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象牙塔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一生有你》
一开始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好像隔了你当时的年纪那么长时间了吧。只记得是一个春天,你一袭紫色的风衣,长发过肩。站在两边开满了玉兰花树的食堂边路口——我当时是要去吃饭的,上大学时候总感觉饿的很快。我们为什么会有交集呢?你要通知我一件事情。
可我们根本不认识啊!你是刚好遇见了系里面的*,让通知大一的学生去准备演讲比赛,需要我来转达。我——只是第一个报道至辅导员处的学生,被临时任命为班长。对了,我想起了,是这样开始的吧。我有时候也不能确切的分辨细节。
我高考的时候没有考好,被调剂到了一所我没有填报的学校——还有从没想过的专业。但是还是上了这所学校。我不断给自己阿Q胜利——我可以考研选择更好的大学,换一个象牙塔,或者我可以考公务员,也能有不平凡的人生。但是,我直到毕业后很多年,我还在重复那个高三的场景。
我又坐到了高三的教室,我在不断深入自己的学习,心无旁骛,一直到六月份的高考,我奋笔疾书。窗外大雨滂沱,我顾不上额头的汗水仔细将题目答完。回到学校,估分、填志愿,等结果——差了几分就能上自己的大学。又重新回到高三继续学习,离成功越来越近,但总是不能抵达,我在梦中心痛到无法自已,后来这个梦结果淡化了。但是总是泪流满面而起,再也难以入眠,流泪到天明,所以我的眼神总是没有光彩、别人看到可能觉得我是不是抑郁了。
你治愈了我。
“你是一班的班长苏语吗?”
“你是?”
“我是咱们系文旅管理专业二班的同学。杨*让我通知你一件事情,就是演讲比赛定在明天晚上七点图书馆报告厅来进行。请你转达你们人文一二班的同学按时参加。”
“哦,谢谢。”
“好的,再见。”
话音刚落,你就转身而去。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一下,一种不同于玉兰花的味道。
后来我问过你,那么多人你是怎么分辨出的我。感觉。电话打到你们宿舍,有人说你下楼了,我问怎么分辨,你的舍友说:眼睛最忧郁的那个人就是。我着急了,大学里眼睛忧郁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知道哪一个一定是我呢?感觉。这个问题我感觉也问不出什么了,后来你也给过我一个不同的答案。但当时,我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就这么划过去了。
多年后,我的梦里偶尔也出现你,曾经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梦里不断修复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有不一样的结果。梦总是大雾弥漫,天地山水都在雾中,怎么也看不清楚。想喊也喊不出。直到一袭紫色出现。
“莞儿,莞妹妹——”
我抱住你不放。哭泣着说别走,别留下羽哥哥一个人。一股强大的力量我不能抗衡,你乘的船被风带走,我急忙拉住你的衣服,一缕紫色被风卷入半空,而你突然消失不见,像你突然的闯入。我才想到一个人的暗自神伤是多么不值一提,曾经可以做到的努力,没有彻底,也许还是爱的不够深。不能为爱奋不顾身,所以永失我爱。
但当时我怎么会知道,我们就这么被命运安排到了一起。一个系有不同的专业,但也有相同的课程。在那些公共课程上我发现了你。
在《人文环境历程》的课程上,讲师纵横捭阖,滔滔不绝,从春秋诸子说到独尊儒术,从白马驮经到武帝灭佛,从三教合流到禅宗兴起……
我想到了《封神演义》中阐截二教斗法,姜子牙下山,朝歌结婚过日子,后又渭水垂钓,文王求贤,众弟子下山助武王伐纣……
是不是所有的纷乱都会结束。
抬头一望,突然电闪雷鸣,犹如黑夜中重现星光,沙漠孤旅中绝处见到绿洲,白茫茫一片世界中眼前的一缕炊烟。嘴角微微斜翘,眼神中黑眸映射出独特的光芒,额前头发被手卷起,露出额头,是她,也在这个课上,四目相对,一瞬间又划开。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喉头发紧,嘴干唇涩,那时候我感觉所有的美好都在已可见的速度离我远去,我却抓不住。
我的世界战火纷纷,我已流离失所。商朝已破,殷民何去;楚汉争雄,秦民何往;三国鼎立,汉失其民;中原纷扰,衣冠南渡;金人南下,宋民无依。可悲的我没有城池可依,无险可守。在我临近深渊的败退中,我怎能和你共筑城池。
“怎么了,被老师的课感动了?”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张望,阶梯教室里学生早已下课。眼前的双眸正是筑城之人。
“哦,我是想问你,那天演讲比赛的事。你们按时参加了吗?”
“去了,我最后一个上场,脱稿,得了奖。”
“哎呀,谁问你上没上场,我是说你们同学去了没?”
“去——了——”
“哈哈。上午课结束了,大家都走了,你走不走?”
“好,马上走。我知道学校附近一家很好吃的陕南菜,你想不想去?”我冒昧的语无伦次,“主要是想感谢你通知的事”。
“不用客气,都是同学嘛!”你笑的样子感染了我,“不过,我很喜欢吃陕南风味的菜哦。”
边说边走,熟悉的道路突然感觉不太一样了。好像一堵暗哑的门被什么推开了,射进了一缕阳光,屋内灰尘在阳光下轻舞飞扬。
一家普通的汉中米皮小店,你用方言熟悉的招呼着。很快,热米皮,菜豆腐,小碟拌菜都上来了。你让我猜你是哪里人。
“四川人,你说的就是四川话,对不对?”
“不对,离西安在近点”你已经馋馋的吃起来了。
我看着你香香的吃东西的样子,也咽了一口水说:“汉中?”
“对呀,就是汉中,穿过傥骆道就事今天的京昆高速,送来了荔枝,送来了我。”
我突然很想哭,这么才貌双全的姑娘坐在我的对边,我害怕失去,我举步维艰,我思维流转,我想一眼百年,我希望这一顿饭时间定格。
“哎,你怎么不吃啊?”
“哦,我在想这个周六我们班要去联谊,爬山。”
“啊?真的吗?能不能带我去呢?”
一瞬间,我记起了自己是班长。联谊,是可以带同学的。
现在想到当时爬山,山上小路不好走,我们的手第一次拉到了一起。秦岭东西逶迤不绝,风光旖旎,可观美景众多,山中水汽空蒙,悦耳鸟叫声此起彼伏。大家兴致都非常高,同宿舍几个人时不时从我身边经过,投来之前所未有的目光。
“绝对不能拉手啊!”胖墩墩的小白说。
“你让人情何以堪!”睡在开关旁的拉灯说。
“兄弟啊,我就不说了。”我床下的黑子说。
“你们的同学还挺有趣的,嘻嘻。”你边爬边说,“哎呀——”
我的手拉住你了,泥路早上湿滑,我也向下移动,我们就这样抱在了一起。我清楚的感到了你的呼吸,是一股让我血液加速的独特香味。你的眼睛中闪出了一股洞入心扉的电流,让我浑身仿佛酸麻难当。你的心跳穿过了胸口,穿过了数层衣物,穿过了我两层衣物,穿过了我的胸口,抵达了我的心房,心被颤抖到了。周围山水之色已褪,虫鸟之声已无,同学也不见踪迹,天地之间只有你我。
你是我的女朋友。
回来之后,辞退了这个临时班长。理由是学业和工作难以兼顾。因为我有了更重要的事情。每天一起相约吃早点,大学的课一天节数也不多,我们游走于校园的各个角落。
我最终还是丢了你。
不!没有丢,你一直都在啊,只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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