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若点点头,看着阿丑一身的狼狈和满手的血迹,暗叹一声取出一套衣服披到她身上,提醒她道:“姑娘,快些离开吧,这个地方不要再回来了。”
阿丑感激地对璃若低头行了一礼,“谢谢你。”
等她再抬起头,璃若已经不见了。
5
法济归来途中,路过那个简陋的茶棚,却没有看到阿丑的身影。以往这个时候,她都是守在路边等着他,然后垂着头捧上一碗茶水的。
法济脚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赶路,走到山腰,看到乱哄哄的一群人,有哭声有骂声,还有惊呼声。
当中有人见到了法济,马上做出一副很尊敬的样子,不等法济询问,便将树林中发生的一桩命案告诉了他。
说是三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惨死在林子里,喉咙都被撕裂了,场面十分吓人。官府已经派了仵作过去,初步验伤说可能是被野兽袭击,但现场又找不到野兽的足印,反倒是有一个女子的足印掺杂在其中,总之十分离奇。
法济微皱了下双眉,站在原地轻诵了一遍《往生经》,才告别众人向山上走去。
一晃几天过去了,石阶两旁的樱花渐渐凋谢,村子里因为山上的命案有些人心惶惶,无人发现那个摆茶摊的阿丑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
法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空荡荡的茶棚,戴上斗笠离去,只是他没有走多远,便在一棵樱花树下遇到了一名少女。
那名少女穿着一袭素色的衣裙,一头黑发简单地挽了一下,雪白的脸蛋,亮如秋水的眼睛。最为醒目的是,她的额角上有一弯红色的月牙胎记,为她原本清纯的容貌增添了一分美艳。
“这位大师,小女子来此地寻亲,不小心扭伤了脚……”少女坐在一块大石上,眼泪汪汪地看着法济说道。
法济一怔,觉得少女的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他一向乐于助人,又懂一些医术,便上前帮少女查看。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的脚没什么大碍,回家静养几日便好,请问你家人在何处,贫僧去通知他们来接你。”
少女眼神一黯,咬了下嘴唇道:“我没有家人,前来投靠亲戚,没想到亲戚也搬走了。”
法济有些为难,又不忍将少女孤身一人丢在这里,只好搀扶着她,先将她带回了寺庙的一处客房安置。
这里是专门招待前来上香的女客的,近来一段时间因为命案的缘故,很少有人来,倒是有不少空房。
少女自称宛宛,养了几天伤,脚便能正常走路了,但她不肯离去,一直求法济收留她。
可是寺庙里又怎么能长期收留女子呢?宛宛自己也明白,便靠自己的力量在山寺附近搭了一个小木棚住下,然后死乞白赖要法济教给她医术,否则就跪在寺门口不起来。
寺里的方丈怕影响不好,婉言劝法济不如离开一段时间。
法济便收拾行囊要继续去云游。宛宛也是铁了心,法济去哪儿,她便去哪儿,也不上前多做纠缠,只是一路远远跟着,像是一个小尾巴。
时间长了,法济便也由她去了,他一心向佛,信奉的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俗世种种只当作是过眼云烟。
天色渐晚,法济露宿在荒郊的一座破庙里,宛宛则默默地寻了一个角落坐下,除了偷偷地望法济几眼,她安静得像一团空气。
法济生了一堆火,烤了几枚芋头,然后挑了两个出来,丢给了宛宛。
两个人毫无语言交流,各自吃完便休息了。宛宛睡在潮湿发霉的稻草上,想着法济就在不远处,便觉得心中无比安心和幸福。
半夜,宛宛被一阵响动惊醒。她发现自己被稻草掩盖起来,透过稻草之间的缝隙,她看到破庙里火光摇曳,一伙穿着黑衣的贼人正将一把刀架到法济的脖子上。
宛宛差点惊呼出声,法济向这边看了一眼,她才强忍着不动。
“臭和尚,算你倒霉,咱哥几个刚干了一票大的,看见我们的人都得灭口!”黑衣人目中凶光一闪,手中的刀猛然扬起。
法济神色平静,端坐在原地,手持念珠口诵佛经,只是眼睛慢慢闭上了。
“住手!”宛宛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丧命,大喊一声从稻草堆里爬了出来,吓得在场的人一愣,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名容貌姣美的女子。
法济手中的佛珠乱了节奏,他睁开眼睛,目中流露出一丝焦急。
黑衣贼人们仿佛看到了送上门来的肥肉,立马有人淫笑着伸手去抓宛宛。
宛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额角上的红色月牙忽然迸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刹那间,她的双眸变作血红,一股让人心惊胆战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一盒胭脂恢复她无暇容颜,却令她变成怪物,无法自控。
这伙可怜的盗贼到死都想不明白,怎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眨眼间就变成了嗜血的阿修罗。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如晨钟暮鼓,响彻屠*者的耳畔。
宛宛站在一地尸体中间,眼中的红色散去,眼神清明起来。她不安地将血腥的双手背到身后,不敢看法济是什么样的神情。
法济洁白的僧衣上也被溅上了几滴鲜血,他仍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看着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的宛宛,长叹了一口气。
“阿丑,是不是你?”
宛宛一震,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法济起身,走到宛宛面前,目光落在她额角的红月胎记上。
“其实,贫僧多年以前曾经见过你,那时的你还是一名小小的女婴。”他缓缓开口,看到宛宛惊讶地抬起头。
6
十几年前,法济还是一个小沙弥,跟随在师父慈云大师后面四处云游。一日借宿于一户人家的时候,看到这家的奶娘抱着一个女婴坐在院子里乘凉。
那个女婴长得玉雪玲珑,粉嫩可爱,只是额角上生有一块月牙形的红色胎记,十分惹眼。
慈云大师一见到那胎记便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告诉这家的主人,红月是魔物的象征,此女不祥,日后必将带来灾祸。
主人家一听心生不悦,自家的亲生骨肉怎么就成了魔物,遂翻脸将师徒二人赶了出去。
法济记得师父站在紧闭的大门外,一脸的忧心忡忡,他最后叹了一口气,对法济嘱咐了一句话:如果将来遇到此女作恶,必诛之。
再后来,慈云大师圆寂,法济渐渐也就淡忘了此事,直到不久前遇到了宛宛,并一眼认出了她。他想看看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婴,究竟会不会像师父说的那样为害人间,所以他默许了她的跟随,一直静静观察着她。
但通过观察,法济发现她越来越像一个人,尽管两人一个美一个丑,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么相似。尤其是宛宛自己在山寺附近搭建的那个小木棚,手法简直太让他熟悉了,毕竟他每次经过山下那个简陋的茶棚,都要停一停的。
宛宛就是阿丑,她脸上的烧伤掩盖了那个红月胎记,后来不知有怎样的奇遇,那些烧伤又都不见了。
“宛宛,你能告诉贫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村子里那三个人,是不是也是你*的?”法济问道。
宛宛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点点头,开口道:“我遇到了一个人,她给了我一盒神奇的胭脂,我用了以后,不仅恢复了容貌,还记起了一些事情。”
她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原本叫作宛宛,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慈云大师对她的判语,父母一开始并未放在心上,可是随着她渐渐长大,家中开始了一系列的噩运。
随着家运衰败,母亲离世,父亲终于怕了,命人将宛宛带到深山丢去喂狼。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母亲离世后,父亲却立刻将她丢去喂狼。
宛宛的奶娘疼爱宛宛,不忍心这么做,便偷偷跟去,将被丢弃的宛宛带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奶娘丈夫早亡,唯一的孩子夭折在外面,但村里人不知道,一直以为宛宛是她的孩子。
奶娘模样周正,孤身带着孩子引来风言风语,还将一个曾一起在主家做事的同乡引了来。那个同乡发现了奶娘的秘密,两人起了争执,导致了后来的火灾。
于是被烧毁了容貌的宛宛变成了后来的阿丑。
“大师,我知道我是一个怪物,总是忍不住要*人,可是我努力去控制了,对不起……”宛宛痛苦地说道。
法济将戴着佛珠的右手放到宛宛的头顶,叹息道:“师命难违,宛宛,你*孽太重,贫僧只能将你的元神拘进佛珠,带在身边慢慢度化,你可愿意?”
宛宛缓缓跪下,双手合十,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虔诚与解脱,她仰视着她心目中的天神,含泪道:“我愿意。”
法济手上的佛珠发出一阵金光,宛宛头顶的天灵处有一片红色的光雾冒出来,被吸进佛珠里面去,她额角上的红月胎记顷刻消散如烟。
宛宛睁着无神的双眼倒在地上,怀中滚落出一物来,她的眼角最后坠下了一滴泪。
法济收回佛珠,默诵了一遍降魔法咒,低头看到地上有一个小小的瓷瓶滚到了他的脚边。
7
正在空中疾驰的璃若忽然停了下来,她伸出手掌,掌心光芒一闪,出现了一个用了一半的胭脂盒。
“死了?”璃若惊讶,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胭脂没有用完,使用者便死去了,胭脂盒会自动返回璃若手中。
璃若觉得那个女孩够倒霉的,以前得到她胭脂的女子,至少不会把命丢了。
感应到自己的孪生姐姐又有了嗜血的渴望,璃若认命地收起胭脂盒,又继续向那个方向追去。
这次的被害者就没那么幸运了,璃若赶到时,璃苏的双唇殷红,脚下倒了一具尸体。她看了璃若一眼,没有再逃走,而是转过头继续出神地望着天空。
“姐姐,跟我回去。”璃若向璃苏伸出一只手臂,放柔了声音说道。
璃苏忽然笑了,“我记起来了,似乎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在那里,我要去找他。”
她说着就要一飞冲天,璃若赶忙一把拉住她,一狠心下了重手,将璃苏弄晕了过去。
“什么嘛,一直累死累活照顾你的是你妹妹我好不好?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了,神志还不清醒,居然先记起你那个王八蛋男人!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早把你忘了,蠢女人!”
璃若一边将璃苏拖回去一边气呼呼地抱怨。
到底怎样才能使璃苏恢复正常呢?算了,回去看看白猫找到无常道人没有,听听他的意见再做打算吧。(作品名:《胭脂·阿丑》,作者:清雪初岚。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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