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江湖3(温瑞安)

闯荡江湖3(温瑞安)

首页角色扮演约战精灵再临猩红梦魇更新时间:2024-06-15

第七章 英雄血!仇人头

人。斜飞入鬓的眉,深湛而悠远,空负大志的眼神!

剑。三尺七寸,古鞘,剑锷上细刻篆字“长歌”。

地。嵩山少林寺。

萧秋水跪在墓碑之前,没有恸哭,但泪流满腮。

雪已在树梢轻微消融。是雪来了吗?

一一是雪近了。

然而萧秋水却觉春寒料峭,忍不住抱紧双臂。

他背插的剑,也沾满了雪花。

古松旁,墓碑边,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他们知道,碑在,萧秋水只要未死,就一定会来拜祭的。

他们是曾与萧秋水“四兄弟”之一的左丘超然,以及广东五虎之一宝安罗海牛,以及珠江*仔三人。

萧秋水缓缓自地上站起。

然后他向三人抱拳。

三人默默抱拳,向他行来。

*仔还是不减当日威风,他小声说话犹音粗若北风怒吼:“萧大哥,我们两厂八虎,已经约好了帮手,总联络处就设在湖南,专门对付权力帮、朱大天王等狗贼的。”

萧秋水颔首道:“很好,很好。”目光即移向左丘超然。

珠江*仔说得性起,继续讲下去:“我们就暂且把那组织称作‘神州结义’,乃沿用萧大哥所创的名字……”

萧秋水眼睛一亮,道:“神州结义’?”

*仔“得”地一弹大拇指,搂着萧秋水的肩膀,道:“对!就是'神州结义’!我们这就去会合!”

萧秋水道:“我?要我去……?”

*仔道:“是疯女、阿水姐她们要我和阿牛来接你的.”

罗海牛接着:“正是。他们现下就要开‘长江大会’,挑选盟主,萧大哥快去一趟。”

*仔也甚得意道:“这些结集的人士,多是来自各地年轻武人,也有各派精英高手……他们都有胆识,不畏强仅,但近日来敢于抗暴者,自然以萧大哥为最,你去,他们一定选你……”

“萧大哥是众望所归。”罗海牛长袖善舞他说,声音微带颤抖:

“萧大哥是人中豪杰,我等特来请您过去一趟,并愿为您效忠,至死不渝,如若违约,天打雷劈,横尸神州……”

*仔浓眉一敛道:“阿牛你又何必出口那么重呢.”

罗海牛淡然道:“因为我问心无愧.”

萧秋水一直被二人七口八舌地缠得腾不过来,好不容易才抢了这个机会问左丘超然:

“你不是与梁大哥等一道吗?他们呢?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找上了金顶……

左丘超然木然。

萧秋水再问:“左丘,你……”

倏然之间,左丘超然出手。

一出手,左手拿住萧秋水尺挠二骨上的“曲尺穴”,右手拿住肩部扁胛骨与锁骨之“肩井穴”,左膝顶往左肋尾端之“笑腰穴”,右脚踩使足部之“涌泉穴”,一下子,制使萧秋水四处要穴。

萧秋水嘎声道:“为什么……”

左丘超然冷冷地道:“我不是权力帮的人.”

萧秋水哑声道,“你究竟是谁?”

左丘超然道:“我是朱大天王义子,我要拿的是‘天下英雄令’.”

宝安*仔一听,怒眉上扬,眼睁得铜铃般大,“呀”了一声,大步踏来,伸手往左丘超然后襟上一揪,骂道:

“*的王八兔崽儿子,你居然是朱大天上的伙计混出来的卧底?!你他妈的孬种孬到咱‘神州结义’来了?!你有没带眼识人呀你?!我宝安阿*只要在,就捶扁你的猪脑袋……

左丘超然默然,依然只用手擒住萧秋水,既没避,也不挡格。

萧秋水心中闪过一丝不祥之感觉。

就在*仔大手触及左丘超然刹那,罗海牛闪电般拔出*仔腰挂的石锤与秧钉,在阿*愕然回身之际,他一钉就插在*仔心口,血溅如雨,*仔怵不敢信,罗海牛森冷着白脸,一锤就钉了下去。

*仔的惨叫,动地惊天。

萧秋水就算还能出手,也看得出*仔已无活命之望了。

*仔捂胸喘息着,说一个字,流一口血:

“你们……你……”他两边都狠狠地瞪着,终于带血的手指骂向罗海牛。

“我……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鲜血流湿了一大片,整大片的青苔和冰屑。

萧秋水冷然。

罗海牛阴毒的眼神望向萧秋水,满手沾血,一手持锤,一手执钉,向萧秋水一步一步走来,并且嘿嘿笑了起来。

萧秋水觉得那笑声好像那已死去的唐朋,他幽魂而且全是恶的一面呈现在面前一一

可是他并没有毛骨悚然。

他冷冷地望着他,比他随便望着一条狗的眼神还冷冽十倍。

罗海牛桨棠笑刚了口,万分得意地道:

“你又猜我是谁?”

萧秋水忽然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人?”

罗海牛见萧秋水居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坯间得出这样一句话,真是吓了一跳,向左丘超然打了个眼色,左丘超然表示已拿得稳实时,他才敢答话:

“我怎知道.”

萧秋水道:“我最喜欢的人,是仁、义、忠、信之士。最恨的人,是不忠;弃义、背信、无仁之徒,”萧秋水又补充了一句:

“但这些都不是你。”

罗海牛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萧秋水在赞他。

可是萧秋水也没有骂他,所以他笑道:

“原来你不恨我.”

萧秋水也笑道:“我当然不恨你。”他笑着又加了一句:

“因为你根本不是人。”

他微笑望着因气而惨白了脸斜着鼻子的罗海牛,又轻轻问了一句:

“*害自己兄弟的人,能算作人吗?”

罗海牛忍无可忍。他一紧张,全身就抖,这可能是因为小叶候有年癫症之故。他很想长袖善舞,却总是舞不开来,他好久才从牙龈中进出几个字:

“左丘,*了他!”

然而左丘超然没有立刻下手.

罗海牛气得抖得像只冷冻了一夜的秃毛狗,忿然叫:

“*了他才搜‘天下英雄令’!”

左丘超然还是没有做.

罗海牛怒极,抖着声音叱喝:

“你不忍做,我做!”

他拿着钉锤,大步走过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觉左丘超然眼色有些不对。

左丘超然在制着俯秋水,但他的眼神是哀怜的。

萧秋水却眼神悠远。

等他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左丘超然松软如一团面粉般散垮下去.

罗海牛第一个意念想走,但因离萧秋水已太近,手中又拿着武器,而且他见过萧秋水出手,以为一定制得住对方,所以大喝一声,钉锤齐凿一一

就在这刹那一一

罗海牛的腰背上‘突”地凸露了一截剑尖。

明亮的剑尖。

如雪一般的剑尖。

发着水波一般的漾光。

血溢出,掉落在草地上,腥红一片,但剑的本身,却丝毫没有沾血。

只是雪化恰在这时飘落在剑尖上,剑尖上有雪。

只沾雪,不染血。

一一宝剑“长歌”。

罗海牛的咐咙里格格有声,也许他还想强笑“嘿嘿”几声吧,然而此刻已经丙也笑不出来声音来,反而笑出血来了。

萧秋水冷冷地望着他,道:“这是你出卖兄弟,所得的报应。”

他”嗖”地抽回长歌剑。剑身依然一片清亮,“我*了你来祭我的剑。”萧秋水又说:

“它第一次就饮你这种非人的血。”

罗海牛似乎拼命想挤出一种笑容,使他死得漂亮一点,但就在他刚想展开一个笑容的刹那,他的神经已不能控制他脸部的表情:

他死得像追侮什么似的,甚是痛苦。

萧秋水在看着他的剑。雪亮的剑。

然而他想起昔日在五龙亭上的故事:那些勇奋救人,大声道出“永不分离的广东五虎”的英雄好汉们。丹霞山上,在烈火熊熊中勇救罗海牛,守望相顾,可是现在…

血、洒遍了他父母坟上的青草。

以人血来悼祭,这算是血祭吧?他想。

一一*不尽的仇人头,喝不尽的英雄血。

一一斩尽天下无义、不忠、背信,忘恩的人,交尽天下热血的好汉、洒血的英雄!

想到这里,萧秋水忍不往大喝一声,震得松针如雨落。

“*。””

萧秋水变了。

他有了他自己的剑,他自己的武功。

显然他不见了唐方,失去了唐朋。

他变了。

左丘超然卧倒在地上,不敢发出一声*。

他竟对这曾朝夕相对的"大哥”,发出了第一次有生以来的强大恐惧。

他的骨节,就在他要发力折磨压制在萧秋水四处要穴上的时候。对方本无蓄力的躯体上,忽然自本来人体的最脆弱点,崩发出极其强大如排山倒海的功力,迅速且无声息地将他的劲道吞灭,击散了他全身的关节骨骸。

他全身已散,是萧秋水揪往他,是以才不倒下。萧秋水放手,他就松脱在泥地上。

“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萧秋水看着地上的罗海牛尸身,这祥地问。

他问的当然是还活着的左丘超然;既然已死了的罗海牛不会作答,左丘超然只好答话了:

“他跟我一样,都认朱大天王作干爹.”

萧秋水冷笑:“他要那未多干儿子来干嘛?”

左丘超然一笑,有说不出的暖晦与苦涩.”因为他没有老婆.”

萧秋水忽然了解了左丘超然那苦涩的笑容指的什么了。

朱大天王喜欢的是年轻男子。那么罗海牛等在他麾下的身份、乃跟蛮童没有什么分别了。萧秋水于是也明白了:左丘超然为何与权力帮作战时十分卖力,偏又在生死关头不肯救他,

两帮人马比起来,反倒是权力帮光明磊落,正当正面。

攻击浣花剑派时,权力帮在攻,并与白道正面冲突,对消实力,不若朱大天王,暗中进行狙*与抢夺“天下英雄令”的企图。

萧秋水暗中叹息。"你们愿意这样做?”

左丘超然没有摇头,他不能摇头,因为颈骨已扭伤,但他能说话。

“罗海牛自大,认为他长袖善舞,从善如流,地位应在其他几头小老虎之上,所以不惜出卖,第一个就先要格倒你,再由朱大天王另立首领,来取代你的地位,夺得领导‘神州结义’的宗主权。所以他要暗算你.”

萧秋水湛然的眼神望定他,“但是你呢?"他紧紧迫问。

“你又是为啥呢?”

左丘超然苦笑。“我的师父是项释儒……养父是鹰爪下雷锋……父亲是左丘道亭……我不忍他们死!”

萧秋水皱眉问道:“难道……令尊等亦在朱大天王的威胁之下?”

左丘超然因筋络之疼痛而不能言,萧秋水改换话题,急问:

“梁大哥、老铁,小邱等……是不是在你们掌握之中?!”

左丘超然想点头,但稍动之下,痛渗出了眼泪。萧秋水接近他的背心,一股热流,周游左丘超然全身,左丘超然强撑一日气,答:

“是.”

萧秋水又问:“他们在哪里?”

就在这时,闪光突现。

萧秋水跳开,飞剑居然一折,双双射入左丘超然眼中。

左丘超然惨叫,折断的手,兀拼命想抚脸。

那人飘然下来,剑光一闪,断了左丘超然一双手,

左丘超然嚎叫,全身不发抖,声音如濒死的野兽低呜。

那人听了却笑了,好像左丘超然的鸣咽是说给听的笑话一般好笑。

就在这时,剑光一闪,左丘超然就没了声息。

剑芒是萧秋水手中发出来的。

但他的剑,就似全没出过鞘一般。

他的剑,刚才确是为了提早结束左丘超然的痛苦,而发出来的。

那人很年青,一双长目却很锋锐,开始敛住了笑,眯起眼看萧秋水腰间的古鞘剑。

“我叫娄小叶,”他眯起眼睛笑道,“我是一个很有名的*手,你大概听说过吧?”

他道。

柳随风在走出浣花萧家的时候,曾记起适才在剑庐,感觉到一个少年高手的存在,然后他寻思索遍,有几个初崛的少年高手,包括了东海林公子,蜀中唐宋、唐绝,还有一人:就是这天山剑派的后起之秀娄小叶。

在当时,权力帮总管柳五脑中飞快闪过的资料是这样的:

——娄小叶,用柳叶剑。好斗,喜一切斗争、*戮、骗诈、狙击。

但是在柳随风的档案里,他不知道娄小叶是朱大天王的义子,而已是义子群中的头领,最凶悍的一名。

天山剑派传到了“飞燕斩”于山人,己经到了鼎盛之际,不但门徒众多,连剑法也到了顶峰时期。

关山剑法向来擅讲究轻、灵、快、捷,但到了于山人手中,擅使长剑"如雪”,据说他曾以这一柄剑,攻得十六名使剑高手,一剑都来不及还。

而他练剑,在天山的壑谷绝崖间斩落飞燕,百试不爽,故名"落燕斩”。

这剑法厉害,还是其次,但在天山绝岭上向天空飞掠的燕子跃起斩落,轻功更要卓越,于山人的剑法,可以说已无懈可击,娄小叶是他的高足,却能自创一套巧妙的剑法。

这就是“柳叶剑”。

向来只有“柳叶刀”,无“柳叶剑”。

柳叶刀着重灵、轻、快、捷,娄小叶便把柳叶刀的打造方法与攻守招法,全都移注到剑上来。

柳叶剑法不斩飞燕,斩柳叶。

风中的柳叶,轻、飘、无依,更无处着力,比飞燕更难斩。

娄小叶则是站在水上出剑。

能足踞于水上以借力,比于仅穿掠于绝壁危崖间,又巧妙了许多倍,所谓“水上飞”,是极高深的轻功提纵术。

也只有在足尖能借水之柔力时,才能斩落水边之柳叶。

娄小叶一旦学成,*生无数,奸淫、盗掳,无所不为,武林中也难有人制得住他。

萧秋水听说过这个人,是从他的好朋友林公子处得知的。

那时候东海林公子正是要找娄小叶比武。

林公子与娄小叶齐名,但林公子转述给萧秋水知道为何要追*娄小叶时,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因为那时娄小时已在十日里*了三十七名无辜的人:“其中泰半是不曾练过武,娄小叶仅是为了要研究他的剑法怎样才可以更完善无缺而*人,并且尽量让他剑下亡魂的鲜血不致溅及自己衣襟上。他有洁癖。

第八章 第一次决斗

萧秋水道,“很好.”

娄小叶皱眉问道:“哦,很好?”

萧秋水道,“我有一个朋友,叫做林公子,听说过吧?”

娄小叶眯起眼来笑道:“哦。他嘛,刀剑不分的家伙,想必也男女不分——为什么’很好’?”

萧秋水说:‘他想*你,‘很好’的意思是:我可以代他*了你。”

娄小叶一怔,旋又哈哈笑道:“你就为这点*我?”

萧秋水道:“不止。”

娄小叶问:“还有的原因呢?”

萧秋水道:“因为左丘.”

娄小叶奇道:“你要代他报仇?!”

萧秋水肃然道:“正是。”

娄小叶诧异地道:“你忘了他出卖了你么?”

萧秋水穆然说:“可是他曾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兄弟一”

“一朝是兄弟,一生是弟兄。”萧秋水补充地加了这一句。

娄小叶怔住,隔了好一会,又哈哈地笑起来.

“这点我倒没料到。”娄小叶边笑边道:

“不过我*他,倒不是为了他出卖你,而是他想出卖朱大天王.“娄小叶敛住了笑,盯住萧秋水道:

“他适才的话,有对天王不满之意.”

萧秋水冷冷地望定他道:“你是朱大天王的人?”

娄小叶点头,然后眯起了眼睛。“刚才你闪躲飞剑,身法好快.”

“你刚才说要代林公子*我,想必是要以浣花剑法来领教天山剑法的神妙了?”

萧秋水摇头。伸出一只手指:

“我用浣花的剑,未必用浣花的剑法。如果真的是浣花剑法,那我的人是浣花子弟,就算用一根指头*你,你也是死在浣花的剑下.”

娄小叶冷笑道:“天山剑派的真义,可从来没有光说不练.”

萧秋水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拔出长剑。

剑鞘斑剥,剑身雪亮。

古剑“长歌”。

“好剑。”娄小叶不禁脱口赞道。

然后他就拔出了他的剑。

真是一把神奇的剑。

这剑轻薄如纸,但美如仙物。

这柄剑竟似是明珠镶造的。

单只剑愕的钻石柄子,就已价值不菲.

娄小叶无限珍惜这柄剑,这柄淡弯如眉月的剑。

这剑不似用来战场上用的,而是应在家里当作瑰宝珍藏的。

这柄剑能在比斗中发挥多大的效用?

娄小叶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问:“这柄剑的价值,你的眼睛不盲,当然能看得出来.”

萧秋水点点头。娄小叶骄傲地道:

“它不但漂亮而且还是一柄最能*人的剑。”

一说完他就出了手。

一下子便分出了胜负。

而且分出了生死。

一下子是极快。

但在这极快的瞬息间里,有许多变化。

至少六七个变化,两三个心理转折。

娄小叶先出招。

他一剑斩出。他的剑招虽与师父于山人迥异,但仍是“斩”字诀多于“刺”字诀。

萧秋水横剑一格。

他用的是武当剑法的“横江势”拦住。

但在他的"长歌”剑才触及“柳叶剑”时,柳叶剑就”叮”地断了。

断掉的一截,约半尺长,恰好飞落在娄小叶的左手里。

娄小叶一手抄住,闪电一般,以断刃向萧秋水当头斩至.

其中已经包含了几个微妙的心理变化,即是娄小叶算准了萧秋水知道他重视这柄价值不菲的主剑,所以必用削铁如泥的"长歌”剑去抵制它。

而"柳叶剑"其实只是十分易折的,一经大力挡格,必定断裂,娄小叶趁对方得意于震断敌手宝剑之际,左手施真正的“柳叶短剑法”搏*之。

这必能将萧秋水*个措手不及。

这计划前部分完全成功。

萧秋水确用剑挡架,柳时剑确然中断——可是萧秋水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去冒这个险。

——对敌最好是以奇兵出击,否则:不防将计就计。

这就是将计就计。

首先,萧秋水断定不可能是浪得虚名之辈的娄小叶,不可能用一柄中看不中用的剑来自毁性命。

一一会用剑的人,断无可能用一柄不能用之剑。

——除非是无用之用、方为大用的剑!

所以萧秋水故意中计,去震断对方的剑。

一一但他的心神并未被那剑的华丽所吸引。

断刃飞出,萧秋水己悟到娄小叶的计策。

就在娄小叶左手抄住断刃的时候,萧秋水已一掌劈了出去。

萧秋水的左掌切在娄小叶的断剑剑身上。

断剑极脆"崩”又飞折一截。

就在娄小叶的断刃劈至萧秋水额顶前一霎那,停往——因为另一断剑已飞射入娄小叶咽喉中。

这断剑插断了娄小叶的气管,摧毁了他的力量.

娄小叶动作顿住,败。

他倒下,死.

娄小叶想用那“柳叶刀"易脆的特性来*他,他就用同样的特点来*了娄小叶。

娄小叶等于死于他自己的剑下。

战斗只有一下子,但变化转幻无穷。

稀稀落落的掌声,自松林那边传来。

松林里走出一个人,淡青衣,沾雪花,微笑。

萧秋水目光收缩,感到亲切,也感到震奋。

一种如临大敌的震惊。

这人正是柳五。

柳随风。

柳随风一面拍手,一面笑着走出来,碎雪花在他走动时簌簌落下,他一定是站在松林里好久了。

“好.好剑法。对方用第一截断剑对付你,你借他第二截断剑*了他,他临死时还握着第三截断剑……好,好,单止此役,已可列武林第一流高手榜上无愧.”

萧秋水看着这个人。这个传说纷异的人,曾经神奇地从和尚大师、天目、地眼以及一干武林高手的制伏与围困下神秘地消失。

这是一个武林中为头痛的辣手人物,行踪至为飘忽。

这人的可怕,甚至还在李沉舟之上。

柳随风笑了。

“我不是找你比斗的,帮主有令,待你和皇甫高桥分出胜负后,他才准我,甚或他自己,来跟你或还是皇甫决战、这才比较有意思.”

萧秋水缓缓收剑,没有答话。

柳五说:“我有三大绝技,这是武林人所共知的。其中一项,是*和尚大师的暗器,想你必还记得,另外两种,我还没有施展过。”柳五笑了笑又道。

“你的武功:精进奇快,现在的实力,恐不在和尚大师之下。我本极想与你一战……但不敢个遵守帮主的命令。……帮主要我看你如问傅*娄小叶、把情形告诉他.”

萧秋水道:“我也见过李帮主对敌之场面。他造成声势,使章、万两位前辈以为他要出击烈火神君,是故蓄聚平生之力,然而他却平静若定,并不攻击,致使章、万二位将体力全泄一就在这刹那,他才袭击,先伤章、万二人,再*蔡位神。”萧秋水此刻侃侃而谈,与数月前于剑庐论剑时之相比,他前属武术之热心者,后者已是武学宗师之雏型。

“然后李帮主又搏*木叶、豹象两位大师。他与木叶对峙,卸开木叶大师攻击的主力,却先击倒场外的次要对手豹象大师,井以此打击木叶大师战斗信心,再伤退木叶。……李帮主的出手、策略、兵法、斗志、武功、运用都是我平生首见,钦服之至.”

柳五深表同意地点头,道:“不管是与帮主为敌或为友,没有人不佩服他,除非是连佩服的程度都谈不上的人.”

萧秋水淡淡地问:“你来只是为了观战?”

柳随风笑着淡淡问了一句:“你说呢?”

风轻轻吹过,萧秋水却鸡皮疙瘩般一一凸起。

柳随风的话说得很轻,比风还轻,但在萧秋水的感觉里,柳五一说了那句后,连风都沉重若擂鼓。

柳随风曾失手被萧秋水擒过;但萧秋水的感觉中,他以前所见过所斗过的人,任何一人,只要跟柳随风一比,都不知落后到了哪里去。

萧秋水与人斗争,向未生过畏惧心,如今对站在对面随随便便的柳随风,却真正有了惊虑。

柳随风忽然一耸肩,道:“我也很想。”他的话如风送刀锋,他接着道:“可惜我不能。”萧秋水感觉到风势都平和了下来,柳随风又说:“帮主不许。”萧秋水顿感如释百斤重负,全身都轻松了下来,

“不过……"柳随风笑道:“总有一日的,只要你还在……”

萧秋水冷冷地问了一句:“只要你不死.”

柳随风笑了,笑意有隐忧如刀锋,他突然问:

“你想不想知道梁斗等人的下落?”

萧秋水一震,道:“当然想.”

柳随风笑道:“左丘死了,不能告诉你:我却知道他们在哪里,”

萧秋水狐疑地道:“是你们*,还是朱大天王的人做的?”

柳随风笑道:“当然不是我们.”

萧秋水道:“那你怎么会知道……,”

柳五哈哈一笑,神秘地道:“因为他们抓走的人中,有我们的人,我们的人留下线索,我就知道了……”柳随风一面笑一面说。

“我的答复不知能不能令你满意?”

萧秋水冷冷地道:“但你还没有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柳随风大笑:“你到陕西终南山看看吧,只要在灞水销魂桥上,找到一个没有钓丝的渔人,你就可以问到你想找的人下落了.”

萧秋水还在设法记注地名的时候,柳随风已随一阵风过而不见。

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过来,带着笑意。

“我这样的轻功,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昔日地眼大师等十数高手包围,柳随风身负重伤,也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一一风过处,柳随风就消失了。

——这样的轻功,恐怕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因为没有第二个柳随风了。

但是萧秋水静静地自忖回答了柳随风的活:

“轻功不代表武功。”

第九章 大雁塔里的秘密会聚

终南右城在长安。

  李白咏终南山时云:

  “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

  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

  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

  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何当造幽人,灭迹栖绝献。

  这是诗人李白在怀才不遇的寂寞生活中,只能托志于秦岭浮云。在天际自由舒卷。

  长安古城中谪仙楼,是当年三大诗人所到之地,李白、社甫、贺知章都曾来过此地。

  萧秋水虽寻人心切,但路过长安,总是会来缅怀一番,他准备在午膳之后,就赶去灞桥。

  就在他细尝古城名菜之际,忽然楼上一阵*动、嚣嚷,萧秋水大感奇怪。

  只见两个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彪形大汉,一个手拿拐子棍,一个白蜡杆方天载,走了上来。

  谪仙楼的几名伙计走上前去劝阻,那两人轻轻一拨,伙计们都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老半天爬不起来,咿咿呀呀地*着。

  萧秋水看得大皱眉头;这时那二掌柜的也上前劝阻,恳求道:

  “大爷,两位大爷,小店是小本生意……求求你俩行行好事,约战摆在别处……”

  那使方天戟的大汉喝道:“住口!我们约定对方决战的地方”,怎可以随随便便更改的!”

  这时老掌柜也跑出来劝解,那两人就是不听,比较胆大的几个城里的长辈,也劝说道:

  “不行呀。…这里是有名之地,你俩看看,墙上还留有李白的题诗呢……不能在此决斗呀.”

  又有人劝道:“在别人店里打*,把人家楼店都砸了,叫人家吃什么来着……”

  那使拐子棍的"啪”地反手一已,把说话的人打了出去。其他的人纷纷惊呼而退,哭丧着脸呜咽:

  “天啊……这个年头王法去了哪里?……天理何在呀!”

  萧秋水着实按耐不住,拍案而起。

  那使拐子棍与使方天戟的,稍闻异动,即有所觉,两人向萧秋水处望来,犹如两道森冷的电光。

  萧秋水正待说话,突听一人怒叱道:

  “吠!你们两个狗徒,在这里作威作福,目无王法么?!”

  说话的人非常年轻,眉清目秀,背插长剑,他身旁的人,年约三十,是衙门差役打扮,腰挂长刀。

  那使方天戟的回骂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

  使剑的少年竖眉怒道:“你有眼不识泰山,我是终南剑派第十一代弟子原纹瘦,他是我堂兄,长安名捕快'手到擒来’牛送之,你们还不走,就抓你们到衙府里去.”

  那两名恶客一齐哈哈大笑出来声来。原纹瘦怒不可遏,他是血气方刚,怎能忍受此等辱笑,“涮”地拔出剑来,一耸肩,即跃过三张桌面,“呼”地划出一道剑花,叱道:

  “要你知道讪笑的代价.”

  说完剑花一飘,如白云舒卷,直取拐子棍大汉的脉门。

  萧秋水稍皱了一下眉头,心忖这少年出剑好狠,同时深心暗佩终南剑法的变幻与意态。

  那使拐子棍的冷笑一声,辞然一夹,一双拐子棍,恰好把剑夹住。一脚踹出,“砰”地把少年原纹瘦踢飞出去,“砰”地飞出了窗口。

  那衙役牛送之脸色大变,“雪”地拔出腰刀,站了起来。使拐子棍的冷笑道:

  “这等三脚猫功夫,也来唬人.”

  那牛送之倒是毫不畏惧,大喝一声,一刀砍了下去!

  哪知半途突出一记方大朝,架住大刀,反手一扳”"格登”一声,大刀折断,那大汉以朝尾白环杆回扫,“砰”地一声,又把这差役扫出窗外,落下街心去,窗外行人哗然。

  这时楼下又"咯哆咯哆咯哆”赶上四名公差,想必是楼上发生事情:衙里派人巡视的,这四名差没,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都是缉拿悍匪的老经验,一上来就摆明阵势,拔出腰刀,楼上局势,一触即发。

  萧秋水本待出手,既见官府有人出来,也一时不好贸然插手,免遭误会,正在盘算细想,忽见楼下唉呀连声,被挤出一条路来,人人都嫌恶地望去,只见一高大的黑汉,排开众人,大步地走上楼去。

  这黑汉威风凛凛,人未到,声先到,大声喝问:

  “喂,幽州双鬼,我黑煞神来了!”

  萧秋水心中大奇,这两人在众人围困之下,毫不变色,而今黑煞神一出,倒是十分戒备;想必黑煞神是难惹之辈。

  黑煞神怒喝道:“你们还不下来迎接!”

  那楼上两人又交换一个眼色,使拐子棍的道:“你自己上来呀.”

  使方天戟的大汉道:“这儿有人阻挡我们的比武哩!”

  黑煞神怒叱道:“谁?!是谁!好大的胆子!”

  四名差役,一时相顾不知如何是好。那黑煞神大步走了上来,一双大眼睁得暴涨,呼噜呼噜地喝道:

  “是谁?!谁敢如此?!”

  然后上得了楼,这人头几乎触着了楼顶,四名牛高驮的差仇还不及他的胸高,黑煞神大声喝问:

  “你们是么?!是不是你们?!”

  四名差役连回答都来不及,己有一人,被他一抓一丢,丢了出去,半晌爬不起来。另一人被他拎住,一甩飞了出去,一人拿刀来砍,被他一脚连人带刀踢出。剩下一人想溜,被他一张桌子砸过去,荤七素八,晕倒当堂。一时间四个差役,全部解决了。

  黑煞神拍拍手掌,整整衣衫,向那原先两人道:

  “好了。这儿干干净净,正合我们决一死战.”

  这时长安城的人们已不知来了多少,全都聚集在谪仙楼下观看一面怨恨这些人的无法无天,一面生怕他们毁掉那些珍贵的文物,但却无人敢上前干涉。

  那使天方乾的眼睛骨碌碌一转,郝然道:“好,咱们就打。好好在这里打一场.”

  使拐子棍的也一吞口水,干笑道:“咱们这一战:非打个天翻地覆不可.”

  萧秋水忍无可忍,正要出手,忽听一人道:

  “等一等.”

  说"等一等"的人也是在楼上,不过是偏于屏风后阁子里一角,这是一个颀长的年青人,手里拿着一把长柄九环刀,威风八面.

  他身边左右都有人。左边一人,又肥又矮,五短身材;右边一人,又高又瘦,竹竿一般。

  萧秋水深觉纳闷,只好静观其变,到必要时才出来,只听黑煞神大骂道:

  “你是什么人?!不怕我黑煞神拔你的舌头吗?!”

  只见那颀长青年挺身而出道:

  “你听过皇甫公子未?”

  “皇甫公子?"—这名字在萧秋水心里一闪而过:这名字怎的好熟?

  只卫那黑煞神、使方天戟、使拐子棍三人俱脸色一变,愣然问道:

  “皇甫公了……皇甫高桥是你什么人?!”

  长安城中的人,听得皇甫高桥这各字,也引起纷纷*动。有些人正七口八舌在说话:

  “皇甫高桥……就是皇甫公子!”

  “皇甫公子行侠仗义,这次有他出来……”

  “一切问题可都解决!”

  “皇甫公子的人,一定能好好教训这三个煞星!”

  那颀长青年含笑团团向楼下众人一揖,有礼地道:

  “诸位放心,皇甫公子吩咐过,任何人敢欺压民众,我们都不会放过他!”

  楼下民众又自是人人道好,纷纷喝彩四起如雷,有人争相传诵道:

  “这人就是皇甫公子的拜把弟兄,叫做齐咋飞,旁边的是皇甫公子近身护卫,一个口做'竹竿’黎九,一个叫作‘冬瓜'潘桂,三人武功都很高.”

  “唉,不知是不是那三个煞星的对手!”

  这时黑煞神哼声道:“喂,齐大管家的,我们三人没惹你,你也少来惹我!”

  齐昨飞脸色一沉,道:“滚出去!长安城岂是容你撒野之地?!”

  黑煞神大怒,哗哗叫道:“我是给面子皇甫高桥!你小子不知好歹,我先宰了你!”

  说着“呼”地一声,全力掠起,带起一股凛然的劲风,袭得人喘不过气来,眨眼民到了齐昨飞面前,砰砰两拳击去,拳刚击出,臂骨已发出“啪啪”的响声。

  齐昨飞一扬掌,双掌似无骨无力,却接下了两拳,突然一蹲,抄起九环刀,一刀回环拦扫。

  这一刀之妙、之快、之准、真是不可想像,黑煞神狂吼一声,喷血,倒纵而出,排开众人,亡命地逃,街上人们唬得尖叫不己,只见地上一列血迹,才知黑煞神已受刀伤.

  齐昨飞扶刀挺立。长安民众,爆出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使方天乾戟与使拐子棍的,双****袭。

  但同时间,那“冬瓜”和“竹竿”都动了。

  黎九一扬手,手中多了一支白蜡杆,潘桂一动手,多了一支金瓜锤,在屯光石火的一刹那,方天戟拐子棍未击中之前,他们的武器已抵住了对方。

  那两名穿着花花绿绿的"幽州鬼”顿住,大汗涔涔而下。那黎九冷笑道:

  “公子有令……放你们一条生路.”

  两人缓缓把手中兵器抽出,转身行去,街心的人们看得一清二楚,正欲欢呼拍手,忽变作骇呼,原来那”幽州二鬼”凶性大发,方天戟与拐子棍,义向“竹竿”"冬瓜”二人背心刺出。

  这连萧秋水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大喝道:

  “小心!”

  但在尖呼声中,那一高一矮两人,宛若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尚未回身,便出手,金瓜锤顶在使拐下棍的腹腔,白蜡杆点戳在施方天戟的喉头上,"幽州鬼”喉核滚动,良久不能动弹,更不能进一步用武器攻击,静了好一会,楼下才又欢声雷动,喝彩连天.

  潘桂又缓缓取了武器,道:“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了.”

  “幽州二鬼",才知对方不*自己,两人怔了一会,竟然“呼噜”一声跪下去,“咚咚咚”叩了几个响头,大声道:

  “皇甫公子圣明,幽州二鬼得饶以不*,日后必当报答,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在长安百姓的力皇甫高桥喝彩之声中,使方天戟的与使拐子棍的,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抱头鼠窜。

  “好!好!皇甫公子座下高手果然要得!”

  “这次幸得三位前来,否则小店不堪设想……”

  “三位能不毁一椅一桌赶走三个凶徒,确是神乎其技……”

  只见齐昨飞等团团揖拜道:

  “我们只是作该作之事而已……”

  “这一切都是皇甫公子对我们耳提面命的……

  “就连武功,也是皇甫公子亲传……

  萧秋水心头一震,他记起这“皇甫公子”是谁了。

  李沉舟说过的话:

  “现下武林中最出风头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皇甫高桥;我不*你们,除非他先*了你,或者你*了他之后……”

  这“皇甫公子”,就是皇甫高桥!

  萧秋水目睹这场闹市中的格斗,一方面感到敬佩,一方面却感到一种在他光耀、振奋的一生里,突如其来的一种阴影和滋味:

  那是一种近乎自卑的心情。

  ——皇甫公子那么有名,自己怎能跟他相比?

  ——他武功好、人缘好。单只是手下出来,就如此轰动……

  ——李帮主实在错爱自己……

  一下子,萧秋水觉得普天之下,李沉舟反而亲近起来,好像知音一般……

  一唐方,还有唐方,如果唐方在,就好了。

  萧秋水又记起在高山之役*仔的催促:催动自己赶快到湖北去,“神州结义”的各路英雄豪杰,正在选拔新的盟主,而他和皇甫高桥呼声最高……”

  ——可是自己又哪里及得上皇甫公子?

  于是他决定先不去管选拔盟主的事,先找到他失踪的兄弟们再说。

  有了这种决意,他又踏实了起来。

  一一世间的名和利,都来自于比较,争强好胜,都来自干不服气、但这一切,都不如他找到了他的兄弟,再过他那跃马乌江、神州结义的日子。

  萧秋水定过神来时,齐昨飞第三人已在百姓簇拥欢呼声中,离开了现场。

  萧秋水追上去:比刻他的心意无他,既无自惭或并比之心,只想和这几个可敬的人一交朋友,或者请他们代向皇甫公子问一声好,他萧秋水很服膺,绝不与皇甫公子竟争什么盟主之位。

  开始是人潮汹涌,民众看完热闹之后,相僵散去,萧秋水不敢乱挤,所以赶不过去。

  等到一出大街,人潮稀落,三人却显得有些张惶,急速疾驰,萧秋水大感纳闷,于是一直尾随,没有发声招呼。

  越到后来,三人行迹闪缩,张望不已,萧秋水好奇心大作,所以也匿伏跟踪起来。他小时本就极调皮,谈起尾随跟踪,方法巧多,谁都比不上他。

  又到一条巷子,那三人跟另三人碰在一起,稍为一聚,即又往前疾定,这下方令萧秋水好奇心大起,不得不一直跟踪下去了!

  因为后来那三人,竟然就是被齐昨飞、黎九、潘桂三人打垮的黑煞神和使方天戟及用拐子棍的三名大汉!

  为什么在长安城里,约定拼斗的三个敌人,却如故友般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在谪仙楼上,打得不可开交的六名高手,却如负重任地巧聚在这儿?

  他们还要去哪里?

  一一这些都是萧秋水满腹不可解的疑问。

  这一行六人,到了长安大小两雁塔。

  名诗人岑参曾有诗云:

  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

  奄临出世界,蹬道盘虚空。

  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

  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

  下视指高鸟,俯听闻惊风。

  雁塔亦就是当年白乐天一举及第的题名处:“慈恩塔下题名处。七十人中最少年.”

  大雁塔几乎可以说是长安的标志,一一这六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大雁塔,要做什么?

  当六人闪人了门帽时,萧秋水也掠上了塔层,倒挂金帘,如一尾无声之游鱼钻入了水草之中一般,萧秋水潜身于殿内梁上。

  六人进到塔内,向中间原在塔里的一个胡须灰白的老头子行礼后,团团围坐。

  七人容色,似对彼此都十分熟捻。

  好一会,那老头儿长嘘一声道:

  “辛苦你们了。”

  其他六人,都客气地欠身,其中“冬爪”潘桂道:

  “应该的,为公子爷做这件事情,我们可心里服气.”

  大家又客气了一番。白胡老头和齐昨飞显然辈份较高,两人隐然是要角。齐昨飞笑道。

  “……只不过下手重了些,要七阿哥吃亏了.”

  黑煞神笑道:“也没什么。那些是猪血,一路洒过去,倒吓着了行人。齐老大也是为了公子爷,我蒲江沙还有什么话说.”

  萧秋水心头一震:原来谪仙楼上的比斗,都是假的,只是唱一出戏而已。但他们的用意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皇甫高桥?

  随着心里又是一动;蒲江沙却是大大有名之辈,外号可不叫作"黑煞神",而是绿林上有名的“七阿哥”,他来客串这套戏,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使方天戟的也接着赔笑道:“…七阿哥都不埋怨,我们刁家兄弟,吃的更是公子爷的饭,哪里有话好说的.”

  萧秋水也是心头一悟,刁家兄弟——武林中确有一对刁家兄弟:刁怡保与刁金保十分有名——原来便是这一对所谓“幽州双鬼”的人物!

  那老头儿呵呵笑道:“大家都是为了少君做事,甭客气——我们先后己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唱了许多出戏,只是少君不知道罢了.”

  萧秋水心也闪过一个人物:江湖上有一名高手,也是有名的智囊:在皇甫世家做事,后来四大世家,即:南宫、慕容、墨、唐,问鼎江湖,皇甫家人材凋落,这人也未现江湖。

  ——这就是外号人称“九尾狐”叠不叠,叠老头儿。

  刁怡保有些担心地道:“公子爷知道我们这么做,不知会不会怪罪我们呢?”

  齐昨飞笑道:“哪会!他不知道不就得了?!我们这般都是为他好,他不像那萧秋水,凡事出来自己闯,公子爷智能天纵,但极少出外,多在大本营里运筹帷幄,所以名声可能反而不及现在到处打击权力帮的萧秋水,——我们这样做,正是为他的名声呀。”

  刁金保接道:“可是公子爷若知道我们这样做,恐怕他会不高兴的.”

  叠不叠叠老头几道:“少主知道,的确会不悦。我们的做法,是为了少主能在湖北'神州结义’选拔中获盟主之位,光宗耀祖,重振门榻,击败萧秋水,建立实力,对抗权力帮与朱大天王,如此苦心,一旦他知道了,应不会怪责我们的.”

  蒲江沙七阿哥道:“希望如此就好了,免得我们做恶人做了那么多之后,到头来得不到公子爷的原谅。”

  “竹竿"黎九笑道:“我服侍少主已一段日子,知道少上脾性,他视兄弟们如至亲,无论如何,他都下会因此而与大伙儿不睦的.”

  “冬瓜”潘桂也接道:“我们反正也没伤人嘛!客串一下,替少主打响名头,又有什么不好了.”

  刁怡保脸有难色:“话虽那么讲,但公子爷的脾气……”

  刁金保比较想得开,敲击拐子棍道:“哎,另管了,反正都作了嘛…”让什么萧秋水的当盟主,我刁老二不服气,捧公子爷上来,总是应该;咱们公子爷可不是像人家靠运气乱闯出名堂的,咱……”

  齐昨飞笑着补充道:“咱公子爷是行大事不留名,十年如一日的哩……所以咱们就替他留留名!”

  众人听得哄然大笑。并且继续谈下去。萧秋水在屋粱,终于明白他们聚在此地,所为何事,心里十分伤感。

  ——这也许是因为看见,别人家有一群朋友,正在为他们所敬服的人做事吧。

  萧秋水也曾经有过兄弟、朋友。而今他们都不在了,死了、或者失了踪、背叛、或者在远方。

  萧秋水看到他们,也了解他们的若心——虽他们的手法未免接近欺骗,但用心却是十分良苦。

  ——萧秋水欣赏他们,他欣赏有忠义的汉子。他不愿去揭穿他们。

  他只想悄悄离开。

  他正要离开,突听一声冷喝:

  “是谁?!”

  这人又急、又快,声自梁下响起时,人已到了梁上,一股狂飙之气,己飞袭萧秋水背项。

  萧秋水不用回头,已知来人是叠老头儿。

  叠老头儿这一出手,便可知他武功比那六人中任谁都还要高。

  萧秋水切掌一引,借力一纵,撞破窗楼、窜落飞掳,飞逸而去。

  齐昨飞第一个掠出屋外,见萧秋水之背影,猛出一剑,但被对方一拂撞开;这时黎九、潘桂也掠了出来,潘桂跌足道;

  “糟糕,给他听去了!”

  黎九道:“这家伙似在茶楼上那人……”

  齐昨飞顿足道:“此人容貌,传说中与萧秋水酷似;如是他,给他听到了,传出去可糟透了!我轻功好,我去追他,你们守在这里!”

  齐昨飞一说完,便如弹丸般射出。这里蒲江沙也自塔中跃出,叠老头儿也带刁恰保及刁金保自屋瓦上掠落。

  潘桂道:“齐老大去追去了,他要我们留守.”

  黎九道:“那人轻功好,只怕惟有齐老大和叠教师才追得上.”

  叠老头儿沉吟了半晌,望向远方,终于道:“我们进去塔里再说。”

  萧秋水此刻的内力充沛,从中提升了轻功,发力急驰,早把齐昨飞抛出老远。

  他本来想早点离开长安,到灞桥看个究竟——可是走到半途,伸手向怀里一摸:——天下英雄令还在,古剑长歌也在,朱大天王的秘谱还在,独独是那本梵文真经遗失了。

  ——遗失在哪里呢?想必是在屋梁上。

  ——会不会给叠老头儿他们取走了呢?应该不会的。

  那本真经,对凡人来说,根本是无用之物,但对少林而言,却是珍宝.

  萧秋水决定返去取回。

  ——他料定叠老头儿等意想不到他还敢回转。

  ——说不定回去时他们也离去了呢。

  ——就算遇上了,却也不妨一战,因为以他现在的武功,足应付得来,只要不*人,不伤人,也不致酿成什么祸患。

  所以萧秋水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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