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第三十回 覆雨翻云施毒手 第三十一回 几番惆怅歌金缕

《侠骨丹心》第三十回 覆雨翻云施毒手 第三十一回 几番惆怅歌金缕

首页角色扮演侠骨丹心录手游更新时间:2024-04-16

第三十回 覆雨翻云施毒手 光风霁月见仁心

封子超碰见六合帮的船,喜出望外。这小头目看见了他,却是心中暗暗嘀咕:“真个晦气,好不容易避开了同伴,偏偏又碰上了熟人。这个家伙恐怕正是要来扬州巴结帮主的。”为何他怕碰见熟人?原来他此时正在企图叛帮逃走。

这小头目名叫王吉,当李敦还在六合帮的时候,他和李敦是相当要好的朋友,受了李敦的影响,早已有了改邪归正的心意。这两年来,帮主史白都倒行逆施,虽还未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帮中上下对他不满的已是日益增多,王吉由于早有觉悟,更是不齿史白都的所为,急想摆脱史白都的控制,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已。

这次史白都因为想要得回玄铁宝剑,派出了十几条船,沿江而下,希望能够发现厉南星的尸体,找到沉在水底的宝剑。扬州位于长江北岸,正当长江和运河的交叉点,水道纵横,港没交错,大船不易搜索,是以派出的都是一人掌管的快艇。奉派的人当然也都是善于驾船、又会潜水的好手。王吉就是其中之一。

王吉本来是和另外一条船一同出发的,他利用河道的复杂地形,中途摆脱了同伴的监视,独自一条船顺流而下,此时已是离开了扬州六七十余里,走出了六合帮势力笼罩的水域了。只要再走五十里水路,就可以从长江口出海,那时海阔天空,自是逃生有路。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碰见了封子超,王吉想要躲回舱中,只听得封子超已经叫道:“老王,还认得我吗?我是封子超呀!”

王吉眉头一皱,得了一个主意,把船摇了上去,哈哈笑道:“原来是封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封妙嫦不愿和六合帮的人会面,溜回舱房,看护厉南星。

封子超道:“我是特地来拜会你们帮主的。史帮主可好了难得相遇,请过来叙叙如何?”

王吉道:“我还要赶着过江北替帮主办事呢,就这儿稍谈一会儿吧。唉,封大人,你来得正好,我们的帮主可是不大好!”

封子超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王吉道:“说来惭愧,就在昨天晚上,我们的六合帮总舵给敌人闹得个天翻地覆,我们的帮主也受了伤了!”

封子超大惊道:“贵帮雄霸江湖,什么人这样大胆和你们作对?”

王吉道:“和我们作对的是丐帮,他们说我们投靠朝廷,勾结官庭,誓要把我们铲除!”

封子超道:“丐帮在扬州的舵主是李茂吧?他的本领和你们的帮主相差得很远呀,难道是仲长统这老叫化来了?”王吉摇了摇头。封子超道:“那么却是谁人有此本领,能够伤得了你们的帮主?”

王吉道:“老叫化没有来,是另一个小叫化来了。这个小叫化的本领可厉害呢,我们帮中的四大香主都曾吃了他的亏,昨晚连我们的帮主也受了他的伤了!”

封子超这一惊非同小可,听了王吉的话,他已经想得到这人是谁了,但还是问道:“你说的是谁?丐帮哪有这样的人物?”

王吉道:“这人并非丐帮弟子,但在江湖行走,却喜欢打扮成小叫化的模佯。封大人,听说你曾经和文道庄文大人到过江海天的家里,文大人还曾经败在这小叫化之手的,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封子超失声叫道:“是金逐流么?”史帮主怎能败在他的手下,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其实他已是深信无疑。

王吉道:“不错,正是金世遗的儿子、江海天的师弟金逐流!你莫看轻了他,他虽然年纪轻轻,内功的深厚,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我们的帮主和他拼了一掌,当场没事,但一回到家里,就吐了一大海碗的鲜血,原来他是不愿当场丢脸,强自忍住的。看他的伤势,恐怕就是医得好至少也要一年!”

其实,史白都受的是石霞姑的毒粉之伤,这伤也早已好了。王吉胡说一通,尽量夸张金逐流得厉害,用意不过是想吓走封子超的。

封子超听了做声不得,心中只是暗自叹气:“糟糕,糟糕!我还以为我可以找史白都作我的靠山,谁知这靠山也给人推倒了!金逐流这小子果然是在扬州,而且还和丐帮联了手,我这一去。可不正是自投罗网吗?”

王吉又道:“帮主如今卧病在床,深怕丐帮和那姓金的小子再来强攻,是以四出求援。我就是奉了帮主之命,过江去请救兵的。封大人,所以我说你来得正好,患难见真情,这次你是应该助我们帮一臂之力了,好,我要赶去请救兵,失陪了!”

封子超独立船头,一片茫然,目送王吉的一叶轻舟在波光云影之中远去。他哪知王吉此时正在心中暗笑:“看你这家伙还敢不敢到扬州去和史白都共同患难?”原来王吉是怕他见了史白都,泄漏了自己逃走的秘密。虽然这秘密迟早要被揭穿,但总是迟一天给史白都知道好过早一天让他知道。

且说厉南星醒来之后,便即盘膝而坐,默运玄功,把真气一点一滴地凝聚起来。可是这只能暂时抗毒而已,若要解毒,还必须用“金针拔毒”的疗法,这却是要别人替他针灸的。

封妙嫦走了进来,喜道:“你的气色好许多了。”厉南星道:“你有磁石没有?”封妙嫦道:“你是要用磁石吸出暗器吗?好,我给你帮忙。”

厉南星踌躇道:“还是请你爹爹来吧。”封妙嫦嫣然一笑,说道:“爹正在碰见一位相熟的朋友,和他说话。咱们都是江湖儿女,难道你还避忌什么男女之嫌么?”

封妙嫦找出了磁石,问道:“伤在哪里?”厉南星转身俯卧,说道:“左肩肩头琵琶骨下面一寸之处,你把溃烂的肌肉刺掉,就可以把毒针吸出来了。”封妙嫦道:“我懂。”撕破他的衣裳,只有伤口周围瘀黑坟肿,封妙嫡吃惊道:“这毒针好厉害。”按了按旁边的肌肉,问道:“痛不痛?”厉南星道:“不必顾忌,剜吧。”

封妙嫦把溃烂的肌肉刺掉,脐出的毒血,足有一茶杯之多,跟住用磁石吸出毒针,厉南星丝毫也没*。封妙嫦好生佩服,心想:“真不愧是金逐流的义兄,看来他的功力只怕也不在金逐流之下。”

封妙嫦抹了抹汗,她刚才尽心为厉南星吸取毒针,对外间的说话,听而不闻。此时方始听得进去,刚好王吉说到史白都给金逐流打败,封妙嫦不禁大喜。

只贝厉南星闭目垂首,似乎正在养神,封妙嫦不敢惊动他,把喜悦藏在心里。半晌,厉南星张开眼睛,说道:“你有没有针灸用的银针?”

封妙嫦道:“缝衣的绣花针就有。”厉南星道:“我是要用来拔毒的,绣花针不能用。”封妙嫦道:“那怎么办呢?”忽觉厉南星的目光似乎是在朝着她的头上望,封妙嫦心中一动,拔下了头上的银簪,说道:“这个可以代替吧?”厉南星点了点头,说道:“用倒是可以用,不过……”封妙嫦猜到他的心思,笑道:“能用就行。你告诉我如何施术。”

厉南星怪起耳朵一听,说道:“你爹爹那位朋友似乎已经走了。”原来要用金针拔毒之法,厉南星必须脱光上身,让她刺有关的七处穴道,还要卷起裤脚,让她刺两边膝盖的“环跳穴”。虽说江湖儿女不讲究男女之赚,总是觉得不大雅观。

忽听得一声咳嗽,封子超推开房门进来,说道:“恭喜,恭喜,你好多了。你现在可是要人替你金针拔毒?”厉海星听他说得出“金针拔毒”这个名词,知道他多少也是个行家,喜道:“正是。不知老爷子……”封子超道:“好,让我给你帮忙吧!”

封妙嫦忽道:“爹,不行呀!”封子超愕然道:“什么不行呀?”封妙嫦道:“爹,你忘记了么?你的右手患有风湿病,紧张的时候,会打冷颤的。还是让我来吧!”封子超怔了一怔,心道:“我几时患了这个毛病?”随即恍然大悟:“是是,这丫头恐怕我害了这小子。”

封子超当然不会对厉南星存有什么好心肠,但要不要暗下毒手,此际他仍是踌躇未决。一来他顾忌金逐流将来找他算帐;二来他也知道女儿定然不依。现在给女儿说破,厉南星不明白,他心里可是明白的,下手当然更不成了。于是封子超打了个哈哈,说道:“你不说我几乎忘了。对,还是你给厉公子医治好些。我出去把舵吧。”

厉南星教了她金针拔毒之法,封妙嫦心灵手巧,一学就懂。当下厉南星脱光上身,让她用银簪刺穴。

刺穴、拔毒,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封妙嫦虽然学会金针拔毒之法,在小心翼翼地刺了厉南星上身的七处穴道以及两边膝盖的“环跳穴”之后,也已累得满头大汗。

封妙嫦歇了一歇,待厉南星穿上上衣之后,这才和他说道:“爹爹和他那位朋友说的话,你可听见了么?”

厉南星道:“没有听见。可有什么消息么。”原来厉南星一直在运功抗毒,对外面说话的声音,他根本是听而不闻。

封妙嫦正要把喜讯告诉他,忽见封子超又走了进来,说道:“我正要告诉厉公子,咱们可不能前往扬州去了。”

厉南星道:“为什么?”

封子超道:“你的把兄弟金逐流在扬州和史白都打了一架,双方都受了重伤。金逐流虽有丐帮之助,但六合帮的势力仍是大得多,听说丐帮已逃出了扬州,金逐流也早已走了,所以我想,还是把你送到金陵的好。那里也有丐帮的分舵,而且比扬州的大得多,你在金陵,较易得到金逐流的消息。你说好么?”

封子超编造出来的这一番说话,无意中却是比较符合事实的真相。厉南星那晚是眼见金逐流狼狈突围的,对他的话自是相信不疑。

封妙嫦不知那个六合帮小头目王吉说的才是假话,只知爹爹编的乃是谎言,心里很不高兴。想要戳破,只见父亲的目光正在盯着她,好像是说:“你说了一次谎,难道我就不能说吗?”厉南星道:“多谢恩公相救,一切但凭恩公作主。对啦,我还没有请教思公的高性大名呢。”

封子超恐怕金逐流曾经和他说过自己的名字,胡乱捏了一个假名。说道:“你在我的船中就不必担忧害怕了,我一定负责把你送到金陵。你好好养伤吧。嫦儿,你和我出去,你也该弄点东西给厉公子吃了。”

封妙嫦想了一想,觉得若果当着厉南星的面拆穿父亲的谎言也是不好,于是跟他出去。

到了前舱,封妙嫦低声说道:“爹,你为什么要说谎话!”封子超在她耳边笑道:“你不是不愿意见史白都的么?现在不去扬州,可不正是合了你的心愿?”

封妙嫦虽然相信史白都是受了伤,但史白都究竟还是活在扬州,她也有点害怕到扬州会有麻烦,于是说道:“爹,我不拆穿你的谎话,你到金陵,我也依你,但你可不能暗害人家。“

封子超道:“傻丫头,这正是我讨好金逐流的好机会,待这姓厉的完全好了,我还要托他向金逐流说好话呢,我怎会害他?”

封妙嫦听得父亲这样说,只道封子超真的是有诚意,喜道:“爹,你能够这样就好。但你刚才为什么不肯把真名实姓告诉他?”

封子超道:“他现在还未痊愈,告诉了他恐他犯疑。待他完全好了,那时和盘托出,也还不迟。”

封妙嫦听听也有一点道理,放下了心,便去给厉南星弄饭。

厉南星默运玄功,凝聚真力,过了一个时辰,精神又惭复了几分。不过身体还是虚软,使不上气力。

封妙嫦弄好了一锅稀饭,几样小菜,已是黄昏时分,三个人就在厉南星的舱房同吃晚饭。

厉南星吃饱了肚子,舒展一下手足,笑道:“冯老爷子,你驾船的本领很是不错呀!刚才过的一道险滩,我还真的有点为你担心呢。”封子超捏造的假姓是和“封”字声音相近的“冯”字,故而厉南星称他“冯老爷子”。

封子超少年时候在水陆两路的黑道都曾混过,驾船的本领还未忘记,不过已经不是怎样精通,听了厉南星的说话,知道他是一个驶船的大行家,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厉南星道:“我的毒都已拔清,看来我明天可以替你掌舵了。”

封子超道:“别忙,你还是多养息几天的好。”

厉南星笑了一笑,说道:“待我试试气力。”当下一把抓起那柄玄铁宝剑。

玄铁宝剑虽然提了起来,但厉南星也不禁有点气喘,封妙嫦道:“快放下来吧,别累坏了。”

厉南星放下宝剑笑道:“动用这柄宝剑的气力未有,掌船的气力总是有了。”

封子超又惊又喜,心里想道:“这小子好得这样快,再过一天,只怕我就不是他的对手。我若是要把他除掉,可得趁早。但不知是害了他好呢?还是不害他好呢?若要害他,又怎能瞒得过这丫头呢?”

吃过晚板,封妙嫦把舱房让给厉南星睡,她和父亲同住船舱。

封子超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觉?心中只是不住的在盘算:*不*厉南星呢?哪一样对自己更为有利。”

不*厉南星,这当然是卖给金逐流的一个大大的交情,金逐流此后不但不会找他麻烦,还一定会感激他。可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要和金逐流走上了一条路,我哪里还有出头之日?”封子超心想。当然在他心目中的“出头”就是要猎取功名富贵。

封子超想起了那把玄铁宝剑,暗自思量:“我不*姓厉的小子,这把玄铁宝剑他当然是要带走的了。如此稀世之珍,到了手又再失掉,岂不可惜。”

封子超蓦地得了一个主意:“对了,这把玄铁宝剑史白都本来是要送给萨总管的,如今史白都自身性命难保,我当然不能把宝剑交还给他。但我可以当作自己夺来的将它送给萨总管呀。金逐流在大闹萨堂之后,如今想必不敢再留在京中。我入京献礼,他又怎能知晓?萨总管收了我的厚礼,必要给我酬劳,最少我可以官复原职。那时我在*中,也就不怕金逐流来找我算帐了。”

封子超想得如意,*机陡起,只剩下一个问题:怎样才能瞒得过女儿,毫无痕迹的就害了厉南星?

封子超心想:“如果这小子还在昏迷之中,我倒是大有暗下毒手的机会!”想至此处,心中一动,立即又得了一个主意。

封子超坐起身来,试探女儿睡着了没有,刚一坐起,果然就听得封妙嫦叫道:“爹,你还没睡吗?”

封子超道:“我喝一杯茶。你早点睡吧。”心道:“这丫头当真是在提防着我,好,我已看她熬得几时?”

封子超喝了茶,纳头便睡。过了一会,故意装作已经熟睡的样子,呼呼的发出鼾声。

封妙嫦日间替厉南星用金针拔毒,心力交瘁,实在也是累得很了,听得父亲的鼾声大作,这鼾声是有感染的作用的,封妙嫦不知不觉精神松懈下来,不久也就酣然入梦。

封子超低声唤道:“嫦儿!”听不到她的回答,心中大喜,当下爬了起来,拿起了一样东西,蹑手蹑脚的就走向前舱。

他手中拿的是个吹管出管里装的是“鸡鸣五鼓返魂香。”原来封子超虽然不是使毒的行家,但这种迷香是江湖上最常用的,封子超出身黑道,还保留有“鸡鸣五鼓返魂香”的全副用具。

这种迷香虽很普通,但在吸了这种迷香之后,不到天明,就不会醒,故此名为“鸡鸣五鼓返魂香”。

封子超口中含了解药,点了迷香,将吹管悄悄的插进门缝,把迷香吹进厉南昌的舱房。

他是打算在厉南星昏迷之后,便即暗施毒手,点他的死穴。这样就可以丝毫不留痕迹,将厉南星置之死地。以他女儿的武学造诣,决计看不出来,第二天他可以装作毫不知情,将厉南星的死因当做是余毒未清,突然暴毙。“这丫头即使有所怀疑,但拿不到凭证,她也不能说我。”

封子超的算盘打得如意,但他却没想到:厉南星是一个使毒的大行家。虽然他从来不用毒药,但对于各种药物却是极有研究。这种普通的迷香,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小孩子手中的纸刀,害不了人的。

厉南星正在将睡未睡之际,朦胧中闻得这股香气,反而清醒过来。当下好生诧异:“是什么人偷上船来暗算我呢?”当然他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是封子超的。

厉南星恐怕一声张这人就会跳水跑掉,他自己毒伤初愈,虽然精通水性,也是难以擒凶。于是丝毫不动声色,装作业已昏迷。

封子超吹了半天,把一筒迷香全都吹了进去,见里面毫无动静,心中大喜:“好,我这就进去,让这小子做个糊涂鬼吧!”

封子超偷偷地摸进去,触着了厉南星的身体,正要找寻死穴的部位,陡然间只觉胁下一麻,想叫都叫不出声,就倒下去了。他未曾点着厉南星的死穴却给厉南星先点了他的麻穴。

本来以封子超的本领厉南星不应这样容易得手的。这都是封子超以为厉南星业已昏迷,是以毫无防备的缘故。假如他不用迷香,而用玄铁宝剑的话,厉南星功力未复,一定会给他*掉。但是封子超的算盘打得太如意了,他要*厉南星,又要瞒过女儿,终于变成了害人不成反害己。

厉南星跳起来,冷笑道:“你这下三滥的小贼,居然敢用迷香害我。好,且待我慢慢的消遣你。”厉南星的点穴手法出自金世遗所传,点了封子超的麻穴,封子超动弹不得,但神智还是清醒的,只觉体内如有无数利针,在刺他的五脏六腑,痛苦之极,想叫又叫不出来。

厉南星一面打燃火石,点亮油灯,一面叫道:“冯老爷子快来。我捉到一个小贼了,咦,你;你怎么是你!”灯光一亮,厉南星看清楚了这个“小贼”正是他在叫着的“冯老爷子”,不觉呆了。

厉南星呆了一呆,失声叫道:“冯老爷子,你既然救了我的性命、因何又要害我?”

封子超睁大了眼睛,喉头咯咯作响,心里已在想好辩辞、苦于说不出口。

厉南星蓦地想起他是给自己用重手法点了穴道的,穴道未解,焉能说话?正要给封子超解开穴道,忽听得有个颤抖的声音尖叫:“厉公子,手下留情!”原来是封妙嫦给前舱的声音惊醒,穿了睡衣就跑出来,恰好看见厉南星举起手掌向她父亲拍下,她只道厉南星是要取她父亲的性命,却不知厉南星在给她父亲解穴。

厉南星心头一动,想道:“对,待我问明真相,再给他解穴也还不迟,俗语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现在武功未曾恢复,总是小心为上。这老头目前也还不知是友是敌,就让他多吃一点苦头,也不为过。”当下缩回手掌,说道:“冯姑娘,你来得好,我正要请教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封妙嫦忍住眼泪说道:“爹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实在没有颜面求你……”

厉南星吃了一惊,说道:“这么说,你爹爹是存心要害我的了?冯姑娘,这又是为何呢?”

封妙嫦道:“我不姓冯,我姓封,封闭的封。我名叫封妙嫦,我爹爹名叫封子超。你听过我们父女的名字吗?”

厉南星曾听得金逐流说过封妙嫦和秦元浩的事情,当下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是封姑娘。”不必封妙嫦解释,心里已是明白几分,暗自想道:“封子超这厮本来是朝廷鹰大,怪不得他要害我。但这位封姑娘却是秦元浩的未婿妻子,和她父亲大不相同。我虽然不认识秦元浩,但秦元浩是金逐流的好朋友,这位封姑娘也就等于是我的弟妹一般了,我的性命也是多亏了她救的,看在她的份上,我倒是不能不手下留情了。”

当下厉南星给封子超解开了穴道,说道:“金逐流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他上次饶你,本是望你革面洗心的,谁知你还是不知悔改。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封子超满面通红,强辩道:“厉相公,我并非想害你的性命,我只是想把你昏迷之后,将你抛弃岸上。因为,因为我怕六合帮找我的麻烦。”

厉南星世故不深,听了封子超这么说,倒是觉得情有可原。当下说道:“我本来不想连累你,但现在却不能不借用你这条船了。你是不是还要害我?”

封子超道:“我很是后悔,为了一点私心,竟想把你抛弃。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救人应该救到底,就是担当一点风险,那也算不了什么。厉公子,让你原谅我的一时糊涂吧。”

厉南星道:“你当真是想通了?若有我的仇家追到,你也不会暗算我么?”

封子超双膝跪下,对天发誓:“若有异心,教我不得好死。”

封妙嫦不愿看父亲的丑态,别转了脸,说道:“爹,但愿你真的悔悟,今后做个好人。否则多行不义必自毙,金大侠饶了你,厉公子饶了你,第三欢碰上侠义道,人家就不一定会饶你了。”封妙嫦心情甚为复杂,她明知父亲言不由衷,但又不愿当着厉南星的面揭破。只好委婉地说出这番话来,一面是劝谏她的父亲,一面是暗中提醒厉南垦,对她父亲的话,不可全信。

厉南星当然也不会完全相信封子超,但他既然决定了不*封子超,当下也就不想令他太难堪了。厉南星心里想道:“我的功力虽然未曾恢复,但也用不了几天工夫。三天之内,至少可以恢复八成。封子超武功平庸,给我用重手法点了穴道,至少也得三天才能完全恢复元气。即使他有异心,我也无须惧他。何况还有他的女儿掣肘他呢。”

这么一想,厉南星倒是心平气和的和封子超说道:“还有三天就可以到金陵了,一到金陵,我就会走,决不连累于你。此地离杨州已远,万一有六合帮的船道来,也绝不会是大帮的船队。到时我一个人应付就行,不必你们父女出头露面。”

封子超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厉公子这样为我们着想,我实是感激不尽。但我多蒙你饶恕了我,我却是一定要对得住你的,倘若有事,你不许我出来,我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当下一场风波就此揭过,封妙嫦与父亲回转前舱,厉南星也就放心的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继续开船,厉南星实践他的诺言,与封子超轮流掌舶。对昨晚的事,彼此都避免再提。封子超的态度甚为恭顺,这一天平安度过,并没有事情发生。

第三天继续前行,中午时分,进入内河航道,封子超正在掌舵,忽地看见岸上有人骑马经过,封妙嫦未曾留神,他的眼尖,已经看见,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文道庄的儿子文胜中。封子超曾经一度有过意思,想把女儿嫁给他的。

封子超喜出望外,却不露声色地说道:“厉相公,麻烦你替我掌一掌舵。”本来是封子超接手未久,不应又轮到厉南星掌舵的,但厉南星却没疑心,只道他年老体衰,故此要自己替换,当下就坦然的过去接手把舵。

封子超把舵一推,忽地骈指如戟,向厉南星腰间一戳。厉南星刚刚接过了舵,做梦也想不到言犹在耳,封子超又会对他暗算!冷不及防,只觉胁下一麻,玄铁宝剑已是给他夺去。不过,封子超想要点厉南星的穴道,却也未能得手。

封子超抢了宝剑,立即高声叫道:“文世兄,快来,快来!”文胜中正是奉了史白都之命,一路溯江而上,搜查厉南星的下落的。听得封子超叫唤,飞马赶回,一眼看见封妙嫦和厉南星都在船上,不由得心花怒放,连忙叫道:“封老前辈,你快把船靠岸,我才好帮你的手呀!”

厉南星大怒,拿起了一枝桨,喝道:“岂有此理,你还算是人吗?快快把剑交回,否则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封子超笑道:“有本领你就拿去!”说时迟,那时快,剑已出鞘,划了一道圆弧,先下手为强,便向厉南星削去。

厉南星举起了桨,当作小花枪使,一招“神龙入海”,刺向对方小腹,是一技木头做的桨,却怎敌得住玄铁宝剑,只听得“咋嚓”一声,桨给削了一截。

厉南星身形一晃,不退反进,半枝断桨恍似灵蛇游走,伸缩不定,似左似右似中,遍袭封子超身上的七处穴道,这是从追风剑式化出来的一招,封子超几曾见过,只好攀剑防身。这一次厉南星一击不中,即把断桨收回,没有给他削着。

厉南星看见文胜中已经策马来到岸边,心里想道:“想不到这老贼倒世颇有几分硬份,说不得我只好冒点风险了。”

原来厉南星因为那晚制伏封子超太过容易,是以并不怎样把他放在心上。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厉南星在遭受他一次暗算之后,还敢坦然与他同处一船。殊不知封子超的本领虽然比不上他,却也并非泛泛之辈。如今他有玄铁宝剑在手,而厉南星的功力又未恢复,此消彼长,形势反而是对厉南星大大的不利了。

但封子超给他几记精妙的招数,攻得也是有点心慌。当下他一面舞剑防身,一面把船摇向对岸。

封妙嫦见两人动起手来,更是吓得呆了,半晌方始叫得出来:“爹,你怎么可以这样?”

封子超冷一笑道:“女生外向,这话当真说得不错。好啊,你若是看不顺眼,你就和这小子并肩儿上,对付你的老子吧!”

封妙嫦气恼之极,可是她又怎能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动手,气急之下,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厉南星欺身进招,封子超剑光一合,“咋嚓”一响,半枝断桨,又再削去了一半,剩下来的已不到两尺长了。

眼看厉南星就要丧命宝剑之下,封妙嫦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叫道:“爹爹,你要*他,连我也*了吧!”奋不顾身的就扑上去,想用自己的身体替厉南星挡这一剑,好叫封子超有所顾忌,未必敢下*手。

哪知封妙嫦的动作虽快,却仍是慢了一步,就在这瞬息之间,只见剑光人影,已是纠缠在一起了,封妙嫦心头一惊,方自暗叫:“糟糕!”忽听得封子超突然一声尖叫,玄铁宝剑脱手飞出!

原来厉南星在那枝桨给削成了短短的一截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拿这一截桨当作判官笔使用,倏地欺身进招,削尖了的桨正好可当笔尖,一点就点着了封子超的手腕。

此时小船已经靠拢岸边,封子超的宝剑脱手飞出,却是向岸上飞去的。文胜中侧身一闪,抓着剑柄,把玄铁宝剑接到手中,哈哈大笑。封子超身形一起,使出“一鹤冲天”的轻功,跟着也跳了上去。

厉南星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原来地是准备在夺剑之后,接着就要抓碎封子超的琵琶骨的,但由于封妙嫦已经扑到,遮在他的身前,封妙嫦的原意是要掩护他的,形势一变,反而变成了替她父亲掩护,以致厉南星计划落空,宝剑夺不成,人也没抓到。

厉南星失了玄铁宝剑,焉肯罢休,封子超前脚着地,他跟着后脚追上岸来。文胜中道:“封老伯,你这柄剑借我一用。请你劝劝令媛,至于这小子就交给我好啦!”宝剑已经落入文胜中之手,封子超自是不便讨回,明知这是“刘备借荆州”,却也不能不“借”。“女儿嫁不成史白都嫁给文胜中也很不错,但求他*了这姓厉的小子,玄铁宝剑就当作我给女儿的陪嫁吧。”封子超心想。

封妙嫦此时亦已上了岸,解下佩剑,递给厉海星道:“厉公子,我这把剑借给你。”父女各自把剑“借”给一方,正好是唱上了对台戏。

文胜中吃上了无名醋,不由得*机陡起,冷笑说道:“封姑娘,原来你已经抛开了秦元浩那小子吗?下一次应该轮到我了吧!”封妙嫦气得破口大骂:“狗嘴里不长象牙,放你的屁!”

文胜中恼怒之极,但却淡淡说道:“不错,姓厉这小子还活在这儿,当然轮不到我。没法子,我只好替阎王发请帖了。”口中说话,一步一步的向厉南星逼近。

厉南星情知敌强己弱,必须冷静对付,是以他双目注视文胜中的动作,丝毫也不动。待到文胜中走得近了,厉南星陡地喝声:“住嘴!”唰的一剑就刺过去。

文胜中横剑一封,迅即一招“推窗闭月”径削出去,嘴里冷笑道:“臭小子,你找死!哎呀!”话声未了,只听得“嗤”的一声,文胜中的衣襟已是给剑尖挑破。

封子超叫道:“文世兄不可轻敌,这小子是金逐流的把兄!”文胜中“哼”了一声,沉住了气,反手剑一挥,青筋暴涨,使的是“玉带围腰”的招数,宝剑光芒好像一圈银环,护住自身,反击敌人。

厉南星手中拿的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青钢剑,递不进剑招,只好撤回。文胜中得理不饶人,唰唰涮连环三剑,厉南星展开了“巧气罗步法”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虽然不能攻进对方的防御圈内,却也极尽声东击西的能事。文胜中这连环三剑,连他的衣角也没沾上。

文胜中逼退了厉南星一步,“哼”了一声,说道:“是金逐流的把兄又怎么样?”话虽如此,心里却也不无怯意,自忖:亏在我夺了这把宝剑,否则只怕当真不是他的对手。”厉南星毒伤初愈,功力未复,加以在船上又和封子超打了一场,气力自是是难以持久。文胜中的家传剑法虽然不及他的精妙,但也是自成一家的上乘剑法,仗着玄铁宝剑之利,三十招过后,厉南星已是不知不觉额头见汗,剑招使出,每每力不从心。亏了他的“天罗步法”轻灵迅捷,还足以自保。

封子超走到女儿面前,柔声说道:“阿嫦,你不要生气,爹爹是为了你好。”封妙嫦冷冷说道:“你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封子超道:“如今我不要你往扬州见史白都了,还能说我不顺从你的意思吗?秦元浩这小子有什么好,这小子是和朝廷叛逆做一路的,我说,你若是嫁给他才真是往火坑里跳呢!这位文世兄与你早已相识,他是武学名家之子,对你又是这么好……”

封妙嫦掩耳道:“你这些话污了我的耳朵,我不要听!”封子超大为恼怒,但为了想要女儿依顺,却还不敢马上发作。封妙嫦又道:“我知道你要骂我是不孝的女儿,好吧,你就当这个女儿早已死了,你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女儿!”封子超怒道:“岂有此理,你、你、你这丫头竟敢顶撞父亲了么?”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有个清脆的声音格格笑道:“有人打架又有人吵架,这里可真是热闹得紧啊!爹,不要走了,停下来瞧瞧热闹吧!”封子超抬头一看,却原来是来了两父女。父亲大约有五十多岁年纪,身穿蓝布大褂,脚登六耳麻鞋,手中拿着一支碗口般粗大的旱烟袋,十足像是个士老儿的模样。女儿却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女,穿得朴素大方,明艳动人。父女站在一起,殊不相称,若不是她叫这一声“爹”,别人真想不到他们是父女俩,正是:

千里姻缘牵一线,消灾脱困会佳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几番惆怅歌金缕 无限伤心付玉萧

封子超见了这父女俩,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似土老儿模样的人,竟是红缨会的舵主公孙宏!红缨会是足以在江湖上与六合帮分庭抗礼的一大帮会,而且封子超知道,公孙宏的本领深不可测,他虽然没有见过,也曾听人说过,说是只有在史白都之上,绝不在史白都之下!

封子超心想:“这丫头想必是他的女儿公孙燕了。听说她最得父亲的宠爱,跟她父亲出来走道还不到一年,却比她父亲更爱管闲事,许多江湖上成名的人物都怕了她。糟糕,糟糕,她这么一看热闹,只怕会看出岔子来!而且么孙宏见多识广,文胜中的武功来历只怕也瞒不过他。”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公孙宏说道:“唔,这场架打得果然是有几分精彩。燕儿,你没有见过天山剑法,这次可以开开眼界了,和他作对手的这小子剑法差些,但练的三象神功也似乎已是乍窥藩篱了。”公孙宏是在群雄大闹萨府之时,见过厉南星的,但却没有见过文胜中。那次萨府贺寿,文胜中没有随他父亲同往。公孙宏是从他的武功家数看出他的来历的。公孙宏心里想:“文道庄的儿子料想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怎能和一个后生晚辈动手,可有什么办法帮一帮厉南星的忙呢?”

公孙燕道:“天山剑法的确很是奇妙,可是看起来他好像还打不过他的对手,这是什么缘故?”

公孙宏道:“这是因为他新近病了一场的缘故。而且他的对手用的是玄铁宝剑,比普通的剑要重十倍,你看不出来么?”

此言一出,令得文胜中大大吃惊。心道:“想不到这土老儿竟是个武学的大家!他不但一眼就瞧出我的功夫深浅,而且还知道这是玄铁宝剑。”厉海星也是好生惊诧,心想:“公孙宏确是名不虚传,只一眼就知道我曾经受过伤。听逐流说,那次他闯出萨府,曾得到公孙宏很大的帮忙。不过我却不能存着倚赖别人的念头。”

文胜中素来狂妄,听了公孙宏在旁边的评论”语气之中,分明是抬高了厉南星而压低他,倘若不是他听出公孙宏是个武学大行家,当时就想发作。但虽然不敢发作,也是气愤不堪。当下把浑身本领都使出来,挥动玄铁宝剑,着着进逼,心里想道:“你说我比不上这小子,我就把这小子*了给你看!”

厉南星不愿在公孙宏面前丢脸,当下也是抖擞精神,拼力恶斗。但可惜他气力不佳,兵器上又吃了亏,终于还是给文胜中逼得步步后退。”

激战中文胜中一招“力劈华山”,把宝剑抡圆,当作大刀来使,横所过去。厉南星闪到一棵柳树后面,只听得“轰隆”一声,玄铁宝剑竟然把这棵柳树当中斫断。

公孙燕道:“不错,这的确是一把世所罕见的宝剑。”忽地一跃而出,说道:“喂,你这把宝剑给我!”

文胜中道:“为什么我要给你?”

公孙燕道:“你的对手大病初愈,你已经是占了便宜了。你还要再使玄铁宝剑,这样的打法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文胜中怒道:“要你多管闲事?”

公孙燕笑道,“我生来就是爱管闲事,你不让我管也不行。打架不紧要,但必须打得公平。你杖着宝剑逞能,我看不顺眼!现在我划出两条道儿随你选择:第一条,你把宝剑给我,换过一柄普通的剑和这人打。打赢了我还给你,打输了这柄宝剑就该给你的对手当作礼物。我只是当个主持公道的证人,并非想要你的宝剑。”

文胜中道:“谁请你主持公道了?你走远一些,否则休怪我的宝剑不长眼睛!”文胜中口里说话,手底毫不放松。公孙燕越走越近,此时却已是走到了厉南星的身边。

公孙燕冷笑道:“好,第一条道儿你不肯走,那就只有走第二条了。我和你打,你虽然先打了一场,但有的是宝剑,不能算是不公平了。

说罢,不由分说的就插进二人中间,把厉南星硬挤出去。厉南星知道她是公孙宏的女儿,料想不至于吃文胜中的亏,于是放心让她接受。

文胜中倒是有点忐忑不安,当下按剑说道:“你要和我打也成,但你若是输了,可不许又再节外生枝!”

公孙燕道:“你怕我爹爹帮我吗?哼,谅你也不配。爹,你说句话,让这小子放心。”

公孙宏打了个哈哈说道:“老夫从来不与小辈动手。这是我女儿管的闲事,你有本事把我女儿*了,我也只是袖手旁观!”

公孙燕笑道:“你放心。可以你尽管把宝剑朝我刺来吧,我让你,先出招!”

文胜中怒从心起,想道:“这老儿似乎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哼,只要他当真是袖手旁观,难道我还怕你这黄毛丫头不成?”当下说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亮兵器!”

公孙燕道:“你尽管发招就是,罗唆作甚?”文胜中几曾受过如此蔑视,气往上冲,一剑就刺过去。

文胜中给她气得七窍生烟,大怒喝道:“你这黄毛丫头胆敢看不起我,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侧身进逼,形如雁翅斜掠,玄铁宝剑扬空一闪,斜削而下。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弯弓射雕”,讲究的是“狠”“准”二字,正是文胜中最得意的剑法。

文胜中以为一个“黄毛厂头”能有多大本领,这一剑削下去,即使不削断她的臂膊,至少也能令她受伤。文胜中对那“土老儿”多少有几分顾忌,用意也只是想今公孙燕受点轻伤,好叫她知难而退的。哪知公孙燕一飘一闪,文胜中这一剑已是刺了个空。只听得公孙燕格格笑道:“也不见得怎么样厉害呀。好,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招!”身形一转,一条束腰的绸带已是解了下来,用力一抖,腰带给她使得如同软鞭一般,立即向文胜中横卷过去。

文胜中心想:“我这宝剑有断金截铁之能,吹毛立断之利,何惧你一根腰带?”哪知公孙燕的绸带活似灵蛇,文胜中一剑没有削着,绸带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啪”的一声轻响,文胜中的额角已是给绸带拂了一下。虽是一根绸带,打下来却不亚软鞭,文胜中的额角登时肿了一大块。

公孙燕“噗嗤”笑道:“可惜没有一个镜子给你照照,你头上长了角啦。你听过这句俗话没有?你若去照镜子呀,这就叫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文胜中又惊又怒,忙把玄铁宝剑舞得泼风也似,使出了一套攻守兼备的“三才剑法”。此时他已领教了公孙燕的本领,哪里还敢再有半点轻敌之心?气怒之下,*机陡起,也顾不得要保全公孙燕的性命了。

在文胜中全力施为之下,公孙燕的绸带一时攻不进他的剑光圈内。但文胜中的宝剑想要削断她的绸带却也不能。绸带飘飘,毫不受力,玄铁宝剑挥舞起来,呼呼风响,绸带随风摇摆,未碰上即已荡开。

玄铁宝剑重达一百多斤,文胜中虽然使得动,也感吃力。不消多久,文胜中也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封子超已知公孙燕是公孙宏的女儿,心里想道:“就是文道庄和史白都到来,只怕也是惹这老儿不起。看来文胜中这小子吃亏是吃定的了。唉,这玄铁宝剑不要也罢,兰十六计,我还是以走为上计,主意打定,立即跳上文胜中骑来的那匹坐骑,叫道:“文世兄,你好好打吧,请恕老夫少陪了。”快马加鞭,疾驰而去。他顾着逃命,连女儿也抛弃了。封妙嫦又是气愤,又是难堪,茫然地望着父亲离她而去。厉南星低声说道:“封姑娘,不要难过,由他去吧。”

封子超一走,文胜中惊怒之下,心神更乱。

此消彼长,文胜中挥动沉重的玄铁宝剑,越来越是力不从心。公孙燕这条轻飘飘的绸带却是柔如柳絮,翩若惊鸿,轻灵飘饭,招数越来越是神妙!

公孙燕冷笑道:“你本事低微,不配使这柄玄铁宝剑。宝剑拿来,赶快给我滚罢!”话声未了,红绸一卷,就像一片红霞裹住一道白光似的,绸带卷着剑柄,登时就把文胜中的玄铁宝剑夺了过来。

文胜中拔足飞逃,一面跑一面叫道:“这是六合帮史帮主的东西,你这丫头有胆拿去,可有胆报个万儿么?”他吃了败仗。一面逃,可还是心中不忿,想依仗史白都的声威,找回几分面子。

公孙宏哈哈一笑,说道:“老夫公孙宏,你回去告诉史白都,这炳宝剑我是要定的了,他不服气,叫他前来会我。若是他单身不敢前来,和你的父亲文道庄一同来我也一样招待!”

文胜中这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土老儿”,竟然是名震江湖的红缨会总舵主,这一吓吓得他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敢还嘴?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飞跑,孙宏宏哈大笑,也不去拦阻他。

厉南星与封妙嫦上前向公孙宏父女道谢,公孙宏十分欢喜,说道:“燕儿,这位厉公子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位和金逐流一起大闹萨府寿堂的厉少侠。”

厉南星道:“多谢姑娘相助之德。”公孙燕笑道:“幸不辱命,原物奉还。”厉南星道:“天下神物利器,应属有德者居之,这柄宝剑是姑娘夺来的,请令尊赏收吧。”公孙燕笑道:“爹爹从来不用兵器,他说要这宝剑,不过是用他的名字,吓唬史白都而已。你当他真的想要你的宝剑吗?”公孙燕这么一说,厉南星若再推辞,那就是看不起公孙宏了。厉南星只好收下。

公孙宏道:“厉兄,你怎的在这里和文胜中打起架来?”历南星道:“说来话长。”当下将在扬州历险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公孙宏。

公孙宏道:“我道丐帮哪里来的两个少年高手?原来在扬州大闹了六合帮的就是你和金逐流。”

厉南星道:“公孙前辈听到了什么消息?”

公孙宏道:“我正是前两天从扬州来的,听说史白都避不见客,我也懒得去找他。扬州的朋友告诉我,如果我早来两天,就刚好可以碰上那场热闹。我那位朋友不是帮会中人,他只道是丐帮与六合帮火拼,史白都很吃了点亏,但却不知其详。”

厉南星连忙问道:“金逐流不知是否还在扬州?老前辈到过丐帮的分舵没有?”

公剑宏道:“丐帮分舵已经迁移,我扑了个空,一个人也找不着。”既然找不着丐帮,当然是没有金逐流的消息的了。

公孙宏与厉南星在一边说话,公孙燕和封妙嫦也在一边攀谈起来。公孙燕性情爽朗,心地仁慈,拉着封妙嫦的手说道:“封姐姐,你和爹爹吵架,我都听见了。”封妙嫦满面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公孙燕道:“封姐姐,你不必难过,你是莲出污泥而不染,我对你佩服还来不及呢,决不会看轻你的。封姐姐,你准备上哪儿?”封妙嫦道:“我是无家可归之人,只能随遇而安了。”公孙燕道:“若是你不赚弃,请你和我作伴如何?”封妙嫦喜出望外,悦道:“得姐姐提携,我是求之不得。是只怕给你添了累赘。”公孙燕道:“哪儿的话,我行走江湖,不过一年,阅历甚浅,今后咱们结伴同行,还得请封姐姐指教我呢。”封妙嫦甚感诧异,心里想道:“她的父亲是名震江湖的红缨会帮主,怎的却说这样的说话?但她说得十分诚恳,却又不似虚伪的客套。”

公孙宏忽地笑道:“燕儿,你还是念念不忘赴竺清华之约么?”

公孙燕装着赌气的样子嘟小嘴儿说道:“爹,谁叫你不肯陪我,我只好自己找个伴儿去了。”

公孙宏微微一笑,回过头来,对厉南星道:“老弟,你又准备上哪儿?”

厉南星道:“我想到西昌去走一趟。”原来厉南星估计史白都迟早会送妹妹到西昌去,逼妹妹与西昌将军帅孟雄成婚,他知道他想得到的金逐流也一定想得到,是以他到西昌,也就很有可能和金逐流会面。

公孙宏笑道:“好,那么你们三人正好作伴同行。”

厉南星怔了一怔,说道:“哦,令媛也是要往西昌么。”公孙定道:“她是要到西昌北面的大凉山去的。大凉山是竺尚父这支义军的基地。竺尚父这位武学大师的名字想必你曾听过吧?”

厉南星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得金逐流说过。听说这位竺老前辈和他的大师兄江海天是好朋友,身具绝世武功,不在江大侠之下。”

公孙宏道:“竺尚父有个女儿,名唤竺清华,前年我和小女在竺家作客,她们二人性情相投,亲如姐妹,去年竺尚父给官军用诡计夺了西昌,退入大凉山中,音讯隔绝,小女对竺清华思念得紧。最近才接得消息,说是竺清华将在明年出阁,与江海天的徒弟李光夏成婚。”

厉南星喜道:“不错,逐流和我说过,他有一个师侄名叫李光夏,是抗清英雄李义成的遗孤。他的师侄既然将在明春与竺尚父的女儿成婚,他一定也是会去喝喜酒的了。”心想有这桩喜事,此行前往西昌,和金逐流见面的机会当然是更大了。

公孙宏道:“可惜我丢不下红缨会的事务,最近局势动荡,非得我赶回去主持不可,他们的喜酒我是不能喝了。但小女如是非去不可,我正愁没人和她作伴,现在好了,有你们两人与她一路,我可以放心了。厉老弟,她最个不懂事的野丫头,可要劳烦你多照顾她了。”

当下父女分道扬镳,公孙宏回转他的红缨舵,公孙燕则与厉南星、封妙嫦一起,前往西昌。

厉南星身上的创伤倒是好了,但因心上的创伤未愈,情怀落寞,一路上都是沉默寡言。封妙嫦新遭家庭变故,心情也是抑郁不欢。好在公孙燕却是个天真烂漫,性情爽朗的姑娘,喜次说笑,减少了不少寂寞。

一行三人,兼程赶路,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已经过了江苏、安徽、河南三个省份,踏进了陕西界内。此时已是凉秋九月的天气了。

到了陕西,行的多是山路,厉南星早已置备了两张露宿的帐幕,为了赶路,有时错过宿头,就在林中露宿。好在是二女一男,可以减少许多避忌。

这一日他们经过“七盘岭”,翻过一个险陡的山坡,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公孙燕把眼一看,前面有块草地,野花杂开,清溪如带,西北高原特有的一种“大青树”葱宠耸立,浓荫蔽地。余霞散骑,远处层层的雪峰,雄峙在多云的蓝天里,泛着淡淡的紫色。有些地方已经分不出是山还是云。公孙燕喜道:“真是个好地方,虽然未黑,我也不想走了。就在这里过一晚吧。”

搭好帐篷,公孙燕道:“封姐姐,你弄饭,我去找点野味。”封妙嫦道:“厉大哥,你陪公孙姐姐去吧。”公孙燕道:“不必,打猎是我拿手好戏,用不着多一个人。但他也不能白吃,他应该帮你生火、打水、淘米,吃,有这许多事情,也够他做的了。”厉南星无可无不可,公孙燕既然不要他作伴,他就不去了。

公孙燕有心让他们有较多的时间相处,她虽然很快的就打了两只野兔,却故意挨到天黑的时分才回来。走到林边,只听得一片抑扬顿挫的萧声,有说不尽的苍凉意味。

原来厉南星性喜音乐,他的古琴已经送给了金逐流,前些天,他在山上找到好的竹子,自己做了一支萧。饭茶都已弄好,未见公孙燕回来,等得元聊,遂吹起萧来。

厉南星自从知道史红英与金逐流的关系之后,虽然是早无杂念,决意挥慧剑而斩情丝,但情丝可斩,心上的创伤却是不能在短期间医得好的。他这落寞的情怀,迷茫的心事,不知不觉就从萧声中透露出来。吹得当真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使得一向乐观,不解愁为何物的公孙燕,听了他的萧声,竞也不自禁的为之心酸。

公孙燕心里想道:“厉大哥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否则他不会一路沉默寡言。唉,这萧声真是吹得凄凉,令人难受。厉大哥何苦如此呢?”她躲在林边,听了一会,再把眼光朝封妙嫦望去,只见封妙嫦背朝着厉南星,黯然自坐,正抽出一条手帕抹她的眼泪。

公孙燕恍然如有所悟,心里想道:“是了,一定是他们在闹什么别扭,他以为封姐姐不喜欢他,所以才如此伤心。但封姐姐又为什么要哭呢?她是不喜欢厉大哥呢?还是因为厉大哥不懂体贴,以致生他的气呢?”

公孙燕强作“解人”,她哪里知道封妙嫦是因为受了萧声的感触,想起了秦元浩来,因而伤心落泪的。要知她和秦元浩虽然是心心相印,但却还没有机会给他们吐露。秦元浩是正派名门的弟子,纵然有金逐流做媒,这婚事也未必能成。封妙嫦因为父亲行为可恶的缘故,难免有自卑的心理。此时她患得患失,只觉前途甚是渺茫,于是不禁悲从中来,难以断绝。

公孙燕咳嗽一声,走入林中,笑道:“厉大哥,你这萧吹得不动听,你看都把封姐姐弄哭了。你吹一支好听的调子吧。”

封妙嫦抹了眼泪,说道:“不,我觉得吹得很好听。刚刚有一颗沙进了我的眼睛,我哪里是哭?”

厉南星收了萧声,苦笑说道:“好听的调子我可吹不出来。”

公孙燕道:“好了,好了,你不吹也罢,帮忙我烤野兔吧。”

吃过了晚饭,厉南星走进帐幕歇息。公孙燕道:“这里无疑是世外桃源,难得月色又这样好,封姐姐你陪我到那边摘野花去,过一会再睡如何?”

封妙嫦道:“我本来就不想睡觉,好,陪你这丫头疯去。”

两人走到离开帐幕百步开外,公孙燕忽地说道:“封姐姐,你看厉大哥这人如何?”

封妙嫦误会了公孙燕的意思,暗自好笑:“原来是这小妮子心动了。”当下说道:“厉大哥文武全才,当然是很不错呀!”

公孙燕“噗嗤”一笑,说道:“好了,毕竟套出你的真话来了。那你让我告诉厉大哥,好叫他欢喜。”

封妙嫦怔了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燕道:“封姐姐,你别装傻。你们两人闹别扭,你当我看不出来吗?唉,封姐姐,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喜欢人家,就不该捉弄人家。这一个月来,我冷眼旁观,厉大哥固然是闷闷不乐,你也是不好过?这如是何苦呢?”

封妙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不觉笑道:“你冷眼旁观,全看错了。”

公孙燕道:“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厉大哥?”

封妙嫦心里想道:“厉大哥还未有意中人,我何不就替他撮合?公孙燕既然有了误会,我应当将心事告诉她。”当下笑道:“你想给我作红娘是不是?但我也正想给你做红娘呢!”

公孙燕不觉也是一怔,说道:“我和你说正经话,你怎能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封妙嫦道:“我说的正是正经话。你不是同意厉大哥人很不错吗?所以,我用不着你作红娘,倒是你用得着我作红娘呢!”

公孙燕怫然不悦,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岂能抢你所喜欢的人?”

封妙嫦笑道:“你完全弄错了。”

公孙燕道:“你不喜欢他?”

封妙嫦道:“我敬重厉大哥,但不是男女相悦的那种‘喜欢’,你明白了吗?”

公孙燕方始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另有心上人!”

封妙嫦颊晕轻红,低声说道:“所以我说你用不着操心了。这‘红娘’早已有人给我作啦!”

公孙燕喜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那人是谁?”

封妙嫦道:“是武当派的秦元浩。”

公孙燕道:“秦元浩?嗯,这名字好熟!”

秦元浩是武当的后起之秀,封妙嫦心想公孙燕听过他的名字属寻常,因此并不追问下去。

公孙燕却在絮絮叨叨地问她,封妙嫦也不隐瞒,把她和秦元浩的所有经过都对公孙燕说了。公孙燕笑道:“哦,原来你是为了不能得到秦元浩的消息而闷闷不乐。”说至此处,忽地叫道:“我想起来了。”

封妙嫦诧道:“你想起什么来了,如此大惊小怪?”

公孙燕道:“武当掌门雷震子的门下是不是只有一个姓秦的?”

封妙嫦道:“不错。”公孙燕道:“那就一定是秦元浩。”爹爹当时听了这桩事情,也曾提及秦元浩这个名字。怪不得我听来好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封妙嫦又惊又喜,连忙问道:“你知道秦元浩的下落?那又是什么一桩事情?”

公孙燕道:“三天之内,我包管你见着秦元浩!哈,你怎么啦?喜欢得傻了吗?”封妙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半晌,方始吐得出两个字来:“真的?”

公孙燕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你稍安勿躁,仔细听吧。”

“在宝鸡南面、秦岭脚下,有一条山村,村中有个庄子,名叫水云庄。庄主云龙乃是武林世家,在江湖上也很有点名气的。你知道吗?”

封妙嫦道:“我很少在江湖走动,实在是孤陋寡闻,对水云庄毫无所知。你这么说,莫非秦元浩就在这水云庄么。”公孙燕道:“正是。”封妙嫦道:“何以他会在水云庄?”

公孙燕道:“秦岭有帮强人,这帮强人的头子名唤罗大魁,是使‘五虎断门刀’的高手,他有三个结拜兄弟,个个武艺不凡。”

“云龙有个女儿名唤云中燕。她的名字中有个‘燕’字和我才相同,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公孙燕是个爱说话的姑娘,常常喜欢节外生枝,她因为自己记不起秦元浩的名字却记得云中燕的名字,是以加以解释,封妙嫦是“急惊风碰着了慢郎中”,心里好不着急,问道:“这云中燕又怎么样?”

公孙燕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云中燕长得很是美貌,哈,有人看中她了!”说至此处,故意停了下来,装出欲说还休的神气。”封妙嫦果然吃了一惊,问道:“那又是什么人?”

公孙燕格格笑道:“你别心慌,不是你那位秦公子,是秦岭上的那个强盗头子罗大魁。

“罗大魁派人到水云庄提亲,云庄主当然不肯应允,罗大魁不死心,三日之后,又派人送一封信来,扬言要择吉迎新。

“罗大魁为什么不马上来抢亲呢?那是因为他对水云庄也颇有顾忌之故。是以,他必须邀请帮手抢亲。同样,水云庄为了应付这帮强人,也赶忙去请各方好友助拳。”

公孙燕接下去说道:“我们红缨会有位香主名唤石玄,当时恰巧在宝鸡访友,他这位朋友和水云庄庄主云龙很有交情,接到了云龙求援的书信,便拉了石直同去助拳。

“据石玄说那天罗大魁带人前来抢亲,双方展开了一场激战。对方人多势大,起初水云庄方面甚为不利。眼看就要大败亏输之际,幸得一位少年英雄及时赶到。这位少年英雄力搏强盗头子罗大魁,他身上被罗大魁斫了七刀,但最后却是罗大魁吃了他的穿心剑,一剑就结果了罗大魁的性命!”

封妙嫦已猜到几分,连忙问道:“这位少年英雄是……”

公孙燕道:“就是你的心上人秦元浩了。武当派掌门人雷震子和云谊是彼此慕名的朋友,是以他虽然没有接到云龙求援的书信,但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即派出了他最得意的弟子秦元浩来。

“石玄和秦元浩并不相识,当时只听得水云庄的人叫他做秦元浩,回来和我爹爹一说,我爹爹说道一定是秦元浩无疑。封姐姐,水云庄离此不过三日路程,这可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封妙嫦又惊又喜,无心听公孙燕的闲话,打断她的话头问道:

“秦元浩中了七刀,那么他的伤……”

公孙燕道:“你不必担心,秦元浩虽然伤得不轻,却还没有性命之忧。水云庄有的是上好的金创药。”

封妙嫦道:“那么,秦元浩是留在水云庄养伤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公孙燕道:“这是六个月前的事情,据石玄说,秦元浩性命可以无忧,但因流血过多,恐怕也得养伤半截。咱们三天之后赶到水云庄,也许秦元告还没有完全伤好呢,你准可以见得着他的。”

封妙嫦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说道:“但愿没有什么意外才好。”说至此处,忽见公孙燕若有所思的样子,封妙嫦道:“燕姐,你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是么?”公孙燕道:“我想,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了。罗大魁已经被*,秦岭那帮强人亦都已瓦解了。秦元浩在水云庄养伤,水云庄的人自会妥加照料。”

其实公孙燕的确是想到了一个可能发生的“意外”,封妙嫦不说她想不起,封妙嫦一说到这“意外”二字,公孙燕蓦地想起石玄告诉她的一件事情。水云庄的庄主云龙感激秦元浩的大恩,有意把他的女儿许给秦元浩,这是水云庄的人私底下谈论,给石玄听见了。但公孙燕当然不会把这些听来的说话告诉封妙嫦。

第二天一早,公孙燕和厉南星说了,厉南星也很欢喜,说道:“好,那么咱们就到水云庄去,找着了秦元浩,一同前往西昌吧。封姑娘,你与秦兄团圆在望,恭喜你了。”封妙嫦满面通红,心中却是无限高兴。”

三人兼程赶路,第二天傍晚时分就到了陇县。水云庄在秦岭山脚。踏入了陇县,秦岭山脉,已是遥遥可见。厉南星道:“今晚咱们在县城过一晚,明天中午,就可以到水云庄了。本来若是要赶路的话,今晚三更过后,也可以赴得到水云庄的。但午夜登门,似乎有点不大方便。封姑娘,你不急在这半天吧?”封妙嫦颊晕娇红,说道:“厉大哥说笑了,当然是白天去的好。”

公孙燕忽道:“厉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一桩事情?”厉南星道:“你是指咱们在一路上碰见的那些人吗?”原来这两天他们一路行来,已经碰见了好几拨骑着马带有武器的人马经过,这些人一看就知是江湖人物。

公孙燕道:“是呀!这条路乃是山路,照理是应该行人稀少的。不知何以会有这许多江湖人物经过?难道是在秦岭之中;有什么帮派的聚会?”

厉南星道:“咱们到了水云庄,问一问云庄主,想必他会知道:“

封妙嫦道:“你有什么疑心吗?其实这些闲事,咱们不管也罢。”

公孙燕道:“我也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有点好奇。”

正在说话之际,又有两骑马路来,其中一人忽地叫道:“这不是公孙姑娘吗?公孙姑娘,你还认得我么?”

这两人认出了公孙燕,立即下马,向她施礼。公孙燕呆了一呆,说道:“你是饮马川的李寨主吧?”

那人道:“姑娘好记性,我正是李虎儿。这位是我的朋友,跳虎涧的张寨主张鹏飞。”原来这李虎儿去年曾经到过红缨会总舵拜见公孙宏,公孙燕捧过茶给他喝的。

公孙燕道:“你们到哪儿去呀?这么匆匆忙忙的赶路!”

李虎儿道:“我们是去喝喜酒的。明天可得赶到水云庄。”

公孙燕吃了一惊,道:“喝谁家的喜酒?”

李虎儿道:“水云庄主云龙的女儿明天出阁。你想必知道这位云庄主吧?贵会的石香主半年前曾经到过水云庄的。”

公孙燕道:“我听得石玄说过。他的女儿叫做云中燕是不是?”李虎儿道:“对了,明天正是她的佳期。”

公孙燕道:“不知云庄主的乘龙快婿却是何人?”

正是:只怕旧欢如梦逝,醒来无处可追寻。

欲知后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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