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虽然以“武侠”二字为名,但这里面基本上少不了爱情,所以也就产生了一对对的侠侣。而且呢,不光江湖儿女们是成双成对的,武功也可以是成双成对的。
武功“情侣”,最有名的莫过于《神雕侠侣》里的双剑合璧了。这套“玉女素心剑法”是林朝英情场失意之后创造出来的,只有相互爱恋的情侣同使,才能配合默契,完全发挥出剑法的威力。玉女素心剑一出,当时还只是二流高手的杨过与小龙女,硬是逼退了全书最高一档的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百忙中先行退避,只听杨过叫道:“花前月下!”一招自上而下搏击,仿真冰轮横空、清光倒泻的光景,小龙女单剑颤动,如鲜花之放,招展风中,来回挥削,只晃得金轮法王眼花撩乱,不知她剑招将从何处攻来,只得跃后再避。杨过又叫道:“清饮小酌!”剑锋一按,有如提壸斟酒,小龙女剑尖上翻,指向自己的樱唇,宛似举杯自饮一般。
金轮法王见二人的剑招愈来愈怪,可是相互呼应配合,所有破绽全为旁边一人补去,每一点破绽却变成了厉害的*着。他越斗心中越惊,暗想:“天下之大,果然能人辈出,似这等匪夷所思的剑法,我在西藏怎能梦想得到?唉!我井底之蛙,居然小觑了天下英雄了。”气势一馁,更呈败象。
古天乐版《神雕侠侣《剧照
比起金庸来,更爱用“双剑合璧”的是梁羽生。他笔下的双剑合璧是一套绝对的*手锏,而且好几对男女主角都用过。
梁氏双剑合璧最早出现在《萍踪侠影录》里,有趣的是根据网络资料,这本书和《神雕侠侣》都是1959年写的,算是个小巧合。
这本书里的双剑合璧比较复杂。男主张丹枫和女主云蕾是同门,他们的师祖叫玄机逸士,平生最得意的是两套剑法,一套叫“万流朝海元元剑法”,一套叫“百变阴阳玄机剑法”。按照书里的说法:
元元剑法与玄机剑法,乃师父穷半生之力,探百家剑术之秘,有鬼神莫测之机,苦心所创。两套剑法,只得其一即可称雄江湖,若双剑合璧,则天下无敌!更妙的是,这套剑法,本来就是相反相成,不必预先与对方练习配合,一使开来,便自然能天衣无缝,互为呼应。
玄机逸士把元元剑法教给了三徒弟谢天华(张丹枫的师父),玄机剑法教给了四徒弟叶盈盈(云蕾的师父)。后来两人因为某些缘故多年不见,所以张丹枫和云蕾一开始也是互相不认识的。
不过这剑法非常神奇,虽然两人以前从没配合过,但一联起手来,照样大*特*。
双剑合璧,威力何止增加一倍,黑白摩诃的步法竟被打乱,走不成五门八卦方位,张、云二人或者并肩出剑,或者前后联招,或者左右分击,或者上下夹攻,一手接着一手,一式联着一式,双剑推动,有如龙门浪涌,大海潮生,黑白摩诃虽是见多识广,技通中西,也不禁被这种捉摸不透的怪异剑法,吓得瞠目结舌!再走了十余二十招,白摩诃又中了一剑,黑摩诃也被削去束发金环,黑摩诃长叹一声,叫道:“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罢了,罢了!”突然扯白摩诃跳出圈子,横杖叫道:“你们赢了,此地由你们作主了!”
04版《萍踪侠影》剧照
梁公似乎是对这剑法比较偏爱,后来《联剑风云录》里,霍天都(张丹枫大弟子,天山派师祖)和凌云凤(白发魔女的师父)也曾经双剑合璧过。
在《广陵散》里,这个套路又用了一遍。陈石星和云瑚也是之前素不相识,结果用起剑来,配合得天衣无缝。不过这里的双剑合璧是升级版本:
张丹枫夫妻当年在新婚之后,殚精竭虑,根据上乘武学的剑理,创造出一套奇妙无比的双剑合壁功夫。他所创造的“双剑合壁”,并非讲究一招一式的配合,而是“剑势”上的配合,只须懂得诀窍,信手刺出的一剑,便可以和同伴配合得妙至毫巅!
云蕾有个哥哥叫云重,云重的儿子叫云浩,云浩的女儿就是本书女主角云蕾了。所以云蕾的双剑合璧,是从张丹枫这学来的。而陈石星则是张丹枫的关门弟子,学的是他晚年所创的无名剑法。
说起来,双剑合璧简直是梁羽生小说中的神招,只要放出来,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时间再近点,现代武侠小说里也有双剑合璧。小椴有本《开唐》。
所谓犯斗,原是取剑光直犯斗牛光焰之意;而所谓乘槎,却是取意于张骞渡河天津,求得织女织机石的传说。
江湖故老相传,“乘槎式”与“犯斗式”本属“天玑剑法”,两剑相合,可极尽天机之妙。
如今,乘槎式为骊山派镇山之宝,而犯斗之术据说早已失传,没想到会在今日重现。
这两式剑法的名字来自“犯斗邀牛女,乘槎待帝孙”——不要问我这两句诗为什么在唐朝就出现了……
《开唐》里面的情节倒没多少创意,也是男女主角各学一套剑法,然后面对强敌的时候就双剑合璧了。一看就是按梁羽生的路子来的。
《开唐》封面
除了小椴之外,凤歌也写过双剑合璧,而且写过两套。
第一套是《昆仑》里的太乙分光剑。这套剑法有多厉害呢,号称“天下武功之樊笼”,也就是说天底下所有武功都比它差一等。直到全书结尾时,梁萧靠人剑相御 谐之道才能打成平手。(当然了,梁萧是一打二,理论上并不公平。)
太乙分光剑在书里曾经有好几个人使过,但无论是兄妹(花清渊花慕容)还是母子(花无媸花清渊),都不能发挥真正威力。只有夫妻(公羊羽花无媸)同使,才是完全版的太乙分光剑。
《昆仑》第一卷封面
另一套是《灵飞经》里的“奕星剑”和“飞影神剑”。这事说起来复杂一点,《灵飞经》的故事是接在《昆仑》之后的,《昆仑》中公羊羽的得意武功叫做“归藏剑”,会这套归藏剑的有好几个人,其中两派(太昊谷和东岛)各自发展出一套简化版本,就是奕星剑和飞影神剑了。
因为两者同出一源,所以有意想不到的配合作用。不过两派的传人从来没并肩作战过,所以一直到男主乐之扬和二号女主叶灵苏这里,才发现这个秘密。
这个走的还是梁羽生的路子——男女主角以前从没合作过,然后用两套不同的剑法配合打退了敌人。不过说实话,这种“看上去不相配实际相配”的创意,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从《侠客行》里的金乌刀法和雪山剑法来的……
最后说,武侠小说里最早的双剑合璧,可能要追溯到《蜀山剑侠传》。里面的主角李英琼用的飞剑叫“紫郢”,周轻云的飞剑叫“青索”。这两口剑原本是一对。
那剑原分雌雄二口,交相为用,能有无穷变化,神奥超玄。
而且在书里确实曾经双剑合璧过,虽然是无意间的。
无巧不巧,英琼紫郢剑也同时飞到,青、紫两道光华无心合壁,光华大盛,幻成一道异彩,绕着黑气只一绞。只听“吱哇”两声惨叫,黑气四散,一朵黄星疾如星飞,冲霄而去。
可惜的是,双剑主人是两个妹子,不符合我们今天的主题。所以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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