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游黄金峡（雨中江湖）

雨中游黄金峡

文／张玮楚勇

那天清晨，我追赶文友的车驶过黄金峡大坝到子午河谷口这段坑洼不平之路时，车轮溅起的水柱比车身还要高。

终于赶到渭门村，我见到了在那里等我的老朋友楚勇和前来采风的著名作家杨志鹏一行。文友之间心有灵犀，不必寒暄太多。

昨天下过大雨的天空依旧阴云密布。天气预报今天还有小雨。往车上放了几把雨伞，我们的车向北方朝着水磨沟出发，我们将从那里登上山顶，从黄金峡附近海拔最高的地方─巅山垭（巴山余脉）上俯视黄金峡。

水磨沟因早些年沟口处有水车和石磨而得名。我们的车沿着盘山水泥路向山顶攀爬，没驶出多久，密密的雨便落了下来，路旁的青冈木和柿子树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们乘车上庙垭梁路过黄金峡镇中沟村村委会后继续上山到安平梁(黄金峡镇茶场所在地，因下雨未下车参观)，后继续沿着山顶公路向东北到达黄金峡镇大沟村村委会，大沟村村委会所在地是黄金峡群山最高点，海拔高度近1000米。在大沟村村委会附近的巅山垭观景时，云雾升腾起来，把百米之外的俊秀山峰们遮盖得只剩下若隐若现几个小角。当地谚语：“路在天上飘，家在云中住”，果不虚言。据说此处夏天很凉爽，如果天气晴朗是最佳观景点。此处山上黄栌树极多，深秋时红叶应该也很美吧。

下了车，凄风冷雨袭来，身着衬衣和茄克的我瞬间感觉没穿衣服。村委会对面就是一处移民安置点。是一栋五层楼。我们敲开二楼一家人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位70多岁的大爷，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去坐。三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小，客厅里却摆满了坛坛罐罐。屋子里有电有煤气灶，老人却为了省钱用铁皮炉子烧木材取暖，炉子里冒出的烟把天花板都熏黑了。家里还有一个老太太病怏怏地坐在火炉边。儿女在外面打工，没有年轻人打理的家还是有些凌乱和凄凉。

躲过这一阵雨，我们继续去看景。站在山巅上，对面的山峰依旧云蒸雾绕。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吧！或许老天爷感受到了我们的虔诚，几分钟后，一阵大风吹来，浓雾徐徐退去，如同舞台拉开了帷幕。层层叠翠的山峰恰似一幅油亮的水墨画。良心镇尚山山腰处的村舍美丽非凡。更远处，目光跨过汉江，金水镇的跨河大桥在云中屹立。脚底山下峡谷里面波涛翻滚之处便是黄金峡的金河口了。

乘车下山，路面湿滑，山坡陡峭，连续转弯，实在不利于安全行车。把车停在山腰处，我们步行下山。路太陡了！感觉腿被重力向下吸，不由在山路上跑了起来，连跑带走了约40分钟，终于下到金河口河谷上，这时我已出汗，山上山下真是冰火两重天呀！

为了不使将来黄金峡水库建成蓄水后，树木泡烂在水里，污染水质。引汉济渭建设方花费巨资雇佣工程队把距离水面一定高度的树都砍掉、运走。沿着河边这条为清障而修铺满碎石的临时路。楚大哥带我和周老师去看前面叫王爷庙的地方的一块石碑。左脚下江中水声嗡嗡，大如牛鸣。沿着一条被野草覆盖，石头上都长满青苔的古老小路如山羊般艰难攀爬两三里，终于见到了悬崖上的一块古碑。

“黄金峡众船帮首事公议仝立”的巨大石碑，碑文如下：黄金峡众船帮首事公议仝立盖闻救蚁埋蛇身得荣贵，济急惩厄，德及子孙。要无继善行之显报也。黄金峡者实属之最险之所，往来船只多受惊怖，倘有不利货物漂流而人众坠入水被两岸人夫，只知捞货希图卖资并不顾人性命，即有人依货漂流率皆舍人而抢货，凡此皆习俗所致。而众无可如何我船帮人等何患其惜，不恐目视？会同商议公立拯济会议，备救生船□只。凡有遇事时于水中救一活人者，给钱□百文；捞一死尸者，给钱□百文；众人知救人有功又不失其图财物利之益久之。济急拯恶之心油然而生者尝不止我等已也。兹倡首诸人各出私囊救助，共成斯本嗣后，上下船只除旧规香火钱外，每船助钱□百文，以善其继凡四方。仁人君子有愿乐助者众祈解囊帮助，但得积有成，数购置义地捐施棺材将见生者，土戴淹死者阴感商贾船只平安莫不尽，不从此善行所积而废也。至于勒石书名，永垂久远，是又在已成之日，当不泯众性之善念也。是为序。汉江船帮公置义地买明两处：大龙滩义地山主江永贵鳖滩江口义地山主李文举道光二十八年四月吉日众船帮首事公议仝立。

楚大哥向我们介绍。过去行船如果遭遇事故，船只被湍急的江水打翻，乘客和物资一起掉进江中。沿岸的百姓只想着捞取值钱的物资，根本不管救人性命之事。后来船帮建立机构，制定条约，成立基金。该机构在当地备下救生船只，凡遇行船遭难，积极进行救人、打捞尸体、安葬死者。并且引导其它民众积极参与。基金的资金来自于向往来客商收取一定的费用，这也是洋县地区意外保险的起源吧。

我们又乘车朝北方下山，到达金坪渡口，在那里重点考察了金溜子滩，它是黄金峡24滩中第10滩，在它的上游是大林滩，下游是鳖滩，对面金水河汇入汉江的地方叫金河口。

滩的形状就像一个巨大的淘金盆，在此处河床上沉积的沙金极多。据说前些年一艘采金船一天最多都能开采价值几万元的沙金。现在禁止采金了，不见船，只见一片片的以前采金船挖下的烂石头。

从环珠庙至渭门关沟口这二十四滩依次是：1、大母地湾，2、高羊角滩，3、低羊角滩，4、十佛地滩，5、梢气坑滩，6、九斗米滩，7、拘滩，8、小林滩，9、大林滩，10、金溜子滩，11、鳖滩，12、泷滩，13、新滩，14、大瓦滩，15、小瓦滩，16、广滩，17、锅滩，18、代阳滩，19、懒人床滩，20、乔麦滩，21、高白沙滩，22、长形滩，23、四浪滩，24、黄龙滩。

我们陪同杨老师原路返回，返回至安平梁后转入新(铺)安(安平梁茶场)公路经七里沟，过新铺街到达环珠庙。然后从环珠庙(黄金峡大峡入口)再次进入黄金峡，沿途考察了黄金峡大峡第一条滩─大母地湾滩，第二条滩─高羊角滩，第三条滩─低羊角滩，和第四条滩─梢气坑滩。

黄金峡24滩，每个滩都有神话传说。站在山路上，我们听了楚大哥说的高羊角滩和低羊角滩的神话传说：很久以前，有一户姓杨的人家，在此处一个半山腰坪地处定居了下来。他们下河淘金，上山挖草药。把本地的特产卖到武汉，又把武汉的洋货卖到汉中，生意顺风顺水，很快就发家了。修了码头，建了豪宅。老杨有两个傻弟弟，一天什么事也不干，就坐在屋门口，流着鼻涕，见人光知道哈哈哈傻笑。但是老杨心里明白，自己能有这么大福气，都是沾了两个傻弟弟的好运气。老杨老了，临终前把两个儿子叫到床前，语重心长的对他们说：“我百年之后你们一定要善待你们这两位傻叔叔呀！千万别嫌弃他们！”老杨死后，两个儿子在一起叨咕：“咱们家都发财了！看这两个傻叔叔！白天一个坐在左门墩，一个坐在右门墩，流着清鼻，光知道傻笑，简直有损咱家门面！干脆弄死他们得了！”。于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兄弟合力把两个还在酣睡的叔叔打死了。第二天早上把二叔弃尸河北面（上游），把大叔弃尸河南面（下游）。也真是奇了怪了！这天刚天黑，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河水暴涨，把杨家的码头和豪宅冲成了一片瓦砾。洪水退后，二叔弃尸处形成了一片沙滩，人们叫它高羊角滩。大叔弃尸处形成了一片沙滩，人们叫它低羊角滩。

车沿着山路继续向前，在路上停了车，楚大哥带我们沿着一条羊肠小道下到了河谷。这里风景太美了！我见到了黄金峡最漂亮的一片白沙滩！沙滩一层一层的，有海岸线的感觉！脚随便一踢，还能踢出小贝壳来！河对岸山腰处，还有一道白亮白亮的瀑布。河对岸的群山，布满了绿生生的杂木，看不见路，却能看见几只山羊在林间若隐若现。据说这里的山羊早上自己出门，晚上自动回家（羊要喝盐水），太神奇了！这片沙滩是南岸，属于黄金峡蒿棋沟村辖区，而北岸属于黄金峡镇韩庄村管辖，顺着汉江向东北方向远望可以见到黄金峡的第五滩─十佛地滩，第六滩─九斗米滩。我和杨老师、周老师、李雪如主席兴致勃勃地在这片沙滩上合影留念。真是天公作美，等我们爬上来，回到车里，忍耐了许久的雨滴才落了下来，打得车顶砰砰作响。

车如一匹骏马，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大河坝高速路口疾驰，身后，黄金峡的滔滔江水连同它的爱恨情仇都飘渺于那濛濛烟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