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许我应该说,你与她十分相似,否则,天君又怎如此宠爱你呢

不,或许我应该说,你与她十分相似,否则,天君又怎如此宠爱你呢

首页角色扮演仙子请自重更新时间:2024-07-30

第一章 日后不会了

“玄羽衣,白虹佩……”

奇怪的声音从天帝之子重燊天君的千鹤殿内传出。

案桌前,离锦依正数着重燊今日要穿的衣冕。

应当没有遗漏吧?

数完后,她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星斗盘上的启明星归位,一道穿着玄色法衣的身影推门而入。

“天君。”离锦依起身行礼。

重燊并未回应,只是一如既往的漠然看了她一眼。

离锦依缓缓上前,熟练的服侍他更衣。

重燊司掌黑夜,每日晨曦而归,需更换法衣。

她拿起白虹佩,系在重燊腰间。

看到她的动作,重燊微微蹙起眉心:“我说过,我不喜欢这块玉。”

离锦依听到他冷硬的嗓音,手微微一颤,有些局促。

“对不起,今日忘了,日后不会了。”

她的嗓音轻柔软糯,在重燊听来却是推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成婚百年,她忘东忘西,也忘了百年。

当初若非司命星君指定她是下一任天后,他根本不会娶这样一个仙力低微的小仙。

明明给了她尊贵的身份,站在自己身侧却像一位侍女,让自己在众仙面前丢尽了脸。

他的嫌恶毫不掩饰,离锦依又怎会看不出来?

她连忙换了另外一块瑶佩,有些慌乱的给重燊系上。

收拾过后,重燊转身欲出门,余光不经意看见了桌上的霜花。

他再次蹙起眉心,眼底划过一丝不悦:“离锦依,我不是说过,不要把野花摆在屋里?”

这女人是从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吗?

离锦依听到此话,脑中一轰。

她立即俯身去收拾,低声道歉:“对不起……”

然而,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重燊已经甩袖离开。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离锦依这幅模样,好似他在欺负她一样。

百年来,他已经看腻了。

离锦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内心涌上一阵酸楚。

她垂帘掩去苦涩,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封没写完的休书正摆放在案桌上。

离锦依拿起笔,笔尖落在题名处,却迟迟下不了笔。

重燊对她万分厌恶,从未碰过她,二人更是分房而睡。

偌大的宫殿里,她感受不到一丝的人气,除了无边的孤独,没有其他。

她的姐妹红娘曾说:“你这嫁了与没嫁又有何区别?”

离锦依仔细想想,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离重燊近了一些吧?

她爱恋重燊数载,以往只能在天界十年一次的宴会上远远地看上一眼。

这百年,她不后悔。

翌日,离锦依一如既往的服侍重燊穿衣。

二人一同坐下用膳。

重燊的动作优雅,声音淡漠:“换身礼服,随我去见父帝母后。”

听到他的话,离锦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是一只花仙,本体是霜花,山野间随处可见。

自她生出意识后,幸得师父师娘细心照顾,才修炼成仙。

虽然在百年前被司命星君指定为下一任天后,可三生石上,重燊的名字旁却用尽办法也无法刻上她的名字。

无人敢指责司命星君找错了人,所有人就将矛头指向了她。

现任天后对她更是不满至极。

没有听到离锦依的声音,重燊蹙眉转头看她。

“听到了吗?”

离锦依没有说话,眉宇间挣扎平歇。

她站起来,捧起那封终于写下自己名字的休书,重重跪下。

“天君,请赐我休书。”

第二章 难归一意

殿内一时陷入寂静之中。

重燊看着眼前轻轻颤动的薄纸,怔了一下。

随后便一脸不耐的看向离锦依,漆黑的瞳孔深如寒潭。

“你又在闹什么?”

对上他冰冷的视线,离锦依心口一颤。

相处百年,她从未像今天这般看他看得仔细。

“天君,我并非玩闹,此事我已考虑许久。”

离锦依将休书恭敬放在重燊面前:“我不过一名微不足道的野仙,天宫本就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坚持了百年,她像走在一条怎么也看不见尽头的长路,一刻也不能停歇。

终于,累到走不动了。

“离锦依,你若离开,便再也难上天宫。”重燊却是不屑,声音都带着讥诮。

他话音刚落,离锦依便朝他俯身行了个大礼。

随后,她低着头,忽视重燊震惊的神色,径直向外走去。

在她走至宫殿门口时,重燊冰冷声音传来:“你不要后悔。”

离锦依的脚步顿住。

她定定看着殿门前常年不败银灵树下,如同野草一般不起眼的霜花花从,没有回答。

沉默良久,她低声呢喃:“请您保重。”

她走的云淡风轻,像是卸下了一身重担,以至于重燊望着她的背影,许久未能回神。

半晌后,重燊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面前休书上。

“结缘不合,难归一意”几个字映入眼帘。

这是在说自己不喜她,表达她的不满?

重燊冷笑一声:“离锦依,我真是高看了你。”

……

天宫每隔十年都会举办一次盛宴,邀请天下众仙赴宴。

重燊身为天帝之子,需前去与天帝天后商议相关事宜。

而这一次,是他成婚以来,第一次独自前去。

流光殿,天帝与天后的居住的宫殿。

天帝与天后感情甚笃,在重燊之上还有三个姐姐。

重燊到时,大家都已经在等他了。

没有看见向来跟在他身后的离锦依,大家不禁觉得奇怪,以前可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离锦依呢?”大姐重舒问。

“我打算休了她。”

既然离锦依跟自己玩这种把戏,就休怪他不留情。

听到重燊的话,天后点点头。

“是该如此,不过是机缘巧合下成仙的野花,也敢攀附吾儿,仙界仙子众多,母后会为你寻一个身世配得上你的。”

二姐重星跟着附和:“母后所言极是,离锦依那傻子我早就看不惯了,除了服侍你,还有何用?整日一身素衣,看着便觉得晦气。”

母女几人数落离锦依的话一时之间竟停不下来。

重燊听着,有一瞬的恍惚。

他不由忆起,以往带着离锦依来这里,都会被母后和三位姐姐寻各种由头数落。

心头莫名的升起一抹烦闷,他有些不耐的起身,走到了殿外。

天帝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背着手立于他身侧。

“可想好了?”

重燊毫无触动:“她本就身份低微,配不上儿臣。”

天帝闻言,轻叹一声,看向重燊的目光染上一分复杂。

“本是天定姻缘,只愿你日后不会后悔。”

后悔?

重燊勾唇冷笑,他何时后悔过?

夜幕降临,重燊回到千鹤殿,却见殿内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他挥手施出一法,霎时间殿内亮如白昼。

“离锦依,我不是嘱咐过你,殿内必须时刻保持光亮吗?”

殿内安静到极致,也没有了熟悉的道歉声。

他突然怔住。

第三章 时常提起

恍然间,重燊想起,离锦依莫名其妙闹别扭,已离开千鹤殿。

他回到房间,将外衣扔至一旁。

离开也好,他早就厌恶自己身边多出一人,如今不过是回到百年前罢了。

……

这百年,重燊从未想过,他的世界没有离锦依会如何。

自她走后,每日清晨,都是一等仙侍黄灵在伺候重燊更衣。

黄灵不懂他的喜好,每次都会出错。

今日,重燊索性不让他服侍,

他打开白玉衣橱,准备自己穿衣。

衣橱里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个精心装订的小册子。

重燊蹙起眉心,翻开一看。

天历六月初二,天君今日赴白秋仙君宴会,要穿青夙衣。

天历六月初九,不要忘记天君不喜白虹佩,切记,切记!

天历六月十四,我亲手做的锦囊,天君第一次戴上了,我要记住今天的日子。

……

书册上每一页都写得满满的,重燊一条一条看过去,心中更是烦闷。

“愚蠢,这种事情竟还需写下来!”

明明已经成仙,却还用凡人的东西,简直可笑!

他将书册丢出去,随意找了一件衣服穿在身上。

随后,他走出房间。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重燊下意识以为是离锦依,脚步停了下来。

但来人是黄灵。

他恭敬低头:“殿下,早膳已备好。”

重燊眼底一暗,心里不由得升起一抹郁气。

他信步走到餐桌前,满桌精致灵食。

尽管如此,重燊还是失了兴致。

他只尝了两口,便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他余光又看到一本熟悉的小册子。

离锦依到底做了多少个?竟然扔的到处都是。

他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俯身捡起来。

“切记,天君不喜黑暗,殿内需时刻保持明亮。”

看到这句话,重燊的手猛地攥紧。

这话他只说了两次,那一日是第二次。

这一点离锦依做的很好。

重燊闭了闭眼,试图将心头翻涌的情绪压下。

但他还是没忍住,给离锦依发了一道传音符:在哪?

只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回音。

“很好,离锦依,躲饣并着我是吗?那你最好能一直躲着!”

重燊重重甩袖离开,怒气冲冲的来到酒仙殿。

酒仙白秋见到他震惊不已:“重燊天君?真是稀奇,你竟这般早就来我这喝酒,离锦依怎的没跟来?”

离锦依虽然事事都随重燊的心意,但在喝酒这件事上,算是比较‘硬气’。

酒仙殿的酒灵气十足,也向来醉人,有一次她小抿了一口,便醉了过去,被仙界众人嘲笑了数年。

自此之后,她便极其担心重燊醉酒,每次来这里都要跟着。

“她走了。”

重燊饮下一口酒,语气颇有些不以为意。

“走了?走哪去?”

白秋有些诧异。

“回月涯山找她师父师娘去了。”

这是重燊唯一能想到的地方。

刚成婚时,他时常会听离锦依提起,那是她长大的地方。

白秋闻言更是诧异。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重燊。

“可是那里在五十年前就毁了啊,她的师父师娘也没能活下来。”

第四章 夷为平地

五十年前,魔界大乱,被镇压的魔灵突然冲出封印,仙魔大战,人间更是生灵涂炭,仙界费了好大力才将魔灵再次封印。

但他没想到,离锦依的师父师娘也糟了难……

重燊瞳孔怔住,久久都未回神。

白秋见他这幅模样,不可思议的问:“难道你不知晓?”

月涯山是个月涯山,本就是仙界边缘,与魔界挨得极近,魔灵冲破封印的波动,直接将那个山丘夷为平地。

重燊没有回答,起身大步走出酒仙殿。

千鹤殿。

重燊找到黄灵,问:“离锦依师父师娘的事情,你可知道?”

黄灵愣了一下,随后神情纠结,像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重燊眸色骤然变冷:“看来你知道。”

“五十年前,天妃回家后重伤归来,但当时天帝派您前去封印魔灵,我等正想告诉您,可您说……”

后面的话,黄灵未说出来。

但重燊已经忆起了这件事。

当时他说,离锦依能有何要事?无非就是那些小事,不必管她。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何在他封印魔灵回来后,离锦依整日低落,郁郁寡欢。

黄灵离开后,重燊的神色有些恍惚。

他一步一步在殿中漫无目的的走动,直到星斗盘中太白星开始移动,他才换上法衣走出殿外。

刚出门,他陡然发现一道纤细的身影立于殿外。

是离锦依!

重燊大步走过去,一把扯过女子的手腕。

“离锦依,你可知错?”

然而,女子转过身,却是另一张精致的面容。

“天君!”

女子未想到自己真的能等到重燊,眼中迸发出惊喜。

重燊的脸色在看清女子模样时瞬间变得阴沉。

他松开女子的手,冷声质问:“牡丹仙子,你为何站在这里?”

姚黄恋慕重燊数百年,在司命星君测出下一任天后是花仙子时,她以为那人定是自己。

因为她的本体是牡丹,是百花之首,没有哪位花仙子的身份能比她更配得上重燊。

当司命星君召集所有花仙子时,姚黄站在最前方,一脸的骄傲。

可谁知,司命星君竟点了离锦依这名不见经传的野花!

姚黄无法忍受别人嘲笑的目光,只能闭关,这一闭就是百年。

如今,她好不容易等到离锦依主动离开……

“我许久未见天君,心里想念的紧,听闻离锦依走了,我便来了。”

姚黄抬手想要挽住重燊的手,双眸因为紧张和羞涩泛出一层水光。

谁知重燊后退一步躲开了。

“牡丹仙子这是何意?”

姚黄知他不喜别人近身,便假装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听到他的话,她咬紧了唇:“我心悦天君已久,天君难道不知么?”

重燊蹙起眉心,冷声道:“我已娶了离锦依。”

“我可以等!”

“我知你不喜她,娶她只是因为司命星君,大家都说离锦依在你身边就是一位侍女,现在她走了,你也可以甩开她,我们……”

“够了!”

重燊厉声打断她的话。

“牡丹仙子请自重。”

他冷冷的留下这句话,便径直离开,徒留双眸含泪的姚黄独自站在殿外。

夜幕中,他巡视群星。

脑海中却回荡着姚黄方才说的话:大家都说离锦依在你身边就是一位侍女……

重燊攥紧拳头。

这时,一张传音符朝他飞来。

重燊伸手接住,只见上面标着离锦依的印记……

第五章 魔气入侵

这是离锦依的传音符。

意识到这一点,重燊眼神一凛。

他屏住呼吸展开,然而听到的却不是离锦依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女人的。

“我是离锦依的朋友红娘,有要事求见天君,明日启明星升起之时,我会在三生石前等天君。”

重燊蹙起眉心。

他并不认识红娘,离锦依身边的人,除了她的师父师娘,他一个不识,也没兴趣认识。

第二日,他甚至没有回千鹤殿换下法衣,就飞身去了三生石。

他只是想知道这位红娘约见自己所为何事罢了。

三生石旁,一位红衣女子正站在那里。

察觉到有人到来,她转过了身。

仙力低微,又是一个小仙。

重燊蹙眉,神情淡漠:“你就是红娘?离锦依呢?”

听到离锦依的名字,红娘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攥紧,呼吸也急促了一瞬,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竹音来不了,红娘此次约见天君,是为求药。”

说到‘求药’两个字,红娘的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泪光。

实在是竹音的情况不容再拖,否则她也不会背着竹音偷偷的来求见重燊。

“求药?何药?为谁所求?”

重燊一连三个问题,看向红娘的眼神夹杂着一丝打量。

“无尘水,此药是为竹音所求,恳请天君看在与她百年夫妻的份上,赐药。”

红娘的姿态放的很低,但她的话却让重燊觉得她在威胁自己,用所谓的百年感情来威胁自己。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想要无尘水,让离锦依亲自来。”

说完,重燊转身欲离开。

他以为离锦依也在,这才答应约见,没想到她几日不见,把自己的传音符给了别人不说,还让别人来替她求药。

她以为她是谁?

不过是一个即将被他休掉的小仙罢了!

红娘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心头便涌上怒火。

她不顾身份尊卑,指着重燊的背影,怒喝道:“你身为竹音的夫君,竟连一瓶无尘水都不愿给她,如此冷漠薄情,她当真是爱错了人!”

凡间,红娘祠。

离锦依躺在床上,虚弱至极。

听到脚步声,颤颤睁开眼,看见那抹红色倩影,温柔唤了一声:“红娘。”

“哎。”红娘强忍伤心,急忙坐到床前。

但看着离锦依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她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五十年前的那场浩劫,离锦依正好回月涯山探亲。

可没想到,她到时整座山无一丝生机,魔气还入侵了她的本体。

“红娘,别哭……”

离锦依握着她的手,视线却好似穿过人间这片天,追寻着巡视群星的那个人。

随着入魔,她的仙体逐渐崩溃,越发忘东忘西。

她不想入魔,更害怕自己会给重燊带来麻烦,所以她下定决心离开。

但这段修养的日子,却是她这百年来最轻松的日子,心里不再压着沉淀淀的石头,也无需担心因为自己忘事而惹重燊不快。

千鹤殿书房。

重燊一阵心悸,猛然从噩梦中醒来。

他竟在白日做了梦,还梦见离锦依因入魔而死。

定是因为白日那位叫红娘的来求药,才会让自己做这等荒唐至极的梦。

像霜花这种生命力极强的野花,放哪里都能活,怎会说死就死?

脑中思绪万千,重燊无法再睡。

他起身走入殿内。

偌大的宫殿,再也没有离锦依瘦弱的身影,让他心底升起一丝不适。

他不由得拿出一张传音符,给离锦依传去。

“后日来三生石前解除婚契。”

第六章 唯有一人

?

传音符发出去后,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一直到夜色降临时,千鹤殿才迎来一道传音符。

“好。”

轻轻的一个字,却让重燊眉心紧锁,深邃的眸中尽是冷意。

“离锦依,你日后可别后悔。”

启明星刚刚升起,重燊就来到酒仙殿。

白秋看到他穿的衣服与腰带,有些诧异。

这人向来一丝不苟,今日的穿着竟是胡乱搭配。

他有些好奇的问:“你今日有些怪异,可是有烦心事?”

重燊愣了一下,随即否认:“没有。”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因为离锦依心烦,否则传出去便是让众仙笑话。

好友不承认,白秋也不再追问。

他知重燊来此是为了喝酒,便将自己新酿的酒拿了出来。

重燊也不与他客气,倒入杯中一饮而下。

“新酒不错。”

白秋闻言,微微一笑。

“若非牡丹仙子赠我百花露,还酿不出这酒,明日她举办宴会,你可一定要去。”

“不去。”

重燊毫不犹豫的拒绝,又冰又冷的两个字让白秋愣住。

“为何?她举办宴会的缘由你难道不知?”

见重燊不说话,白秋继续道:“若非司命乱点鸳鸯谱,离锦依能嫁给你?如今她自己识趣离开,你与姚黄也可再续前缘。”

“明日我约了离锦依。”

重燊微微扬眉,却让白秋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你约她!莫非你对她生了情愫?”

世人皆说,日久生情,重燊与离锦依相处百年,若是生出情愫好似也不奇怪。

可离锦依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仙,是哪里入了重燊的眼?

情愫?对离锦依?

重燊眼底全是轻视之色。

“我和她去解除婚契。”

……

约定的日子转眼即到。

一早,重燊便来到到三生石旁。

此时离锦依还未到。

他一袭浅金衣袍,眉目流转间皆是冷峻与高贵。

突然,他的余光看到三生石上自己的名字旁边刻上了微微的划痕。

他蹙起眉心,上前查看。

是离锦依的名字。

这是谁所为?

就在他感到疑惑之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那丫头几乎日日都来此地,将自己的名字在上面刻上一遍,百年时光,三万多个日子,才留下这浅浅的痕迹。”

重燊回过头,只见是一位白衣白发慈眉善目的老人。

这是掌管天下姻缘的月老,他手里杵着红拐杖,上面缠满了红绳。

重燊冷哼一声,对离锦依此等行径很是不屑。

“本就无缘无份,便是留下这划痕又有何用?”

司命都无法刻下她的名字,凭借她微弱的仙力,留下的这刻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转过身,不再去看三生石。

等了许久,等到他的耐心耗尽,都未见离锦依的身影出现。

重燊的心先是一沉,随后又放松下来。

离锦依果真是虚张声势,连解除婚契都不敢来,还说让自己休了她,不过是试图引起自己注意的手段罢了。

如今的她师父师娘没了,唯有自己一人能依靠,她怎敢跟自己解除婚契?

思及此处,重燊勾唇不屑一笑。

他大步离开,嘱咐黄灵通知夜游仙代替他巡夜。

黄灵疑惑不已,忙问原因。

“本君要去牡丹仙子的宴会。”

第七章 一片荒芜

?

此时,人间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

雪很大,白茫茫一片只有雪落的声音。

红娘祠里传出轻轻的抽泣声。

是红娘在哭。

离锦依已经昏迷两日了,无论红娘用什么办法,都唤不醒她的神志。

她不放弃的继续渡仙气,终于,离锦依紧闭的眼颤了颤,睁了开来。

“竹音,你终于醒了!”红娘惊喜不已。

离锦依吃力地抬手想要拭去她的眼泪,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触碰不到红娘的脸。

“红娘,你别……γβ别哭,我很好。”

她的安慰,让红娘越发难过。

与离锦依相识,是一场机缘巧合。

她是月老手下的仙子,为天下有缘人牵红线。

那日她跟随月老前去查看三生石,却发现离锦依正在上面刻自己的名字。

她当然识得离锦依是谁,见她做出这等愚蠢之事,更觉得离锦依配不上重燊。

然而,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离锦依还是日复一日坚持不懈,红娘偶尔与她说上几句话,字字句句只闻她如何爱重燊。

有一日,她还向自己求了一根红线,日日戴在手腕上。

渐渐的,红娘对她改变了看法,如此深情,是重燊配不上她才对。

“红娘,我想回去……我想师父师娘了……”

离锦依的话让红娘回过神。

她红着眼,哽咽着答应。

“好,我带你回去。”

人间的雪真的下的极大,一片接一片的落下。

离开红娘祠,离锦依抬头仰望着天空,颤抖着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很快,它便化作了一片冰凉。

离锦依笑了。

“真好看……”

她在仙界多年,从未见过雪。

这是她第一次看雪,应当也是最后一次。

……

离月涯山越来越近,离锦依的呼吸也愈加艰难。

她能感受到家的气息,却再也感受不到师父师娘的气息。

等终于到了那小山丘,红娘直接愣住了。

仙界向来繁荣,这是她第一次在仙界看到如此荒芜的地界。

目光所至,萧条黑沉,没有一丝生命力。

她有些不忍的看向离锦依:“竹音,到了。”

离锦依看着她面目全非的家,好像突然有了一丝力气。

她挣开红娘的手,一步步朝山丘最高处走去。

那里,有两棵枯萎的梨树,光秃秃的枝条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到死都相互偎依。

那是她的师父师娘。

五十年前,魔灵出逃,为了月涯山的其他生灵,他们拼死抵抗。

到最后,却也只是拼到死。

离锦依蹒跚走到树下,身子靠在树干那一刻,她泪湿了眼眶:“师父,师娘……”

曾经,这里遍地野花,住着两个逍遥幸福的散仙。

有一天,在他们栖息的地上,一从野花生出了精灵。

他们点化了那小花精,将她收为徒弟,教导那天资愚笨的小花精成了仙。

后来……小花仙去了天宫。

他们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离锦依撑不住的身子一晃,红娘连忙扶住她坐下。

离锦依的脸色迅速苍白,她压着心口剧痛,吃力的说着:“红娘,谢谢你……”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一口鲜血从她口中涌出,瞬间染红了衣襟。

红娘慌张的抱紧了她:“我不要你谢我,我要你活着!”

然而,怀中人只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对不起……”

离锦依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然到了尽头。

她费力的抬起手,望着手腕上那根红线,喃喃道:“有缘无分……求得红线也不过奢望。”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下红线,紧紧攥住红娘的手。

“红娘,若你能见到天君,替我告诉他,若有来生,竹音只愿做一朵普普通通的野花,不再爱他……”

话落,她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泪凝固在她眼角。

她的最后一丝生机散去,无法再维持人形。

枯黄的草色从她的腿蔓延至全身,星星点点,最后,只剩一片干枯的霜花覆在红娘身侧。

她颤着手,将枯叶中掉落的红线捡起。

第八章 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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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仙子的居所,花影殿。

仙乐飘飘,欢声笑语。

姚黄身穿霓裳彩衣,伴着仙乐翩翩起舞。

一曲尽,她立于殿中,纤纤细指施出一法,竟让殿中飘起雪来。

她看着重燊,脸颊染上一片红晕。

在座各位谁不知她仰慕重燊?见此纷纷起哄。

“天君自来时便在饮酒,想必是今日牡丹仙子的酒格外香醇,仙子何不去敬一杯?”

姚黄闻言,有些羞涩的举着酒走向重燊:“天君,我敬你一杯。”

重燊接过她的酒杯,但他并未饮下,而是放在了桌上。

姚黄一顿,感受到身后众仙炽热的目光,只能咬紧嘴唇,拿出一个香囊。

这本是她准备私下送的。

“天君,这是我亲手所做,想要赠与天君。”

重燊有一丝发愣,他倏地忆起离锦依曾送给他的那个香囊,他一时竟想不起被他放在了哪儿……

“天君怎的不收?这可是牡丹仙子的一番心意。”众人起哄。

重燊拿起香囊,可香囊散发的香气让他蹙起眉心。

牡丹花的香气过于浓烈,不似霜花,淡雅清新。

见他收下,众仙竟开始举起酒杯庆祝。

“恭喜天君,忍了百年,终于摆脱了离锦依那小仙!”

“恭喜天君,日后可与牡丹仙子这等绝色共度良缘。”

“那离锦依本就只配给天君当个侍女,也算她识相,主动让位,否则日后我们岂不是正要给那野花仙下跪?”

可这时,不知是谁,冒出一句不赞同的话。

“可我觉得她并未做错什么,这些年她细心服侍天君,千鹤殿的事都打理得极好,从未出过乱子……”

他话未说完,就被身侧的人推了一下。

重燊听着这些话,心猛的一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突然失去了。

他烦闷无比,骤然起身,甩袖而去。

殿内有一片刻的安静。

姚黄心中一沉,立即追了上去。

“天君,我送你吧?”

重燊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姚黄眼底闪过一丝雀跃。

在回去的路上,重燊忍不住想,离锦依离开多日,又是提休书,又是答应解除婚契,已经引起自己的注意,现在应当回来了才是。

然而,待他到千鹤殿门口时,殿内还是一片漆黑。

重燊顿住脚步,眸色怔住。

身后的姚黄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

“天君,我所言句句是真,数百年之前,我便心属天君。”

她神色认真,然而重燊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听见一般。

“天君……”

重燊回过神,将方才的香囊还给姚黄,冷言道:“你回去吧。”

姚黄愣住,她顺着重燊的目光望向漆黑的千鹤殿,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颤声问:“天君带我过来,是为了让离锦依看见,气她吗?”

重燊闻言,波离不惊的眼底微微一颤。

但他仍不动声色的回答一句:“并非如此。”

姚黄心中仍然不信,心中惶恐升起::“那天君为何要退还香囊?天君不肯接受我,难道因为爱上了离锦依?”

提起‘爱’这个字,重燊一瞬怔然。

随后,他轻蔑一笑:“她算什么,也配得到我的爱?”

姚黄微微一愣,随后又听他说:“就算这九天之上当真飘了雪,我也不会喜欢她。”

第九章 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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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喜欢她。

此话不知是说给姚黄听,还是说与自己听。

重燊没有在意姚黄是否离开,径直走进了殿中。

他一挥衣袖,殿中霎时亮如白昼。

“离锦依,是你扰乱了我原本的生活,如今不过是恢复如常罢了。”

重燊虽然这般说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来到藏酒室,准备取两坛陈酿。

然后,里面的场景让他直接怔在原地。

地上的酒坛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架上数排整整齐齐的酒壶,每一个壶身上面都贴了一张字条。

他眸色一怔,抬手撕下其中一张。

“天君,此酒醉人,每次只宜饮一瓶。”

是离锦依的字迹。

重燊深邃的眼眸又沉了几分,心口烦闷越发浓重。

他甩手将纸条扔在地上,大步离开。

离锦依到底想做什么!

重燊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可不知为何,脚步却在偏殿门口止住。

这是离锦依的住处。

成婚以来,她一直住在偏殿,而自己也从未踏足过这里。

可在这一刻,重燊竟发现自己有一股强烈的*,想要推门而入。

这般想着,手也就推开了门。

房门“吱嘎”推开。

重燊走进去,瞳孔骤然一缩。

整个屋子,很多物件上都贴了小纸条。

他忍不住上前查看,果不其然,都是记录平日里的小事。

“不要忘记整理藏酒室。”

“不要忘记去三生石刻名字。”

看着这些东西,重燊莫名有些窒息。

不过是些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何需一遍遍记下?

他转身想要想要离开此地,可目光却不由得落在枕边的小册子上。

那是精心装订的小册子,与之前发现的如出一辙。

不用猜他便知上面写的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朝着床边走去。

然而,翻开之后他才发现,所有写满的纸条都被撕去,唯有最有一张留有两句话。

“一恍百年,直到如今,才明白缘分是求不了的。”

“我不知离别的滋味竟是这般凄凉,天君,日后只愿你我再无纠缠——”

重燊沉默的看着这两句话,心底说不出是何滋味。

离别?再无纠缠?

离锦依竟当真决定不回来了?

连婚契都不敢解除,竟敢写出这种话!

重燊冷笑一声。

离锦依,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仙,独自在外能坚持到何时。

他转身离开,手一挥,将那些纸条全部扫落。

可这一夜,他的心突然传来一阵绞痛。

惊醒之时,额上已布满冷汗。

他再次梦见离锦依死了,这一次梦境更加真实,梦中一切好似他亲眼所见一般。

他无法入睡,定定的坐在床上直至天明。

清晨,重燊再次准备去酒仙殿,那里的酒能让自己暂时抛却心头烦乱的思绪。

他路过庭院,陡然发现离锦依栽在院中的霜花开花了。

虽是野花,但星星点点,也别有一番风景。

他忍不住想,像霜花这种随处可见,只要一点水即可成活的野花,怎会轻易死去?

这般想着,重燊便放下心来。

……

日子一日日过去,离锦依却像是彻底消失在重燊的世界。

重燊日日去酒仙殿喝酒,白秋起初还很是欢喜,但日子久了,他便有些看不下去。

这日,他忍不住开口道:“离锦依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有她在,你不会日日来糟蹋我的好酒。”

重燊举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

随即,他冷声道:“日后你就当仙界从未有过此人。”

白秋愣住,想问重燊,若他当真不在意,又怎么在她走后日夜来此饮酒?连自己夜晚巡星的职责都不顾了?

话未出口,却见重燊放下酒杯,醺然离去。

回到千鹤殿,依旧一片漆黑。

重燊迷糊的推开偏殿的门,睡在了离锦依的床上。

第十章 无稽之谈

?

那床上,似乎还萦绕着他熟悉的清新气息。

重燊呆坐了片刻,突然拿出传音符。

“离锦依,你若此时回来,我可以不与你解除婚契。”

一道金光飞出千鹤殿。

翌日,重燊醒来才忆起自己昨日做了何事。

自己定是醉了,否则怎会给离锦依发传音符?

想到一夜过去,自己没有收到任何回应,重燊眼眸一沉。

他大步走出偏殿,一挥手便布下结界,将整座偏殿彻底封住。

“离锦依,既然你不愿回,便永远也别回来!”

……

之后的日子里,重燊总会梦见离锦依。

梦见最多的便是她死,剩下的便是她伤心落泪。

可那么多梦,从未梦见过她笑。

庭院的野花越发繁茂,好像离开他之后,她终于开心了。

十年盛宴前夕。

黄灵正给重燊禀报盛宴事项,说着说着,声音渐低。

天君又走神了……

过了片刻,重燊回过神:“照你说的去办。”

黄灵忍不住,拱手询问:“天君,盛宴举办在即,是否需要派人去寻天妃?”

重燊闻言,不以为意。

“仙界万万里之遥,你去哪里寻她?不必费这心思了。”

黄灵轻应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在心底叹息一声。

过了几日,十年盛宴热闹举办,仙界各仙纷纷赴宴,热闹非常。

所有人都看到了重燊身边缺席的位置,但是没有任何人不合时宜的提起那个名字。

转眼间,便到了盛宴的最后一日。

也是离锦依离开天宫的第一百日。

自成婚以来,他们从未分开过如此之久,即便有,也是重燊有要事出巡。

传音符,她不回。

三生石,她不来。

离锦依,好似真的离开他了……

重燊一杯又一杯的饮着酒,意识渐渐模糊。

看着瑶池中的众仙,他突然忆起很久以前的一个画面。

更远的百年前,每次盛宴,远处的角落里总有一个小仙一直注视着他,目光中皆是仰慕。

但仰慕他的人太多了,他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即便后来,那小仙成了他的妻子……

白秋见他如饮水一般豪饮,有些看不过去。

“重燊,你今日还要喝多少?我这些年酿的酒都要被你喝光了!”

重燊摇摇头:“盛宴不多喝一些,待离锦依回来,便喝不着了。”

此话一出,姚黄与白秋皆愣住。

姚黄心底翻涌嫉恨,离锦依,又是离锦依!

这个区区野花仙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叫重燊日日提起她!

而白秋却担心无比,同为男子,他又怎会看不出重燊这是对离锦依有了在意?

“你若当真忧心天妃,便主动去找她吧。”

这是白秋第一次尊称离锦依为天妃。

重燊怔住了。

忧心离锦依?

他为何要担忧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姚黄一副委屈神色,苦笑劝慰:“天君,离锦依毕竟是司命星君指定的下任天后,你还是将她接回来吧……这段时日能伴在天君身侧,小仙已经很满足了。”

白秋见状,面色怪异。

而此时,瑶池里,众多捧酒仙侍端着酒壶上前续酒。

其中一红衣小仙低头端着酒壶,朝此处而来。

她刚走近,便听重燊重重冷笑一声:“离锦依怎配做下任天后?”

周围仙人纷纷噤声。

“她连侍女都做不好,忘东忘西,整日无趣至极,不过一个野花仙,若非当时司命测错,我怎会娶她?”

“至于忧心喜欢,更是无稽之谈!”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咣当’一声。

是酒壶摔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红衣小仙猛地冲上前来,掀翻了重燊身前的桌子。

红娘眼眶泛红,脸上一片愤懑之色。

“重燊天君,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她将一截红线丢到他身上,怒声道:“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个忘东忘西,死板无趣的野花仙已经死了!”

第十一章 哽咽

?

作为一个小仙,红娘掺和不了上仙的事情,但她想看一眼重燊现在是何样,便借着送酒的机会过来看看。

谁知,一靠近便听见这番嫌恶的话。

红娘的话一出,顿时震住了众仙。

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她身上,似是想要知道这是哪位小仙,竟敢如此与重燊说话。

而红娘,正紧紧的盯着重燊。

她想知道这人在得知竹音的死讯时,是否会有一丝的触动。

重燊的确有一丝的怔愣,但转瞬即逝,即便是红娘也未曾发现。

“你是上次向我求药的那个小仙。”

他的语气很是笃定。

按理来说,他本不该记得红娘,但她与离锦依是朋友,这让他对红娘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

“是。”

红娘哽咽着应下。

她对重燊的无动于衷有些失望,但如今离锦依已不在,她也无惧让人知道她曾向重燊求药。

而重燊则是直直的看着眼前之人,脑海中回荡着她方才说的话。

离锦依死了?

怎么可能?这应当也是她想引起自己注意的把戏吧?她难道不知,同样的把戏玩多了只会引起自己的反感吗?

重燊蹙起眉心,脸色沉了几分。

他的视线不自觉的扫过盛宴上的所有人,却未曾发现离锦依的身影。

最后,他看向红娘。

“我说了,想要无尘水,让离锦依亲自来。”

红娘冷笑一声,泪水却打湿了眼眶。

“她不会来了,也不再需要了,无尘水天君还是留给自己罢。”

她的话不似作假。

重燊不禁有些出神。

他忆起这段时日频频梦见离锦依死去,又想到之前一直没有回音的传音符,心中一沉。

但他仍不信离锦依已经死去。

“看来你与离锦依关系很是亲厚,为了她竟能在众仙面前说出她身死这般荒唐的慌话。”

红娘闻言,不可思议的看向重燊。

她未曾想到,到了如此地步,他竟还怀疑竹音在骗他,自己在骗他。

“重燊天君,你可知,竹音为何未去三生石赴约?”

听到红娘的话,重燊眼神骤冷。

“为何?”

“因为她尚未出门便晕倒,昏迷两日才醒!”

晕倒?昏迷?

重燊眸色一怔。

纵使离锦依只是一个小仙,那也是仙,怎会与弱小的凡人一般晕倒?

他尚未想理清脑中思绪,便听见红娘又说了起来。

“天君可知,竹音在死前最后一刻,想的还是你!”

“天君可知,竹音日日在三生石上刻字,只愿证实司命星君百年前并未测错!”

“天君可知,竹音曾向我求了一根红线……”

红娘的话红着眼,一字一字的说出这些外人不知的事。

越往后说,她的嗓音越压抑。

身为离锦依的朋友,没人比她更能体会离锦依的酸楚的内心了。

重燊的脸色却愈发阴沉。

他厉声打断红娘:“够了!”

“仙界谁人不知,是司命测错了?我与她本就无缘无分,她此番也就是做给你们看看,博取同情而已。”

红娘悲戚一笑,为离锦依一番深情感到不值。

“重燊天君,竹音身份虽低微,但并非是她配不上你,而是你配不上她对你的爱!”

她闭了闭眼,嘴唇因为隐忍悲痛而颤抖着。

“竹音临死前,让我转告天君,若有来世,远离情爱,做一朵普通的霜花,不再爱你。”

第十二章 上仙

?

该说的话已说完,红娘不愿在此停留,转身欲离开,却被叫住。

“这位仙子,凭你一己之言,如何让天君相信离锦依已死?”

是一旁沉默不言的姚黄。

红娘顿住脚步。

姚黄却以为她心虚,不敢转身面对自己,故而发出一声轻笑。

“离锦依主动离开千鹤殿,无非是想引起天君的注意,想看看天君有多在意她……”

“你闭嘴!”

红娘猛地转身,一道仙术朝她击去。

重燊抬手化去这一击,看向红娘的眼神已然染上怒气。

“你这是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姚黄眼神一闪,本来涌上的怒气瞬间转化为委屈。

“天君,小仙不过是说两句实话罢了,她竟敢动手,还请天君为小心主持公道。”

重燊没说话,但众人都明白,红娘此举,触怒了他。

于是,他们如往常一般,鄙夷又好笑的说起离锦依。

“看来离锦依之友也与她所差无几,皆是身份低微之辈,不知天高地厚。”

“听闻之前天君欲休了她,想必离锦依闹此一出,是想让天君对她心生怜悯,将她留下来。”

“殊不知天君最不喜的便是这般,离锦依需自食其果。”

红娘站在下方,听着他们各种嘲讽离锦依,眼底闪烁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你们一个个都将竹音贬低到了尘埃,将她看做笑话,肆意嘲笑,你们不在意自己所言是否伤人,皆因她只是一位小仙!”

“竹音有何错?她因司命星君一句预言便从月涯山嫁到千鹤殿,你们可曾问过她是否愿意?”

“你们自诩上仙,却连司命星君出了错都不敢提一个字!”

红娘恨恨的目光掠过在座的每一位上仙,她扯开嘴角,发出近乎就哭泣的声音。

“仙界有你们,何其可悲?”

不知为何,重燊的心头倏地闷了一下。

他强心压下心中的不适,冷声道:“你让离锦依过来,我可以与她细谈是否解除婚契之事。”

此话一出,姚黄脸色瞬变。

他这话是何意?

难道当真对离锦依生出了怜悯之心?否则为何会说出这句话?

红娘仍红着眼,只是看向重燊的眼神染上两分嘲讽。

她冷笑一声,反问道:“重燊天君耳力已如此之差了?”

重燊冷冷的直视着她,嗓音带着些许森冷。

他向来高高在上,自出生起今日是他成仙唯一一次被人当中指责,颜面扫了一地。

但他强忍着怒气,没有释放。

“今日之事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你只需告知我,离锦依在何处。”

“竹音已经仙逝,天君若是不信,自可向司命星君求证。”

司命星君掌管星宿,预测仙界与众位上仙劫难从未出过错,或许唯一出错的一次,便是指出离锦依为下一任天后。

仙界每一位仙人都在星空上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宿,如若仙逝,星宿则会消失。

司命星君还可根据星宿推算所在方位,此法的确可靠。

可重燊却有些出神。

红娘离开了。

这次,无人再叫住她。

便是月老,也一直都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未上前阻止。

这世间,并非所有情爱都能如愿以偿。

有人有缘无分,有人无缘有分。

而有的人,注定要分开。

第十三章 猜想

?

盛宴提前结束,这是数千年一来唯一一次,但无人敢私下谈论。

重燊站在司命殿外,有些踌躇。

他不敢进去,他害怕自己从司命星君口中得知自己不愿去想的结果。

白秋见他站在原地,迟迟不进,心知他此刻的复杂心情。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上前一步道:“天君,你若不愿去问,我可替你去。”

转载自公众号:经常看吧

主角:离锦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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