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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咸鱼伪装锦鲤走上鱼生巅峰的故事……
1.浑水摸鱼
余江河是条胸无大志的咸鱼。这么说不太准确,他还是有志向的,他的志向是混吃等死。从他修炼成人那日起,他就盼着攀上位金主,吃穿不愁、荣华富贵,从而走上鱼生巅峰。
别说,还真给他等到一个机会。
锦州城外有座庙,庙里供着位锦鲤大仙,传说锦鲤大仙去霉晦,招好运。来拜过的人不是出门捡钱,就是诸事顺遂。名气大了,生意就多,庙里的老和尚抓住商机,摆了个卦摊,专卖锦鲤符。
此时此刻,余江河就躲在老和尚的卦摊下。他瞪着一双死鱼眼睛,暗中观察,挑选金主。
——草鞋露脚趾,裤子打补丁。一看就三餐不济,家境堪忧。绝对不行!
——粗布鞋,棉麻裤。勉强合格,但还是再看看吧?
——绣鞋缀明珠,裙摆缠金线。旁边还跟着七八双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瞧这排场,妥妥的富家闺秀!
“大师,麻烦帮我算一卦。”
余江河激动地竖起鱼鳍,灵活地蹭到桌旁,揭起帷幕往上瞧。
那闺秀停在卦摊前秀眉微蹙,大眼藏愁:“就算我此去长安,凶吉如何?”
老和尚装模作样掐指,顷刻神色大变:“大凶之兆,姑娘怕是有*生之祸啊!”
余江河翻了个白眼。为卖符,这和尚可真能胡编。
果然,那闺秀惊道:“敢问大师如何化解?”
机会来了!余江河不敢耽搁,调转方向,几步跨去了老和尚身边的竹篓。
“我们庙里的锦鲤符特别灵验。能助人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姑娘,来一个?”
余江河躺平,瞬间化身成一只符咒——反正锦鲤和咸鱼都是鱼,长得八九不离十,足可以假乱真。
因他在最上头,老和尚伸手一捞,便把余江河递去了闺秀手中:“感谢惠顾,欢迎再来。”
那闺秀拿着余江河变的“假锦鲤”犯嘀咕:“这符长得有点奇怪?”
余江河赶紧把凶狠的眼珠子收一收,嘴角缓缓扬起。
闺秀满意了:“……看久了,似乎还成。”顺手把他挂在腰间。
就这样,余江河浑水摸鱼假扮成锦鲤,混进了锦州城第一富户郑家。
但很快,他就察觉自己被骗了。
郑家内院。
软轿落下,仆从们作鸟兽散。管家娘子上前揭开轿帘,冷冷道:“噙玉姑娘,夫人和小姐在正屋等你呢。”
噙玉姑娘,夫人小姐?
感情这位噙玉姑娘既不是夫人,也不是小姐?
余江河转转眼珠,静观其变。
“长安来人看过了,对你挺满意的。”坐在主位的夫人话间带着股盛气凌人:“你一个烧火丫头,能去长安东林侯府,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务必谨言慎行知道吗?”
嚯!噙玉这么个漂亮姑娘,在郑家竟只是个烧火丫头?可就连坐在旁边的真小姐,气质都不及噙玉啊。
余江河恨不得跳起来拍大腿,如果他有腿的话。
走眼了!
但这不能怪他呀,谁知这郑家搞什么鬼?让一个烧火丫鬟扮作小姐出门上香,还说什么长安来的人对她挺满意?满意什么?难不成郑家要把她卖去长安烧火?
余江河兀自思索着,就听噙玉唯唯诺诺应了:“奴婢明白。请夫人放心。”
金主秒变破落户。他得走。
是夜,待噙玉熟睡,余江河化作人形,蹑手蹑脚走去门边,临行转身瞄一眼抱着被子的噙玉,心中默念句“对不住”了。
没等他走远,便见两位嬷嬷转过墙角,他赶紧躲去廊柱后。
“噙玉那丫头命可真好。替小姐嫁给东林侯府的四少爷,虽说那少爷病殃殃的活不久了,可到底是侯府。侯爷手握兵权,家大业大。”
“嘘——悄声!”
“侯府找人算了八字,强行定下小姐,说白了是冲喜的。夫人老爷舍不得,悄悄换人,这可不能让侯府知道,若到时候那四少爷有个好歹……”
长安东临侯府?听起来比郑家的富贵还要大。
余江河略一沉吟,决定回去。开玩笑,去长安侯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这辈子能不能安安稳稳混吃等死,就看这一哆嗦了!
原路返回的余江河背靠在门上,冲还在熟睡的噙玉嘿嘿一笑:“金主,我回来啦!”
2.适当显灵
余江河坠在噙玉腰间晃啊晃。侯府接亲的喜轿很是宽敞,就是不稳。颠得他有些瞌睡。
顶着红盖头的噙玉垂眼,捏住锦鲤符虔诚许愿:“请大仙保佑我这一路平平安安。”
别叨叨了,睡觉呢。余江河翻了个身。
“保佑长安一切顺利,保佑我未来能够当家作主……”
等等,刚才噙玉说了什么?当家做主?看不出来,这姑娘瞧着鹌鹑似的,还有这样的野心。有野心好,有野心他才能跟着沾光。
余江河心里美滋滋的,却不提防噙玉突然摊开手掌,眯眼疑道:“这符粗制滥造,我真是急糊涂了,竟指望它保佑。呵。”
势头不妙。余江河浑身一激灵,瞬间警醒起来。
看来他还是得适当显显神通,不然金主不重视他,把他当垃圾扔了,他上哪儿混吃等死荣华富贵去?
不就是当家做主吗?小媳妇当家做主的最大障碍是什么?是指手画脚拖后腿的相公!
虽然他余江河除了能变成人外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但闷死一个重病的人,还是分分钟。
余江河打定主意要为噙玉除掉绊脚石四少爷,可没想到的是,那四少爷倒很自觉,没等拜堂结束,自个儿两腿一蹬见了阎王。
她是府里烧火丫头,代替小姐嫁给病侯爷,刚拜完堂就守了寡。
红事变白事。喜堂上登时鸡飞狗跳。东林侯夫人哭晕在地:“不是说只要娶了那郑家姑娘,便能平安无事?怎么人就没了呢!”
没了好呀,没了四少夫人就能当家作主了。
反正堂已经拜了,婚已经结了,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余江河美滋滋畅想着未来吃香喝辣的美好生活,没注意见机不对的噙玉正悄无声息地往门口挪……
侯夫人比余江河先反应过来,她悲痛过度,急需发泄,指着噙玉便道:“是你,是你克死了我儿子!”
余江河僵住,剧情发展不太对啊。
“来人!把郑家的人统统拿下。”
有个胆小的婢女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吓得“扑通”跪下,说了实话:“这个小姐是假的……”
东林侯听完事情经过,恨透了郑家的阳奉阴违,但苦于郑家远在锦州,鞭长莫及,只能拿假小姐噙玉出气:“把这个克死少爷的丫头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去!”
金主眼看就要香消玉殒。余江河不太淡定了——待会儿一通乱棍打下来,岂不是溅他一身血?
可众目睽睽下,他也不能化成人身逃走,只能干着急。
正着急呢,身子一紧,原来是噙玉攥住了他:“锦鲤啊锦鲤,若我此次能够侥幸逃生,回头定给你铸个长生牌位,世代供奉。”
太客气了。要什么长生牌位嘛,好吃好喝招待着,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
有了噙玉这句话,余江河决定不走了。额,虽然他留下也没什么用。最多给金主收个尸吧!
3.暴露身份
长安郊外,乱葬岗。月黑风高,乌鸦乱飞。直等到侯府的人都走了,余江河才敢化身为人。他顾不上打理衣衫,蹲下身子,艰难地把噙玉翻过来,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泥土。原本多好看一姑娘呀,现在面无血色,眼眸紧闭。
余江河的心头涌上点愧疚:都怪他没用,可谁让他只是条咸鱼呢。
“噙玉啊噙玉,你可真是命途多舛。之前在郑家做最苦最累的活儿,好不容易熬出头嫁入侯府了,又死得这么惨。”
他想到她被打时始终咬牙坚持的倔强模样,不由心生怜悯:“愿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随后他站起来挖坑,打算把噙玉就地掩埋,却只觉脚脖子一凉,一道阴恻恻的沙哑声音从地面上传来:“你是谁?”
余江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诈尸啦!”
大概是他中气太足,声音太响,奄奄一息的噙玉再次晕了过去。
坑白挖了。
为了长生牌位,余江河决定抢救噙玉。他扒掉噙玉招眼的大红喜服,给她裹上自己的外袍,这才抱着她找了家医馆。
噙玉在客栈中幽幽转醒时,余江河正坐在桌边忿忿地啃肘子。
“水、水……”
荣华富贵没享受到,还倒贴了。余江河正生气,闻言重手重脚倒了杯水,塞给噙玉:“喝完这杯。我就走了。”
去找下一个金主。
噙玉喝完水,狐疑地打量余江河:“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乱葬岗?”
反正都打算遗弃这个金主了,余江河觉得没必要保密身份了。
“你浑身上下少了什么东西?”
噙玉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但她能感觉到浑身上下的东西都没了。于是一个个猜过去。
“耳坠?”
余江河咳嗽一声:“给你请大夫,付诊金了。”
“嫁衣?”
余江河嫌弃道:“破破烂烂的,扔了。”
噙玉蹙眉:“……那就没有了。”
锦鲤符那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就给直接忽略了呢?
余江河不高兴提醒她,又很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摇身一变,变成符咒落在她枕畔:“是我!你的专属锦鲤。”
噙玉面无表情望着他,伸出手指一戳:“锦鲤?不是咸鱼吗?”
哎哟,情急之下变错了。
余江河一时间有点尴尬,赶忙变回人形:“哈哈差不多。都是鱼。”
说完转身想走,却被噙玉拽住了衣角。她力气不大,但他一使劲挣脱,她就哀哀叫唤,嚷嚷伤口疼,他这人吧,还是挺怜香惜玉的。这一心软,就被她制住了:“你一条咸鱼装成锦鲤,意欲何为?”
这还用问?
“当然是为了找人供奉,方便一辈子混吃等死咯。”
噙玉没有松手。
“那你找上我,还挺有眼光的。”
她说的是反话吧?可看上去竟然不像。
余江河呵呵干笑两声,诚心建议:“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噙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忽然松手,掩面哭泣起来。
“如果不是你偷梁换柱,我才不会混得这么惨。”
怎么还怨起他了呢?
“锦鲤定会保佑我的!我相公不会死,我不会被毒打,更不会被扔到乱葬岗!”
想多了。其实——
“那老和尚卖的符都是假的。”
余江河耐心解释。但噙玉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把我害得这样惨,浑身是伤衣不蔽体,如今还要扔下我一走了之,你的良心呢?”
这话听起来,他不仅强迫良家,还是个负心汉?
余江河张口就要争辩,但见噙玉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终究于心不忍。只得问:“那你想怎样?”
噙玉擦擦眼泪:“照顾我养好伤。”
这个好办。反正她耳坠当的银子还没用完,他正好留下蹭吃蹭喝。
“成交!”
4.双重保险
余江河就这样在客栈中盘桓了数日。这天夜里,他睡得正香,朦胧间似乎有人在戳他的尾巴。他挪挪身子,把尾巴换了一边摆放。但那人不依不饶:“快起来,有人来了!”
余江河睁开眼睛便见噙玉抄起枕头砸向门口。雪亮的刀锋划开枕套,里头的鹅毛飞出来,漫天乱舞,遮住了黑衣人们的视线。
余江河:“怎么回事?”
噙玉的伤好得五六分,此时她挣扎着跳下床:“他们是来*我的。”
余江河赶紧变成人,扶她去窗边:“东林侯也太小心眼儿了!打死你一遍不算,还要再打死你一遍?”噙玉推开窗子:“我这不是没死嘛。”
余江河为她不平:“他那儿子本就短命,跟你有何关系,非说是你克死的,封建迷信要不得……”
黑衣人们冲进来,噙玉抬腿,帅气踹翻茶几,阻断黑衣人们的来路,扭头冲余江河:“别废话,跳下去!”
温和的噙玉突然气场全开,余江河有些不适应。再说客栈楼后是条河,穿城而过,寒水涛涛。
他咽口唾沫,艰难道:“我不会游泳。”
噙玉不可思议,扬声:“你不是鱼吗?”
余江河辩解:“可我是咸鱼呀!”见她蹙眉,又添上句:“腌过的。”
阉过的?
噙玉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视线往他身下一瞄。余江河登时反应过来这句话有歧义,刚想分辩,便被噙玉不由分说地一脚踹出窗子。
水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余江河闭着眼睛,在河中沉浮着挣扎。
噙玉这个小白眼儿狼!他好歹也辛辛苦苦把她从乱葬岗抱回来,又尽心尽力照顾了她这么些天,虽说别有用心吧,但对她算不错了。而她呢?不仅怀疑他是阉过的,还把他丢进水里。
腰突然被抱住了,有人从后面环住他,拽着他向上,再向上。
脱离水面的那一刻,他大口呼吸。缓了缓睁开眼睛,便见噙玉正拉着他往前游。她面色苍白,紧紧咬着牙,乌黑的发丝粘在脸上,有一绺快要糊进眼睛。他不由伸手,帮她拨开。
噙玉却扭头,狠狠瞪着他。
余江河很无辜。帮忙帮错了?
“变回去。”
变回去?哦!变回去。
人形太重了,容易沉,拖累人。
余江河赶紧变回原身,自觉用鱼鳍拽住噙玉的衣角……
虽然噙玉的脾气眼看是越来越坏了,但也不算完全的白眼儿狼。她把他踹进水里,是事急从权。并没有打算抛弃他。余江河美滋滋地想。
客栈靠近城郊,他们很快便游出城,找了处无人的地方上岸。
还是半夜,风一吹,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格外冷。
余江河惦记着之前的误会,边生火边澄清道:“我没被阉过。”
打着哆嗦的噙玉莫名其妙:“你不是咸鱼吗?”
余江河:“是的,但是……”
噙玉其实早就明白了。然而眼下时机不对,她没好气:“闭嘴。再说废话,我就把你吃掉!”
她说话时眼中精光毕露。刚才在客栈里,余江河就已经领教过她的干脆利落说一不二。此时身处荒郊野外,说不定她饿极了,真能找自己下口。
这么一想,余江河赶紧给自己上一重保险:“别吃我。我致癌。”
噙玉没忍住,唇角勾了勾,又赶紧绷直。
余江河生完火,连忙站起来,给自己下第二重保险:“我去打猎!”
吃饱了就不会想吃他了!
5.我帮你敲
噙玉吃饱喝足,情绪平和下来。
她袖手问还蹲在火堆旁嗑坚果的余江河:“你不走吗?”
走?余江河抬起头,疑惑地望住噙玉。她没什么表情地解释:“有人追*我,跟我在一起很危险。”
言之有理。余江河开始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噙玉见他不答,又道:“刚才你去打猎,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怎么早没想到呢!
余江河瞄了噙玉。她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橙黄的篝火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瘦弱。余江河开口便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虽然留下也没啥用。
噙玉望着他,愣了半晌,随后微笑:“没想到,你竟有一副好心肠。”
被夸奖了。余江河心里高兴,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噙玉盯着跳跃的火焰,长睫毛在眼下投出弧形阴影:“被动挨打不是长久之计。我要去敲登闻鼓。”
登闻鼓?余江河没想到噙玉胆子这么大。
登闻鼓一敲,可就直接惊动皇帝了。她要状告东林侯?
余江河觉得不妥,他挪挪屁股,坐得离她近些,小声劝道:“你养病时我在长安城四处闲逛,听说不少事。”因事关天家,他声音越发低沉:“如今陛下缠绵病榻,眼看时日无多。仅有的两位皇子又都在争储时折进去了。眼看九王爷就要即位。”
九王爷是陛下仅存在世的皇弟。
“九王爷跟东林侯沾着亲,你无权无势,只怕告不赢。还会把自己断送了。”
敲登闻鼓是要付出代价的。未申冤情,先挨二十大板。噙玉重伤未愈,挨得住吗?
噙玉抬眼:“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眼睛生得好,眼仁漆黑,眼尾上扬,望着人的时候,眼中仿佛有星星。余江河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不知怎地,心头微微一跳,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那我帮你去吧!”
等等,他的人生志向不是混吃等死吗?怎么还帮人帮上瘾了呢?
噙玉一愣:“当真?”
余江河闹不懂自己的心思,却郑重道:“当真。”
噙玉细细打量他的神色,见他坚持,忽而一笑,扬声道:“余江河,你帮我这个忙,若我侥幸不死,保证实现你的愿望!”
余江河笑笑:“一言为定。”
其实就算不为实现愿望,他也心甘情愿帮她的。
6.登闻鼓前
登闻鼓设在宫门前不远处。
余江河深吸口气,拿起鼓槌之前扭头向街对面茶馆望了一眼。噙玉坐在临窗的位置,手边摆着壶茶,但她并没有心思去喝,见余江河看过来,用口型再次强调:“拖延时间。”
说实话,余江河弄不懂噙玉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还是敲响了登闻鼓。
鼓声隆隆,街上的行人停下脚步,好奇地聚集过来。
待登闻鼓响到第八声时,一队官兵破开人群涌进来,领头的一握剑:“把他给我拿下!”
兵士们不分青红皂白扭住余江河。余江河牢记噙玉的吩咐,在被拽走前又用脚踹了两下鼓面,极不配合地高叫:“我要见陛下伸冤!你们凭什么抓我?”
没有人理会他,他被推进了一处小巷。
抓他的人走向等在此处的马车,凑近道:“九王爷,人抓住了!”
车帘揭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踏出来,只看了余江河一眼,便蹙眉:“怎么是个男的?”
抓人的官员振振有词:“此人细皮嫩肉,肤白无须,一看就是女扮男装。”
余江河:“……”
欲言又止。情况不明时,还是少说话为妙。
“王爷您放心,下官有经验,一定断得准!”
余江河抬头,想看看天上是不是有牛在飞。这人口气这么大,牛皮都快吹破了。不等他戳,就见不远处的宫门大开,一位有了年纪的宦官拿着明黄圣旨疾步走向登闻鼓。
“陛下有旨,宣永宁公主入宫侍疾!”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顿时窃窃私语起来。陛下子嗣单薄,除了已逝的两位皇子外,并未有其他血脉。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公主?
“刚才敲登闻鼓的人呢?”宣旨宦官站定四望。
虽然不知公主是谁,但敲登闻鼓的确实是他。余江河刚想大喊“我在这里”,就听这话有人率先帮他喊了。
喊话之人正是坐在茶楼中等候的噙玉。
只见她缓缓站起,绕到正门,提起裙摆一步步踏下台阶。宣旨宦官迎上去,检查了她的信物,即刻躬身应道:“时间紧迫,公主请——”
噙玉没有耽搁,只在临走前望了一眼余江河消失的方向。
满头问号的余江河想冲出去问个明白,却见那王爷一脚踹翻了牛皮大王:“去你喵的女扮男装!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真公主在那儿呢!本王要你何用?”
说完扭身踏进马车:“回府。”
牛皮大王不甘心地追上去:“王爷,那这男人怎么办?”
王爷阴恻恻的声音从车内传来:“既是公主的人,*了吧。”
牛皮大王深觉将功折罪的机会来了,大声答应后凶狠转身:咦?人呢?
余江河早在两人不注意时化作原身,飞快地挪动鱼鳍冲出了巷口。他穿过人群,冲向宫门:“噙玉!”就要踏进宫门的脚步顿住。李噙玉转过身来。
余江河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为什么她一个烧火丫头会突然变成公主?她敲登闻鼓不是为了状告东林侯吗?
不对,她从未说过追*她的人是东林侯派来的,也从未说过敲登闻鼓是为了什么……
这些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她只不过是没有纠正而已。
宫门前的守卫齐齐拔出佩剑:“闲杂人等止步!”
余江河和李噙玉隔着守卫相望。太多问题盘桓在他胸口,开口却不知从何问起。无论问什么,眼下似乎都不合适。
“噙玉,我要跟你一起进宫。”余江河急切道。
噙玉微微勾唇:“这一路,多亏有你,我才能死里逃生。对你的承诺,我不会忘。但前路艰险,我得自己走。”
去她的承诺!正是因为前路艰险,他才要陪她一起走。
“待一切平息,若我还活着,会派人去客栈找你。”
说完这句,噙玉头也不回地踏进宫门。朱红色大门缓缓关上,隔绝视线之前,余江河扬声:“李噙玉,你别想甩掉我!”
别想甩掉他。他大概,是喜欢上她了。
7.引君入瓮
流落民间的永宁公主回宫了。
据说公主生母为穆昭仪,当初昭仪还不是昭仪时为争皇宠,狸猫换太子把真公主换成了假皇子。
后两位皇子斗来斗去,把自己作没了。眼看陛下没了继承人,穆昭仪这才据实以告。
陛下知晓此事,并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命人找到了公主。然而陛下派去的人在接公主回宫过程中屡遭刺*伤亡大半,公主则下落不明。
所幸公主不愧是公主,天资聪颖智慧过人,没人知道她是如何避开追*,从锦州悄悄潜入长安城的。
除了余江河。
公主回宫,挡了九王爷登基的路,九王爷自然要派人阻止。如何避开九王爷的追*?
——混进东林侯府接亲的花轿。
东林侯手握重兵,又是九王爷信任之人,任谁都想不到,公主胆敢扮成新娘子混进接亲队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谓灯下黑便是如此。
不过李噙玉没想到的是,拜堂时新郎突然死了,她没被九王爷追*的人逮住,却差点被东林侯乱棍打死。好在,她遇见了余江河,这才捡回一条命。
假锦鲤成了救命的真锦鲤,还得了公主殿下的许诺,余江河却丝毫没有喜悦,相反,他忧心忡忡,担心噙玉的安危。猜到事情始末后,他更想进宫了。他来到九王府,故技重施化作符咒藏在九王爷身上。如愿以偿被带进皇宫。
九王爷带着兵士直入未央殿。
殿内药香袅袅,礼部侍郎跪在榻前写完陛下口谕,正拿玉玺往上盖。
“皇兄立储这么大的事竟不叫本王!实在令人伤心。”
九王爷穿甲胄,执剑的手一挥,兵士们顿时把寝殿团团围住。
陛下已经病得起不来床,见此情形,瞪圆双眼,颤抖着手指向九王爷,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便跌回去咽气了。
“九王爷,您这是要逼宫吗?”清冷镇定的声音骤然响起,压过了皇后的哭泣。
余江河透过衣摆的缝隙向外看,便见李噙玉黑裙金冠,昂然立于殿内。人还是那个人,佯装的怯懦早就不见,此时的她,锋芒毕露。
“可惜,父皇已经把皇位传给我了。”
九王爷闻言,几步上前野蛮夺过传位诏书,一剑劈成两半:“皇兄是老糊涂了!”陛下已逝,李噙玉在宫中又毫无根基,他有恃无恐:“你来历不明,怎配做公主?更何况储君!”
语毕,他拔剑刺向噙玉,欲永除后患。噙玉不躲不避,站在原地,冷冷望向他。
这种时候,她发什么呆?没见九王爷的剑就要刺到她身上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余江河一跃而起,扑向噙玉。他本就在九王爷身上,跳起来自然要比他的剑更快一步。他在空中变成人身,成功扑倒了噙玉。
两人脸对脸,眼对眼,鼻尖对鼻尖地叠在地上。来不及感受此时的暧昧气息,九王爷的剑就在身后,余江河拉住噙玉,不管不顾地冲出大殿——之所以能冲出来,完全是因为噙玉武功高强。
直到噙玉甩开他的手,余江河才停下。
“别跑了。他没追上来。”噙玉喘着气道。她面颊微红,望着余江河神色复杂:“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让你不要进宫?”
余江河理不直气也壮:“我担心你啊!”说着拉住噙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忧伤道:“诏书被九王爷毁了。怎么办?”
噙玉眨眨眼睛:“没关系。那诏书,是假的。”
假的?
“真正的诏书,早就送去礼部。明日一早,便会昭告天下。”
余江河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你真的要做皇帝了?”
可此时宫中到处都是九王爷的人,他拽住噙玉的手,紧张道:“我们是不是得找个地方躲躲?”
语音未落,便听纷乱的脚步往这里来了。余江河慌得又要跑,噙玉制住他的动作,微微一笑:“谁说宫里都是九王爷的人?”
语音刚落,一队禁军行到近前,跪下回禀:“公主殿下,逆王已伏诛。陛下请您速回未央殿!”
伏诛?陛下?
“陛下不是、不是已经……”
驾崩了吗?
余江河突然明白过来:“未央殿内,是陷阱!”
谎称陛下病危,引九王爷上钩,一旦谋反事实既定,陛下便能一举除掉这颗毒瘤。
噙玉点头,漂亮的眼睛望住他,赞赏道:“聪明。”随后抱怨:“你突然冒出来,害我错过了父皇制裁九王爷的好戏。”
怪他咯?她什么都不肯告诉他。他却还傻乎乎关心她的安危。末了,还要被嫌弃。
委屈涌上心头,余江河甩开她的手:“那真是对不住了。”说完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被噙玉拉住,她赔着笑:“来都来了,反正你也不占地方,不如跟我一起去未央殿吧?”
什么叫他不占地方?见她父皇难道还得变回原身吗?他是长得不好看,还是不够有气质?
余江河更气愤了:“你自己去吧!”
噙玉亦步亦趋跟在后头絮叨:“别走啊。我还没帮你实现梦想呢!”
那个混吃等死的梦想啊?
余江河咬咬牙,有骨气道:“不稀罕!”
“可我稀罕。”噙玉总算又追上他。她仰头,郑重其事道:“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实现你的梦想吧。”
8.咸鱼翻身
余江河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他混吃等死的地方很高级,是东宫。
立储诏书已下,李噙玉每天跟着父皇学习如何处理朝政,十分繁忙。据御医说,陛下的病最多再拖个一年半载。所以留给李噙玉的时间不多了。
最近李噙玉不太高兴。因为朝堂上出现了些许不和谐的声音,有迂腐的老臣企图劝说陛下另立储君,因为牝鸡司晨不吉利,会触怒上天,降下灾祸。虽陛下当朝发怒,把人驳斥回去。但也着实影响到李噙玉的心情。
“九王爷谋逆之事,还没给够他们教训?竟说出这种话来!虽然我不怕流言蜚语,但三人成虎……如今父皇还在,他们便敢放肆,以后还不知要惹出怎样的乱子!”
余江河吃着点心听噙玉抱怨。后者见他心不在焉,斥道:“你倒是想想办法呀?吃吃吃,就知道吃。”
余江河很无辜:“不是你说要帮我实现梦想的?”
他的梦想就是混吃等死不操心啊。
噙玉噎住。他说得很有道理,实在无法反驳。
次日,几位前来议事的朝廷要员告辞后经过后花园的池塘。不知谁咦了声:“这些锦鲤,摆出的图案是……”
众人齐齐探头一看,互相对对眼神。有个莽撞的脱口而出:“龙?”可这是在东宫,他赶忙反应过来,说起吉祥话:“天降祥瑞,寓意东宫之主实乃天定,是真龙之子啊。”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朝野皆知。自然也传到了李噙玉的耳朵里。自家水池子里的锦鲤怎么会摆图案呢?她一下子想到余江河这条假锦鲤。
“余江河,你不是说自己除了会变成人,没有其他技能吗?”
怎么还会制造祥瑞了呢?
余江河坐在摇椅上喝香茶,闻言悠悠道:“好歹是同类,许点好处,商量商量让它们表演个节目还是可以的。”
朝堂上风向一边倒,对她很有利,李噙玉心情愉悦,忍住笑意,故意道:“同类?可你不是锦鲤啊?”
余江河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扬声辩解:“鱼鱼鱼,我们都是鱼。”
他着急的样子有点可爱。李噙玉眼含笑意,仰头凑近他:“区别是,你可以吃?”
锦鲤也可以吃呀。如果她不嫌难吃的话。
等等,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舍不得看她难受,好心好意帮她,她怎么又想吃他了呢?这算不算恩将仇报?刚想跟对方讲讲道理,就见李噙玉又靠近了一些。她眨眨漂亮的眼睛,掀起红唇,悄声道:“我知道,你致癌。但我说的,是不致癌的吃法。”
东、宫、之、主、耍、流、氓!
热血上涌,脸孔发烫,心如擂鼓中,唇上一软。余江河回抱住李噙玉,美滋滋地想,不久之后,他混吃等死的地方将会更高级。该变皇宫了。
他是条假锦鲤,李噙玉却是真锦鲤。不仅帮他实现了梦想,还让他有了想要永远守护的人——这大概就叫做“咸鱼翻身”吧。(原标题:《奈何锦鲤是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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