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中的茶器名物考

宋诗中的茶器名物考

首页角色扮演仙梦玲珑手游更新时间:2024-05-01

唐诗如酒,宋诗如茶。

文人与茶的关系历来密切,唐代卢仝留下了“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的豪迈茶情,皎然品茶后,“一饮涤昏寐,二饮清我思,三饮便得道”。

宋代开创文人与皇帝共治天下的先例,文人士子们的社会地位相对较高,宋人创造的文化及器物美学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一座高峰。

茶文化亦是,宋代的皇帝亲自谱写茶书,文人之间互赠茶叶及茶器成为普遍现象,留下的茶诗有近千首之多,主题涉及茶叶的种植、采摘、制作加工、品饮等,其中有不少关于茶器的内容,仔细梳理这些关于茶的诗词,但凡关于宋人使用的茶器,在文人的笔下都能找到相应的诗句。

不妨让我们穿越回宋代,在文人的诗句中细细品味宋代的茶器文化。

图一 新安沉船出水的宋代石茶磨

茶磨

王安石有言:“夫茶之为民用,等于米盐,不可一日以无。” 到了宋代,茶已是百姓不可或缺的日常饮品,茶臼和茶碾已经不能满足日常研茶所需,由此出现了效率更高的茶磨。茶磨,是宋人对研磨茶的创新及饮茶生活的一大贡献。

图二 广东省惠东县梁化镇水库出土的宋代石茶磨,和刘松年的《撵茶图》中石茶磨有异曲同工之处

茶磨,又名茶硙,通常为石质。审安老人名之为“石转运”,并赞其曰:“抱坚质,怀直心,啖嚅英华,周行不怠,斡摘山之利,操漕权之重,循环自常,不舍正而适他,虽没齿无怨言。”(图三)用拟人的手法对茶磨功效做了详细的介绍。

图三 南宋审安老人《茶具图赞》中的石转运就是石茶磨

制作茶磨的石头,以江西南安军上犹县出产者为佳。南安位于江西省赣州境内,南安军的上犹县生产的石头质量非常好,很适宜制作茶磨。

宋庄季裕撰《鸡肋编》里有专门记载:“南安军上犹县北七十里石门保小逻村出坚石,堪作茶磨,其佳者号掌中金。小逻之东南三十里,地名童子保大塘村,其石亦可用,盖其次也。其小逻村所出,亦有美恶,须石在水中,色如角者为上。其磨茶,四周皆匀如雪片,齿虽久更开断,去虔州百余里,价直五千,足亦颇艰得。世多称耒阳为上,或谓不若上犹之坚小而快也。”庄绰认为,南安产的坚石最适合制作茶磨,用它磨茶,均匀细腻,磨下来的茶粉如雪片,非常受用。

宋人关于茶磨的诗词很多,如梅尧臣专门有两首《茶磨》诗,其一为:“楚匠琢山骨,折檀为转脐。乾坤人力内,日月蚁行迷。吐雪誇春茗,堆云忆旧溪。北归唯此急,叶臼不须挤。”其二:“盆是荷花磨是莲,谁垄磨石洞中天。欲将雀舌成云末,三尺蛮童一臂旋。”

宋自逊也写过《茶磨》:“韫质他山带玉挥,乾旋坤载妙玄机。转时隐隐海风起,落处纷纷春雪飞。圆体外通常不碍,贞心中立动无违。世间多少槐安梦,信手频推为解围。”(图一)

苏东坡则有《次韵董夷仲茶磨》:“前人初用茗饮时,煮之无问叶与骨。浸穷厥味臼始用,复计其初碾方出。计尽功极至於磨,信哉智者能创物。破槽折杵向墙角,亦其遭遇有伸屈。岁久讲求知处所,佳者出自衡山窟。巴蜀石工强鐫鑿,理酥性软良可咄。予家江陵远莫致,尘土何人为披拂。”

王庭珪的《谢彭仲宽惠小茶磨》:“踏梯割得紫云归,琢就双轮半尺围。晴日午窗新睡起,掌中轻转雪花飞。”黄庭坚《茶磨铭》:“楚云散尽,燕山雪飞。江湖归梦,从此祛机。”(图二)

陆游关于磨茶的诗作就更多了,如《幽居即事》:“小硙落雪花,修鲠汲牛乳”。《村舍杂书》:“东山石上茶,鹰爪初脱鞲。雪落红丝硙,香动银毫瓯。”《秋晚杂兴》:“聊将横浦红丝硙,自作蒙山紫笋茶”(乡老旧谓碾磨茶为作茶)。《效蜀人煎茶戏作长句》:“午枕初回梦蝶床,红丝小硙破旗枪。正须山石龙头鼎,一试风炉蟹眼汤。”喻良能也在《就报恩借碾碾茶彝老有诗因其韵》写道:“故遣新茶就佳硙,要供戏彩满瓯云。”张栻《筠州鲁使君寄贶中州新芽赋此以谢》也写道:“午窗落硙飞琼屑,鸣碗翻汤涌雪花。”

刘松年的《撵茶图》形象地记录了宋代文人品茶论道的情景,其中僮仆用茶磨备茶有个特写的镜头:一茶童坐于矮凳上,手转茶磨,神态专注,茶磨边上放着一棕刷和茶匙。(图四)

图四 宋刘松年《撵茶图》(局部),一茶童正在磨茶

茶罗

茶罗是筛茶粉末的器具,目的是把碾磨好的茶粉筛选更匀更细。

唐代就已出现茶罗,《茶经》云:“罗末,以合盖贮之,以则置合中。用巨竹剖面而屈之,以纱绢衣之,其合以竹节为之,或屈杉以漆之,高三寸,盖一寸,底二寸,口径四寸。”

可见茶罗和茶盒可以一体化设计,罗茶和贮茶这两种功能合为一体,最有名的实物当数法门寺地宫出土的银鎏金茶罗,它分为罗盖、罗、屉和座四部分,打开盖合,发现罗用双层框固定罗底,罗下有抽屉,罗屉为长方形抽斗,罗好的茶末自然下落到屉中。

到了宋代,对茶罗的目数要求更高了,蔡襄《茶录》中有“罗细则茶浮,粗则沬浮”的说法,《大观茶论》也有“罗欲细而面紧,则绢不泥而常透。罗必轻而手不压数,庶几细者不耗,惟再罗,则入汤轻泛,粥面光凝,尽茶色。”由此对罗面丝绢的要求就高了,宋人推崇产于四川省盐亭县鹅溪的画绢,“茶罗以绝细为佳,罗底用蜀东川鹅溪画绢之密者,投汤中揉洗以幕之。”

鹅溪的画绢在唐代就已成为贡品,宋代更是得到文人书画家的喜爱。张扩著有《罗茶》一诗:“新剪鹅溪样如月,中有琼糜落飞屑。何年解后紫霞仙,肘后亲传餐玉诀。”毛滂《蝶恋花·送茶》中也有“素手转罗酥作颗,鹅溪雪绢云腴堕”之句。而陈渊则有《寄椰子样茶罗与光祖颂》,“不得其髓而象其皮,胶漆所成甚是而非。有隔其中,罗动尘飞。粗中求细,于焉用筛。彼昏不涤,视此器之。有如公者,奚以此为。”陈渊还有一首《留龙居士试建茶既去辄分送并颂寄之》:“末下钤锤墨如漆,已入筛罗白如雪。从来黑白不相融,吸尽方知了无别。”

图五《茶具图赞》中的罗枢密就是茶罗

罗圈可以用竹子或者木质材料,苏轼《和蒋夔寄茶》中有“柘罗铜碾弃不用,脂麻白土须盆研”之句,说的就是柘木制作的茶罗。审安老人的《茶具图赞》十二先生中也有茶罗,冠以“罗枢密”的官职,以拟人化的手法,给它取名号,“名若药,字传师,号思隐寮长”。并赞其曰:机事不密则害成,今高者抑之,下者扬之,使精粗不致于混淆,人其难诸。奈何矜细行而事喧哗,惜之。(图五)(图十三)

茶匕(茶匙)

“停匙侧盏试水路,拭目向空看乳花”欧阳修的《尝新茶呈圣俞》一诗中提到的“匙”指的是茶匙。茶匙,又称茶匕,是一种量取茶末兼击打汤花的器物。蔡襄《茶录》中记载“茶匙要重,击拂有力,黄金为上,人间以银、铁为之。”

宋人饮茶讲究一个“点”字,先调膏,再慢慢注沸水入盏,边用茶匙击拂,使茶汤产生沫饽,如疏星皎月般美丽。宋代出现过很多用茶匙点茶的高人,钱塘的陈道人是其中之一,以吴则礼诗为证,《同李汉臣赋陈道人茶匕诗》中描绘陈道人点茶的场景:“诸方妙手嗟谁何,旧闻江东卜头陀。即今世上称绝伦,只数钱塘陈道人。宣和日试龙焙香,独以胜韵媚君王。平生底处齑盐眼,饱识斓斑翰林碗。腐儒惯烧折脚铛,两耳要听苍蝇声。苦遭汤饼作魔事,坐睡只教渠唤醒。岂如公子不论价,千金争买都堂胯。心知二叟操钤鎚,种种幻出真瑰奇。何当为吾调云腴,豆饭藜羹与扫除。个中风味太高彻,问取老师三昧舌。”

图六 宋铜匙一组

陶谷《清异录》则记载了茶百戏,用的点茶用具也是茶匕,“近世下汤运匕,别施妙诀,使汤纹水脉成物象者,禽兽虫鱼花草之属,纤巧如画,但须臾即就散灭。此茶之变也,时人谓之茶百戏。”

此外,吕南公《以双井茶寄道先从以长句》中也有“银锅焚蟹眼,金匕搅云骨”之句,这里的金匕指的就是金茶匙。毛滂《谢人分寄密云大小团》中,也提到茶匕之事,“旧闻作匙用黄金, 击拂要须金有力。家贫点茶只匕筋,可是斗茶还斗墨。”(图六)(图七)

图七 河南登封黑山沟李氏墓壁画备茶图,一女子正从茶罂中取茶末,左手正拿茶匙点茶

茶筅

到了宋代晚期,出现了点茶效果更好的茶筅。宋徽宗时期已经流行用茶筅点茶了,《大观茶论》中已专门记载“筅”:“茶筅以箸竹老者为之,身欲厚重,筅欲疏劲,本欲壮而末必眇,当如剑脊,则击拂虽过而浮沬不生。”强调茶筅用一定年龄的老竹制作,竹子的根要强壮而竹梢则要小一点,制作而成的茶筅如剑脊,这样的茶筅用来点茶效果就好。

审安老人的《茶具图赞》所列十二先生中就有茶筅,冠以“竹副帅”之雅号,号“雪涛公子”,并为之作赞:“首阳锇夫,毅练于兵沸之时,方金鼎扬汤,能探其沸者几希。子之清节,独以身试,非临难不顾者,畴见尔。”用拟人的手法赋予茶筅以人的气节,同时也标明茶筅的功用。(图八)

图八 《茶具图赞》中的竹副帅就是竹茶筅

生活于北宋末年的韩驹收到友人寄来的茶筅,写下《谢人寄茶筅子》:“籊籊干霄百尺高,晚年何事困铅刀。看君眉宇真龙种,犹解横身战雪涛。”南宋时期的刘过有首专门吟诵茶筅的词----《好事近·咏茶筅》:“谁斫碧琅玕?影撼半庭风月。尚有岁寒心在,留数茎华发。龙孙戏弄碧波涛,随手清风发。滚到浪花深处,起一窝香雪。”此诗十分形象,不仅说出茶筅的材质为竹质,且把茶筅的功能演绎得很到位——“戏弄碧波涛”,最后一句“滚到浪花深处,起一窝香雪”是点睛之笔。

此外,元代的谢宗可写过不少咏物诗,其中一首为《茶筅》,诗云:“此君一节莹无暇,夜听松声漱玉华。万缕引风归蟹眼,半瓶飞雪起龙芽。香凝翠发云生脚,湿满苍髯浪卷花。到手纤毫皆尽力,多应不负玉川家。”王千秋更有“玉笋缓摇,云头初起,竹龙停战,雨脚微斜”的描述,这里的竹龙指的就是茶筅。(图九 图十)

图九 山西汾阳金代王氏墓壁画,右边男子正持竹茶筅点茶

茶铛

到了宋代,以汤瓶注汤,用茶筅点茶已成为主要的品饮方式,不过文人煎茶之情怀不改,宋代文士之间互相酬和的茶诗中,不乏以铛煎茶的描写。

宋祁在《答朱彭州惠茶长句》写道:“铛浮汤目偏,瓯涨乳花匀。” 陆游也有“革带频移纱帽宽,茶铛欲熟篆香残”的诗句。丁谓更有“末细烹还好,铛新味更全”的感叹!此外,姚勉的“侍儿金珞香玉肤,月铛煮雪煎春酥”、陶崇的“嘘火然微红,横铛水煎活”、张镃的“小童正对茶铛立,堪伴先生入画看”、“不放精英入闲草,夜铛嘉话得松声”、袁说友的“铛中碧玉涛涌银,七碗不厌烹啜频”、苏辙的“铜铛得火蚯蚓叫,匙脚旋转秋萤光。”均提到以铛煎茶的场景。北宋的吕南公还有专门写《茶铛》的诗句:“宾榻萧萧午户开,松枝火尽半寒灰。主人欲就游仙梦,休愿煎茶醒睡来。”

图十 收藏于日本的《《罗汉图》中描绘了禅宗僧侣饮茶的场景,构图左侧一茶童正持竹茶筅点茶注汤

至于茶铛到底是什么造型的茶具,宋代文人诗词中给我们透露了一些形象的信息。如张镃有“自携折脚铛,煎芽仍带叶”的描述;宋杨万里有“老夫平生喜煮茗,十年烧穿折脚铛”的记载;吴则礼在《同李汉臣赋陈道人茶匕诗》中则写道:“腐儒惯烧折脚铛,两耳要听苍蝇声。快烧铜瓶作蟹眼,铸成八载心如抽。”

诗人们经常提到“折脚铛”,可见茶铛应该是有足的,或者说是有脚的,为起到平衡和稳定,通常为三足(俗称三脚)。最直接的依据是,元代刘诜《雪鼎烹茶》一诗中提及:“石铛龙头三足稳,松风萧飕起涛烟。”不仅提到茶铛是石质的,而且形象地描述了茶铛的形制,横柄制成龙头的样子,底下带有三足。

茶铫

苏轼收到好友周穜送的茶铫,写下著名的《次韵周穜惠石铫》,诗中写道:“铜腥铁涩不宜泉,爱此苍然深且宽。蟹眼翻波汤已作,龙头拒火柄犹寒。姜新盐少茶初熟,水渍云蒸藓未干。自古函牛多折足,要知无脚是轻安。”

这里的茶铫是指一种有柄有流的烹茶器。诗中提到的茶铫为石质,诗人认为铜铫煮茶带有腥味,而铁铫又有涩味,都不宜煎水,而石铫煮水最宜泉水的秉性。

苏轼还有一首诗叫《试院煎茶》,也提到茶铫,“我今贫病长苦饥,分无玉碗捧蛾眉。且学公家作茗饮,砖炉石铫行相随。不用撑肠拄腹文字五千卷,但愿一瓯常及睡足日高时。”可见,苏轼对石铫青睐有加。(图十一)(图十二)

图十一 龙柄石茶铫

图十二 中国茶叶博物馆收藏的五代白釉瓷茶铫

不仅苏轼,宋代的其它文人也喜欢用石铫煎茶。

吴则礼在《用介然所惠石铫取淮水瀹茶》也表达了这种感情:“吾人老怀丘壑情,洗君石铫盱眙成。要煎淮水作蟹眼,饭饱睡魔聊一醒。” 宋章甫也有“广文唤客作妙供,石铫风炉皆手亲”之句。邹浩在《次韵仲孺见督烹小团》也提到“会当扫南轩,石铫沃清泚”。还有李彭的《萧子植寄建茗石铫石脂潘衡墨且求近日诗作四绝句》:“宝犀新銙面岩冷,碾出壑源春雪花。何用纤纤捧渠碗,绝胜片片勺流霞。良工刻削类方城,煮茗细看秋浪惊。未许儿曹轻度量,岂容奴辈笑彭亨。”

茶奁(茶箧)

宋代还出现了茶奁和茶箧。奁在古时是用来盛放梳妆用具的容器,以漆奁最为普遍。

宋代漆器制作工艺大大提高,漆器使用普遍,漆器非王公贵族专用品,平民百姓使用漆器也是寻常之事,当时制作漆器的作坊很多,浙江温州一带就以产漆器闻名一时。以漆为材料制作的茶奁在宋代也成流行趋势。

宋人周紫芝专门写过茶奁的铭文,铭文曰“震雷发,矞云膏,谷帘香,春睡廛”。考古资料表明,宋墓出土的漆盒,有茶盏、茶瓶等茶具同出,可见漆茶奁是宋代重要的茶叶储藏容器。

黄庭坚在《谢送碾赐壑源拣芽》曰:“矞云从龙小苍璧,元丰至今人末识。壑源包贡第一春,缃奁碾香供玉食。” 壑源茶的产地与制作龙凤团茶的北苑仅一山之隔,为民间私焙好茶,也是北苑御焙上贡的副纲。黄庭坚收到朋友送的壑源茶,正是用淡黄色的茶奁包装的,显得非常珍贵。

陈著也有《次韵鹿苑寺一览阁主岳松涧送茶》一诗,其云:“鹿苑书束字字香,满奁雀舌饷新茶。”从中可以看出,不管是茶末还是散茶(雀舌)都可用茶奁包装。现藏于日本的《罗汉图》正好为茶奁提供很好的注解,这是一幅禅宗僧人点茶图,画面构图中有四位高僧,均坐于禅椅上,一茶童正一手拿汤瓶,一手拿茶筅点茶。茶童后侧有一茶桌,四方形,一腿三牙直枨,最引人注目的是桌上放着两个漆方盒,一大一小,正是茶奁。

出土于河北宣化下八里村的辽墓壁画中也有类似的场景,《备茶图》中有一四方直枨茶桌,上有一盝顶盒,从旁边配套的茶具来看,应是茶奁。此外,山西汾阳金代王氏墓壁画中也有同类器物出现,备茶图中一僮仆双手捧盏托正欲送茶,而另一僮仆手持茶筅正点茶,茶桌上放着执壶(汤提点)、盏托、茶奁(大)及茶罂(小)。

图十三 河北宣化辽墓壁画(局部),茶童碾茶的前面放着一漆茶盘,上面放着的正是茶罗

与茶奁类似的,还有茶箧。藏物之具,大曰箱,小为箧。茶箧应是尺寸较小的盒子。梅尧臣收到好友晏成续赠送的双井茶,就是装在箧盒里的,箧盒上还加上了赠送者亲笔写的封题,箧盒里面是用青箬包裹着的双井茶。(《晏成续太祝遗双井茶五品茶具四枚近诗六十篇因以为谢》中曾提到:“远走犀兵至蓬巷,青箬出箧封题加。”)郭印在《茶诗一首用南伯建除体》也写道:“满箧龙团重绝品,平视紫笋难为同。”可见以箧装茶在宋代也是很常见的现象。

都篮

都篮对今人来说颇显生疏,但宋代诗歌中关于都篮的描述倒是不少:“饭后开都篮,旋烹今岁茶。双龙碾圆饼,一枪磨新芽”(刘挚《煎茶》);“都篮携具向都堂,碾破云团北焙香”(梅尧臣《尝茶和公仪》);“稽山新茗绿如烟。静挈都篮煮惠泉。未向人间*风景,更持醪醑醉花前”(晏殊《煮茶》);“而我时邀墨客去,松涧过挈都篮游。净瓶汲引试香荈,雅具罗列无腥瓯”(蒋堂《新井歌》)。

都篮之名最早见于唐代,陆羽《茶经·四之器》明确记载“都篮,以悉设诸器而名。以竹篾内作三角方眼,外以双篾阔者经之,以单篾纤者缚之,递压双经,作方眼,使玲珑。高一尺五寸,底阔一尺,长二尺四寸。”可见都篮的功是放置诸多茶器的包装盒。

图十四 宋《文会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画面左下方形器就是都篮

一些描绘文人雅集的宋画中也曾出现都篮的身影。最有代表性的是传宋徽宗赵佶所作的《文会图》(收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画作描绘了北宋文人围桌茶会的场景,画面下半部几个茶童正在为主人备茶,值得注意的是在茶桌左侧,坐于绣墩上喝茶的小童右前方有一件四方体形的箱子状器物,应该就是都篮。都篮的门半开,隐约可见里面放置的茶盏。(图十四)


【作者简介】

郭丹英,1996年从杭州大学(现浙江大学)历史系文物博物馆专业毕业,在中国茶叶博物馆工作至今。一直从事茶文化研究工作,主攻茶器文化研究,主编《中国茶具流变图鉴》、《话说中国茶》、《中国茶文化图典》、《中国茶叶博物馆藏精粹》、《All about tea in China》等茶文化著作,撰写茶文化论文三十余篇。

*摘自《浙江工艺美术》杂志2020年6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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