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后治下也有大大小小十数个界面,零零散散分散在亿万里虚空之中,其中最大的界面洪洞界,也是风后驻跸之所,原属古冀州治下,纵横亦有千万里。
老猪等乘坐的飞舟刚刚降落,就看到关羽、徐青州在外相迎。关羽与老猪互道辛苦略作寒暄,即将杯木之实与六孰湖带走,自有徐青州陪老猪到下处歇息。待老猪安顿已毕,徐青州取出黄角所留简书,老猪方知师尊南华老仙和黄角、青兕皆外出,凡事好自为之,不可悠游怠惰。
数日后,洪洞界主济世帝君邀约老猪、徐青州相会。因此界有风后殿在上,帝君府不过打理些俗务,就建在霍山脚下,有殿宇百余间,与老猪、徐青州所在的集贤堂相比,也大不多少,只是依山傍水环境清雅些罢了。
二人赴邀之前,颇为礼物费了一回脑筋,自二人搭伙以来,不过是随波逐流。尚无安身立命之所,哪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好在二人听闻,这帝君崇尚简朴,不事铺张,思来想去之后,只将弇山风物拣选一些,装了一个锦盒。
这帝君府围墙低矮,守卫也十分松懈,第一层院子除中门关闭外,其余各门均豁然洞开,各色人等来来往往,也无人盘查询问,两厢执事房内,大都静谧无声,看起来一派熙和景象。
二人来至第二层院子门首,却见关羽在此迎候,三人十分熟识,只起手为礼便先后进入院内。三人步向正堂刚至阶下,便听屋内一人高声笑道:二位道友莅临,令鄙处蓬荜生辉啊!
笑声方落,两名小仆开启正堂中门,一人徐步而出,降阶相迎。关羽躬身行礼,侍立阶旁。老猪、徐青州抬头看时,不由大吃一惊,面前此人除衣冠不同之外,形容上与风后竟一般无二。老猪看此人气息犹在黄角师兄之上,便是与承恩帝君相比也胜过一筹。只见他:
发髻高挽罩锦帕,
赭黄罗袍束身形,
气度雍容威半显,
一团和气笑意盈。
此人对老猪、徐青州一拱手:猪道友、徐道友,久仰,久仰!
二人急忙回礼,老猪道:蒙界主大人盛意相邀,幸何如之,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请笑纳!老猪说罢,徐青州取出锦盒双手奉上。
此人接过锦盒,笑道:多承厚意,吾已略备薄酒,请!伸手请二人先进。
老猪道:不敢,帝君大人请!
此人颔首,转身先入,老猪、徐青州依次相随,关羽随后。老猪来至堂内,见一张八仙桌四只太师椅早已准备停当。帝君与老猪略作谦让,便安坐当中主位,老猪、徐青州左右安坐,关羽在下首相陪。稍时,侍从将酒馔布上,都是此界特产,如口蘑黄芩、粉藕甲鱼等等,倒也琳琅满目。关羽执壶一一斟满。
帝君举杯道:吾弟向来承蒙二位道友看顾,请满饮此杯。四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那酒虽比不上蟠桃玉液,但此时此地,别有一番清冽滋味。
酒过三巡,老猪举杯道:我二人乃羁旅过客,今蒙帝君盛情,感佩之至,请满饮此杯为帝君寿!
稍时,徐青州举杯道:帝君虚怀若谷,仁名远播,令人钦佩,也请满饮此杯!
三杯五盏之后,气氛相当融洽,猪、徐二人也对济世帝君有了不少了解,特别是对其与关、张二人的金兰之义感佩不已。
自此之后,四人时常小聚,或在界主府,或在山泉名胜之所,老猪渐渐对风后一脉所修的仁义之道有了更多了解。老猪当初觉得此界比起水元界来,地小人稀资源贫瘠,颇瞧不起,然在此界多时,觉得此处其政闷闷其民淳淳,比水元界倒是更加祥和。其民即淳,民之愿力也大大加强,一个普通人的愿力甚至数倍于水元界一个人仙的愿力,如此算下来,作为此方主宰的风后,所得愿力堪比李老君。
千年弹指间,风后、南华老仙、黄角等杳无音信。关羽率先渡过第一衰后百余年,徐青州也安然渡过第一衰,步入混元太乙之境。二人皆以武道进阶,而非寻常五行之道,足见天赋不凡。老猪木、水二系皆达到二九,却不知何故,迟迟不能触发一衰。
济世帝君待猪、徐二人为上宾,起造府邸赠送车马仆役,关怀备至。久而久之,二人如笼中之鸟,欲振翅高飞,然来往各界面的楼船飞舟由济世帝君一手操控,每每以物资转运繁忙为由拒绝,二人也不好屡次相烦,颇有坐困愁城之感。
关羽渡过一衰之后,在济世帝君举荐之下,成为风后辖下浮山界界主,那浮山界乃风后所辖界面中第三大者,纵横八百万里,关羽孜孜求治难有闲暇,相见日稀。
忽一日,济世帝君相邀。二人来至界主府,竟见到黄角,不由大喜。黄角如今受封为风后殿长老,与济世帝君位阶持平,此来乃风后与南华老仙指令,将二人带离。济世帝君设宴相送,言语之间似与黄角十分熟稔。黄角略饮几杯,也不敢耽搁时辰,遂带猪、徐二人乘楼船离开。
在楼船之上,三人谈起济世帝君,黄角赞道:济世帝君身有三奇,世人少知。
第一奇,他虽是风后苗裔,然而血脉稀薄几近凡人,若论仙根亦非上品,更兼气运不济,虽有关、张等相偕,事功终不成,然而天道莫测,其人竟以仁义入道,在愿力加持之下未入轮回。
第二奇,关、张二人或授神职,或等仙箓,皆循法而进各有成就,然济世帝君却既不愿授神职也不愿登仙箓,言说“神职从令,行不由心”、“仙道无情,漠视苍生”,宁作野游之魂,彼时天地已然崩解,其魂竟能渡虚空而不灭,飘摇至风后殿。
第三奇,其魂遂至风后殿,却不愿入习风后法脉,成为异类,风后念其血脉,仍赐肉身,为凡夫,不料其治村村治,治县县治,治郡郡治,治国国治,在四方信仰之力的加持之下,血脉觉醒,丹田丹成,更孕育仁义金印一枚为本命法宝。他凭借仁义金印,在风后殿天尊大比之中名列三甲,不但获得风后青眼相加,更令仁义之道列入风后法脉之中。
老猪听了不由一晒:这与佛门之慈、道门之善又有什么两样呢,不过以此为途,收集香火愿力罢了。
黄角微微摇头:师弟谬矣,虽然佛门、道家虽然也看重香火愿力,也不过是看做一种辅助手段,主要还是注重于对自然法则的感悟,因为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出现过仅仅依赖香火就能成就无上大道的。
猪、徐二人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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