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南阳派张掌门与四大弟子率先到贺。八月十五,渔舟帮、玉衡教等各同盟帮派也陆续登门道贺,武林盟主高嗣德亦委派擎天门门主龙翼飞前来致贺……
适逢中秋佳节,皓月当空,百花派在后山辟出空地,张灯结彩,大排筵席,一派喜气洋洋。此处地势高踞,山风徐徐,携来阵阵花香,在那高挂的大红灯笼的映照之下,遍山的娇花美色亦若隐若现,别具一番滋味。
酉时,众人纷纷入座。宗掌门居中席之位,左席首为擎天门龙翼飞,右席首是南阳派师徒,而后两侧列席渔舟帮与玉衡教。再往后左侧为各兄弟教派,右侧则是百花派众弟子。
宗掌门扫视身侧,见南阳派张掌门身后只有风华、言昭奇、靳天雄三位弟子,却不见萧雨轩,便关切地问道:“张掌门,为何不见萧大侠?”
“呵呵,宗掌门见谅,敝派有些琐事,让雨轩去办了。”
“张掌门怎如此见外,若是有用得着百花派的地方,勿需客气。”
张掌门呵呵一笑,客套了几句。
蓝浣杫意气风发地坐在百花派弟子首位,频频与各派人士寒暄招呼。白素情并不在席间,皆因在开席之前,她恳求宗掌门,让她亲自去告知林夕身世。林夕终归是要知悉一切的,但于她而言,在大庭广众的审判中方可得知真相未免太过残酷。宗掌门沉吟了片刻,只抛下一句话,让白素情莫要做出令她失望之事,便算作默许。但在场的其他弟子都听出了掌门话里的警告之意。
此时此刻,蓝浣杫心下真是痛快莫名,若白素情真的因为念及情谊,私放林夕,犯下大错,那才叫好,直接便可扫平自己接任掌门的障碍。她私底下吩咐两名徒弟暗中留意林夕房内的动静,有情况即刻向她汇报。若是见白素情私自放人,不但不要阻挠,还要放她们下山。她盘算着等她们逃了以后再亲自抓捕回来。如此一来,师傅还能不将自己立为下任掌门吗?
待众人落座,宗掌门便清了清嗓音,席间众人纷纷安静下来,望向她。宗掌门环视一周,朗声道来:“各位武林同道,今日感谢大家来到仙霞岭,共同庆贺我百花派百年庆典。又逢中秋佳节,真乃双喜临门。各位,在此我敬各位武林兄弟一杯!”说罢,宗掌门举杯向众人敬酒,而后一饮而尽。各位武林人士亦举杯还以敬意。
待众人落杯,宗掌门继续说道:“各位,想我百花派先祖百年前创立本派,立下训示,要我派弟子立足江湖,须以道义为本,为惩恶除奸、维护武林正义尽一分力。历代先师均以此训示为旨,将我百花派发扬光大。我宗某人亦庆幸未辱先师遗训,虽无建功,但我派弟子从未做出辱没师门,有辱武林正道声名之事,总算对得起历代的先人。各位武林兄弟,我代表百花派全体弟子,在此向各位立下誓言,我派将一如既往,以惩恶除奸、维护武林正义为首任。武林之事,有需要我百花派尽力的,不管艰难险阻,我派弟子决不畏惧退缩!愿与各同道一起为弘扬武林正道尽力!”
宗掌门再次向众人举杯致意,席间诸位亦举起了酒杯。
左首的龙翼飞朗声道:“宗掌门谦逊了,百花派一直以来为武林之事鞠躬尽瘁,为武林除去了采花魔盗、东北三煞、云南毒手等武林败类,更是为铲除邪教妖月教立下大功。此次我奉盟主之命前来,不仅要恭贺百花派百年基业固若金汤,发扬光大,更要代表盟主感谢百花派以及在座的武林同道长期以来为武林做出的贡献。在此我代表盟主敬各位一杯,先饮为敬。”
说罢,龙翼飞抬头一饮而尽。而后龙翼飞又斟满一杯酒,举向宗掌门,大声说道:“来,让我们祝百花派基业永固,发扬光大;更祝武林正义长存,一众邪魔外道永无立足之地!”
众人纷纷应酒:“祝百花派基业永固,发扬光大;祝武林正义长存!”
“各位,在座的都是兄弟门派,难得今日聚首一堂。虽酒微菜薄,却也希望大家把酒谈欢,畅饮一番!”宗掌门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把宴席的热烈气氛推至了高潮……
房内,静默无声,只有“嘀嗒、嘀嗒”泪水跌落的声音,时而掺杂着隐忍不住的抽噎声。桌子前,白素情与林夕面对面地坐着,桌子的中央,燃着火烛,烛泪漫在桌面上,时而“啪”的一声,迸出一个小火星。
林夕的隐忍与坚强让白素情心生痛惜。当她被告知事情的始末,一开始,她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白...
屋内不知沉寂了多久,林夕终是止住了眼泪,轻轻地唤了声:“姑姑——”
这连日的猜度,让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相依旧令她震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身世关联着这样的故事,更想不到自己亦是能在那个从未涉足的武林中荡起一点涟漪的人物。
“姑姑,我……想知道爹娘的模样。”
“夕儿,这张便是你爹爹的画像。”白素情将林岳峰的画像递了过去,“至于你娘……,现在恐怕找不到她的画像。”
林夕展开画卷,一张英气逼人的俊颜便落入了她的眼中。她轻柔地顺着画中人的轮廓抚摸着,泪水再次滑落。
“姑姑,爹爹与娘亲真的是坏人么?”
“……你娘是邪派中人,她伤了不少正道之士。她的作为……确是为正道所不容;而你爹爹……,是不该娶她的。”
“那,既然爹爹坚持娶了娘亲,就证明他们是彼此相爱的吧……”
说到这,林夕的眼中闪过喜悦的亮光,冲谈了原本的悲伤。她兴奋地说道:“爹娘是真心相爱的,那我,那我——便是他们相爱的结晶。”
白素情怜爱地望着这个天真而无辜的孩子。即便是世上最平凡的父母,也都是孩子心目中的英雄吧,但她却被告知父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是死有余辜!谁又能体会她心中的痛苦与绝望?然而,至少她那不堪的父母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唯有这一点可以给她带来一点尊严与骄傲,可以让她寄托生存的希望。
“是的,他们彼此相爱。”白素情的话一出口,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林夕只是兴奋了片刻,神情又黯淡了下来,低声地问道:“姑姑,他们会怎样处置我?我会……死吗?”
这个尖锐的问题已经纠缠了白素情多日,她也不知道今夜的结果会如何,也没有把握武林同道会对林夕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可到这个时候了,她不想继续欺骗她。
“夕儿,姑姑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姑姑会尽全力保护你。你并没有错,你爹娘的错,他们当年已经还清了。”
“姑姑,谢谢你。不只是因为姑姑替我说话,您一直待我很好……若我今日死了,此生便不能报答您了,等我下辈子再还给您吧……”
“姑姑,”林夕使劲地缩了缩鼻子,抹了把眼泪,“若是我死了,你也不要为我难过,也让张爹爹、张妈妈不要难过。我还没见过我的亲爹娘呢,若是我死了,便可以去见他们了。多好啊,他们肯定会疼我的。”
闻言,白素情爱怜地摸了摸林夕的头,禁不住泪水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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