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一到夏天晚上,家家户户都会把凉床搬出屋,沿着路边一字摆开。
不管男女老少,大家默契统一地穿着各式汗衫短裤,吹着徐徐凉风,喝着大号搪瓷装着的“三皮罐”,摇着破蒲扇,聊着家长里短,露宿避暑。
作为小孩,对谁家涨了工资,猪肉涨了价没有一点兴趣,只顾着拿着刀枪棍棒,三五成群大声喊着“冲呀”,玩起了打战游戏。把凉床当做山头,穿插包围,敌进我退,将“游击战”玩得炉火纯青。
我们玩得不亦乐乎,大人们却不胜其烦,呵斥声此起彼伏,然后收效甚微,照样鸡飞狗跳。
这个时候,还得说是五爷有本事,只需三言两语,孩子们就乖乖地刀枪入库,哪怕再调皮的小子,也会老老实实搬着小板凳坐在他的身边。
大家可能以为五爷威严可怕,其实不然,五爷每天都眯着眼笑着脸,平生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喝酒,一个是讲故事。
小孩都爱看小人书,但众口难调,有人喜欢看《手枪队》、有人喜欢看《西游记》。不管讲什么,准有人拍起屁股就跑。
五爷讲的都是从没听过的民间故事,故事情节鬼怪离奇,荒诞不经,甚至越听越害怕,但又越害怕越想听。听完一个还想再听下一个,直到月亮西斜,这才意犹未尽回去睡觉。把头蒙在被单里,生怕一不小心,犄角旮旯蹦出一个妖怪,把自己生吞活剥。
话说到这里,大家可能有些不耐烦了。咱们书归正传,开讲五爷的夏夜怪谈系列,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吃人的老母猪。
话说,很久以前,襄阳有一户姓张的人家,家里夫妻二人。男的叫张全,是个卖肉的屠户,妻子叫谢秀,两口子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家里顿顿有肉吃,日子过得非常美满。
有一次,张全下乡收猪,恰好看见一头三百斤的大母猪在野外闲逛,大摇大摆走进老百姓家里吃粮食,如入无人之境。
然而,大家个个视而不见,不但没人敢去抓猪,而且还很害怕的样子,躲得远远的。
张全不禁有些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这头猪早些年逃出了猪圈,躲进了山里,天造地化修炼成了精。然而对人类极为仇视,谁家要是得罪了它,从家里的鸡鸭到小孩,包括大人,一个都不放过,见着就连顶带咬。
好几户人家已经被这头妖猪弄得家破人亡,逃到了外地。剩下的人只能躲在家里烧香拜佛,祈求神仙保佑。
张全*了一辈子的猪,还学过拳脚功夫,从没怕过谁。拍着胸口表示一定要宰了这头猪妖,为民除害。
张全趁着老母猪吃食的时候,从后面悄悄摸了过去,拿起*猪刀就朝着猪腚眼猛捅过去。
要知道这把*猪刀可不一般,传到张全手中,已经有了三百多年历史,浸染了不下万猪的鲜血。
表面上乌黑无光,实际上已经被血炼成了法宝,散发着冷冽*气,锋利无比。不管遇到什么猪,都能克制得它们服服帖帖趴在地上,不敢造次。
张全信心满满,谁知手一滑,刀尖偏了几寸,这一刀没伤到老母猪的要害,而是捅在了猪屁股上。
虽说“*猪捅屁股,各有各的*法”,可是这头猪毕竟已经成了精,皮厚肉糙,刀插进去一大半,也只是痛得嗷嗷叫,扭过头就要咬张全。
张全也是急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和老母猪硬怼,沉着气紧紧握着刀柄,一脚踹在猪屁股上,借力拔出了*猪刀,就地来了个“懒驴打滚”,滚到老母猪的右侧,对准柔软的下腹一阵乱捅。
老母猪发出凄厉的惨叫,再次转身,正对着张全,一双小眼瞪得滚圆。然而一看到那把*猪刀,嚣张气焰顿时灭了一大半,眼神流露出惊恐的表情,缓缓往后退了几步,顾不得还在流血的伤口,慌慌张张转身,跑得无影无踪。
张全虽然没能宰掉老母猪,但将其赶入了深山,立下了大功。当地百姓设宴款待,称他为“*猪英雄”。
时间一晃,几年过去了。那头成了精的大肥猪再也没出现过,张全也渐渐忘了这件事。直到有一天,张全的媳妇回了一趟娘家。
以往,张全的媳妇回娘家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可是这一次,等了五天也没回来。
张全有些纳闷,就跑去接媳妇。谁知道刚进家门口,就觉得屋里有些古怪。
外面热气腾腾,可是家里却冷得渗人,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老丈人和丈母娘都不在屋,只有媳妇谢秀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端着大木盆在吃东西,咬得嘎嘣作响,嘴角还淌着血。
一看见张全进了屋,谢秀的脸色大变,当即放下木盆,好像是仇人一般目露凶光,朝着他步步逼了过来。
张全看得头皮发麻,拔腿就往外跑,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个老道士,见着他就说:“小伙子,你惹出了大祸呀!当年你没能除掉那头猪精,如今它修炼了妖法,能够变化为人,神通更大了。你的媳妇和娘家人都被它吃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张全一听,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在老道士面前求救:“请道长救救我呀!”
老道士摇了摇头说:“我也没办法,正准备去龙虎山搬救兵。不过你也不用怕,你就是*猪的,那把*猪刀更是个宝贝,只要听我的,说不定就能活下来!”
“好,都听你的,你就说我该怎么办吧!”
“切莫慌张,你现在赶紧回家,把那把*猪刀放在手边,再把剁肉的案板放在门口,卖肉的铁钩挂在窗户上。不论听到什么动静,只要天不亮,千万别出门。 ”
说完,老道士就不见了。
张全连忙跑回家,按照老道士说的,如此这般照做。然而关上房门之后,却还是坐立不安,心惊胆战。
到了夜里,猪精果然来了,刚到门口,就看见那块案板直放红光,照得她进不去。
猪精气得嗷嗷叫,又来到窗户,看到窗口上也直放金光,她知道这是有高人指点,于是按捺住怒气,捏着嗓子说:“老公,快开门,我回来!”
张全躲在屋里不回声。
猪精又喊:“你怎么这样没情没意,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离开你睡不着觉,快把门打开吧……”
张全想了想,觉得自己是不是白天发了癔症,看走了眼,猪精怎么会说话,又怎么知道他们两口子的枕边事呢?
一定是自己喝多了酒,犯了迷糊。没错!
就这样,张全松了一口气,回应了一声:“好,我就来开门!”
说罢,张全就打开了门,挪开案板,让媳妇进了屋。
媳妇进了屋,又说:“老公,你拿着刀干嘛,看着挺吓人的。赶紧收起来,咱们早点休息。”
张全耳根子软,连连点头,把刀放到桌子上。
下一个,媳妇桀桀怪笑,诡异地翻了个跟头,摇身变成大母猪,张开大嘴巴,一口把张全吞进了肚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当年五爷就是这么讲的,吓得我们这群小孩脸色苍白,再也不敢胡闹,连忙跑回去,蒙着床单睡觉去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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