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上,入冬下了第一场雪,极大的雪,铺满了整个华山,树林里,道观里,甚至在破旧不堪的华山栈道上,都盖了厚厚的一层。
清晨,穆云往手掌里呼了一口热气,提了一把新扎的芦苇穗扫帚,往道观外走出去。他原本住在华山山脚不远的大湖村,七岁时,有魔教恶人屠了村子,父母俱亡,幸得华山掌门楼岳峰收留,便一直呆在华山,练武之余,做些扫地烧饭的杂事。
扫完观子里的雪,穆云往栈道走去。
华山的栈道,大多地方蜿蜒弯曲,不足两步宽,年久失修,即便是华山里的人,出入都要小心翼翼。
穆云便在此,扫了十六年的栈道,哪一处的岩石会突然打滑,哪一处又冒出了新生的草儿,哪一处的铁索容易松脱,他都知道,闭着眼睛他都知道。
华山派的楼岳峰掌门前些日子英年病逝,这是一件无比悲痛的事情,穆云那日便躲在房里哭了一天。整个华山道观里,挂满了白帘,几十个弟子愁眉苦脸。
听闻,昨日有魔教使徒战战兢兢地沿着栈道上了华山,下了战书。
夜晚时大师哥岳满召集满了人,头披白带,怒发冲冠,“师傅尸骨未寒,魔教恶贼便咄咄逼人,嚷着要灭我华山,报十年前狼坡之耻。”
十年前,狼坡约斗,华山掌门楼岳峰惊艳一剑,刺碎了魔教教主的肩膀。
岳满按着长剑,悲吼道,“众位师弟可愿随我下山*尽恶贼。”
华山道观里一阵怒声激荡。
“穆云,老封,你二人留下看守山门,其余人等明日随我下山去狼坡,*尽恶贼。”岳满将手举高,继续吼道。
穆云叹了一口气,他武功卑微,便做些应当做的事。
第二日时,穆云提了扫帚,坐在华山思过崖边,目光望着远方。老封走过来,递给他一张刚贴的饼子。
穆云笑笑,接了过去。老封是个瘸子,平时都会在厨房里烧菜,自己空下来时也会去帮他。
华山下,不时传来内功深厚的长啸,震散了林中的飞鸟。
穆云弯下腰,将扫帚再扎了扎。
晌午时,雪还未化尽,一个华山弟子哭丧着脸上了山,素白的道服上布满血迹,紧接着,两个,三个,四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大师哥岳满两个人抬着上来,左边手臂血淋淋的一片,已经昏了过去。
一名与穆云相熟的弟子冲过来,抱住他,哭诉道,“魔教恶贼邪功歹毒,我等,敌不过啊。过不了一会,他们便要冲上来,扬言要拆了师傅的坟山。呜呜...”
穆云提了一把剑,怒气冲冲地跑出去。
栈道上,慢慢地攀爬着许多着装怪异的黑衣人。
穆云抽出剑,刺向其中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连忙避开,却不料把持不住脚步,摔下了山崖。
栈道上的魔教黑衣人都抬起头看着穆云。
“何方小贼,敢挡我圣教去路。”一名穿着斗甲的高壮男子提着两把斧头一跃而起,落地时,不料在雪水上身子打滑,滚下了栈道。
“刑护法...”许多黑衣人悲恸地喊道。
穆云忍不住大笑起来,自己扫了十六年栈道,今日却碰上了用场。他跃到铁索上,将一名靠在旁边的黑衣人一脚踹下了山崖。
“小贼!休要猖狂!可敢与老夫山下一战。”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抬起头大喝道。
穆云捡起一颗大石头,往老头丢去。
一步宽的栈道,下面是万丈悬崖,老头哪里敢使用轻功跃开,前面的刑护法便是例子。顿时,石头砸在他身上,砸破了头,血流了出来。
“林左使!”许多黑衣人又悲恸的喊道。
白发老头怒目圆睁,死死的地盯着穆云。
“哼!好个奸猾的小徒。”栈道的铁索上突然跃上来一个黑袍道人。
“是副教主,副教主来了。”
“副教主,*了他!”
黑衣人们开始激动起来,不断大喊着。
黑袍道人抽出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鞭,往穆云身上打去。穆云闪避不及,顿时身上被抽出血淋淋的一块。
“好!副教主武功盖世!”
“副教主果然神功!”
黑袍道人得意地冷笑一声,收回长鞭,又用力地挥了出去,再次打向穆云。
这一次,穆云没有闪,他抓住了长鞭,虎口被内功震的裂开。
黑袍道人哈哈大笑,“小恶徒,要和老夫拼内力不成。”说罢他运起内劲,紧紧地攥住自己的长鞭。
穆云松开了手。
黑袍道人一个趔趄,手颤颤地指着穆云,拖着长鞭摔下了万丈悬崖。
“副...教主...”黑衣人们又悲恸的喊了起来。
穆云杵着剑坐下来,向下方栈道的黑衣人们勾了勾手。
“大家莫要轻举乱动,莫要上了这恶徒的当。”黑衣人中,一名戴着头箍的壮和尚说道。
“对,听范右使的,莫要乱动,教主就要来了。”
“哼,教主亲自来必定屠了这恶徒。”
“教主的蛇形移位大法定能在这破道上如履平地。”
穆云笑笑又站起了身子,他仰起头往山上喊道,“老封,拿一罐菜油。”
不一会,一个瘸子战战兢兢地抱了一坛菜油放在穆云旁边,然后往山上跑去。
黑衣人们惊吓地开始往后退去。
“哼!”
穆云突然觉得身边冷风吹起,他抬头一看。一名全身白衣,长着一脸麻子的黑胡子老头正跃过他的头顶,夺了他的油坛子,正恶狠狠地往下瞪着他。
“教主千秋万代,万寿无疆。”黑衣人们开始整齐兴奋地喊起来。
“便是你,要挡我圣教去路,不自量力。”黑胡子老头拍出一掌,打在穆云身上。
顿时,穆云被一股强烈的掌风往悬崖上推去。他急忙抓住铁索,翻身,重新跃上了栈道,却不断地喘着粗气。
“哼,即便是你师父楼岳峰,我也不惧,何况你一个投机取巧的小徒。”黑胡子老头理了理衣服,向穆云咄咄走去。
身法飘逸,步履平稳。
穆云不断往后退去,他记得在第九节栈道的第八十六阶,很奇怪的,阶梯正中央新长了一小块青苔。
黑胡子老头跃过去又拍了穆云一掌,哈哈大笑。
穆云顿时又被震的吐血往后飞去。他不断地数着数字。
六十三...
六十四...
六十五...
黑胡子老头抱着手冷冷地看着他,像一只猫抓到了老鼠总要戏耍一番。栈道上的魔教黑衣人已经渐渐地爬上来,得意地大喊。
八十三...
八十四...
八十五...
“来啊!大麻佬!”穆云大吼道。
大麻佬!我司徒浪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我麻子说事了。
黑胡子老头怒喝一声,抬起脚跨了上去。
“叽...”阶梯上的一小块青苔,被他全踩了了去。顿时,他打了一个大大的趔趄。
穆云见状用尽力气跃起一脚,黑胡子老头顿时狠狠地往悬崖下摔去。
“教主...”
“教主啊!”黑衣人们又开始悲恸的大喊。
穆云喘了一口气,仰头往山上喊道。
“老封,再拿一坛菜油过来...”
不久,整个武林从此又安静了下来,魔教恶徒消失殆尽,掀起的腥风血雨也渐渐散去。
华山下不远的一处酒肆里,一名络腮胡大汉咬了一口鸡腿,向着周围的食客说道,“那日我可是偷偷瞧见了,华山栈道上,穆大侠白衣胜雪,用轻功立在铁索上,使出华山绝学‘飞雪八剑’,直打得魔教恶徒屁滚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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