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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爱上了人人见而诛之的魔族,甘愿为他自堕为魔。
我死命阻拦,她才未入魔道,修仙道途也得以保全。
后来,一纸婚约,嫡姐竟要与已然飞升的真君结为道侣,我由衷为她欣喜。
可嫡姐在成婚前夜,剖我金丹,剔我道骨。
她握着尚在淌血的刀刃狠狠划破我的脸。血溅罗裙。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早与他逍遥于天地!」
「你为何阻我堕魔,还向父尊告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殒命!」
……我渐渐没了气息。
原来,她还一直惦记着那个魔族。
再睁眼时,我重生到了嫡姐决心堕魔之日。
我未像上一世那样前去阻拦,只是悄悄换了她堕魔所需之物。
1
身死道消,终归各随六道。
但我生前金丹被剖,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被剔,死后剩余的残肢碎肉被随意抛于荒洞,任由蛇虫走兽啃食。
而这一切都是我向来敬爱的嫡姐所赐。
她约我来到了一处罕无人烟的荒洞中,哄骗我喝了下了药的茶水,锁了我的修为。
当我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她脸上的盈盈笑意转瞬覆上了冰霜,一对清凌凌的眸子更是像淬了毒一般。
我不解、疑惑,甚至还担心她是否出了什么事,直到她出手生生剖了我的金丹。
她用术法吊着我的命,挥刀将我的道骨一根一根剔下。
洞中的哀嚎、祈求让她脸上的神色愈发快意。
我不明白,问她为何要如此待我。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早与他逍遥于天地!」
「你为何阻我堕魔,还向父尊告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殒命!」
「还好,让我得了这秘法,我的魑影马上就要回到我身边了。」
「为何要如此待你?当然是因为只有得了你玲珑圣体的金丹和道骨他才能复活。」
那名唤作魑影的男子,是魔族。
与其他相貌邪异的魔族不同,他生的清俊,疏眉朗目,自成风流。
我天生玲珑圣体,对邪魔妖异的感知较常人更甚,魑影周身弥散着的嗜血疯狂与外表不啻天渊。
人魔殊途,亘古亘今,更遑论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赤云天。
我万没料到在宗门悉心培养教导下的少宗主会对邪魔魔怔至此,哪怕她即将成为天枢真君的道侣。
金丹被剖,道骨剔尽,我瘫软在地,如同一滩肉泥,残阳透过天聪洞映着满地的鲜红。
「用你的贱命换魑影的命也算是值了。」
罗裙染血,嫡姐握着手中尚在淌血的刀刃轻柔地摩挲着我的脸。
「这张脸,那日勾的魑影频频侧目,他回来后若又被你勾了去......」
话音未落,利刃先狠狠划破脸颊,但远不及剖丹剔骨之痛。
待她撤了施在我身上吊命的术法,我渐渐没了气息。
死前我的双目圆睁,直直盯着她消失的方向。
周遭静谧,唯有虫蚁啃食血肉的声响。
恨海难填,如有来世,洗雪逋负。
2
赤云天附近的太阴栈道近日出现了妖物,害了不少路过的人,但奇怪的是出事的皆是男子。
我与风凝霜授命前往除妖。
那栈道平日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因妖物作祟,现下却是渺无人烟。
上一世,我凭着自己敏睿的感知力找到了妖物的踪迹。
那是一只隐匿于草木间擅长幻术的蛛妖。
那时,蛛妖对我们发出了警告,希望我们速速离去。
见此妖并非嗜*成性,我本欲与之沟通,但风凝霜却道:
「妖邪之辈,多架谎凿空,擅蛊惑人心,没什么好谈的,赤云天断怪除妖,乃是正道。」
不等我再言,风凝霜提剑进击,而我也不得不出手与其配合。
本不欲与我俩交手的蛛妖被激怒,只有普通蜘蛛大小的原型骤然变大,对我们下手也愈发狠戾。
我二人虽为金丹,但蛛妖为金丹大圆满,已然踏入元婴半步,再加之幻术诡谲多变,我与风凝霜节节败退。
风凝霜早已生出退意,在一次出招后,我为风凝霜挡住了攻击,自己却被蛛网缠住。
风凝霜准备丢下我逃离,却不料蛛妖的下一招也让她困于蛛网之上。
随后双双陷入了幻境。
因玲珑圣体的缘故,我没多久便转醒,但人却还是困于蛛网之上。
身侧的风凝霜与我处境相同,但还陷于幻境之中。
正准备有所行动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
来人身着一袭白衣,身量颀长,负手而立,但他周围散发出的血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当即阖眼假寐,心中思量着对策。
蛛妖身形骤变,化作了一位婀娜女子,踱步走向男子。
她神色复杂,眼底爱恨交缠:
「你终于现身了。」
男子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如此作为,只为了引我现身?」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当初靠近我,究竟是因为爱意,还是为了圣灵珠?」
「你说呢,我的好蛛儿。」
蛛妖垂下眸:
「若是真心爱慕,又缘何会一走了之,音讯全无。」
「你既已知晓,又何故纠缠?」
蛛妖表情逐渐狰狞:
「魑影,我原以为你和那些男人都不同!」
魑影嘴角噙笑,玉骨扇一展,宛若一位翩翩公子。
「我许你情谊换圣灵珠,如今钱货两讫,各自为好,岂不美哉?」
「好一个钱货两讫!」
蛛妖掏出一物,魑影嘴角的笑意渐消。
蛛妖适才感受到些许快意:
「你说,我要是将此物交给那些宗门,他们会不会找到你,然后*之而后快?」
手中的指骨是定情时他赠予的,如今想来这不过是他情网中的一环,以此获取她的信任。
天地伊始,人魔便不两立,若是宗门发现魔的踪迹,定然不会就此罢休。
魑影却再次勾起嘴角,只一瞬,便来到了蛛妖面前,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蛛妖并未闪躲,方才之言只不过是气话,她也知晓自己不敌。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魑影沉着眸,话语轻柔:
「不然我会留着你的命到现在?可惜啊,你实在是不乖,竟还威胁起我。」
3
我在蛛网上闭着双眼,凝神警惕,接受着对方的打量。
听方才的动静,蛛妖已死。
过了好一会儿,魑影像是终于做了决定,将我二人从蛛网下救下。
我假装转醒后瞥见了魑影眼中尚未完全退却的餍足,看来他直接将蛛妖给吞噬了。
没多久,风凝霜也醒了过来。
了解完魑影口中的始末后,风凝霜望着他,双颊泛起了红晕。
她尚不知对方是魔,我在回宗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她,并同她说了魑影与蛛妖的关系,让她少与魑影接触。
但她所想的却是当时在太阴栈道上,频频侧目望向我的魑影。
风凝霜以为他对我有那番心思,非但不信,还冲我冷言冷语,说我只是想抢走她的魑影。
再到后来,我当着她的面与魑影对峙,魑影最终承认了自己魔的身份。
魑影苦笑,神色黯然:
「若能选择,谁愿生而为魔?」
风凝霜眼尾泛着红,点了点头:
「万物皆是生灵,又哪里有天注定的贵贱善恶之分,公子救我于水火,善恶已然分明。」
我心中腹诽,替那蛛妖暗叹了口气,但未再多言。
至此,风凝霜时不时借任务之由单独出宗,实则偷偷与魑影私会。
再后来,她的行事愈发疯魔,竟妄图用魔性至烈的血骨魔花来塑造魔体堕入魔道。
成了魔,没了宗门身份的束缚,她与魑影便能双宿双飞,再不离分。
但她未曾想过,赤云天宗主的嫡女,如今的少宗主若受魔族蛊惑自堕为魔,对于一个高门大族来说何尝不是耻辱。
届时,即便她再受父尊疼爱,父尊也断不会轻易放过她,甚至还会戕之证道。
上一世,她命人在魔域寻得血骨魔花后正要炼化,我死命阻拦。
她只说心意已决,种族是她与魑影之间的一道天堑。
魑影不止一次叹惋,若她也是魔,定会在魔族为她举办盛世昏礼,与她成亲。
此后,举岸齐眉,五世其昌。
我只好告诉她,若她执意如此,我便将一切禀明父尊。
是非曲直,父尊自会决断。
以父尊对妖魔的厌恶,定会阻她入魔,也断容不下魑影。
她这才面色不虞地歇了心思,而我也藏起了那朵血骨魔花打算悄悄销毁。
孟春,清虚天宗的天枢真君与赤云天风家女结亲的喜讯无不让人惊诧。
天枢真君季云清乃现世第一大宗清虚天宗的开宗老祖,既是真君,便已轻举,早已不管尘间事。
世人不解为何天枢真君已然飞升却还留于人界,更不明白真君为何要求娶风家女。连清虚天宗的现任宗主也不知其缘由,但又不敢贸然过问真君之事。
再睁眼时,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
脑海中闪过一段段画面。
我重生了!
剖丹剜骨之痛犹如昨日。
而今夜,正是风凝霜决心入魔的时候。
我并未像上一世一般去往风凝霜早已备好的琳琅福地劝阻,也没有打算立马向父尊透露魑影的消息。
而是借故拦了从赤云天赶去给她送血骨魔花的侍从,趁其不备悄悄换下了花。
4
赤云天乱作了一团。
晕死过去的风凝霜被人发现送来了赤云天。
父尊震怒,用了不少秘法丹药妄图为风凝霜凝丹续脉。
然,一切皆徒劳。
那血骨魔花被我用断仙木所替,施以改变形貌的幻术。
断仙木,断仙路。
炼化此木,丹毁脉断,回天乏术,心脉孱弱者,更有可能直接毙命。
父尊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母亲则在一旁,心痛不已,几次晕厥过去。
过了七天风凝霜才堪堪转醒,虽保住了命,却也成了不能修炼的凡人。
风凝霜脸上布满泪痕,她不知是何处出了错,为何没有成魔。
父尊铁青着脸: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派人查了,是风凝霜自己去的那处,后面进去的侍从不一会便离开了。
而那侍从被发现时已没了气息。
成魔未果,风凝霜哭啼着不敢道出实情,不然父尊定会严惩,并将其逐出宗门。
她还需仰仗赤云天。
突然,她注意到了站在一侧的我,爬着摔下了床,氤泪的眸对我使着眼色。
「凝雪,你快告诉父尊,那日我与你一同回宗后便就寝了,期间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风凝霜忍着全身的疼痛,拉住我的裙裾,憔悴中透着狼狈。
我蹲身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姐姐,我相信你。」
「定是有人作祟。」
我搀着她回了榻上,为她盖上了锦被。
随后转身跪在父尊面前:
「父尊,来人定是因为姐姐少宗主的身份才毁其丹断其脉。」
「赤云天弑妖诛魔,威名在外,宵小妖邪惧之也觊之。」
「此举怕是想让赤云天青黄不接,就此没落。」
父尊眼神一凌:
「确有可能,但凝霜缘何去那福地?」
风凝霜闻言攥紧了手,紧张地望向我。
「父尊,不少邪术妖法都能诪张为幻,蛊惑人心,姐姐定是中了术法无意识被引去了那地。」
「毕竟,赤云天大阵加护,外人轻易不得入。」
顺着我的思路,父尊片刻后颔首,默认了我的说法,旋即派人去查妖邪之事。
赤云天事物繁多,这几日父尊放下了不少手头的事守着风凝霜,见她已醒,关心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我坐在塌边,吹了吹碗中的汤药,舀起一匙送到风凝霜嘴边,温声道:
「魑影若知晓姐姐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定会爱你更深,矢志不渝。」
5
风凝霜惊诧道:
「你......都知道了?」
我面露心疼,点了点头。
似是怕我告知父尊,风凝霜眼中逐渐惊惧。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姐姐放心,你俩的情意我都看在眼里,人魔虽然殊途,但道途茫茫,只此一生,若得心上人,相依相伴,又何必拘泥于种族身份。」
「妹妹一定会帮你,让你们珠联璧合,结琴瑟之好。」
她看着我,神色犹疑。
此前,我时时疏导,日日劝诫,将赤云天宗条挂于嘴,明里暗里表示魑影绝非良配。
这次她甘为魑影堕魔,虽未成功,我却为其遮掩,的确惹人生疑。
我垂眸,迟疑了片刻,适才缓缓开口:
「当然,妹妹对姐姐也有所乞求。」
风凝霜蹙起了眉,但我恍若未觉继续道:
「姐姐贵为赤云天的少宗主,将来整个赤云天都是你的,但妹妹现下修为停滞,苦无进境,听闻父尊赐下的藻玉有助修士破境之功用,故妹妹望借姐姐的藻玉一用。」
风凝霜拧起的眉缓缓释然。
她高阶灵宝众多,那藻玉只是其中之一,但对于庶出的我而言确实是不可多得之物。
仗着父尊的宠爱,每回好东西都是她先挑,而她挑剩的零星物件自然与她挑中的无可比拟。
风凝霜这才放下心。
既有所求,便是把柄。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藻玉,又拿出其他宝器,语气轻蔑:
「给你了,其他的这些也都赏你。」
「记住,此事你知我知,再有第三人知晓,这些便是你盗取的了。」
「若你守好这秘密,往后还会有更好的宝贝。」
我咧嘴道谢,怀里似捧着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材地宝,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装进自己的乾坤袋。
上一世,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感觉,这藻玉本该属于我。
风凝霜面色轻慢,像使唤佣人一般吩咐我退下。
我点头叮嘱她好好休息,退出了房。
甫一关上门,我扬起的唇角便落了下来。
风凝霜,上一世,我坚信血脉亲缘胜过一切,处处为你着想,做小伏低,生怕惹你不快。
但你将这姐妹之情践踏于脚下,狠狠碾过。
与你一同下山做任务,我替你挡下多少攻击,受了多少伤,你又抛下负伤的我多少次。
生辰宴上,你当众的折辱与奚落......宗门大比时,你无情致命的剑招......擢发难数,但我却从不怨怼。
我也曾盼着有朝一日,你能意识到我们血缘上的羁绊,承认我这个妹妹。
而母亲的叮咛,更是让我要时时以你为尊。
6
我的母亲与风凝霜的母亲并非同一人。
风凝霜与我皆生于十七年前的人魔大战,她的母亲当时受了魔气浸染,终以命相搏诞下了她。
她的母亲是父尊的原配正妻,唤作柳氏,二人青梅竹马,自幼相识。
而我的母亲是柳氏的陪嫁丫鬟。
父尊那时中了合欢宗的媚毒,而柳氏初怀六甲,正与药堂的医师商讨应对之法。
我的母亲便趁着父尊神志混沌之际爬上了他的床,自荐了枕席,并有了我。
荒唐过后,父尊神思归位,恼怒之下本想将其逐出赤云天,却被柳氏拦住。
毕竟是陪了多年的丫鬟,而且对方也算救了父尊的命。
柳氏心中虽然难过,却是个心善知恩之人。
女子失节事大。
在她的促意下,父尊娶了我的母亲为妾室,但他从未踏足过母亲的房间。
而柳氏离世后,父尊没有抬妾为妻的打算,也未再娶,正室之位一直空悬。
我踏进了母亲的房间,未曾想她一直在此等着我。
我正欲开口,她便朝着我快步走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
脑中一阵嗡鸣,我的脸也瞬间肿了起来。
母亲面色冷凝,眼神阴晦:
「你是怎么看护你姐姐的?」
「她是嫡,你是庶,你别妄想她失了修为你便是赤云天的少宗主了!」
「你父尊定会为她找到结丹续脉的法子!」
劈头盖脸的责骂让我愣怔了一瞬。
嘴里的血腥味勾起苦涩。
接踵而至的是难以言说的锥心蚀骨之痛。
自幼,母亲便对风凝霜更为亲昵。
她常常对我耳提面命:
「凝霜是嫡,刚出生便没了娘,赤云天多少双眼睛看着,我是她的庶母,自然要对她视如己出。」
「她是主,你是仆,万事都要以她为先。」
母亲在风凝霜面前的行止常被世人称赞:
「虽是庶母,却胜似嫡母。」
父尊对此也甚是满意。
母亲在赤云天虽不是主母,却也和主母无异。
风凝霜如何待我,我的委屈,她都知晓。
但每次,没有宽慰安抚,只有冷冰冰的叮咛嘱咐。
我知晓母亲作为庶母的难处。
我也理解她对风凝霜的宠溺爱护。
她怕父尊,怕外人误解责难。
但我不解,为何对我,她便不能分出微末的关心?
难道嫡庶之分胜过血缘羁绊?
就因为我是庶,在她眼里便是碾进泥里的不堪存在。
而她风凝霜,就是高高在上万人捧于掌心的明珠。
不等我回话,她便命人将我带去了反思谷,罚跪三日。
新雪处霁,谷内遍地银霜。
我静静地跪着,寒风拂面,吹淡了些脸上的痛意。
此间,只一人。
天为被,地为席。
如此也好,不想那些糟心事。
7
三日后,我一回房便收到了药堂那头传来的消息。
断仙木何其霸道,即便风凝霜已转醒,但她的情况在昨夜却突然恶化。
药堂医师用了血哺之术才将之稳固,现在已无大碍。
但血哺之术需取至亲之血施为。
父尊近日不在宗内,那能采血者只有我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庶妹。
但昨夜母亲并未派人寻我。
那这血......我沉了沉眸,心生疑窦。
来到了风凝霜房外,察觉到母亲也在。
我并未贸然进入,而是站在门前。
「凝霜,你要快点好起来。」
「你父尊定会为你寻得恢复修为的法子。」
「你是为娘在这赤云天唯一的亲人,所以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那妖邪也真该死!怎么不去找那柳氏的女儿!」
「柳氏生前霸占着你父尊,死了也不消停,你父尊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还好如今她俩的女儿是庶。」
......修仙之士耳清目秀,房内的声音甚是清晰,即便是喃喃低语。
房内只有母亲一人的声音,风凝霜应该是还没醒。
但母亲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枚尖针狠狠刺入我的心脏。
未留伤口,不见血珠,却是一阵绵密难耐的痛。
我怔怔呆在原处许久,直到母亲出来。
她先是一诧,见我面上与平日无异,便摆出了一副厌嫌的模样。
「杵在这干嘛,还不进去伺候你姐姐!」
说着,便挥袖离去。
她掩于广袖下的手腕处缠着白纱,上面洇着殷红。
一个让我遍体生寒的真相渐渐清晰。
我,不是母亲的女儿。
8
即便已结金丹,不畏严寒,但真相的不齿还是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切的不公,偏颇的爱意都有了解释。
她对风凝霜一次次的偏袒和护佑皆有迹可循。
每次同风凝霜出完任务负伤回宗后她总是对我视而不见,却对风凝霜嘘寒问暖。
生辰宴上的羞辱,她冷眼旁观,甚至告诉我生而为庶,就该遭受这些。
宗门大比上,我与风凝霜对决时处处收手,风凝霜却是*招不断。
最后我受了重创,而风凝霜只是被我划破了衣袖,她却让受伤的我跪着给风凝霜道歉。
因为那是风凝霜最喜欢的一件衣裙。
这所有的一切皆因风凝霜才是她沈宁环的亲女儿!
我本应是父尊的嫡女,却被沈宁环一招移花接木成了庶女。
而她的女儿却是取代了我的位置。
上一世,我更是因为风凝霜没了性命!
父尊日无暇晷,一日万机,对于这些都不知情。
他虽不似宠溺风凝霜那般待我,但也会偶尔对我展露关心。
即便每回最好的东西都会到风凝霜手中,但也不会少了我的份。
父尊只有沈宁环一妾,我与风凝霜二女,故也鲜少过问后宅之事。
因为在他眼中,沈宁环是个合格的后母,他与柳氏的女儿得到了极好的照料。
我这个从沈宁环肚中出来的亲骨肉又怎会过得差。
但对于后宅的一切他只知其一,剩下的其二都被沈宁环掩藏得很好。
当夜,我用术法引沈宁环入梦。
沈宁环在嫁于父尊前并未入道,如今得赤云天养护也才堪堪筑基。
很快,我便在梦中将当年的一切套了出来。
真相的丑恶远比我所知更甚。
沈宁环为父尊解毒后并未有兰梦之征。
嫁给父尊后,父尊再未碰她。
为获父尊爱怜她便与外人私通,珠胎暗结。
在我生母生产之际更是故意引来魔族导致其感染魔气,诞下我后便没了生机。
事后她用药迫使自己的胎儿早产,同日生下了风凝霜。
然后偷天换日,将我俩调换。
种种行径,竹罄南山!
我真正的生母柳氏因她而亡。
而风凝霜也不是父尊的骨血。
难怪她会放着我,自伤手腕为风凝霜供血。
因为我与风凝霜并非血亲,我的血起不了作用!
我才是父尊的嫡女,也是他唯一的女儿。
我强压住心底滔天的怒意,齿关紧合,片刻后闭了闭眼,缓缓勾起唇。
风凝霜,沈宁环,咱们来日方长!
今世,我风凝雪定会让你们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9
次日,晨光熹微。
我来到风凝霜院内便听见她在砸东西发脾气。
如今她修为尽失,转醒那日尚未清楚意识到日后的不便。
但现在已然缓过了神。
一可以下床,她便想下山寻找魑影。
但却运不了一点灵力,更遑论御剑飞行。
侍从们都在劝阻,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父尊也嘱咐她养伤期间莫要离开赤云天。
但她这脾性如何听得了劝。
那日用断仙木换下血骨魔花,我便是想让风凝霜先尝尝丹毁脉断的滋味。
不可一世的赤云天掌珠一招坠落泥淖成了凡人,其中滋味够她尝的。
她想入魔,我也会让其如愿。
不过,不是现在。
我踏入房内让其他人都退下。
风凝霜盯着我,面色不虞:
「我如今修为尽失,你是不是在想马上就可以取代我成为少宗主了?」
我颌首低眉,委屈道:
「姐姐怎么如此想我,父尊乃是大乘境强者,届时定会为姐姐寻到办法。」
「我只是庶出之女,岂敢染指少宗主之位,姐姐现在最主要的便是好好修养,以待来日。」
我扯出一抹谄笑:
「唯有姐姐,才配得上那个位置。」
风凝霜冷哼一声,神色却是说着:算你有自知之明。
她尚不知血骨魔花被换,还以为只是因她用错了法子才落得如此境地。
当然,这些她都不敢宣之于口。
风凝霜命我偷偷将其送下山与魑影会面,我自是应承了下来。
魑影听了风凝霜的事后红了眼眶,轻轻将风凝霜揽于怀中。
「这些时日你不下山,我都担心坏了,都准备硬闯赤云天了。」
我差点笑出声。就凭他?
赤云天长老动根手指就能让他灰飞烟灭,再不能入轮回。
虽然对着风凝霜说着这不要脸的话,但他那双风流桃花目却直直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我。
我皱眉,离远了些。
魑影心机颇深,定有所图,也只有风凝霜信这所谓的一见倾心。
果不其然,那日回来后风凝霜便让我想法子取得赤云天至宝「玉翠庐庾图」。
此图卷中有一方小天地,灵气充裕,可避俗世。
从沈宁环的梦境中得知,那图卷原是柳氏留给我的礼物,乃柳氏一族世代传承的仙器。
柳氏离世后,这图便被封于赤云天藏宝阁顶层。
至此,那处再没人能打开。
因为唯有柳氏一脉持藻玉才可解除禁制,打开顶阁。
而这消息,是我近日用藻玉修炼之时刻入脑海的。
想来父尊知晓藻玉之内藏有柳氏留下的信息,便未与风凝霜多言此玉的功效,只让她好好保管。
10
父尊不日便回了赤云天,同时带回了清虚天宗的天枢真君向赤云天风家提亲的消息。
沈宁环大喜。天枢真君要与风家联姻,那定然是嫡女出嫁。
清虚天宗在此界名望甚高,且那真君已是仙人,肯定有法子让风凝霜重入道途。
风凝霜却皱起了眉。
因为她已有心上人了,她不要成仙,她要成魔。
我回想着上一世的进展,除了风凝霜已是凡人外,再无其他变数。
如果天枢真君不在意凡人身份的话,那一切应该与上一世一样。
不过,我可不会让风凝霜上那花轿。
父尊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未再多言。
我前脚一进屋,沈宁环后脚便跟了进来。
「多亏凝霜福缘深厚,与天枢真君结为道侣后她便能再踏仙途,有了真君协助,或许不日便能飞升成仙。」
「此番她嫁过去你便也跟着她当陪嫁丫鬟,要好好伺候她,知道没有?」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想着折磨风凝霜的计谋。
不料当夜,父尊便唤我过去。
「天枢真君提亲的对象是你。」
我闻言一愣,顿感讶异。
上一世没有这一出啊。
「父尊,会不会弄错了?」
父尊摇了摇头:
「清虚天宗指名是你,与真君成亲结为道侣,不算坏事,但你若不想,我也可以替你拒了。」
「女儿愿意。」
虽不知哪里出了岔子,但正合我意。
次日,在其他人面前向来持重端庄的沈宁环在得知要出嫁的是我后霎时白了脸。
「尊上,凝雪只是庶女,如何有资格嫁给真君?」
父尊眉心拢起:
「与嫡庶无关,是真君指名点的凝雪。」
「你可以为凝雪备着了,彩礼只可多不可少,结道大典就在三月后。」
沈宁环顿时哑然,还想再说些什么,父尊却已挥袖离开。
众人不知的是,那传讯的红纸上最后一句话是:
【本君望与风家独女风凝雪文定吉祥,喜缔鸳鸯。】
11
沈宁环怒气冲冲地推开我的房门。
见我正泰然坐于矮榻上喝着花茶,抬手便疾疾向我扇来。
可如今,我不仅知晓了她那些肮脏的秘密,更即将成为天枢真君的道侣。
接下来也不必谨小慎微,坐戒垂堂。
是时候恃宠生娇一回了。
虽然这恩宠还没到。
我一把抓住沈宁环挥过来的手,然后狠狠甩开。
这力道我用了十成十。沈宁环瞬间捂手痛呼。
那手无力地垂着,腕骨已然断裂。
房间早被我下了结界,声音传不出去。
沈宁环没料到平日听话乖巧的我会出手回击,托着断手缓过剧痛后嘶吼道:
「你疯了!」
语气中的狠绝似乎带了些惧意。
我淡淡开口:
「沈夫人此话怎讲,难道我还要一动不动给你打吗?」
「我又不像你一般是个溅人,喜欢犯贱。」
沈宁环闻言面色愈发阴戾,但又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一愣。
看来是抓住重点了。
「你刚刚喊我什么?」
我悠然地掸了掸刚刚碰了沈宁环的手,像是沾了什么脏物:
「沈夫人。」
「怎么,难道我有喊错吗?」
沈宁环脸上略过惶色,疾言道:
「我是你母亲!」
「可我怎么记得我母亲是柳氏,而你,是风凝霜的母亲。」
12
那日之后,沈宁环便开始躲着我,像是歇了心思。
但我知道,她这是死王八炖汤,肯定憋着一肚子坏水。
我也没在意,因为差不多该拿风凝霜开开刀了。
这几日,她郁气横生,只因天枢真君道侣的位置落到了她一直瞧不起的我头上。
虽然确实合了她的心意,但我也知晓她这狭隘的心胸是如何想的。
来日我翻身成凤凌驾于她,她自然不服。
但她不知的是,我本就是凤,而她,才是那只妄图飞上枝头的麻雀。
我自幼玲珑圣体,资质要比她好,即便没有像她一般有着用不完的天材地宝,但修为也不曾落于她之下。
这也是她常常恼怒于我的原因。
昨日,她又因探不到打开顶阁的法子冲我发了好大一通火。
魑影告诉她,只要有那图,他们一凡一魔便可不受外界纷扰,在图中的小天地结秦晋之好。
往后余生,相濡以沫,再无人置喙。
也就风凝霜会信这诳语。
我假意将探得的消息告诉她,她便带着我上了藏宝阁。
而我自然没有全盘托出,只是告诉她藻玉染血方可打开顶阁的门。
风凝霜还是赤云天的少宗主,自然轻而易举便带着我入了藏宝阁。
待到了顶阁,她划破手,试了多遍却一直没有动静。
「你是不是骗我!」
风凝霜没了耐性,我忙安抚道:
「姐姐,要不我来试试吧,如果再不行,我们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风凝霜不疑有他,撒气似地狠狠将藻玉砸到我手心。
我垂着眸,小心翼翼地接住。
眼角余光瞥见了父尊的身影。
风凝霜不知,只要这顶阁的禁制被人动了,父尊便会知晓。
我嘴角微弯,划破掌心将血滴在了藻玉之上,然后将藻玉嵌进了门上的凹槽中。
瞬间,金光流转。
禁制被破,顶阁的门开了。
与此同时,一阵生风疾步踏来。
父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面色惶然:
「父尊,我......」
一旁的风凝霜却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急忙道:
「父尊,这门是风凝雪开的,我本不愿来的,是她硬求着我带她上来。」
我心中一笑,又来这一套。
当真蠢钝如猪。
但父尊并未回应,只是直直望着我,似是透过我的脸看到了其他的人。
13
父尊一直没有开口。
但他起伏的胸膛和阴沉的脸,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不过他却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取出玉翠庐庾图递给了我。
「凝雪,此物今后便是你的了。」
我好奇地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卷轴。
父尊转而看向天际,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低声喟叹:
「絮儿,时隔十七年,它又有主人了。」
柳芙絮,是我生母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父尊回过头看了风凝霜一眼后便离开了。
风凝霜不解的愣在原地,被那翻涌着戾色的一眼惊的一颤。
待回过神后,她急忙向父尊追去,试图解释今日这一切与她无关。
她脸上有多惊愕不安,我的心情便有多舒坦。
去她房中寻她时,她脸上还挂着泪。
见我一来,她便变了脸色,不可谓不狰狞。
「溅人,都是因为你!父尊都不理我了!」
这倒打一耙的功力和沈宁环如出一辙。
说着还要朝我脸上抓来。
我灵巧一闪,小脸一垮,委屈道:
「姐姐,你不要生气了,我也不知道父尊为何会突然出现。」
「父尊最是疼你,不日肯定就气消了。」
「起码,我们拿到了庐庾图。」
「有了这图,你便能和魑影永远在一起了。」
说着我便将玉翠庐庾图递给了她。
她张牙舞爪的动作一顿,直接被我这一通操作说服了。
甚至没去深思为何我的血能破了那禁制,而她的却不能,父尊又缘何将这至宝给了我。
如此愚笨,也省得我多废唇舌。
我给的图自然是真的,不过这图早与柳氏一脉结下血契,外人根本无法使用。
她拿过图,迫不及待的就想要给魑影送去。
14
这次,我使了个借口未与风凝霜一同下山,只为她选了头胆小的坐骑。
赤云天所在的玉笥山虽有精怪但却并不主动伤人。
更何况,来往的多是些修士,这些低等的山野精怪唯恐避之不及。
风凝霜乘着坐骑下了山,而我则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一见魑影,风凝霜便扑了上去。
然后送出了玉翠庐庾图。
我冷笑,真是没脑子。
魑影握着图,面上难得露出些喜不自胜,那眼底的贪婪甚是餍足。
二人温存了好一阵后,魑影便让风凝霜先回去。
待他打点好一切后就来接她。
而我已在来时往沿途撒上了狂煞香。
此香对人无害,但对精怪妖兽却有着致狂的功效。
待风凝霜独自回宗后,我留在了原地。
魑影开口:「出来吧。」
我并不惊讶,缓缓走了出来。
魑影修为比我高,早已发现了我的存在。
只见对方仍旧摆着一副端方之姿,玉骨扇一展:
「我倒是看不透你想要做什么?」
「血骨魔花换成了断仙木。」
「你到底是想要你姐姐死呢,还是想让她与我私奔?」
我微微一笑:
「自然是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魑影轻笑出声:
「你还真是有意思。」
我问道:
「血骨魔花是你给的,那日琳琅福地外送花的仆从,也是你下的手吧?」
血骨魔花难寻,但风凝霜随便派个人就在魔域寻得。
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
「不然呢,本是场宗门贵女入魔的好戏,没想到你却将它换成了姐妹阋墙的戏码。那家伙若是活着,搜个魂就把你这只小老鼠抓出来了,接下来的戏可怎么唱呀。」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了他,替我除了隐患。」
我沉着脸。
真是多管闲事,我自有办法洗除嫌疑。
那仆从跟了风凝霜多年,没少和她一起欺辱我。
本想慢慢磋磨的。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
「长的也甚合我意。」
「若是你的话,我倒可以许诺一生。」
我嗤笑:
「我可不是风凝霜,这套对我不管用。」
语毕我唤了一声:「图来!」一道弧光略过,本被魑影收着的玉翠庐庾图赫然出现在了我手中。
魑影阴着脸,哂笑着:
「我就说,仙器哪有这么容易到手。」
我不打算与他多言,要不然风凝霜可就没命了。
「开。」卷轴骤然展开,玉翠庐庾图真身显露。
魑影脸色一变,未曾想我这个庶女竟能随心使用这仙器。
一息间,画卷便将魑影围困在其中。
魑影即便化作黑雾也无法逃开。
他的脸上终露慌乱:
「你这是干嘛?!」
我勾唇:
「你说呢?」
「收。」
画卷闭合,魑影被困在了玉翠庐庾图的一方天地中。
我未再耽搁,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15
坐骑被那些发狂的精怪一惊,风凝霜便被甩了下来。
风凝霜如今毫无修为,即便是最低级的精怪也够要命的。
寻到她时,她正被一群精怪啃食撕咬,人早已晕死过去。
我忙将那些精怪斩*,这才瞧清了风凝霜的模样。
貌似来晚了一些。
风凝霜浑身没一处好肉,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身上肉被咬掉几块就不说了,脸皮都被啃得乱七八糟。
四肢的肉几乎全没了,只剩嶙嶙白骨。看着稍显渗人。
我探了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也还活着。
喂下一颗丹药吊命后我便将那头受惊的坐骑唤了回来,安抚了一下便让它驮着风凝霜回赤云天。
而我则在山下逗留了一阵,行了些善,积了些德。
一回宗,我就被人告知风凝霜出了事。
我摆出一脸焦色,急忙赶了过去。
房间内站着一群人。
药堂的医师占了大多数。
父尊皱着眉,脸色凝重,见到我进来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凝雪,你来了。」
「父尊,这是怎么了?我听他们说姐姐出事了。」
我走向前看了眼床上的风凝霜,骤然惊呼:
「姐姐!姐姐这是怎么了?!」
父尊刚想说些什么,一脸泪痕的沈宁环便朝我扑了过来。
「一定是你,是你把凝霜害成这样的!」
「你这个溅人!」
但没等她靠近,父尊一掌便将她推倒在地:
「放肆!」
沈宁环朱钗凌乱,嗓子已然哭哑,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父尊见她如此,面色越来越冷。
好在没多久,沈宁环便哭的晕厥了过去。
我红着眼,吸了吸鼻子:
「父尊,母亲为何这么说我?姐姐她究竟是被谁害成这样的?」
父尊望着我,面露疼惜:
「不关你的事,是她私自下山,遇到了发狂的精怪。」
16
父尊已然在查十七年前的事了。
要是搁以往,父尊便是拿出赤云丹也要医好风凝霜。
赤云天的赤云丹,珍贵之至,能生死人肉白骨,唯宗主可用。
沈宁环这几日都不知向父尊求丹多少回了,但父尊眉头都不带眨一下。
眼见父尊愈发不耐烦,她却还不知收敛,每每见我便要发癫。
她到底还知不知道,我现在还是她的‘亲女儿’。
也不知道父尊查到了多少,有没有发现我的生母是被沈宁环害死,而沈凝霜根本不是他的女儿。
我趁着这几日空闲,下山去做任务,却没料到遭遇了追*。
来人修为比我高,但我有仙器傍身,直接就将人给收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宁环派来的人。我直接跑去找了父尊,当着他的面将那些人放了出来。
那群人被放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懵,一招便被父尊制服。
接着父尊搜了他们的魂。
越搜父尊的脸色越差。
没想到沈宁环不单单是想要我的命,更是要我的金丹。
她不知从何处听得,丹毁脉断之人,可换丹塑脉,重获修为。
不过此法有亏功德被正道视作歪道。
强取豪夺,毁人道途之事实乃腌脏下作,即便他日飞升,也将成为污点。
毕竟不会真有人甘愿献出自己的金丹。
她被我断手之日起便已经开始谋划,风凝霜出了这档子事她才狗急跳墙,草草上演了这么一出。
因为风凝霜若重回金丹境,即便不能恢复的完好如初,也能催以灵力将部分缺失的皮肉长好。
父尊*了那些人后怒意也不消毫分。
我连忙安抚:
「父尊,母亲定是心疼姐姐,急坏了才会这样。」
「还好母亲未酿成大错,我现在安然无恙。」
父尊眼中充满了怜惜,哑声道:
「她不是你母亲。」
「你的母亲是柳氏。」
我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
父尊终是无奈,将他所知的都告诉了我。
他其实查到了大部分,引而不发只是为了查出当年完整的真相。
我边听边演,时而惶然,时而伤心,情到深时还落了几滴泪。
虽然挺对不起父尊的,但我也不忍告诉父尊这些其实我早就知道。
随后,他唤来了沈宁环。
沈宁环这几日以泪洗面,眼睛哭的红肿不堪。
一见到地上面容熟悉的尸体竟‘噗通’跪坐在了地上。
「毒妇!」父尊一巴掌将她扇倒。
沈宁环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嘴角沁出了血。
见事情已经败露,她顾不了这么多。
沈宁环膝行向前,苦苦哀求:
「尊上,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凝霜她与此事无关。」
父尊冷笑:
「我自是知晓那野种与此事无关。」
沈宁环怔住,脸色瞬间煞白。
「凝霜,她不是野种,她,她是尊上的嫡女,是赤云天的少宗主,她......」
见她如此,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父尊原本还剩的一点疑虑也消失殆尽,未用其他温和的术法,而是像对待那伙*手一样直接搜了沈宁环的魂。
17
除了已经查到的这些,他还发现了沈宁环这些年在我面前是如何一副嘴脸。
同时也发现了柳氏离世的真相。
父尊目眦尽裂,双目渐红。
我生怕父尊气坏了身子,学着风凝霜以往在父尊怀里撒娇的模样上前抱住了他,小声道:
「父尊。」
父尊身子一滞,似是没料到我的举动。
但他周身暴戾的气息却是慢慢平缓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也第一次从父尊口中听到了隐忍的哭腔。
「凝雪,这些年,苦了你了,是父尊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
我立马打断:
「不关父尊的事,一切都是她们的错。」
上一世我自卑,知节守礼,从不敢与父尊如此亲昵,怕有所唐突。
但没曾想,这一切本就属于我。
皆因这对母女!我本想将风凝霜为了一个魔族妄图堕魔之事也悄悄透露给父尊。
但见父尊现在这般沧桑自责的模样,暗叹了口气,此事便罢了吧。
况且,我也有了更好的注意。
父尊欲*了沈宁环泄愤,但在我的恳求下只是废了她的一身修为逐出了赤云天。
而风凝霜也不再是赤云天的少宗主,待她性命无虞后也被逐了出去。
沈宁环被搜了魂,如今时而疯癫时而清醒。
而风凝霜没了四肢,相貌又丑陋。
母女二人皆沦落成了乞儿,但因风凝霜的模样,也鲜少有人投钱,几乎都避之不及。
我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二人。
上一世,我的不幸皆始于沈宁环爬上了父尊的床。
既然她如此喜欢爬男人的床,那自是有个好去处适合她。
而风凝霜,她不是想成魔吗,我可是一直好心帮她记着呢。
18
近日,清虚天宗和赤云天的名字时常被人提起,即便是在街上,也能不时听到。
皆因赤云天的少宗主风凝雪与清虚天宗的天枢真君季云清缔结良缘,成了道侣。
结道大典那日,十里红妆宝光熠熠,彩凤飞鸾衔着七彩祥云前来庆贺。
那场面,真的是万年难见一回。
而舆情中心的我此刻正倚着榻。
身侧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时不时向我嘴中投喂来灵气充沛的仙果。
面前站着的则是刚从玉翠庐庾图中出来的魑影。
他站的笔直,低眉顺目,与平日里的风流做派截然不同。
「听闻魔族有一法,能剔人骨留其全皮而不亡,再将之魂魄困于皮肉之下制成傀儡魔物。」
「是也不是呀?」
魑影闻言一阵战栗,偷偷看了看我身侧的人。
季云清皱眉,语气中隐透不快:
「雪儿问你话呢,怎的,是个哑巴?」
魑影冷汗直冒: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此法至阴至毒,魔族也鲜少尝试。」
我点点头:
「有的话那这事就好办了。」
不一会儿,一个邋遢至极,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人便被拖了进来。
我蹙了蹙眉,身旁的季云清立马施法用结界挡住了那股恶臭。
细看之下,这人缺了四肢,且面目丑陋似鬼。
此人似是犯了癫症,口中喃喃自语,但因被人割了舌头,只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
魑影呆愣在原地,望着那人稍显疑惑。
「怎么,见到故人不开心?好歹她也爱慕于你,想要堕魔同你私奔,正好,就由你将她制成那傀儡魔物。」
「心爱之人亲自动手,想必她也会十分高兴。」
魑影悚然,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待人退下后,季云清便凑了过来。
「可解恨了?」
「还行吧,也就那样。」
沈宁环前段时间被卖到了最下等的勾栏。
这些年她在赤云天过着主母的日子,被养的肤白貌美,姿色犹存。
所以也非常受那些粗人的欢迎。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疯癫时还好,但清醒时却老是想着寻短见。
真是奇怪,既喜欢爬床,这难道不是她想要的吗。
珠窗外云卷云舒,我轻啜着手中的花茶。
上一世的倥偬在此刻如有弱水之隔。然今世,陶然共忘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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