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倏然醒，时光令白头。
少年人不在，空向望江愁。
一一《茶馆独坐》•济时
•01
长亭月落雁鸣悲，空剩野渡，愁忆故人归。荻花散尽又纷纷，岁月渐老，何须落木摧？
子曰：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流年似水，任谁皆无法阻滞四季轮转，草木荣枯。不论是江山指点的帝王将相，亦或是劳碌奔波的凡夫走卒。时间面前，生死平等。唯有区别的仅是，执迷沉沦于红尘眷恋，千分不舍，万般无奈；亦或清晰透彻那万物本真，从容转身，优雅老去。
道家也罢，释家亦好，所谓的升仙羽化、成佛涅槃，无非是皮囊腐朽、魂归沧冥，终不能脱胎换骨、起死回生或返老还童。的确，入世或出世，皆是五谷滋养的肉身，万难不朽，终究会化为一抔泥土，不留痕迹。
曾经那嬴政碣石求仙，汉武未央承露；葛洪炼丹襄城，梁帝讲经同泰；万历深宫论道，慈禧皈依称佛。终难春秋永寿、天地共老，唯剩身后的功过史书几卷，与荒郊野冢间一抹浅淡的斜阳，在荻花丛摇曳。
花开，一季；花落，一季。一岁之朝夕，于浩瀚宇宙而言，那只是弹指刹那、眨眼瞬间。
•02
敞襟暮亭倚，荫岭石径遥。壮志已湮消，频忆年少。不忍秋来叶零落，落叶亦如潮。
年少不知老，如今不掐龄。曾经那些唐诗里溢出的令人荡气回肠的诗句，在雪域残酷天地间，点亮军人血性的光茫，像冬日饮就一碗烈酒，燃烧血液，烫慰心间。面对万里关山，不免心生舍我其谁之感，生当如此之慨。生死何以惧？不过一酣眠。
时光荏苒，岁月消磨。不变的许是初心，冷却的却道那份激情。曾不屑的诗，也有时间细细品味。光阴沉淀，现在能够读懂汉乐府《十五从军征》诗句“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的归来无助；能感受陈师道《除夜对酒赠少章》诗句“发短愁催白，颜衰酒借红。”的岁逝心酸。亦能从《诗经•采薇》中读出“我心伤悲，莫知我哀！”的恸楚苦涩；亦能从李华《吊古战场文》中读出“苍苍蒸民，谁无父母？”的仰天喟叹。
不同年龄，不同阅历，不同心境，品其味皆有不同。恰如苏轼《题西林壁》诗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禅意哲理般，让人自行揣度。
•03
对镜簪白发，不见旧时少年郎。唯剩匣剑喑声、壁琴尘垢。曾记得，玉门关外，踏雪马蹄狂。
谁无少年时？不羡芳华不妒春。日子如指间沙漏，由缝隙间细缓飘落，无声无息中坠散尘埃。攥，攥不牢；拾，拾不起。唯有意随寒暑，无关风月，独守岁月静美，山河无恙。享受这解甲归田，曾臆想千番的难得的惬意与悠然。陶渊明《饮酒》诗句：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想来便是对自己所期待心怡生活，最好的诠释与注解。
渐老时光，得空闲。最喜邀三五好友，在锦官城的街坊间，寻得一处树荫茶座。点一碟干果，沏一盅香茗，慵懒地斜靠在藤编椅上，一边品茗浅酌，一边往事闲聊。任光影筛落地面，由东渐西，由强至暗。罢了，便在邻近餐馆，随意点两小菜，斟一壶酒，微醺中逍遥自在。
花开踏春，霜降焙炉；蝉噪避暑，叶落赏秋。四季总有不同风情，勾起心隅的些许雅兴。诗，写一路；歌，唱一路。文字铺叙，便教岁月不虚度。
2021年9月10日作于成都武侯
注：图原网络，鸣谢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