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散文:请外甥媳妇闹“乱子”

民俗散文:请外甥媳妇闹“乱子”

首页角色扮演妖魔请安分手游更新时间:2024-05-11

民俗散文:请外甥媳妇闹“乱子”

文:乔玉璞

大凡鲁西一带,外甥结了婚,外祖父母要下请帖在家宴请外甥媳妇,若外祖父母不在了,舅父母也要这样做。目的是让外甥媳妇认一认丈夫的外祖父母、舅父母的家(以下简称姥娘家),以便将来参加丈夫姥娘家的相关事务,尤其是丈夫外祖父母、舅父母“百年后”的丧事和所有祭典活动;否则,外甥媳妇则有“充足理由”拒绝参加。鲁西一带多有以丧事“可当大事”的观念与习俗,若只有外甥(未婚和光棍汉除外)参加,而外甥媳妇缺位,应视为不圆满之事,主家会很没面子。当新婚的外甥媳妇被丈夫姥娘家宴请之后,才可心安理得、名正言顺地随夫参加丈夫姥娘家的一切事务。当然也有例外,事情不能绝对。可见,下帖宴请新婚的外甥媳妇实则是在礼俗上对其身份的一种认同,不是可有可无,而是十分必要。这与国人做事讲究有理、有礼有关,也与传统的崇礼、尚礼密不可分。所以,一般人家把宴请新婚的外甥媳妇当作一桩大事、正事来办。

可是,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在那个吃饭都犯愁的年代,宴请新婚的外甥媳妇也绝不是一件容易事儿。这一年,小王庄王喜一家,也按当地习俗、程序,强打着精神,勉强宴请了新婚的外甥媳妇。可是,最后的结局却“糟”透了,闹出了一场不小的“风波”。下面,将事情原委细细地说道说道。

王喜近七十了,有一哥哥、两个妹妹,两个妹妹也年过六十。弟兄俩为本分的社员,姊妹俩为安分的家庭妇女。

哥哥的日子穷得丁当响,人情礼往一概没有,也无人计较,亲朋好友都能接受、都能理解。

王喜一家比哥哥过得稍好一点儿,人情礼往勉强跟随,若不跟随,亲朋好友不会接受、不能理解,会说他“孬”,其实他的日子比哥哥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妹的日子也不好过,妹夫是社员、“向阳花”,靠挣工分维持一家生计,勉强度日。她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幸运的是在那个过“穷日子”的年代,她的三个儿子竟然都寻上了媳妇,成了家。当然,女儿不愁嫁。

二妹的小日子明显好于大妹,在兄妹几个中过得最好。妹夫为正式职工,在供销社酱菜厂腌咸菜。在当时,一个供销社职工,一个月工资几十块,吃供应,能用粮票买一毛八一斤的白面,还能利用供销社的熟人关系,弄到肉票,一家人隔三差五地能吃上肉,布票、油票也能弄到手,这让一般社员羡慕地不得了,在当时被视为“人上人”。她有两个儿子、三个闺女,儿子到婚龄就娶上了媳妇,比同龄男青年娶媳妇都早,还能挑挑拣拣,闺女当是“皇帝女儿不愁嫁喽”。

两个妹妹过的日子差距悬殊,远大于两个哥哥间的差距。有一娘家侄儿娶媳妇,两个姑父掏“认”钱(见面礼),当正式工的二姑父掏了贰拾块,当“向阳花”的大姑父掏了四块,还不知在哪儿借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按说,两个姑父“认钱”得一样多,二姑父主张多掏,他认为身份与大姑父不同,他办事也很周全,征得了大姑父的同意。不然,同为姑父,一个多、一个少,少的会难看、难㙋。大姑父也是个明事理、知大义的人,“我是社员,挣得少,应该掏的少,你(二姑父)挣得多,应该掏的多,若与我一样,岂不遭丈人门上的人笑话”。看吧,二姑父出手大方、阔绰,大姑父淡定、善解人意,都是娘家门上的好女婿。

娘家侄儿们陆续到了娶媳妇的时候,外甥们娶媳妇也一个接着一个。父母早已作古,宴请新婚外甥媳妇的事自然要由王喜和哥哥两家来做。

由上可知,需宴请的外甥媳妇共五个,若让一家请,的确请不起,不公平、不合理,太“残忍”;若每家都请,实是一种浪费,也无必要。按照当地习俗,一舅能代表另一舅请,不用都请,也能说得过去。

两个舅,五个外甥媳妇,必有一家请仨,另一家请俩,请仨的就吃点亏儿,没法平均。上文已提及两个妹妹家日子过的相差很大,而且,当时有不成文的、心知肚明的潜规则,过的好的外甥家可以为舅请外甥媳妇提供“援助”。如此,两个妹妹一个过的富,一个过的穷,两个舅谁愿意对接穷的呢?老弟兄俩碍于面子,谁也不好意思挑选,若选了穷妹妹,老婆能同意吗?老弟兄俩对此都心存顾虑,几次商量都不表态,一拖再拖。眼看就要过年了,请外甥媳妇的日子迫近,“躲”也“躲”不过。年前,这事不得不定下来。怎么办呢?哥哥忽然想起了西邻居留成,留成能说会道,脑子好用,热心助人,把他叫来,问题一会儿就解决了。办法既简单又好操作,什么办法呢?抓阄儿,小大命摊,不就结了?结果,哥哥抓的是二妹家,弟弟抓的是大妹家,两家均无异议。弟弟王喜两口子打心里不愿接受这“不好”的结果、这“残酷”的现实,心里拔凉拔凉地,但有“苦”难言,只好接受。其实,此结果既合情又合理,老天也算公平,贫富搭配,正如今天的精准扶贫,对口“帮扶”,无缝对接,实为最佳方案,最佳选择。

需要补充的是,按照以上“抓阄”的约定,舅除了在一定年份“对口”宴请外甥媳妇,还要在非宴请年份,“对口”接待给两个舅拜年的外甥,以免两舅家在管饭一事上推诿、依赖,也免得让外甥尴尬。

宴请外甥媳妇的方案定下来不久,就进入实施阶段。二妹的大儿子年前结婚,大哥年后就要宴请外甥媳妇;大妹的大儿子下一年结婚,二哥王喜在下下一年年后宴请外甥媳妇。

大哥如何宴请外甥媳妇呢?二妹两口都明白,大哥无力独立宴请,连碗盘、凳子都得借邻居的。咋办?二妹家一切全包了。从肉食到菜蔬,从水果到果酥,从香油到麻酱,从花椒到茴香,从葱花到姜蒜,一切所需食材,还有烟酒,全部备齐带去,只是借大哥的锅灶用用而已,再让大哥找个JU长(厨子)。最后,按娘家村上最高规格,摆了一桌宴请外甥媳妇的酒席。这样的酒席分三道程序。第一道,先上十个盘子(两个炒肉、两个炒鸡……只能有两个“重码”),第二道,再上四个大件,即鸡、鱼、肉、糖饭(都是大碗盛),每个大件带四个铃铛,即四个点心碟子,四个水果碟子、四个猪(羊)下货碟子、四个蔬菜水果碟子,俗称十六个铃铛。一大桌子菜着实令人眼花缭乱,外甥媳妇不知从何下箸。第三道,上饭,上的是十个小蒸碗,即两个鸡、两个鱼、两个肉、两个糖饭、两个丸子;随之上的是白馍馍,外加每人一碗鸡蛋汤。一大桌子珍肴美味、一应俱全,人人大快朵颐,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一片温馨。

其实,二妹如此安排大哥请外甥媳妇,纯为自家这边长面子,满足一下虚荣心。“人家娘家能请外甥媳妇,俺娘家也能请,若没人请,岂不遭邻居们笑话?娘家这边如何请,自家不说,邻居(她的)谁知道?”这是二妹的真实想法。如此请岂不脱离了“请”的本来意义?岂不演了一出“双簧戏”?难怪,这个被请的外甥媳妇多年后还念念不忘,“这不是姥娘家请俺,而是俺自己请自己”。实则公婆请儿媳。

请外甥媳妇如此大场面的酒席,大哥一家光“下山虎”(剩菜)就吃了好几天,着实拉了几天馋,干了一桩光赚不赔的“买卖”。想不到的是,这却成了下年二哥请外甥媳妇闹“乱子”、起“风波”的“诱因”。

下年,二哥又是如何宴请外甥媳妇的呢?二哥两口子,当然知道去年大哥是怎么请的,他想套用大哥的模式,门儿都没有。那也得请呀!二哥的意见是,按大妹家不提供任何“援助”设计,降低规格,独立自主。不上十个盘子,不上四个大件,只要凑成十个碗就行,但争取与大哥请外甥媳妇的十个碗一个样。再说外甥媳妇,又不喝酒,也用不着按喝酒配置菜系。“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我能弄成这样,也就不瓤了,相信外甥媳妇能理解,不会见怪的”。二哥信心百倍,暗下决心,“头拱地去,借钱也得凑成这十个碗,再不能降低标准了,不然会让外甥媳妇笑话,念想一辈子”。但此意见却意外地遭到了二嫂的“否决”。

二嫂的意见是,按大妹家提供部分“援助”设计,只准备六个碗,即两碗肉、两碗丸子、两碗白菜豆腐,最多能凑合成六个碗,如此,还有四个碗的缺口,就由大妹家带来的菜补齐,不就省下四个菜钱吗?她的根据是,大伯哥那边请外甥媳妇,菜全是二妹家带来的,咱家请外甥媳妇,大妹家虽然过的穷点儿,但多少也得带点儿来,至少得带三四斤的一块肉,一只鸡、一条鱼。如此,就可用大妹妹家带来的鸡和鱼,做四个菜,凑成十个碗,当没问题。肉就不用了,再用就“重码”了。肉可留下,当舅当妗子的操持一番,辛苦一阵,留块肉也说得过去,理所应当。这就是她经过一番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的设计,盘算得倒挺好。可结果,大妹家只带来两块各三四斤的肉,一块还得给大伯哥拜年用,还有四包晃啷果子。出乎意料,事与愿违,着实失望。

怎么办呢?没办法,那只能用白菜粉条子补齐了,白菜也没好的,就用白菜帮子顶!要知道,白菜粉条请客是上不了桌的,管它呢?“齐不齐,白菜帮子来凑齐”“您不嫌难看,俺也不嫌难看”。二嫂心里如此嘀咕着,心里开始有气,肝火在慢慢爬升。脸拉的驴脸长、青一阵、白一阵,阴一会,晴一会,嘴撅一拃高,一句话也不说。她也知道,外甥媳妇第一次登舅家门,弄几碗白菜帮子,丢人现眼、没面子。“俺咋摊着您这门子亲戚唉,算倒血霉了”。此刻,气在肚里,还不到发作的时候。

如此一桌以白菜帮子为主的十个碗,外甥媳妇什么反应呢?无论她吃过没吃过大件,但至少她得听说过请外甥媳妇的“大件”是怎么一回事。她很淡定,有礼貌、不做声,好孬不就是一顿饭吗?外甥媳妇是懂道理、识大体、顾大局的。

外甥媳妇坐堂屋里正座,舅、妗子、婆婆三人坐同屋灶禾窝旁,以风箱为餐桌,吃的是十个碗的“剩根”、没多少“含金量”的“下山虎”。

换一般人家请外甥媳妇,亲戚一落座,拉家常、夸外甥媳妇、对请外甥媳妇的舅舅、妗子表示感谢之类的话语充满吃“席”的全过程,此时此刻此地却没有,三人低着头吃,吃呀吃,鸦雀无声,静的叫人发毛,空气也如凝固了,只有碗筷的响声。此过程,外甥、外甥媳妇则不断地往这灶禾窝瞅,往这边听,不对劲儿,这可能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甚至还能嗅出点儿“火药味儿”。

很快请外甥媳妇的所有程序进行完毕,水也没喝,外甥、外甥媳妇两人招呼老母告退,招呼二妗子留下拜年礼物。

按礼俗,舅、妗子请外甥媳妇得把外甥带来的肉全留下,果子留一半,再压块小花糕,此为常规。花糕发面做,取“发家”“发达”之意。但二妗子的别(biè)脾气上来了,啥也不留、一点儿不要。越不留,外甥就越拉把着执意让留,越让留就越不留,拉锯似地“较量”着、僵持着。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呀,外甥示意二舅做主留下,干脆将肉和果子放在当院里,二舅犹豫了一阵,不敢留。不料,二妗子索性将肉和果子提留到大门外,气呼呼地往地上一撂。外甥一看,完了,是铁了心不留。最后,还是原装带回。

按礼俗,啥也不留,啥也不压,与礼尚往来相悖,就是告诉你下年别来了,往严重说,断路。这是下“通牒”。不知二嫂想到此举的严重性没有?把事做“绝”,是不是昏了头?

大妹在旁边看着这般拉拉扯扯、如此“混战”的场面,早看出二嫂玩的是哪一回,唱的是哪一出,气也不打一处来,便质问二嫂,“你凭啥不留?你生哪门气了?”话里带着尖酸刻薄之气和“火药味”。

这一激将不要紧,二嫂的妖魔腔上来了,“俺有果子,也有肉,俺啥都有;俺没有,也不配吃你的”,这话如千钧重锤砸将下来,一听便知,话里有话,刺里有刺。还有更难听的,“看不起人”“俺穷,请不起”“穷了,谁都看不起”。于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将起来。大妹也急得、气得哭将起来。大妹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是受气的货,只会火上浇油,不会泼水灭火,这话一听也太伤自尊,于是,连珠炮似地反击:“你嫌俺带来的东西少呀,咋地?”“俺要是带着东西来,还用你请呀,那不成了俺请了,光借你地方呀?”,一句话戳中了二嫂的“痛点儿”,噎得二嫂好几分钟缓不过劲儿来。

二哥平时怕老婆,看到大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委屈地不行,心想,“在自己家总不能帮老婆骂妹妹、欺负妹妹。”于是,鼓起了勇气,壮起了胆,来了一阵子男子汉气概,但也仍带着几分怯懦、几分畏惧,骂了老婆几句“熊娘们,真不懂事,真不作(装)气”“不懂屙尿”,还推搡了老婆一把,这时老婆的泼劲、牛劲就达到了顶点,嗷嗷大叫,地上打滚,披头散发,裤腰下落,寻死觅活。

此时,引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这回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房顶上吹喇叭,鸣(名)声远扬”了。

外甥、外甥媳妇在关键时刻、在紧急时刻,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杠杠的,赶紧将母亲拉走,离开现场,“三十六计,走为上”。一表明其母“战败”,二给妗子留“台阶”。若不走,骂到夕阳西下,哭到天黑,也囔囔不出个豆儿来,也争不出来个里(理)表来。

自此,两家多年不来往,井水不犯河水,真的断了路。二妹的另两个儿媳妇,自然不用请了,当舅、当妗子的更“省钱”了。再后来,二舅、二妗子先后过世,二妹全家没人吊丧、没人参加葬礼。这就是请外甥媳妇闹出的“乱子”。这事儿是现在人无法想象的。

作者简介:乔玉璞,山东省阳谷县作家协会会员,公开发表教育专业论文30余篇,主编校本培训教材4部,与他人合作出版论著5部,现喜爱散文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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