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只貌美心善的狐妖,却被心上人利用为他的白月光而牺牲(完)

我是只貌美心善的狐妖,却被心上人利用为他的白月光而牺牲(完)

首页角色扮演纵横八荒更新时间:2024-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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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自打一千七百年前,我族第一个幻化出人形的九尾狐仙将殷商暴君迷得更昏庸无能,搅得人间腥风血雨之后,三界就齐齐对我族人讨伐,更是将九尾狐仙处以斩刑,结束了我那族人风光传奇的一生。从此以往,我狐狸一族就活在了水深火热之中,在三界再无立足之地。

原因无他,皆因我族化出的人形都是世间绝色,且自带撩*技能,分分钟就能让三界众仙君自惭形秽,更是能迷得人间帝王七荤八素……

我从出生起,母亲就天天念叨这件往事,耳提面命不许我轻易在人前化形,不然就会被人剥皮的。

是了,剥皮。

三界众种族虽对我狐狸一族的魅惑行径十分不耻,但觊觎我族美貌的大有妖在。自有同万妖山这种满山满地都是丑物跑的山头愿意收留我们,等着我们长大化形,然后剥皮敷脸,顶着我们的脸纵横八荒。

遇见白鹿那一日,正是我准备被剥皮的日子。

彼时,我尚不懂「锋芒毕露」这个词,所以才会不听母亲劝阻,与一只化形的癞蛤蟆比美。那只癞蛤蟆不知从哪里偷来了一张面皮,这面皮虽五官精致,但那丹凤眼一点都不如我的迷人,偏偏这只癞蛤蟆又爱炫耀,换上这面皮后,硬是要我们这些小妖精每人都夸一句。

我族在万妖山的地位素来低下,自是排在了最末。等前头三百六十五只妖精夸完之后,我冥思苦想良久,也想不出一句不一样的赞美了,便实话实说道:「赖小姐的脸确实好看,但就是这眼睛的风韵比我差了些……」

就在众妖精目瞪口呆地倒吸凉气中,癞蛤蟆这只心机妖不动声色,「那你化个形看看,今儿就让大家见证见证,是不是你的眼睛比我有风韵些。」

想我白面狐狸虽然在族中地位不高,但化出的人形可以同青丘的九尾狐仙媲美,且那时我又年轻气盛,也存着比个高下的虚荣心,便化了形。

「果然,你母亲在骗人,你能化形了!」

我还来不及得意,癞蛤蟆这只小妖精就命人来捉住了我,她还继续补刀,「柳黯黯,我可是等着你的脸等了近五百年了,终于逮着你化了形。」

闻声赶来的母亲在一众兴奋的妖精中痛哭,我看着她那只有半张依旧好看得让周围黯然失色的脸,气得目眦欲裂却又茫然无措。我不愿意我的脸贴在这个恶心丑陋的癞蛤蟆精上,可是我亦舍不得让我的脸像母亲一样,一半如天仙,一半如罗刹。

就在我与母亲无声告别,准备自爆元神之际,一白衣公子从天而降,「都说万妖山妖族众多,果然如此,数量不足一千,种类竟有八百之多呀!」

说着,也不顾众人惊讶,他径直走向一脸呆滞的癞蛤蟆精面前,指尖在我额心一点,我就化了原型,稳稳妥妥地落在了他温润的手心。

「这毛球长得讨喜,本君甚是欢喜,你可舍得赠与本君?」

妄想吃天鹅肉是癞蛤蟆一族与生俱来就有的奢望,眼瞅着眼前俊俏的公子哥,癞蛤蟆精被迷得七晕八素,觊觎了我五百年面皮的心竟然就这样崩塌了,呆呆地点了点头。

「本君就此谢过姑娘好意了。」

撂下这么一句敷衍的谢语,我就被带往了昆仑山。

2

白鹿是寿星的坐骑,原身是只长着满身*包斑点的俊俏梅花鹿。鹿在三界本是祥瑞之物,尤其又是寿星的坐骑,地位自是比我要高好几等。

许是我这一生所有修炼的精华都费在了我这张脸上,以至于我的脑子常年都是不够灵泛的,比如现下。

我诚惶诚恐地吃了一只半的烧鸡后,才恍然记起心中有个更诚惶诚恐的疑问,「万妖山的毛球甚多,你怎瞧上了我?」

白鹿盯着我看了好半晌,才伸手在我嘴角揩了揩油,眉眼裂出的笑就像万妖山的第一缕春风,和煦温柔极了。

「大概是因为我第一眼瞧见的那只毛球恰恰是你,而你又恰恰是一只长得甚好的毛球。」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白鹿同我说过那么多话,只有这话,才是真的。

而我那严重发育不良的情窦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发了芽,也不知是被他那替我嘴角揩油的动作给诱的,还是被他那样一句他自己都不甚明白的情话给惑的。

当时,我虽心中甚悦,面上却不显,继续啃了个鸡腿才娓娓道:「估摸你也是个顶顶有眼光的,万妖山那群不入流的妖精们,还真寻不出比我柳黯黯长得更好看的毛球了。」

说着,我还努力直了直身子,企图将自己放在与白鹿同等的高度,学着凡间话本子里那些大家闺秀的做派,「我身份虽不如你,但我这模样配你怕是你的福气。你看上我,倒也是不亏的。」

打从我成年起,母亲为了将我拘在家里,没少给我买凡间的话本子解闷。

我的情史虽未有过实践,但关于情情爱爱那些门门大道,我却是能说出百八十个的。为了找到贴合自己的情爱之路,我专捡那些美丽的穷姑娘和富贵的俊公子的话本子看。其中我最赞同一处:情爱之事不仅讲缘分,也需门当户对才最长久。

无疑,白鹿确实是一个符合我绮念的男子,他于我绝望之际解救我,端的君子翩翩,我一眼慕他,一心悦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因此,为了情路能漫长,我得早早就将我摆在一个可以同他门当户对的位置。

白鹿听完我的谬论,神情很是古怪,尔后才大笑出声,摸着我因为害羞而冒出了的狐狸耳尖,语气里透着足足的满意,「你这模样配上你这性子,怕是个勾魂摄魄的小能手。」

我羞涩地眯了半个眼,又在他手心蹭了蹭,十分赞同他的话。话本子里可都是用狐狸精来形容那些貌美勾人的女子的,我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狐狸精。

不然,这样富贵的俊公子怎么就喜欢我呢?

3

有道是:穷姑娘若是要嫁给王子,定是要一波三折才能圆满。我这个级别的穷姑娘要同白鹿这样地位身份皆有的高级王子厮守,怕得翻好几个波与折才行。

因此,我练就了一身十分了不得的本事,尤其能忍。

昆仑山是三界仙山之首,终日仙雾缭绕,山上的花草皆有灵识,且因日日沐浴着寿星等大牌仙君的圣光,一众妖精皆心高气傲,对我这个狐狸十分不友好,没少明着暗着编排我。

好在我心宽,很会自欺欺人,尤其这群小妖精编排起我来时语气太酸,成日里计较着的不过就是我配不上白鹿,于是,她们那些小打小闹我也不计较了。

然而,她们着实过分,竟然说我不过是只假冒伪劣的替代品。

那日,白鹿送寿星去东华帝君府邸品茶,我独自在后山中练习术法。练得正起劲时,一道白光忽而从耳边呼过,脸颊上瞬间一阵刺痛。

「我当白鹿君会寻来一只能同姐姐媲美几分的替代品,今日一瞧,不想是这么个腌臜东西。」

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的女子面容妖娆,绿纱裙轻薄,隐约透出几分曼妙的身姿,举止十分不端庄,不过是只地位同我族一样低等的绿蛇妖。

我挥手一巴掌拍了过去,嗤笑一声:「这话你尤其应说给自己听,我这等模样若算腌臜东西,这昆仑怕都寻不出周正的了。」我吊着眼角睨着绿蛇妖不断扭动的腿,优雅地挺了挺身子,「学不会做人的样子,你就应该在地上爬着。」

白鹿君子如玉,我理应女子雅雅,所以来昆仑三年,我一向克制自己心性,不与旁人逞口舌之争降了身份。然而,「替代品」三个字就像一根影影绰绰的针,似有似无地戳在我心尖上,搅得我分外不安与难受,便一句话就戳在了绿蛇妖的痛处。

绿蛇妖果真被气到了,当即现了原身,朝我张开血盆大口,我也化了原身,一爪子就挥过去了……

「胡闹!」

我的爪子并没有拍到那蛇妖身上,而是被一双温润的手握住了。显然是匆匆赶来的白鹿箍着我的爪子,神色间染了几分薄怒,「我才离开不到半日的时间,你又折腾起来了…… 黯黯,你怎么这么能闹腾?」

我瞪大双眼,眸中倒映着白鹿的脸,我仔细辨认着他眉眼里的情绪,不耐与疲惫纵横交错,陌生。

唇瓣嚅嗫,我觉得甚是委屈,如何是我胡闹?到了嘴的话却始终出不来了。

「白鹿君确实该好好管教一下这狐狸了,姐姐难得出来透个气,这不自量力的东西竟然妄想同姐姐比个高下!」

我瞪大双眼看着信口雌黄的绿蛇妖,又下意识地看向了白鹿,却只见他视线定定地投在前方的柳树林。雾霭中,款款飘出一道倩影,颜如玉,肤赛雪,好看得清新脱俗,如梦如幻。

「许久不曾出园子,不想这山头添了这么个娇俏的美人。」那女子先瞥了我一眼,这才朝白鹿微微颔首,复又走到绿蛇妖身边,轻声呵斥道:「白鹿君带回来的姑娘,可是你能品头论足得了的?还不速速同姑娘去道歉……」

「玉篱仙子不必客气,是本君管教无方,让黯黯扰了仙子兴致。」

心中那根影影绰绰的针似乎就这样清晰起来,忽而就狠狠地戳到了心尖上。

「寿星虽不大管理山府事物,但若有人胡闹了,白鹿君怕也是保不了的。」

话本里都说女子的貌美和心善是并列的,然眼前这个女子却并不是。她不仅纵容绿蛇妖污蔑我,还不急不缓地火上浇油,末了,还要慈爱大方地告诫我,「你是个活泼的,但昆仑乃仙山圣地,万不可恃宠而骄。」

我暗暗磨牙,一腔莫名其妙的委屈悉数织成怒火,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爪子就狠狠地挠在了她心口。

随之而来的,我心口也被重重一击。

4

我在昆仑山巅的绝壁上悬了三日,白鹿问我:「你可知错?」

绝壁上的炎炎烈日与凄凄寒风昼夜交替,我早已被折磨得心神俱疲,但我仍一字一句铿锵出口:「我何错之有?」

风乍起,山巅的枯梅枝摇曳出的阴影斑驳了白鹿的神色,最后投射我眼底的是他眸中的悲悯和眉间的无奈,「黯黯,你是我见过的最固执的狐狸。」他如是说,温润如昔的手又将我揽入了怀中,「你何苦同玉篱去比?她与你虽是同族,却是已飞升的仙子。」

我将整个身子蜷缩在白鹿怀中,瞪着一泡泪眼看向他,抬起爪子就挥向了他,带着哭腔问他:「那你且说说,我比不比得上她?」

我看过那么多故事,都说貌美蛇心的富家女大多不会有好姻缘的。我在绝壁上思忖了三日,终于在白鹿的怀里豁然开朗,那玉篱定是爱白鹿不得,转而嫉妒被白鹿带回昆仑的我,故而污蔑我这个小妖精妄想同她这个仙子比个高下,想以此坏我在白鹿心中的形象。

鉴于我是个貌美心善的妖精,对于她爱而不得的虐心情缘甚是同情,我也不大想告诉白鹿,是那个仙子因爱慕他而污蔑我了,但我心中还是不太踏实,得让他亲口承认我是比旁人要好的。

大概是我的一泡泪眼太过可怜,白鹿也没计较我挥在他脸上的爪子,反而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是三界唯一一只叫柳黯黯的狐狸精,自是独一无二的。」

我以为独一无二就是旁人都比不上,所以喜滋滋地不再计较他当时挥在我心口泄了我一分修行的一掌。作为一只顶顶贤惠的妖精,我得学会忍受自己心爱之人的逢场作戏和形势所逼,毕竟那个弱柳扶风的仙子也被我挠得吐了一口血。

我将挥在白鹿脸上的爪子又轻柔地蹭了蹭他的脸,打了一个大大的哭嗝才蒙着自己的眼睛道:「往后,我看见了更好看更有钱更厉害的男仙君,我也不会喜欢了。」

我清晰地感觉到白鹿的身子僵了片刻,抱着我的手才紧了紧,仿佛隔了很久,他才低头埋在我的毛团里,「好。」

「凡人都说好事多磨,流传千古的故事总是令人惊心动魄。」我摊开双手,捧起白鹿的脸,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一本正经道:「白鹿,我是只顶顶勇敢的妖精,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委屈,我是个顶顶能忍的狐狸。」

然后,我学着话本子里穷家女表了真心后的模样,闭上眼凑了过去。

果然,就如话本子里写的,一个温软的东西就贴在了我的唇瓣上。

5

将满腔心意表露了个透彻后,白鹿对我比同以往更好了,每每出门都不忘了带上我,以至于他下凡历劫也想要带着我。

昆仑后山的柳絮在那日肆意起舞,他隔着漫漫柳絮同我说:「黯黯,佛祖座下的大弟子金蝉子在人间修行,需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从西天取得真经才能飞升。中途,他将经过比丘国,在那里他将有一劫。」

我乖乖收了练习咒语的术法,仰着头等着他后续的话。

隔了很久,久到肆意起舞的柳絮散了影,白鹿才缓缓道:「那也是我命里一劫。」他向前走了一步,才期期艾艾道,「你可愿陪我?」

我紧绷的心骤然一松,瞪了他一眼,才撇嘴道:「想来你不信我是个勇敢的妖精。」

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

白鹿眼里的光明明灭灭,许久后才抱住了我,「黯黯,历劫之事不比儿戏,那金蝉子手下的大弟子是五百年大闹天宫的孙大圣,平素专打妖怪,弄不好你我皆会……」

「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从没看过真心相爱的男女会生死相隔的话本。」我打断了白鹿的话,附在他的心口,跟着他砰砰的心跳声说道:「我这么喜欢你,定是会成眷属的。」

那么,是生是死,又有何关系?

我是个顶顶勇敢的妖精,不怕痛,不怕委屈,不怕死,怕的不过是我的心上人没有把我当心上人,如此而已。

而白鹿如何不会把我当心上人?他明明喜欢我喜欢到哪里都离不开我。

下凡之前,我回了一趟万妖山,去同母亲道别. 我没有告诉母亲我要陪我的心上人去感受红尘纷扰,自打九尾狐仙下凡到人间历劫造成祸乱后,母亲就将人间当成了禁地。

夜里,母亲摸着我的眼,满是疼惜,「我生下你那日,万妖山有着最皎皎的月光,我就知道我生下的孩子将会是比月光更好看的人儿。可三界容不下我族,母亲日日祈祷能让你再平凡些,再黯淡些…… 所以才替你取名黯黯。即便你如今是个造化好的,我也不希望你太锋芒毕露……」

我没有同母亲争辩,但心中却甚是得意:我若那日不锋芒毕露,如何能遇到我的心上人白鹿?

6

金蝉子的这一劫,是他取经路上的一个拐点。

白鹿同我说,唐僧西去取经之路困难重重,不知谁以讹传讹,让三界众妖精误以为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继而使得西去取经之路越发麻烦。而比丘国的这一劫,是为了遏制谣言,将寿星的长寿秘方流传人间,告诉世人长生不老的其他法子。

「黯黯,寿星的秘方若要流传开来,我们得将这秘方用到一国之君上。」白鹿踟蹰良久,才同我说道。

名人效应嘛,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然后呢?」

「天下之病,医者皆能医。」他的手几次握拳,视线躲闪,明显是有愧于我的模样。「黯黯,我要你入比丘王后宫,做他祸国殃民的宠妃,耗他精气,引民怨,让我救,诱唐僧来。」

我惊得下巴都快阖不上了,颤抖着唇,努力压下心中隐隐升起的恐惧,「你…… 你说什么?」

「黯黯,除了你,这世间再也找不出可以让世间男子为之神魂颠倒的女子了。」

这话,当真是残酷,赞到极致,又讽到极致。

而我,偏偏拒绝不得,「白鹿,你可舍得?」

隔了很久,我也没有等到白鹿的回答,我垂着头,轻声道:「一千七百年前,女娲娘娘派九尾狐仙来扰乱殷商后宫,引得人间民怨连连,最后殷商暴君自焚,而九尾狐仙却被斩于刀下了。」

白鹿仍是沉默不语,我抬手拂了眼角的泪珠,扯了扯他的衣袖,「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这一劫,原就是要惑比丘王昏庸。黯黯,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

我扯着他衣袖的手终是无力滑了下来,心底最害怕的东西仿佛就要呼之欲出,我晃了晃头,努力挥掉那些念头,扬唇笑道:「白鹿,你知道的,我是顶顶贤惠的狐狸,什么都能忍的。」

「黯黯,我会护你周全的。」说着,他手一伸,寿星的幡龙拐就悬在了半空。「有幡龙拐,我定是能与那孙大圣争斗一番,到时他若识破你身份,我自会护着你逃去的。」

我在意的虽不是生死问题,但他这番为我着想的话十分熨帖,烫得我凉了半截的心又冒着乎乎热气了。

「我若进宫,你又以什么身份留在比丘?」不忍让白鹿失望,我终是松了口。

「我会收你为女儿,陪着你进宫的。」白鹿的语气里带了三分惆怅,三分欣喜,余下的四分是我听不出的意味。

我看了这么多话本子,却终究未曾看到同我情路一样的,自己的心上人却要以父亲的身份将我送给其他男人,这滋味真真是莫名其妙。

许久,我轻叹一口气,窝在了白鹿怀中,轻轻说道:「那比丘王若是能被我迷住固然很好,若是不能迷住,我也不会用那些狐媚的下作手段。」

我不是怕造孽坏修行,也不是怕造孽死在孙大圣的金箍棒下,我只怕我不善良,不能得善缘,再也不能同白鹿成眷属。

7

我是只顶顶漂亮的狐狸,貌若观音。不是我自夸,比丘王后宫中的三千佳丽同我一比,真真是不堪入目。白鹿送我入宫那日,文武百官皆看愣了眼,年老体虚的比丘王更是大喜过望,浑浊的眼里竟然也能生出熠熠星光。

毫无悬念,我成了宠冠后宫的美人,冷眼旁观比丘王废了原来的王后,又大张旗鼓地封我为「美后」……

是夜,比丘王终于病倒了。

三年了,即使我小心谨慎,不让妖气侵入这个凡人躯体,但狐狸身上与生俱来的独特体味仍然会一点点渗透到凡人的骨髓中,再缓缓耗尽他的精气。

御医来了一拨又一拨,汤药灌了一碗又一碗,比丘王仍不见好转。时机已到,我知道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终于要来了。

信步踏来的白鹿并不如我这般激动,他甚至都未看我一眼,一来就单手扣上比丘王的脉搏,继而捋着他那幻化出来的胡须颇有些为难道:「我这里有海外药方,只是需一味独特的药引,用之能使陛下延年益寿,身强体壮。」

话落,昏睡中的比丘王惊醒,茫然四顾看到我时,立马朝我伸来了手。我不甘不愿地上前扶起他,给他顺了顺气,他这才喘着气道:「比丘之大,定能寻来药引。」说着,比丘王又摸着我的手,十分不舍道,「美后,寡人舍不得你。」

白鹿总算看了我一眼,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轻声安抚道:「陛下放心就是,父亲定是能救您的。」

「这药引倒也不是难寻之物,只看陛下舍不舍得了?」

「这天下之大,寡人只舍不得美后。」

我隐约看到了白鹿眼里的得意,转眼再看时,他又恢复了一副老谋深算的老道模样,这三年来,白鹿昔日的形象在我心中愈发陌生了。

「这药引是陛下子民之心,一千童子心。」

满室静谧,我吓得半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同其他人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白鹿,这样残忍的招数,我以为比丘王定然不会同意的,弄不好白鹿还会引来大祸。

却不想,比丘王略一思索就幽幽开了口,「既是寡人的子民,寡人有难时,定当都是愿意的。」

我朝白鹿拼命摇头,然而他却并不理我,我只得抓紧比丘王的手,「陛下……」

「美后,若用一千童子心,能换寡人与美后千年,寡人觉得甚值。」

我怔怔瘫坐在原地,心如死灰,我仿佛看到了一千七百年前九尾狐仙的那条不归路的尽头。

庸君自庸,暴君自暴,红颜做祸水,不过是给悠悠历史一笔风花雪月的谈资。

白鹿离开宫时,我伸手扯着他的衣摆,仰头问他:「我是不是就同一千七百年的九尾狐仙一样?」

「唐僧就到了比丘国了,若是不用这么残忍的招数,如何能吸引他们师徒四人在比丘国逗留?」白鹿亲昵地摸了摸我的头,响在我耳边的话再也不是昔年的温润,阴鸷又凉薄,「黯黯,你要信我,我总会护你周全的。」

我努力照着话本子里的女子模样来爱自己的心上人,却忘了能终成眷属的不仅要互生爱意,还需心有灵犀。因为懂得对方要什么,然后再给什么,这样的付出与回报才会「门当户对」。

白鹿一直都不懂,我要的是什么。

8

比丘王一朝令下,昔日的比丘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小儿城。即使是在深宫中,我仿佛都能听见城中百姓的啜泣,以及寂寂夜风中比丘城民对我的咒骂。

于是,我知,我再也不能同白鹿成眷属了。

集齐一千童子的前晚,白鹿到宫中与我厮会,他紧紧地抱着我,「黯黯,唐僧师徒四人已到城中,明日便会入宫,依唐僧的善心,他定是会让他手下徒儿救走这一千童子的。」

我一直不甚灵泛的脑子在这一瞬间分外清明,「白鹿,唐僧是金蝉子转世,这一世该是他得道飞升回西天,所以,你也得不到他的心的。」

白鹿有一瞬间被我戳穿的诧异与尴尬,而后又推开了我,「你怕他?」

我摇头,却一字一句打破了他的幻想,「你斗不过孙大圣的。」

因为,天道历劫,是看破小我,成全大我,而不是成全自己私欲。

我离开昆仑下凡那天,玉篱曾来见过我,她当时看着我的神情怜悯又悲戚,「三界厌弃狐狸早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我三年前就本该飞升,却硬生生被雷公损了元神,阻了我飞升。

「更可笑的是,明知我元神有损,却还要我同九尾狐仙一样,下凡魅惑君主,渡他人修行。不过,金蝉子十世修行,元气未泄,想来定是上好的元神补品……」

我一直不去想懂玉篱话中的深意。

可如今,却不得不想明白。

我在昆仑山五载,白鹿对我的宠爱与疼惜传遍整个昆仑山,可无一妖精看得起我。我一直以为只是因为我是一只白面狐狸,却忘了玉篱也只是一只白面狐狸。

「白鹿仙君与玉篱姐姐从小一起长大,那情分定是旁人取代不了的,看那只傻狐狸还……」

「就是就是,白鹿君原在三年前就该得到飞升的,就是瞧着玉篱姐姐被雷公伤了元神,才放弃飞升,替玉篱姐姐挡了那雷劫……」

「大伙说说白鹿君千辛万苦去万妖山那等旮旯地方寻个狐狸回来是做什么?」

「傻呀,忘了玉篱姐姐也是一只狐狸了……」

「我有次不小心听到寿星的话了,说玉篱姐姐命里还有一劫才能飞升,如今元神有损,历劫都怕有危险,飞升怕是更难了……」

「所以,这狐狸真的只是……」

替代品。

嘴碎的小妖精们将白鹿对我的心剖析得清楚明白极了,而我却始终自欺欺人。

可笑的是,我一直将自己视为话本里的富家公子的良配,殊不知在玉篱乃至整个昆仑山妖精的眼里,我才是那个爱而不得企图取代女主人的女子。

9

隔日,进宫的却不是唐僧,而是假扮他的孙大圣。白鹿不仅没能借比丘国之手取了金蝉子十世修行的佛心,反而被孙大圣拆穿了他的身份。

我应该高兴的,他逃跑时还不忘到后宫中带着我。

柳林坡内的清华庄是白鹿在人间幻化出的一处秘境,一年四季杨柳翠翠,就像昆仑后山中玉篱居住的柳树林。

白鹿气急败坏地一拳捶在石桌上,「三年来的辛苦谋划,全被那猴子给毁于一旦了。」

我闭上眼,捂着心口,颤声问道:「这人间三年,真的是你的一场劫,还是你的别有所图?我是陪你渡劫的方外人,还是你棋盘上的棋子……」

直到死,我也未能等到白鹿的回答。

无所不能的孙大圣已经追了进来,手中利器挥下的时候,白鹿一把将我推开了,转身就朝我相反的方向跑了。

我呆在原地愣了许久,突然想起万妖山的母亲,我想告诉她,打从我与癞蛤蟆比美那一日开始,我的锋芒就全外露了,所以才会被白鹿带往昆仑,被他宠被他疼,却让昆仑的万物鄙弃。不过,以后我会听她话的。

然而,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孙大圣朝我挥来的一棒正中我心口,那里曾经被白鹿挥了一掌,正是我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我甚至都没有力气再维持人型了。

「原来是只*狐狸……」

没了人型的我,即使是传说中贪吃好色的天蓬元帅也不曾半点怜惜,直接一耙打得我魂飞魄散……

元神消散前,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只通体*包斑点的俊俏梅花鹿,他匍匐在寿星身旁,眼中含泪,努力看着我……

「孽畜!你得命足矣,又闻他怎的?」

隐约中,寿星的声音似有似无。

然而,那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爱,是不舍。

而我的心上人白鹿不爱我,他爱的是那个可令他神魂颠倒的玉篱仙子,他不舍她下凡魅惑君主,不舍她受伤,不舍她不能飞升。

所以,他舍得我。他同万妖山的癞蛤蟆精一样,不过是觊觎我面皮,想换我的面皮去替他的心上人去凡间历劫,用我的面皮祸国殃民,取金蝉子助他心上人弥补修为,得道飞升……

绿蛇妖说得没错,我不过就是一只替代品。只因我恰好是一只顶顶漂亮的毛球,恰好是可以祸国殃民的狐狸。

尾声

我是个顶顶貌美心善的妖怪,还顶顶勇敢,人间话本子里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穷女子的模样我都有,可惜未能遇见一个顶顶爱我的心上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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