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菱右手牵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步步迈上玉阶。
小姑娘人小腿短,走得不快,花菱配合她放缓了自己的步子。
她们刚走到当风阁前,一阵疾风从二人身后卷来。
门前出现了一个踏剑而来的少年,少年回身执剑向花菱行了一礼:“见过花师姐。”
此人乃是问剑峰排行第六的弟子林子文,两峰之间平素并没什么来往,相处也还算客气。
林子文一张稚气未脱的小圆脸,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冷肃。问剑峰的人都随峰主修习了无情道,摒弃了七情六欲,连表情也吝惜。
修了无情道,处处皆无情。
花菱回礼,随意和他客套两句:“林师弟来此所为何事?问剑峰有人出事了?”
问剑峰近来没有收新弟子,林子文前来定不是为了点灯。
“师尊命我过来查看一下小师妹的本命灯。”他言简意赅,捡着重要的说。
花菱早就对问剑峰的师徒八卦有所耳闻,从他这一句话中,就琢磨出了点东西。
估摸是问剑峰峰主送了他小徒弟什么保命法器坏了,被他感应到,派林子文来看看她的本命灯。
不再闲聊,花菱解开当风阁门上的阵法,推开阁门,招呼林子文和小师妹:“进来吧。”
林子文板着张小脸,对她点点头,自行查看去了。
一盏盏灯火在阁楼中幽幽的发着光,花菱取过一盏新烛台,对小师妹招招手:“瑶瑶,过来。”
花菱已经不是第一次干点灯这个了,她师尊懒得带弟子过来,给她演示过一次后就把这事交给她了。
其他各峰的长老也跟着有样学样,把点本命灯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名下的弟子。
“师姐要取你指尖一点血,不疼,就像蚂蚁咬你一下,很快就好了。”花菱熟练地哄着小孩。
小师妹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信任地看着她:“师姐取吧,瑶瑶不怕疼的。”
好乖!花菱被小师妹可爱到了,下手却毫不手软,取出银针,飞快在小师妹中指上刺了一下,然后用自身的灵力将小师妹的血从心头引到指尖,最后再落入盏中。
倏地,盏中冒出一簇豆火,似在跳动,焰色赤红,焰光温暖。
这就是魂火。
花菱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起有件她很想做的事。
想得她抓心挠肺。
花菱护着小师妹的本命灯,将它送至三楼存放太清峰弟子的本命灯处。
她的视线停留在最前方的那盏本命灯上。
花菱是太清峰首徒,最前面的那盏灯就是她的。
花菱犹豫再三,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心痒难耐,把那盏本命灯拿了出来。
她鬼鬼祟祟地护着本命灯走出三楼,正好碰上从四楼下来的林子文,他手里拿着一盏空烛台,没有魂火。
即使花菱平常看不懂问剑峰众人的表情,此时也看出林子文脸色不太好了。
她问:“怎么了?”
林子文脸色苍白的回道:“师妹的本命灯……灭了……”
“哦,”花菱不以为意,她想起自己想*事,“我一直都想知道……”
她举了举手里的本命灯,灯火微动,像是在昭示着主人的勃勃生机。
林子文:“?”
都这个时候了,她有什么想知道的?
“本命灯熄了的话,人会不会死?”
花菱说完,一把捏住了自己的魂火,快到林子文都来不及阻止。
而那魂火却从她指缝中溜了出来,在她拳头上方微微跳动,似乎在嘲笑花菱。
林子文松了一口气,宗内都说太清峰的花师姐是整个太清峰最靠谱的,想来也不会……
林子文还没松完那口气,花菱随即又手覆灵力,一把掐住了自己的魂火。
而后只余一缕青烟从她手心中飘出。
这时,空了的灯盏中浮现出一团小小的红光,红光钻进花菱指尖,化作一脉鲜红刺目的细线从她中指开始沿着手臂极速向上蔓延,直至她额心停止。
花菱感觉额心有些发烫,但很快就恢复了。
很好,算它无事发生。
花菱洋洋得意:“你看,什么事儿都没有。”
林子文欲言又止,想提醒她脑门上长了个东西:“师姐,你额……”
他话还没说完,花菱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倒在原地,耳边穿来模糊又遥远的叫喊:“花师姐——”
……
花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里,独自一人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噼里叭啦的打字。
猛干一杯黑咖啡,继续激情工作。
窗外已经透出了微微的曦光,她终于交上了这份文件,心力交瘁。
她决定做完这个项目就辞职,天天加班,她是真吃不消。
最近好像都累出心脏病了,她这会儿感觉心脏跳动剧烈,整个人开始渐渐的喘不过气,视线逐渐模糊。
她猝死了。
画面再一转,她成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大雪纷飞的天里,她被人仍在一个破庙中。
襁褓里的温度正在消散,花菱有种似梦非梦的感觉,她能感受襁褓中的婴儿失温的感受,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身体逐渐变得冰冷。
门外传来了踏碎枯枝的声音,一个身着白裙的女人走进破庙。
外面飘着大雪,女人周身却没有一丝污痕。
她抱起差点被冻死的花菱,说:“小可怜,你就是我的大弟子吗?”
女人用灵力缓缓驱走她身上的寒冷,花菱逐渐恢复了体温。
她在襁褓中一瞬不瞬地看着女人,女人眼带温柔的笑意,看到她襁褓内缝着的两个字:花菱。
“小花菱是吗?随为师回去吧。”
女人召来鹤驾,抱着她坐上去。她用灵力护住花菱,白鹤双翅一展,车驾奔赴云中。
带她回去的女人是太清峰峰主——傅仪清。
她那日有感,给自己卜了一卦,西南方破庙中出现了与自己有师徒缘的人,便前去看了看,带回了花菱。
就这样,花菱成了太清峰首徒。
……
该不该说,傅仪清在带孩子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
幸好那时候的花菱还有前世的记忆,壳子里就是个老社畜,大一点能自己跑动了,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花菱在五岁时才正式拜入师门,傅仪清拉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上当风阁。
傅仪清立于玉阶之上,回首对她说:“徒儿,修道一途就如这当风秉烛,看似火光熠熠,实则履薄临深,稍有不慎就是个身消道陨的下场,你可想好要随我修仙了?”
花菱还记得自己的回答,她严肃着一张小脸,用尚且稚嫩的嗓音说道:“徒儿不怕,若为殉道而死,九死无悔。”
傅仪清展颜一笑,领着她点燃了本命灯。
灯火燃起的那一刻,花菱呆愣在原地,火苗映照在她失去神采的瞳孔中跳动。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本命灯,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中抽离了。
傅仪清见她呆愣在原地,以为是自己给她刺疼了:“怎么了,是师尊把你手刺疼了吗?”
她拉起花菱的手仔细检查,只有一个微不可查的针眼,半点血珠也没有。
花菱回过神来,心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但又琢磨不透,只好说道:“没有,师尊,我总感觉忘了什么东西。”
傅仪清闻言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小孩子忘性大,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走吧,回去再说。”
师徒二人回去了。
只留下太清峰第一盏弟子的本命灯孤零零地燃烧,微微的火光照耀着三楼。
自此之后,花菱勤奋修炼,昼出夜伏,将太清峰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成为外人眼中太清峰最靠谱的大师姐。
……
花菱从沉睡中惊醒,她想起来了,她是穿越的!
在床边趴着的小团子被花菱这一下给弄醒了,小胖手揉了揉眼睛,和刚坐起来的花菱一个对视。
小丫头当即就兴奋地跑去院外,大叫道:“师尊!师兄师姐!大师姐醒啦!”
小师妹哗啦啦叫来一堆人,她的师尊、师弟、师妹在宗内的全给叫过来了,一群人挤在她的小屋里,将她团团围住。
傅仪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花菱,伸手掐住花菱的脸:“好哇,一个没注意就把自己的魂火掐了,看看,这就是咱太清峰的大师姐。”
花菱已经很久没被师尊这么教育过了,尤其是还当着师弟师妹们的面,花菱脸被掐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师尊,窝奏是好奇,师弟师妹们都看着呢……”
她企图通过撒娇来免去师尊接下来的一顿教育。
傅仪清松开她的脸,气得戳她脑门:“好奇?好奇你就能去掐自己的魂火?好险没把自己小命给玩没了!”
花菱豁出去了,抛开脸皮,抱住傅仪清,埋头:“哎呀,师尊……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吗……就是睡了一觉的事儿,师尊就别说我了……”
这一招卓有成效,傅仪清明显消气很多,她从袖中取出一面镜子,扔给花菱:“自己照照。”
花菱捞过镜子一照,还是自己那张脸,五官端正,只不过额心多了一道细长红色菱形花钿,似花似火,艳光灼灼。
她用手指搓了搓:“咦,搓不掉,这是什么啊?”
傅仪清冷笑一声:“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
“师尊,徒儿知道你知道的。”
“这是你本命灯里的心头血化的。”
花菱:“然后呢?”
“没了。”
花菱:“就是个装饰?”
傅仪清:“目前看就是这样,行了,你先休息,我还要带你小师妹去学堂。”
师尊拎着小师妹走了,余下一堆师弟师妹们,凑上前来八卦道:“大师姐,你真的不是为了气问剑峰那位吗?”
花菱:“?不是啊,发生了什么?”
花菱同他们凑近,师弟师妹开始给她分享八卦:
“问剑峰小师妹的本命灯不是灭了吗?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本命灯已灭,问剑峰搜寻一遍无果,直接断定人死了。
师姐你那天掐了自己魂火后,问剑峰那位抽疯要过来找你算账,觉得你在暗讽他们放弃太早了。但师姐你自己也晕过去了,师尊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了。”
三师妹兴奋地补充道:“师姐,你不知道师尊怎么说的。”
她清清嗓子,绘声绘色地给众人模仿傅仪清:“只见师尊冷冷一笑,同那位说:‘我家徒弟可是实心眼,魂火想掐就掐,想灭就灭。你不来感谢她也就罢了,还准备算账?’然后问剑峰那位更气了,反问师尊……”
五师弟立马接茬,语气冷厉:“她做了什么好事,我还得感谢她?”
三师妹继续模仿,姿态悠闲:“我家徒弟替你们证实了啊,本命灯灭了就灭了,人死不死的可不好说,这不给你留了一线希望嘛,你可不得谢谢她。”
语罢,还学师尊呷了一口茶。
五师弟做出一副怒极的神色,偏又被这一套歪理怼得说不出话来,随即恨恨拂袖而去。
走至门口,他又折回来了。
这就是花菱带出来的师弟师妹,一个个都皮得不行。
“哦,对了,小师妹的本命灯没事吧。”花菱问。
三师妹摆摆手,道:“没事没事,那天你俩被林子文送过来后,师尊又去检查了一遍。”
花菱坐在床上,小师妹……小师妹叫什么来着?
“握草,舒瑶!”
“怎么了,师姐叫小师妹干啥?”
花菱压下内心的震惊:“没事,我要休息了,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
驱走了在这里八卦唠嗑的师弟师妹,她好继续梳理回忆。
原来她不止是穿越了,她还是穿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点进来~
第2章 原著剧情
花菱倒回床上梳理刚恢复的记忆。
前世她猝死前,看过一本仙侠狗血小说,小说里炮灰女配的名字就叫舒瑶。
书中也提到过太清峰,不过来寥寥几笔,多是写到小师妹时作为一个背景板出现的。而像花菱他们,更是背景板中的背景板,在书中毫无存在感。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们不会被卷入到主角的风波中去。
小说里的小师妹是作者安排给重返问剑峰的女主的金手指,就是传说中虐心又虐身的挖灵根情节。
书中写到舒瑶十五岁那年,在内门大比上一举夺魁,被问剑峰峰主也就是男主,发现她长得很像十年前“去世”的女主。
男主以舒瑶更适合习剑为由,向她师尊傅仪清讨要舒瑶。
书中这段描写非常怪异,说太清峰的人平素并不在意舒瑶,待她十分冷淡,傅仪清更是对她漠不关心,于是问剑峰峰主用一株阳益草就将她换了过去。
子虚乌有!胡编乱造!
依照花菱对自己师尊的了解,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师尊虽说有时不太靠谱,但在对待弟子上,可谓是尽心尽力,峰内弟子关系都极为融洽。
书中说到小师妹到问剑峰后,问剑峰上下待她极好,尤其是男主,像是要把以前亏欠女主的,都补偿给舒瑶。
舒瑶在一次秘境修炼中,身负重伤,性命危在旦夕。
被人带回宗门后,书中描写到:男主凝视着她失去血色的脸,仿佛看到了女主身受重伤的样子,挣扎犹豫许久,拿出了以前给女主准备的无极丹。
无极丹所需药材皆为世间罕见之物,此丹不仅有起死回生之效,而且还能帮助服用者重塑经脉,洗去驳杂灵根。
舒瑶被喂下无极丹后,三日就恢复了伤势,且洗去了一条木灵根,成了水系单灵根。
然而就在半个月后,消失十年之久的女主回来了。
女主沉睡十年之久,醒来后,在回宗门的途中被邪修掳走,挖去灵根,还要抽她的血炼丹,她九死一生才从邪修手中逃脱。
虽然失去灵根成了凡人,但她并不甘心,靠着吃手里的丹药吊命,一路十分艰难地走回宗门。
女主精疲力尽地倒在山下宗门门口,第二日才被下山办事的弟子发现带回宗内。然而女主回到宗门后发现,她的师尊又收了一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师妹。
这个小师妹天赋极高,峰内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女主见此情形,更是郁郁寡欢,缠绵病榻。
这边,舒瑶发现自己和这个消失许久的师姐有几分相似之后,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她向来受宠,于是直接去问了男主。
男主告诉她,他的确是因为舒瑶和女主有几分相似才会将她从太清峰要过来的,而且之前的无极丹也是给女主准备的,不过那时他以为女主已经死了,才把无极丹喂给了舒瑶。
一般这种剧情百分之百会被女主听到。
果然,两人的谈话被门外的女主听了去,女主承受不住一般,吐出一口血,缓缓向下倒去。
男主察觉到门外的气息,在女主倒向地面之前迅速接住她,然后抱起昏迷不醒的女主朝屋内走去,没再理会舒瑶。
舒瑶得知真相后,心中憋闷不已,觉得自己所得的一切都是从女主手上偷过来的,她不稀罕这样的施舍!
直接拔剑剜了自己的灵根,扔到他们面前:“昔日所受之恩已还,愿此生再不相见。”
失去了灵根的舒瑶,没脸回太清峰,准备在山下随便寻一处地方了却残生。
然而在下山途中,她脚下突然脱力,滚落山崖,工具人女配失去了价值后,就这么草率的领了便当。
女主得了小师妹的单灵根后,修为一日千里,此后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携手男主,双双飞升。
以上就是花菱回忆起的剧情。
她的小师妹真是太惨了,完全就是个工具人。
太极丹虽好,可洗经伐髓的痛苦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更别说当时身负重伤的小师妹了,书中描述的是像有利刃寸寸刮过她的经脉,疼得她叫也叫不出来,冷汗直流。
丹中还有一味草药,名为九窍草,药效极强,但毒性也极强,这种草的毒性与药效并存,剔除毒性后,也失去了药效。
所以服用太极丹的人,虽是活下来了,但却无时无刻不受药性的折磨。
而女主不仅得了单灵根重归仙途,还不必受九窍草毒性的折磨,占尽好处。
花菱:……
凭啥啊?工具人的命不是命啊?!
她立马翻身起床,往她师尊那儿跑,想去关爱一下可怜又可爱的小师妹。
……
太清峰峰主殿内。
傅仪清坐在殿中,小师妹舒瑶在一旁乖乖巧巧地坐着。
傅仪清见花菱来了,说:“来得正好,那就你去送你小师妹去宗门学堂吧。”
傅仪清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朝花菱抛过去,花菱顺手接住。
她接着说:“顺便去一趟太初门,把这给送给太初门门主,省得你整天在宗里闲的。”
行叭,花菱无奈领命:“知道了,师尊。”前脚刚踏进殿门,后脚又牵着小师妹出去了。
小师妹不大一只,花菱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舒瑶很少被人这样抱过,坐在师姐的臂弯中,她想,她现在比师姐高了!她垂首望着花菱,花菱的额头上多了一个红色的菱形花钿,虽然看着有些怪,但还是她的那个漂亮师姐。花菱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小舒瑶忍不住歪了歪头,和花菱碰了碰额头。
花菱笑笑,嘱咐她:“到了学堂记得认真学习,如果有人欺负你,要告诉师兄师姐,或者直接告诉师尊,不要让自己被别人欺负了,出了事有师兄师姐们替你担着。”
小舒瑶很懂事,道:“不会的,师姐放心吧。”
花菱运转灵力,抱着舒瑶很快就到了宗门学堂。
花菱掏出一个乾坤袋,里边装了一些传讯符和各种的丹药,以及其他一些小孩爱吃的零嘴,说:“这是师姐给你准备的一些小礼物,里边有吃的、有传讯符,出了什么事可以用它联系师姐。师姐这两天要出门办事,接送你上下学的事情要交给你三师姐了。”
舒瑶点点头:“嗯,师姐去吧,瑶瑶知道的。”
“进去吧。”花菱摆摆手,目送舒瑶进了学堂,取出一张传讯符,联系三师妹,把接送小孩上学的任务交给她了。
花菱踏空一迈,朝着太初门的方向飞去了。
她刚学会用灵力飞的时候,每回都会被急速的风吹得呲牙咧嘴。
那时候没开窍,师尊故意使坏没提醒她,就喜欢看她被吹得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的样子,直到很久之后,看到别人飞的时候会用灵力包裹全身,花菱才反应过来原来还可以这样!
置身于云雾之间,花菱与几只传讯的青鸟擦肩而过。
青鸟毕竟是专业传讯的,速度比她快。
花菱看着这些鸟,感觉自己好像和它们差不多,被师尊当鸟用了。
不过她也明白傅仪清的意思是让她出来避避风头。
掐灯一时爽,掐了天天爽。
太初门在东部沿海一带,以她的速度明日辰时应该能到。
她抽空往下看了一眼,神识放大,看看俗世凡人都在干些什么。
下方是一片平原地区,地形平坦开阔。
两方阵营分明的人正在激烈交战。一人手持长刀,一身甲胄,骑着赤红战马,似有所觉,朝花菱所处的上空中看了一眼,眼神锐利,似要穿透云层。
花菱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发现了,但以凡人的目力,应该不会发现她。
她收回神识,不再往下看,老老实实赶路。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她终于赶到太初门附近,给自己施了一个除尘诀,她才走至山门前。
花菱向守门弟子报备身份:“在下无涯宗太清峰花菱,奉师命前来向贵门主送交丹药,还请代为通传。”
“师姐稍等,我这就去禀报门主。”守门弟子道。
不一会儿,守门弟子身后跟着个手持拂尘的童子,对花菱说:“是无涯宗太清峰的花师姐吧,一路过来辛苦了,还请花师姐随我上山。”
花菱道:“劳烦带路。”
童子手中的拂尘是他的法器,他挥动拂尘,召来一片云。童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花菱踩上云朵,童子拂尘一收,云朵便带着他们上了山。
花菱感觉脚下一片绵软,虚虚浮浮的就被送到了殿前。
童子朝殿门施了一礼,恭敬道:“门主,无涯宗太清峰花菱花师姐到了。”
“进来吧。”门内传出一道声音。
童子打开殿门,花菱步入殿中。太初门门主看着是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蓄着几缕长长的胡须,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
花菱行礼:“无涯宗太清峰花菱,见过门主。”
太初门门主道:“花师侄不必多礼。”
花菱:“此次奉师命前来将此物送交给门主。”她取出师尊交给她的小瓷瓶,将它递交给了太初门门主。
“辛苦师侄了,一路辛劳,可在门内休整过后,再回宗门也不迟。”
花菱却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婉拒道:“宗内尚有事未处理,就不叨扰了。”
太初门门主捋了捋胡须:“也好,门中还有事,就不送了,师侄慢走。”
......
花菱一刻不停的溜出太初门。
站在太初门山下,花菱琢磨着反正也不急着回宗门,不如去到处逛逛。
她想起那个穿透云层的眼神,决定先去那里看看。
第3章 超度
花菱朝着北方中原一带往回飞,当时没留意交战的具体地点,这会儿她只好一路下放神识,慢慢找过去。
她找了近两个时辰,又在太初门耽搁一阵,天已经隐隐透黑了。
就在花菱心想要不算了时,她终于发现了两军之前交战的地方。
此地尸横遍野,遍地断剑残甲,战争早已结束,不远处残余了几缕飘渺的孤烟。
花菱去太初门的路上发现,距此地不远处有一处郡县,只是城中早已无人,这些将士仍死守此地,没让敌军再往前踏出过一步。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残肢断臂,可悲可叹。
就在花菱内心震动到说不出话的时候,堆叠的尸体里伸出了一只劲瘦修长的手。
这只手伤痕累累,指甲缝隙里全是乌黑的淤血和泥土,微微发颤,伸向前方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花菱一把抓住那只手,生机尚存,这人还有救!
花菱搬走压在他身上的一具具尸体,将人从尸堆里刨了出来。
这人虽满身血迹污痕,但仔细看看,容颜清俊,挺鼻薄唇,毫不夸张的说,是修仙界也少有的俊美。
花菱来不及欣赏,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找出了一瓶回青丹,取出一枚喂给他,这是她炼得最好的一瓶,希望能暂时帮他把命吊住。
她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个人躺到她腿上。花菱扫视四周,心中长叹一口气,幸好她什么都会一点。
她在乾坤袋中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一本佛经。这是她以前途经南无寺的时顺手买的一本。
花菱迅速翻看了一遍佛经,合上书,闭目,开始诵经。
此时的战场寂寥无比,花菱低低的诵经声显得格外空旷、肃穆。
倒下的躯体上浮出一个个白色的小光团,有些还泛着点点金光,那是功德金光,身负功德的象征。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此时的战场却亮如白昼,这样的奇景,只有花菱和躺在他腿上的人看到了。
这个从尸堆里扒拉出来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安静地看着花菱低声诵经的样子。
花菱的声音传到他耳边,他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好似已经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了。他恍惚地想,这个姑娘莫不是来接自己去地府的?
花菱一连诵了三遍经,确认都超度完后才停下。
修士感官比常人敏锐许多,她早就察觉到人醒了:“你醒了啊,看来命是保住了,等会儿我会把你带回宗门治伤。”
“嗬……哧……”
他想要说些什么,口中鲜血不断涌出,但嗓子里只能发出怪异的声音,一个清晰的字都吐不出来。
“好了好了,不要着急,现在说不出来就算了,等你好了以后想说什么都行。”
花菱选了个对他伤势最好的姿势抱他——公主抱。
用灵力护住他周身,她抱着人开始往宗门赶。
这次她是一点懒都不敢偷,人命关天,能快一点回去,这个人也能早一点接受治疗。
原本半日的路程,花菱两个时辰就到了,中间还因为速度太快,差点撞到送信的青鸟。
青鸟在身后骂骂咧咧,花菱一句也听不懂。
花菱差点累瘫在太清峰主殿门口,她抱着人,腾出一只手敲门,气若游丝:“师尊……救命啊师尊……”
天刚蒙蒙亮,傅仪清此时正在炼丹房搓丹药,听到花菱在外面鬼叫,以为她被问剑峰的逮住了,连忙出来查看。
花菱抱着人有点脱力地靠着另一边门,喘着气。
傅仪清一看便知她屁事没有,出事的是她怀里那个凡人。
傅仪清:“出门一趟还捡个人回来,真有你的。”
花菱:“师尊你快别说我了,救命要紧。”
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昏过去了。
傅仪清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给她:“进来吧。”
花菱抱着人跟进去了,傅仪清让她把人先放在床上,丢了一个除尘咒给他俩,除去这俩人一身脏污。
傅仪清掏出那人一只手,探了会儿脉,转身对花菱吩咐道:“去把针取过来。”
花菱领命去隔壁取针。她很快就回来了,将银针包递给傅仪清。
傅仪清接过,继续吩咐:“把他衣服都扒开。”
花菱不敢耽搁,双手一扯,直接扯烂了男子的上衣。
花菱:……
花菱不敢吱声。
傅仪清:“……算了,这样也行,你记得待会儿去给他找一套衣服穿。”
随即便开始施针。
傅仪清行医多年,这么点伤在修士眼里不过是皮外伤,何况来之前花菱已经给他喂了一粒回青丹。
这人的内伤其实已经开始逐渐恢复,她现在施针,不过是固本培元,让他好得快点。
傅仪清施完针,床上的人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扎成个刺猬了。
她起身走到书案前,花菱极有眼色地跟过去,开始研墨。
傅仪清写了张药方子交给她,说:“一刻钟之后拔针,拔完针把人带回去,照着这张方子服三天药。”
花菱:“带回去?带回哪儿去?”
傅仪清:“菱花阁……你自己捡回来的人,你自己照顾。”
“好的师尊,谢谢师尊。”花菱不敢有意见。
傅仪清懒得再管她,回了炼丹房继续搓她的丸子。
花菱坐在床边休息,床上的人眼皮动了一下,眼看着要醒了,花菱怕他醒了乱动,迅速给他下了个昏睡咒。
一切又归于平静。
……
一刻钟很快过去,花菱也休息好了。
她按照傅仪清施针的顺序,依次将银针取下收好。
将傅仪清的银针包放回原处,她抱起床上的男子,用脚踹开她师尊的房门,抱着人回了自己的菱花阁。
她的菱花阁位于太清峰半山腰上,师弟师妹们的住处大都在峰顶附近,靠近主殿,离师尊近。
当初她选这个位置,就是图个地方大,后来还多了个好处——清静。
菱花阁一直有间客卧,就在她房间的隔壁,因为师弟师妹们都有自己的住处,平日也无人来访,所以一直没人住进去过。
花菱把人放在客卧的床上,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白玉瓶,拔掉瓶口塞子,把瓶子伸到男子鼻下,瓶内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味道,又清凉又带着一股酸腐味儿,颇为刺鼻。
男子很快就被这刺鼻的味道弄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十分陌生的房间,像是女子的闺房,屋内陈设无一不精致。
待看到床边站着的花菱,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昨夜发生的一切不是死前的幻觉,他的确是被人救了。
他艰难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头,想向花菱道谢,忽觉上身颇为清凉,低头一看,惊然发现自己上半身只剩些残破布片。
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白俊的脸开始慢慢发红。
花菱:!
“哦哦,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找件衣服穿。”
根据她的目测,五师弟的身形应该和他差不多。
花菱又回到峰顶,一脚踢开五师弟的房门。
五师弟正在屋里拿稻草人练扎针,花菱这一脚,踹得他险些扎自己手上。
花菱:“师弟!快,借一套衣服给我!”
五师弟徐旬敏锐的察觉到有八卦,扔下手中的银针,立马取了一套多余的弟子服给花菱。
花菱接过衣服就走:“谢了,过段时间还你。”
徐旬紧跟其后:“师姐,等等我,我想跟你去看看。”
花菱:?虽然不知道他想看什么,但花菱还是放任徐旬跟着自己了。
花菱拿着衣服来到客卧,男子已经躺回床上,拉着被子盖住自己。花菱有一丝不自然转过头,把手上的衣服递给他:“先穿这个吧。”
徐旬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到床上一个光膀子美男一手拉着被子,一手接过衣物,一脸绯红。
徐旬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男子接过衣服后,花菱就出来了,顺手带上了门。
“去去去。”
花菱驱赶一脸八卦的五师弟。
徐旬为了吃到第一手瓜,他迎难而上:“师姐要有道侣了?”
花菱:“……不是,路上顺手救的人。”
他紧追不舍:“啧啧啧,师姐有所不知,一段美好的爱情,往往就是这么开始的……”
他话锋一转:“师姐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花菱被他带偏重点,竟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老实说,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徐旬像是听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整个人开始激动起来:“师姐喜欢就行!那套衣服就当做见面礼了!师姐不用还了!”
说完,他脚底抹油地跑了。
心里揣着瓜,他要赶紧和人分享。
花菱:?
他来干什么的?
这时,门内传来男子的声音:“姑娘进来吧,在下已……已穿戴整齐。”
被徐旬这么一打岔,花菱差点忘记里头还有个人,推门而入。
床上的男子穿好了衣服,一丝不苟、严丝合缝。
白蓝相间的内门弟子服在他身上格外好看,明明是个武将,却看起来孤冷出尘,面若冠玉。
男子坐在床上,勉强对花菱行了一礼:“在下冀州相星晖,多谢姑娘相救。”
花菱扶起他坐好:“顺手而已,不必在意。我叫花菱,这里是无涯宗太清峰。要说救,我师尊也帮了大忙的。”
“你好好养伤就是,你的那些战友……我都超度了……”花菱有点艰难地告诉他这个消息。
“原来竟不是梦……”他喃喃道,“多谢姑娘。”
说完他又准备向花菱行礼,花菱赶忙托住他手臂,打断他再次施礼:“都说了不用在意,对我来说这也是功德一件。”
“那些将士们的魂魄大多都带着功德金光,想必来世定会平安顺遂。”花菱安慰他。
听到她这句话,相星晖才像是放下心一般。
花菱扶着他躺回了床上:“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煎药。”
掖好被子,花菱便出去了。
第4章 吃瓜群众
花菱久违的睡了一个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清早的,谁又来她这儿了?
花菱推开房门,她的一众师弟师妹们或站或坐,扎堆聚在她院子里,一群人鬼鬼祟祟的,像假装看风景那样,不时的朝着客卧那边张望。见花菱起床了,一个个转脸望向她。
三师妹夏惜雪大胆上前:“听说师姐昨天救了个人,我们带了点东西来,想看看他,顺便看看师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花菱眼神狐疑地扫过众人的脸:“没什么事,看完就赶紧回去修炼。”
花菱带着身后的一串小尾巴,先去小厨房给相星晖煎了碗药,师弟师妹们一个个殷勤地添柴烧火,给她打下手。随后,又跟着花菱端着药去了客卧。
花菱敲了敲门,问到:“相公子起了吗?”
夏惜雪惊恐地看向徐旬:相公?!什么相公?!
徐旬:……昏了头了,人家姓相。
“已经起了,姑娘进来吧。”
花菱带着一串人进来了。
相星晖长发披散,虚弱地靠在床头,昨日与相比,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相星晖没想到她带了这么多人进来,花菱解释道:“这些都是我的师弟师妹们,他们想来看看你。”
花菱一一给他介绍:“这是我三师妹夏惜雪、五师弟徐旬、六师弟王阳朔、七师弟季听枫、八师妹李绮琴、九…九师妹舒瑶。”
花菱眼神*向夏惜雪:怎么把九师妹也带来了?!
夏惜雪立马认错:我错了师姐,呜呜。
花菱收回眼神,温柔亲切地一笑:“这位是冀州相星晖,相公子。”
双方互相行了一礼。
花菱把药递给他,相星晖接过一饮而尽。
花菱接过空碗,对那群扎堆吃瓜的人说:“行了,看也看过了,滚回去修炼吧。”
夏惜雪:“师姐……”
夏惜雪企图撒娇再在这里摸一会儿鱼。
花菱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医典背了吗?今日打坐打了几个时辰?炼丹能不炸炉了不?阵法都研究明白了吗?”
花菱一套连环夺命发问,问得众人一脸痛苦,生怕被花菱考校功课,夏惜雪抱起舒瑶,拽着徐旬结伴而逃。
七师弟季听枫:“师姐,我突然想起我的稻草人需要我照顾,我先回去了。”
六师弟王阳朔紧随其后:“哎呀,出门的时候忘记收回丹炉里的火了,师姐我也走了。”
八师妹李绮琴想了半天理由:“师姐,我……那个……”
花菱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没过一会儿,夏惜雪抱着舒瑶折返回来,徐旬也跟在她们身后。
她往花菱怀里塞了一包东西:“师姐,这是大家送给相公子的见面礼。”
送完东西,夏惜雪转头就走,她抱着舒瑶和徐旬边走边窃窃私语,她小声说:“不愧是大师姐,这人相貌真不错,就是看起来身体弱了点。”
夏惜雪继续和徐旬说:“我还以为你骗人呢,没想到你说的都是真的,看来我们准备的东西能派上用场。”
徐旬一脸正色:“我还能骗你吗?我从不骗人。”
夏惜雪越说越兴奋:“没想到啊,大师姐自从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以后,出一趟门就能捞到这么大一个美男,我也想……”
徐旬瞬间就明白她想干什么了,连忙掐灭她的想法:“大师姐那是运气好,你要是掐了,指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夏惜雪给了他一拳:“会不会说话!我就是想想……”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花菱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花菱不明白夏惜雪在夸她什么,感觉有点微妙,但她也没多做理会,把怀里那包东西交给了床上的相星晖。
“这是他们给你的见面礼。”
相星晖抱着那一包不知装着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说:“承蒙姑娘救命之恩,实在不好收下这些。”
花菱:“没事,我看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给都给了,甭跟他们客气。”
她到床边坐下:“来,我再给你诊一诊脉,看看恢复得如何了?”
相星晖伸出手,花菱搭上号脉。
片刻,花菱说:“恢复得还挺快,你身体素质还不错嘛。还是先静养着,实在无聊可以下床走走,看看书之类的,活动不要太剧烈了,免得牵动伤口。”
“咕——”
相星晖腹中发出响动,相星晖的脸又开始不自觉的变红。他本来因受伤而苍白的脸,此刻一直从面中红到耳垂,再红到脖子根。
花菱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哦哦,我忘了你是要吃饭的,稍等啊,我去给你做。”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给相星晖:“这是辟谷丹,实在饿得受不了,你可以先吃这个。”
“诶……”相星晖本想说,他吃这个就行,没想到花菱动作太快,相星晖完全来不及叫住她。他只好先把辟谷丹放在一边,打开包裹,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
包裹里放了几本书,一堆瓶瓶罐罐的药和两套换洗的衣物。
相星晖拿起一瓶药,药瓶上用小红纸贴着药名:补气丹,看起来很正常。
他拿起另一瓶:补肾还阳丸。
相星晖:……?
接着他又查看了其他的药,分别叫什么“聚阳丹”“固本丹”“延年益寿丸”,甚至还有一瓶叫“养颜丹”的。
相星晖:……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正经药。
他转头开始看书,三本书摊开,看名字还挺正经的:《修仙入门基础:一天学会引气入体》《筑基如此简单》《突破技巧总结》,这些书下方写着,编纂人:花菱。
没想到她还有如此才能。
相星晖在等饭的过程中闲得没事,开始翻看起了那本《修仙入门基础:一天学会引气入体》。他发现花菱写得十分浅显易懂,旁征博引,生动形象,读起来和写书人有感同身受、身临其境之感。
花菱在书中写到:“……天地间万物皆有灵,东升西落皆为序。修炼亦是如此,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但大道殊途同归,只要把握其中的规律,就能找到一条适合所有人修炼的道路,本书旨在为各位道友指明一条修仙之路……”
“……要做到引气入体,首先需进入天人合一之境,定心静气,感悟天地之灵气,闭目以感风动花摇……”
相星晖决定按照书中所说的试一试。
他照书中所言,盘腿闭目坐于床中,感受入定。
不知是因为这里与俗世不同,灵气格外浓郁的原因,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相星晖很快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即使是闭目不看四周,他也能感受到门外花叶摇曳,虫鸣鸟叫,似乎还能看到花菱在厨房里做饭的场景。更远一点,他还能看到太清峰上方悠悠浮动的白云。
日光清澈,碧空万里,今天是个天气不错的日子。他仿若灵魂出窍,自由的飘荡在这天地之间,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相星晖四周出现了一些浅蓝色的光点,围绕在他周身浮动。
霎时,这些光点齐齐朝相星晖体内涌去。
相星晖仍闭着眼,在光点涌入他体内的一瞬间,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他这算是引气入体成功了吗?
花菱在书中写过:“修士引气入体成功后,会有所感。尤其是单灵根修士,感觉将尤为强烈,比如火灵根修士会有灼痛之感,水灵根修士可能会有凉爽之意……”
相星晖刚才有一瞬间感到极其寒冷,按照书中的描述,他可能是冰灵根?
相星晖这一番下来,花菱也做好了饭。
花菱端着还在冒热气的粥进来了。
整碗粥呈现出黑黑紫紫的颜色,咕噜咕噜冒着泡,碗的边沿挂着个疑似虫壳的东西……
相星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花菱秒懂:“饿坏了吧,来,赶紧吃吧。”
相星晖捧着这碗不可名状的食物,不知该如何下口。
他犹豫再三,找出了那瓶辟谷丹说:“姑娘,我吃这个就好……”
花菱暂时没收了他的辟谷丹:“不行,这里边我加了好多对你伤势极好的药材,吃这个好得快一点。”
相星晖盯着那碗粥,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壮士断腕般的勇气,他尝了一口。
味道竟然还不错,清淡回甘,细品之下还有一丝鲜美。相星晖尽量不去看粥里那些可疑的玩意儿,一勺一勺吃完了,最后还有点意犹未尽。
相星晖:“多谢姑娘,味道十分鲜美。”
花菱:哼哼。
相星晖想起刚才的事,对花菱说:“对了姑娘,方才我似乎引气入体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得了的话,花菱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什么了?”
相星晖重复道:“方才我似乎引气入体了。”
花菱:?!!
花菱拉起他一只手,放入一丝灵力进他体内探查。
果然如他所言,他成功引气入体了。相星晖的经脉都与先前有所不同,变得更加强韧,不止如此,他的内府还有了一点灵气的存在。
花菱十分震惊,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相星晖答道:“我照着这本书上所言做的。”
他把那本《修仙入门基础:一天学会引气入体》递给花菱,夸道:“姑娘写的东西极为好懂,深入浅出,真的能一天学会引气入体。”
相星晖做了二十年的凡人,对修仙没什么概念,只当引气入体是极易达到的事情。
花菱愣住:“我怕不是捡了个修道天才……”
“你等会儿,我去禀告师尊。”
语毕,她夺门而出,直冲太清峰主殿。
作者有话要说:
大龄修仙相星晖
第5章 拜师
傅仪清正于殿内休息,刚阖上眼,就听到花菱叫喊着过来了。
“师尊!师尊!!”花菱径直扑倒傅仪清的榻前。
傅仪清以为她又出了什么事,支起脑袋看她:“说吧,又怎么了?”
花菱急切道:“师尊,我捡回来那个人可能是个修道天才!”
傅仪清挑眉:“哦?”
花菱继续说道:“我刚才去做会儿粥的功夫,他自己就学会引气入体了!”
傅仪清听完倒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浅浅笑了一下,没理会花菱的震惊,反倒问她:“听说你把人弄得下不了榻了?”
花菱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摸不着头脑:“啊?没有啊,他不是受伤了才下不来床的吗?”
傅仪清眼里带着调笑,说:“我可是听他们说,有人亲眼所见,看到你昨天带回来那个人衣服都没穿,轻衾蔽体,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躺在菱花阁的床上。”
花菱这会儿明白她在说什么了,没想到她师尊也这么八卦。
肯定是徐旬那个狗东西造的谣!难怪昨天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还带了一堆师弟师妹来围观。
她无力解释道:“没有的事,师尊,拔完针后我忘记给他准备衣物,直接带回菱花阁了。带回去后才发现他……嗯,衣不蔽体,便去找五师弟借了一身衣服,这个徐旬,一路跟着我回了菱花阁,没想到出了门就开始造我的谣……”
花菱想起正事:“好了师尊,别说这个了,咱去测测他的根骨吧,没准是个百年难得的修道天才呢。”借此转移她师尊的注意力。
傅仪清暂且放花菱一马,懒懒从榻上起来,整理好衣襟,对花菱说:“行了,去看看吧。”
……
花菱带着傅仪清来到了菱花阁,推开客卧房门,相星晖还靠在床上。
花菱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师尊,太清峰峰主傅仪清。”
相星晖想起身行礼,傅仪清摆摆手,示意免了。
他只好在床上对傅仪清行了一礼:“在下相星晖,见过尊上。”
傅仪清:“听花菱说你自己学会引气入体了?”
相星晖:“是。”
花菱适时给傅仪清递了个凳子,傅仪清顺势坐下:“修仙界少很有人能做到一日内引气入体,更别说还没师长帮助了,看来你天赋的确不错。”
相星晖不知如何接话,他原以为引气入体在修士眼中并非什么难事,他只是照着花菱书上说的做,很顺利的就引气入体了……
傅仪清继续说:“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测测修道的灵根天赋。”
听她们这么说,相星晖也想知道自己修道的天赋如何,便说:“那就劳烦尊上了。”
傅仪清从袖中取出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递给相星晖:“握住它,像你引气入体时那样,尝试将体内的灵力注入测灵石中。”
相星晖接过石头,规规矩矩地盘腿坐好,闭眼尝试入定。
花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莫名的紧张,而屋内的另外两个人没有丝毫紧张的样子。
此前,她闲得无聊写的那几本书一直被外界批“胡说八道、狗屁不通”,甚至还说花菱“误人子弟”。那些人说花菱自己修行速度就慢,还好意思夸下海口教人一日之内引气入体……所以,几乎没人把她写的东西当正经教材看,也没卖出过几本。
相星晖手上的三本书,估计是师弟师妹们为了支持她私下购买的。
只不过没想到相星晖自己看了看书就能成功引气入体,这不就证明,她写的东西还是挺有用的嘛。
这边相星晖气定神闲地入定,那边花菱呼吸都放缓了一些,静静等待测灵石的反应。
相星晖回忆着之前入定时的感受,很快便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他尝试着引动内府那丝微弱的灵气,将它一点一点汇入手中。
没过一会儿,测灵石开始释放出浅蓝色的光芒,起初只是一点微弱的光芒,渐渐的光芒越来越盛,直至整个屋子都被照亮了。
花菱觉得她的眼睛要被这天才的光芒刺瞎了。
而后,测灵石上方浮现一柄半透明的金色小剑,悠悠转动。
花菱:没见过的东西出现了!
傅仪清解释说:“这是天生剑体,的确是十分罕见的体质,修仙界已经百年没出现过这种体质的人了。”
傅仪清借机教育花菱:“你当年灵根测试时放出的光也和这差不多,差点把周围人的眼睛亮瞎了。你若肯专修一道,修行速度远不止像现在这样。”
花菱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她回想了一下,难怪她当初测完灵根后,睁眼看到周围人都捂着眼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测灵石的光芒逐渐敛去,相星晖也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他看向花菱,花菱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花菱:可以的,天才的光芒!
相星晖:……虽然没太看懂她的眼神,但好像是还可以的意思。
傅仪清收回测灵石,对相星晖说:“冰系单灵根,天生剑体,修道天赋极佳,你可有入道的念头?”
相星晖犹豫片刻,脑中闪过过往种种。
那场苦战几乎将他的前半生尽数埋葬,视为亲人的师长、朋友一个个在他面前倒去,三百将士对阵敌方三千精兵,苦苦支撑,援军却迟迟不来,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才明白,他们被抛弃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守住了,如无意外,郡内百姓应当皆已安全北上。
相星晖本就是孤儿,被军师相老先生收养,相老先生从前隐居山林,无妻无子,被请出山林,做了军师,没想到最后却成为朝堂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被抛弃在岭川,若不是遇到花菱,怕是要变成孤魂野鬼。
相老先生常年孤身一人,当年大军路过冀州城外时,遇到了当时还是个小乞丐的相星晖,相老先生看他可怜,便将他带入军中,不曾想相星晖无论兵法还是武学,都学得很快,极有天赋。于是相老先生便将他收做义子,倾尽毕生所学教导他。
从此相星晖便一直随老先生生活在军中,常年随军队南征北战。
岭川一役若不是被花菱救出,他应该也会悄无声息的死在那里……
人世间与他有关联的人,都在那场战役中离开了……
人世于他似近在咫尺,又像是大梦一场,相隔天涯。
相星晖拱手恭敬地回道:“愿为一试,还望尊上指点。”
傅仪清说:“天生剑体,又是冰灵根,年纪虽大了点,还挺适合去问剑峰修习无情道的。问剑峰专修剑道,于你应当多有帮助,你若想去,我可送你过去试试,至于问剑峰收与不收,全看各人造化了。
当然,你要是不想去问剑峰,也可拜入我门下,当花菱他们的小师弟,太清峰向来不拘束弟子修道一事,想学什么都能教,不过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去悟。”
太清峰从上至下无一人专精一道,各弟子所学都颇多颇杂,导致整个峰的人修炼起来都比旁人要慢上许多。有些看不上太清峰的人也将称太清峰为“杂役峰”,宗里无论出了什么事,去太清峰的找人,准能解决。
相星晖听到“无情道”三个字皱了皱眉,下意识有些排斥,感觉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比起修习剑道,他更倾向于留在太清峰,这里让他觉得放松惬意,看到花菱同她的师弟师妹们相处的氛围,他隐隐有些羡慕。
他做好决定,从床上缓慢起来,花菱上前搭了把手,扶着他到一旁的桌上沏了一盏茶,跪到傅仪清面前,双手奉茶,恭敬道:“弟子相星晖,拜见师尊。”
傅仪清笑笑,接过他的茶:“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太清峰十弟子了,起来吧。”
花菱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无端联想到凡间新人第二天给公婆奉茶的场景,她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傅仪清横她一眼,花菱连忙收回脑子里想象,上前扶起相星晖回床上靠着。
傅仪清接着嘱咐道:“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养好后再修炼也不迟,这几日就在花菱这里,顺便让她教你修行基础,伤养好了就和小九一起去宗门学堂。”
“茶也喝过了,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你师弟,找个时间帮他把本命灯点了,别搞事啊。”傅仪清交代完花菱就离开了。
花菱:“好嘞~”
相星晖:“师尊慢走。”
傅仪清走后,两人面面相觑,屋内重归寂静。
相星晖:……
花菱:……
相星晖想起方才傅仪清说他“年纪虽大了点”,不明所以,他今年明明才二十。
他问:“方才师尊说我‘年龄大了点’是什么意思?”
花菱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句,没想到他还挺在意的,说:“哦,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五至八岁入道最为合适,二十岁修仙的确是晚了点。不过你放宽心,以你的资质,修行速度应该不会太差,很快就赶上来了。”
花菱笑着补充道:“哦,对了,你九师姐现在才五岁,你伤好后要跟她一起上学。”
相星晖:……看来他确实是属于大龄修仙了。
“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事情可以随时叫我。”花菱把收缴的辟谷丹还给他,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给他们搓点丹丸。
相星晖:“多谢姑……”
花菱挑眉,打断他:“嗯?”
相星晖反应过来,改口道:“多谢……师姐。”他说完耳垂又悄悄变红了。
花菱发现他是真的很容易脸红。
“嗯。”花菱应声,满意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花菱喜提小师弟~
第6章 花菱渡劫
相星晖足足在床上养了一周的伤。
第三天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修真界的各种丹药治他的伤绰绰有余。但花菱按着他多养了几天,将他身上的一些陈年旧伤都治好了才放过他。
一大早,花菱先去师尊那儿接来了舒瑶。小姑娘几天没见到她师姐,十分想念,抱着花菱舍不得松手。
花菱抱着小舒瑶,给她介绍她的新师弟:“这是你的师弟,他叫相星晖,以后你们要一起去学堂上学。”
她开玩笑说:“瑶瑶要好好照顾师弟哦。”
相星晖:他入门晚,他认了。
舒瑶认真点头,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师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弟的。”
转头对相星晖说:“师弟别怕,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会罩着你的。”
舒瑶套用了花菱之前对她交待的话,端起她的师姐风范。
相星晖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就谢谢小师姐了。”
舒瑶摆足了师姐的架子,对这师弟还比较满意。
花菱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握着相星晖的手腕,把他俩送到了宗门学堂门口。
花菱把舒瑶放下来。
舒瑶当上了师姐,很是负责:“大师姐你去忙吧,我带小师弟进去了。”
花菱:“嗯嗯。”
目送他二人进了学堂才离开。
学堂内都是一区五六岁的小孩,除了师长外,就相星晖一个成年人,因此他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那个峰的小男孩跑到相星晖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你就是太清峰那个大师姐的小白脸嘛?长得确实不错。”
相星晖还没什么反应,舒瑶就先生气了,上前揪着小男孩的衣领说:“你说什么呢!这是我们太清峰的小师弟!”
小男孩虽然被舒瑶揪着不能动弹,但嘴上却不认输:“他们都在说,有人还亲眼看见了!不然他这么大的年龄,怎么会被收为太清峰内门弟子?怎么还会同我们一起上学?”
舒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辩驳不出来,死死揪着男孩的衣领,快被他气哭了:“你!”
眼看舒瑶要动手打人了,相星晖连忙拦下:“小师姐,我来说吧。”
相星晖蹲下,和他们保持一个高度,他言简意赅地说:“我之前受了很重的伤,被大师姐带回宗门医治,尊上怜悯我在人间无处可去,且看我有修行天赋,便将我收为弟子,就是这么回事。”
相星晖轻轻拍了拍小舒瑶的背,舒瑶把眼泪憋回去了,她慢慢松开了手,放过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听完相星晖一番解释,有些底气不足:“那……他们说……看见你上半身都……”
相星晖立马打断解释道:“那是因为之前在针灸,需要除去衣物。”
“哦……”男孩信了他,小声嚅嗫,给他道了个歉:“对不起……”
相星晖松了口气,不同这小孩多做计较,揉了揉他的头说:“下次不要再轻信谣言了。”
“嗯……”男孩答应完,就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处理了这出风波,授课的老师也进来了,舒瑶领着相星晖到最后一排去坐着。
……
花菱送完他们上学后,回了自己房间打坐。
上次超度完整个战场后,她就隐隐觉得自己要突破了,现下终于有空安静悟道。
她盘腿开始运转灵蕴决,让体内灵力在经脉之中循环大周天,周而复始。
她是火系单灵根,灵蕴决运转,附近的火灵气被她吸引过来,围绕在她周身,而后进入到她经脉内。
随着灵力越来越多,她的经脉也在逐渐被拓宽,这个过程有些痛,花菱额头上都浮现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她咬紧牙关,继续运转灵蕴决。
灵蕴决是无涯宗所有弟子都会的基础功法,日常打坐调息用的。
花菱将灵蕴决运转速度提升了五倍不止,突破时还会更快,以解决突破时灵力缺乏的状况。
寻常人修炼的灵蕴决运转速度很慢,经脉如同被细水温养一样,提速后的灵蕴决则十分暴力,大量灵力强行撑开经脉,运转过程十分痛苦,稍有不慎,就是个经脉尽断的下场。
四周火灵气进入经脉的速度越来越快,花菱也随之加快了运转速度。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以此平息体内的痛感。
劫云逐渐形成,笼罩着整个菱花阁,众人纷纷驻足,望向劫云笼罩之处。
“竟然是菱花阁!”
“是啊,她都多少年没突破过了,难不成掐了自己本命灯能提升修炼速度吗?”一个内门弟子抱着剑同身旁的人说。
身旁的人嗤笑一声:“得了吧,没死都算她运气好,估计是傅长老给她炼了什么药吧。”
夏惜雪听到这些人的话想反驳几句,但想到大师姐还要渡劫,不能惹事,暂时忍下了。
花菱停在金丹期已有百年之久了,与她同时期修道的人,大多都已跨入了元婴期,而她始终没有动静,以至于旁人对她大师姐的身份并不信服,他们也忘了花菱其实是个天赋根骨都极佳的人。
有了花菱这个活例子,这些人也认为去了太清峰,就等于修道没有前途,谁让他们峰的人修炼速度都极慢呢。
花菱攒足灵气后便睁开了眼睛,她出了房间,走到院中开阔的地方迎接自己的雷劫,以免天雷打坏她院里的花花草草。
她许久没有突破过了,此时显得有些兴奋,战意勃发。
疾风卷着骤雨直冲花菱而来,雷劫也紧跟着落下。
第一道雷劫是最轻的,花菱打算直接接下,像体修那样,利用雷劫淬体。
花菱不躲不避,雷劫落到她身上,花菱从天灵盖一直被电到脚底,体内的雷电之力遍布全身,在她身上炸开。
还好她之前突破时都用天雷淬过体,这种程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花菱很快调整过来,冲着天挑衅道:“就这?”
天雷像是有意识一般被她激怒了,第二、三道雷劫一起落下,花菱来不及骂人,继续用肉身硬抗天雷。
两道天雷的威力非同一般,如果说第一道天雷是在她经脉里点炮仗,这两道天雷就是在她经脉里搞轰炸了,暴烈的天雷之力在她体内肆虐。
她喉中涌出一口腥甜,身上部分皮肤裂开一丝缝隙,渗出血来。花菱一口吐出喉咙里的血,再次挑衅:“再来啊!”
花菱渡劫向来是九重天雷,这才三道,还早着呢。
围观的人都被她的做法惊呆了,因为一般体修也只会用第一、第二道天雷淬体,两道天雷同时落下,她竟然硬生生抗住了。
夏惜雪趁机大声夸道:“不愧是我们大师姐,就是猛,肉身硬抗三道雷劫,在座可有人能做到?”
先前质疑花菱的那几个人此时都闭嘴不言,想要遁走,但又舍不得放弃观摩,一个个缩到一旁,厚着脸皮继续看下去。
雷声震耳,惊雷滚滚,第四道雷劫终于下落。
花菱心想,来都来了,那就试试她能接几道吧!
天雷一道比一道厉害,电光熠熠,花菱体内仿若烈火灼烧,还带着电流的刺痛,她原地打坐运转灵蕴决蓄力调息。
劫云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又连降三道天雷。花菱闭眼不看,飞速运转灵蕴决。
“五、”花菱打坐的身形歪倒在地上,她竭力支撑自己调整好坐姿。
“六、”她喉咙中涌出大量鲜血,五脏六腑只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七!”还剩最后两道,她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花菱强行集中精神,抹去嘴角的血迹:“再来!”
天劫也不同她客气,第八道天雷应声而下。
花菱被电得头发都炸起来了,维持不住身形,趴在地上,整个人都被轰得焦黑。
恍惚间,花菱仿佛还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围观的众人都看不下去了,开始猜测她是不是要死在这场天劫之下。夏惜雪和徐旬等人显得尤为焦灼不安,但又不能干预正在渡劫的修士。
只见那一坨黑成焦炭的人形动了动,她艰难地支撑自己站了起来。
花菱的意识此时难以再聚集,她的眼睛看不清四周,花菱索性把眼睛闭上,召出她的本命法器:千钧。
千钧随她心念变作一柄长弓,花菱以全身灵力为箭,摆好架势,全凭直觉,指向劫云。
劫云很快凝聚,最后一道天雷凝成。
花菱知道现在的她肯定挨不过这道雷,不如赌它一赌,昔有后羿射日,今有她花菱射雷!
第九道天雷落下的一瞬,花菱同时放出箭,灵箭与天雷在半空中相撞,整个天像被炸开了一样,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竟引发了一瞬间的地动。天雷被她的一箭射得四散开来,像是流星一般从天而降,散落四周。
“嗷!打到我了!”
“我也是!”
“好痛,我也被打了!”
围观的人中,有几个倒霉蛋被这四散的天雷打中了。
花菱赌赢了,集她全身灵气而成的箭和天雷之力抵消。
劫云散去,花菱也失去意识倒在原地。
“竟被她渡劫成功了!”
先前质疑花菱的那位弟子捂着被天雷打中的脸,震惊得失去了表情,喃喃道:“肉身抗八道天雷,且还有余力打散最后一道,花师姐真是体修中的体修,难怪太清峰的人都说她猛……”
夏惜雪等人此时顾不得炫耀师姐,齐齐飞至菱花阁,想要察看花菱的情况。
傅仪清早已先他们一步赶到,在菱花阁四周设好结界,旁人不得进入。
“快看天上!是祥瑞之兆!”不知是谁突然激动的说了这么一句,众人纷纷看向天边。
菱花阁上空的白云被烧成一片赤霞,在绚丽的霞光之中出现了一朵燃着灼灼火光的九瓣红莲。
夏惜雪等人看到这个,便知晓花菱性命无虞,放下心来。
霞光和红莲一同散去,失去意识的花菱正式步入元婴期。
作者有话要说:
花菱给大家放烟花~(bushi)
第7章 他可我亦可
花菱这一昏就睡过去半个多月。
她在这天下午醒了过来,发现菱花阁被设了结界,她出不去,想来应当是傅仪清为了护她周全而设的。
花菱掏出一张传讯符联系傅仪清。
花菱:“师尊,我醒啦~”
傅仪清:“哟,还知道醒呢,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花菱心虚:“多、多久?”
傅仪清:“也就一个多月吧。让你不要搞事,转头就给我肉身抗雷。活够了可以直说,不用拐着弯的找死,我自会清理门户。”
花菱明白傅仪清这是担心她,连忙服软:“师尊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就是觉得我可以才这么*……”
傅仪清继续阴阳怪气:“我不生气,我还得好好活着给我徒弟收拾烂摊子呢。”
花菱底气不足地说:“师尊……能把菱花阁的结界撤了吗?”
傅仪清掐断传讯,撤走了结界。
晋升元婴期,花菱五感、神识都比之前更加敏锐,又经过八道天雷淬体,身体也比以前更加强悍,她感觉她现在可以捶十个徐旬。
在她昏迷的一个多月里,一些弟子听说掐灭本命灯可以快速突破的谣言后,一时间都有些蠢蠢欲动,几日内接连抓住好几个想偷偷进当风阁掐自己本命灯的人,第一个还差点得逞了。
宗门长老听闻此事后,连夜修改了当风阁门上的阵法,收回弟子进入的权利,规定以后新入门的弟子只能由其师亲自点燃本命灯,这才杜绝了这些人想去掐灯的念头。
花菱想起自己该去换内门弟子牌了,拿起她的金丹弟子的玉牌,去了一趟宗门管事堂。
进入管事堂,花菱把玉牌递给管事弟子:“麻烦帮我换一下牌子。”
管事弟子抬头,目光落在花菱的额心,看到那个标志性的花钿,说:
“是花师姐啊!恭喜花师姐突破!”管事弟子看她的眼睛都放着光,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
被一旁出来的女弟子打断:“赶紧去给花师姐换牌子,别耽搁师姐正事!”
女弟子对花菱温柔一笑,说道:“师姐见笑了,自从大家看过花师姐渡劫后,都十分钦佩师姐,这小子也是,想多和师姐说上几句话。”
花菱渡劫一直都是那样过来的,她这还是第一次在宗门内渡劫,以往都是在秘境或者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的山里,没人看到过,难怪这群人都大惊小怪的。
花菱笑了一下,回道:“不碍事。”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大家渡劫还是保命要紧。”
女弟子不知怎么突然有点羞涩的样子,回道:“多谢师姐提点。”
花菱:她有说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换玉牌的男弟子出来了,将元婴修士的玉牌交给花菱。
花菱:“多谢。”她取了牌子就要走。
那男弟子憋红了脸,叫住花菱:“花师姐!”
花菱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男弟子吞吞吐吐半天,终于咬牙说道:“花师姐要是找道侣的话,可否考虑考虑我,我虽容貌不及那人,但好歹也是个筑基期……”
花菱不明白这个管事弟子为什么来这一出,但还是客气回道:“谢谢,暂时没有找道侣的打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一旁的女弟子一把捂住明显还有话想说的男弟子,对花菱回道:“师姐有事就先去吧。”
花菱莫名其妙,难不成又是徐旬那个狗东西在外面传了什么新谣言了?
是时候挑个黄道吉日揍师弟了。
花菱正走着,两名羲和峰女弟子迎面走来,花菱对她们点点头,以示打过招呼。
花菱走过拐角后,两名女弟子按耐不住地开始交头接耳。
“是花师姐!”
另一个提醒道:“小声点,师姐还没走远。”
花菱停下了脚步。
那名女弟子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带着掩盖不住的兴奋:“花师姐不愧是我们无涯宗第一猛女,又强又好看!”
另一个显得冷静多了,小声赞叹:“是啊,吾辈楷模。”
花菱最近老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虽然是在夸自己,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一路走到宗门学堂,一开始还挺悠哉悠哉的,但一路上时不时就有几道投向她的目光,看得她满头雾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本来她是掐着时间点来接师弟师妹放学的,但走得快了些,这会儿学堂还没放学。
花菱同执教长老打听了一下,舒瑶他们正在藏书阁看书。他们最后一节是答疑课,弟子们可以在藏书阁附近看书、活动,遇有疑问,可向讲师提问,这种课在学生间被称作“自由活动”。
花菱走到藏书阁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外边看书的相星晖,她决定偷偷走到相星晖身后,给他个惊吓。
藏书阁外是一片竹林,林子里安放了许多石桌石凳,方便弟子们在这里看书。
相星晖本来在安安静静的看书,面前走来了几个小少年,其中一个极为嚣张无礼地问到:“你就是传闻中太清峰花师姐的小白脸?”
花菱冷不丁听到小屁孩这么一问,脚都差点打滑。
相星晖却是淡定的继续看书,头也不抬地回道:“是是是,我就是那个小白脸……”
语气颇为敷衍无奈。
这一个多月以来,几乎每天都有人来问他这个问题。
一开始他还会不厌其烦的一个一个解释,怕损害花菱的清誉,后来问的人越来越多了,他解释得都麻木了。
看那些人的态度,似乎这点事在修真界不算什么,一听好像更佩服大师姐了。
所以相星晖现在索性躺平承认,不做辩解。
一个少年眼尖的看到了相星晖身后的花菱,指着花菱大声喊道:“花师姐?”
小少年的语气中带着试探之意,显然之前并没有见过花菱,只是听说过她。
相星晖顺着少年指的方向僵硬回过头,果然,花菱就在这他身后的竹林的站着。
一看到花菱,相星晖的淡定荡然无存,脸又渐渐红了起来。
花菱:又变红了……
见相星晖这副窘迫的样子,花菱逗弄他的心思取代了她心里那点微妙的尴尬。
她对那群小少年道:“是我,都围在这儿干嘛呢,书都看了吗?都没疑问,都理解了吗?”
花菱拿捏住了这群小孩的要害,转头就跑回去老实看书了。
她一撩衣摆,坐到相星晖对面。
相星晖因为之前敷衍那群小孩而说的话,有些窘迫地看着她。
花菱眼带笑意:“没事,说就说了,不必放在心上,你要是在意的话,咱们也可以在宗门内澄清一下。”
相星晖听她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又从头红到了脖子根:“我不在意……这一个月来几乎每天都有人来问我这个,我解释过很多次,还是不停有人来问……”
相星晖脸越说越红,花菱看着,感觉他整个人都要冒出热气了:“好了好了,说了不要放在心上了,你要是生气的话,咱们可以把传这个谣言的始作俑者揍一顿。”
相星晖:“谁?”
花菱捏紧了拳头:“你的五师兄,我的好师弟——徐旬!”
最后两个字像是从她齿缝之间挤出来的。
相星晖:五师兄走好。
舒瑶从藏书阁中出来,四处张望一番才发现花菱二人。
“师弟!大师姐!”舒瑶迈着小短腿朝他俩跑来。
花菱蹲下,接住飞奔过来的舒瑶,将她抱起。
风吹树动,一片竹叶缓缓盘旋落在花菱发间。
相星晖见状,伸手拿去了那片竹叶。
“走吧,回太清峰。”
花菱还是像以前那样,一手抱着舒瑶,一手拉着相星晖,带他们回了太清峰。
舒瑶现在是和师尊住在一处,花菱就先把她送到主殿。
解决完一个,花菱问另一个:“你呢?现下住在何处?”
花菱昏迷的一个月里,结界除了傅仪清,谁都进不去,相星晖应该已经另有住处了。
相星晖道:“就在菱花阁附近。”
花菱出来的时候没太注意,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在她家附近搭了个窝。
“行,走吧。”
拉起相星晖,二人回了菱花阁。
相星晖向她道谢:“辛苦师姐了。”
花菱摆摆手:“没事,忘了问了,你现在修为如何?”
相星晖:“刚到练气大圆满。”
花菱:!
一个月,这么快的吗?!师尊之前还说自己和他天赋差不多,这个不多是差亿点点吗?!一个月从毫无基础的凡人到练气大圆满,这种天才,她以前只在龙傲天小说里见过!
尽管她内心震惊,但表面依旧波澜不惊,维持住自己大师姐的风范:“嗯,不错,马上要第一次突破了,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相星晖:“谢谢师姐。”
“行了,回去吧。”
花菱站着院子中,看着相星晖往下走去。
原来他选了一处离菱花阁不过百米的地方搭了一间房子,刚搭的房子看起来还有些简陋。
花菱没多想,只当自己多了个邻居。
相星晖回了自己的屋里后,摊开了掌心,那片竹叶完好无损的静静躺在他手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的留下了那片竹叶,还将它小心翼翼的带回来了,生怕花菱发现。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竹叶,把它夹进了他放在床头的书中。
而这本书赫然是《筑基如此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无涯宗第一猛女花菱~
第8章 炼器相赠
夜幕初垂,疏星点缀,太清峰四下寂静,偶有几声虫鸣。
花菱回了菱花阁便开始打坐,她刚步入元婴,境界还不够稳固,最近需要多打坐修炼巩固境界。
她这一打坐,便打到了次日天明。
清晨,她照例送舒瑶和相星晖去宗门学堂,他们两个目前还都是练气期,暂时学不了御气飞行。
花菱回来时一路想着,是不是该给他俩打一把趁手的法器了。
她回了菱花阁就进了储物室,翻箱倒柜地找合适给他俩炼制法器的材料。
那本书中说舒瑶后期有习剑天赋,因此花菱打算炼制一把灵剑给她。
至于相星晖……
她一时间有点拿不准相星晖喜欢什么武器,他对剑好像也没多大兴趣,当初半点没犹豫的就拒绝了去问剑峰。
花菱想起那日路过战场时,看到相星晖用的似乎是一柄长刀,但花菱不过匆匆一眼,她也不清楚相星晖到底适合什么样的武器。
她这些年在各种秘境中攒下不少好东西,加上傅仪清也时不时送她一些,打两个人的法器,不在话下。
虽然外人看不上他们太清峰,但太清峰业务广泛,丹药、符箓、法器等等在各地都有售卖,且还挺受欢迎,所以峰内从上到下个个暗地里都富得流油。
花菱翻找自己的储物袋,她脑子里已经构想出要给舒瑶打的剑了,决定先暂时搁置一下相星晖的武器,把舒瑶的剑做了再说。
红磷砂、风魔石、水月银丝……硫晶石呢?
舒瑶是水木双灵根,水灵根为主,木灵根为辅,水木两种属性的灵根相辅相成,配合得好的话,甚至可能发挥出超越单灵根的威力。
花菱寻思给舒瑶打一把双属性的灵剑,最好和她的千钧一样,能通过叠加高属性材料,不断升级。
是以,她在选铸剑材料时,特意挑了兼容性强的材料,为日后的升级做准备。
这是她炼器的一贯思路,一把好的武器,应当能随着主人境界的提升而提升。她送给师弟师妹们的武器都是这类的。
考虑到小姑娘应该会喜欢漂亮点的东西,花菱又抓了一把碧金碎砂,打算待会儿装饰在剑鞘上。
花菱带着一堆材料去了峰内的铸剑坊,她在那儿有间专门炼器的屋子,内设防窥阵法,可以放心炼器。
她放出天生灵火,先给熔炼材料的炉子预热。她的灵火同她渡劫那日显现的祥瑞一样,是一朵灼灼燃烧着的九瓣红莲。
花菱刚学炼器的时候,旁人都很顺利的施法点燃了火,她那时半点火星子都放不出来,急得脑门都出汗了,况且她还是个火灵根,居然放不出火系法术。
眼看别人都开始往炉子里放材料了,花菱心一横,干脆调动内府全部灵力来施放法术,火还是没放出来,但这一下却将她的天生灵火召出来了。
自从花菱发现自己有天生灵火后,无论炼丹还是炼器,她都直接用自己的灵火,反正不用白不用。
炉子预热完毕,花菱先把风魔石和硫晶石放入,这两种石头熔炼快、融合比较容易,所以她第一个把它们放入。
等这两种石头都融到一半时,她再往炉中投入大量水月银丝,最后放入红磷砂。全部材料熔炼完成需要半个时辰,花菱在一旁打坐等待。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花菱徒手揭开炉盖,她肉身强韧,这点温度对她来说不过是暖暖手的程度。花菱观察了一下材料的融合情况,确认全部融合在一起后,端着炉子走到铸剑台旁。
她将炉内的熔液分成三份倒出,一份用作主剑身,一份用作剑鞘,最小的那份用作剑柄。她在铸剑台法阵上放上几颗灵石,阵法启动,铸剑台开始降温,熔液逐渐凝固。
花菱召出千钧,千钧化作一柄铁锤。花菱挥动铁锤,一下一下捶打剑身。
剑身逐渐成型后,她停止打铁,趁着剑身还有些软度,在剑身上刻下像是流水一般的纹路。
花菱给舒瑶刻的是一种高阶水系符文,叠加了花菱修改过的聚灵阵法,剑主以水系灵力催动的同时,聚灵阵能帮助剑主恢复部分灵力,等舒瑶金丹期后,应该还能引发碧海滔天之威。
一旁的剑鞘也已成型,花菱取出碧金碎砂,将碎星一般闪耀的碧金碎砂点缀在剑鞘上,看上去就像一条蜿蜒而上的银河,璀璨瑰丽。
最后,花菱在剑柄上镶了颗绿莹莹的木魄心,低调华丽且实用。
舒瑶的灵剑做成了,花菱还没想到要给相星晖做什么样的武器才合适。
她拎着化成铁锤的千钧,在炼器房内来回踱步。
花菱想破头也没想出到底什么武器适合相星晖,要不先观察一阵子再说?
花菱把千钧变回原型,准备收回内府。
她顿住了,花菱盯着手中的千钧——一根外表漆黑的普通铁棍,她脑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没记错的话,她当年炼千钧的时候,是不是还剩了一些材料……
花菱心中有了想法,便立马回了菱花阁找材料。
她记得自己当时单独把那些材料放在一个乾坤袋里了,她拉开抽屉抓出一把乾坤袋一一辨认。
她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光是装画符材料的就有四个乾坤袋。
花菱从一堆乾坤袋里找到了那个绣着白鹤的袋子。
她打开看了看,就是这个,里头放的正是她当年炼千钧后剩下的材料。
相星晖是冰灵根,花菱得把以前火属性的材料挑出来,替换成适合相星晖的冰属性材料。
于是她又一头扎进乾坤袋,开始翻找替换材料。
龙鳞红玉替换为佛冰木,破风石保留,火片梅替换成为冰蟾泪,再加点一念碧……
花菱替换又添加了几种材料,带着一堆东西回了炼器房。
先前炼了一炉,这回就不用再预热。
花菱重新放出灵火,将材料一一投入。
冰属性的材料不易炼制,熔炼需要很长时间,她怕来不及去接舒瑶和相星晖放学,决定抽个人去接他们。
花菱取出师弟师妹们的传讯符,二师弟和四师妹,一个在外历练,一个去西州给师傅跑腿了。
现在在宗内的有三、五、六、七、八。
依花菱看,五师弟徐旬最闲,就他了。
花菱:“徐旬。”
“轰——”
传讯符那边传来一声爆炸的声响。
过了几秒,那边才传来徐旬忐忑的声音:“师、师姐,有什么事吗?”
花菱对那声响熟悉,即使隔着张传讯符,她也能听出徐旬的丹炉又炸了。
花菱:“我现在有事,你待会儿去学堂把你九师妹和十师弟接回来。”
徐旬听花菱语气寻常,以为她没有察觉,他的语气立马变得轻快起来:“好嘞,包在我身上,师姐你去忙吧~”
“记得抄三遍《丹方详解》,后日送到菱花阁。”花菱补充道。
徐旬蔫了下去,生无可恋地说:“是……师姐……”
《丹方详解》是一本有千余页的丹书,里头收录了目前修仙界各种各样的丹药配方和详细的炼丹步骤,算得上是炼丹师的百科全书,足足有千余页纸。
徐旬接下来的两日除修炼外,必须得不眠不休的抄书。
交待完事情,花菱安心坐到一边,打坐等待。
……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花菱起身,揭盖看了一眼,各种材料融合得十分完美,没有排斥反应出现,看来她的搭配很合适。
接着她将炉内的熔液倒出在一个方形模具中,等它冷却快要成型时,花菱取出刻刀,全神贯注雕刻阵法符文。
当年她做千钧的时候失败了很多次,不是材料配比出问题,就是符文阵法相排斥,差点倾家荡产才搞出一根千钧。
这上面的符文阵法极其复杂,五行排布不能相斥,而且为了保证形态变化的连贯性,符文是一气呵成、不能中断的。所以她此时一点心都不能分,精力高度集中,直至最后一笔符文落成。
“呼——”
花菱呼出一口气,趁热把刻满符文的方型半凝固熔液卷成一根圆柱体。
直到这步的完成,花菱才敢擦去额头上的汗,炼器的每一步都很关键,一滴汗的掺入都有可能导致炼器失败,一点都大意不得。
等到花菱收拾好出来,屋外已是漆黑一片。
丑时,舒瑶早在傅仪清殿内睡得香香甜甜的,花菱就将灵剑交给还在主殿炼丹房搓丸子的傅仪清,自己则拎着刚出炉的铁棍回菱花阁了。
她本想着,这会儿相星晖应该也休息了,不如明早再交给他。
当她回了菱花阁后,发现下方的小屋里还点着灯。
很好,师弟亦未寝,花菱敲门之。
花菱手里拎着根黑漆漆的铁棍子,活像个上门讨债的人:“师弟睡了吗?”
相星晖本来正准备熄灯就寝,听到花菱找他,披着外衫就来开门了。
相星晖:“这么晚了,师姐有什么事吗?”
花菱:“我给你和瑶瑶都炼了件法器,你看看喜不喜欢。”
花菱把手里拎着的铁棍交给相星晖。
相星晖手中一沉,看着手里黑漆漆的铁棍:……好像是根铁棍子。
他借着屋内的光再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表面光滑,通体漆黑:嗯,这就是一根铁棍子……
作者有话要说:
开门,师姐送温暖了~
俺签约了,欢迎宝贝们多提意见~爱你们~
第9章 批发祥瑞
花菱看相星晖一副不知道怎么用的样子,召出千钧给他演示。
花菱:“看着啊。”
花菱神念一动,千钧在她手中化作一柄长刀,正像是那日相星晖手中那柄。花菱神念变换,千钧随之变作一条一截一截蛇骨似的漆黑的长铁鞭,鞭骨相碰,发出沉闷的响声。花菱又改变神念,千钧就变作花菱突破元婴时,用的那柄长弓。
千钧在花菱手中变换出形态各异的武器,大到刀枪棍棒,小到银针暗器,无一不可。
相星晖见此才明白他手中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铁棍子,只是没想到花菱竟然送了自己和她一样的法器。
花菱演示完毕,给他详细讲解用法:“你先握住它,尝试注入神念,然后在法器中打上神识烙印。”
神念即为修士的神识,宗门学堂虽然现在还没教他们如何释放神识,但相星晖在藏书阁内看过相关玉简,大概知道怎么要释放,这次正好试试。
“……神识乃修士之五感,修道者坐于堂前,而神识遨游于千里……”
“……神识内视,可察内府状况,内视暗伤隐痛……”
“……神识外放,可视物于千里外,而辨敌友……”
“敌者,可以神识相攻;亲者,亦可神识相交……”
相星晖握住铁棍,调动体内灵气,使其充盈于五感之中,感官敏锐,激活神识。再将其缓缓引入手中的铁棍之中,烙上他的神识。
相星晖试着想象一把长刀,他手中的铁棍发出幽蓝的暗芒,渐渐变作一把乌黑的环首长刀,刀身窄而纤细。
相星晖挥动长刀,刀身嗡鸣,斜直的刀尖带着月光的寒芒,划破寂寂长夜。
好刀。相星晖心想。
花菱点点头,不愧是她师弟,一点就通。
相星晖收刀道谢:“多谢师姐相赠。”
花菱说:“你喜欢就行,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藏于内府,需要的时候再用神识召它出来。”
她继续说到:“我拿不准你适合什么样的武器,就做了个千钧同款,你喜欢用什么武器就变成什么武器,方便。这法器还没取名字,你改日记得自己想一个。”
花菱拍拍他的肩:“行了,去休息吧,我回去了。”说完,她转身朝菱花阁走去。
相星晖在她身后,道:“师姐慢走。”他握着变回铁棍的法器,站在门口,静默地注视着花菱的背影。
花菱打了一天铁,满身疲惫,给自己施了个除尘咒,一头栽倒在床上,陷入沉睡。
……
翌日晌午,无涯宗宗门学堂。
林长老正在堂上讲着《灵蕴决》,让堂下弟子自行打坐运转灵蕴决,以检查他们有没有认真听讲。
林长老一个个从前排开始纠正,走至相星晖跟前时,林长老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相星晖周围的冰灵气格外浓郁,以至林长老走近时,觉得此处比旁边要冷上一些。
他的灵蕴决运转速度逐渐从正常缓慢的速度,越变越快。果然是花菱的师弟,灵蕴决都照着她学。
相星晖感觉体内灵气已满,有突破之感,便停止运转灵蕴决,没注意到一旁的林长老,他起身出了学堂,走至院外空地。
他寻了一处坐下,静待雷劫。
很快,学堂上空出现了一片劫云,筑基期的劫云没有那样声势浩大,宗内众人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个筑基期,便没再多关注。
第一、二道雷劫落下时,相星晖原地接下,打坐的姿势都没半分变化。
有了花菱的前车之鉴,学堂内围观的长老都提起了心,生怕相星晖也跟着花菱学,连抗八道天雷,何况相星晖就是花菱的师弟……
第三道雷劫落下时,相星晖依旧没采取任何防御行动,默默打坐运转灵蕴决。
学堂内的长老们心道果然,纷纷闭上眼睛,他们太清峰的人都不要命了!
不过一般人渡第三道雷劫即可,挺过这道就没事了……
第三道雷劫打得他脊柱屈了一瞬,相星晖很快调整身形,迎接后面的雷劫。
见相星晖还在原地未动,劫云也没散去的意思,众长老才明白是他们想得太早了,太清峰的人大概……都……不是一般人……
从第四道雷劫开始,天雷显现出了雷霆万钧之势,仿佛前几道雷劫不过小打小闹。
这道雷劫迟迟不落,相星晖也不敢有丝毫放松,一刻不停地运转灵蕴决,保持体内灵气充盈,双方出现紧张对峙。
倏地,天雷猝不及防地落下,相星晖虽做好了准备,但这一道比之前的雷劫威力更盛,他的腑脏受到冲击,偏头吐出一口血来。
相星晖心想,幸好师姐之前按着他强行将他身上的暗伤都治好了……
第五道雷劫不给他多想的时间,直直朝他劈来。
第六道雷劫也紧跟着落下,相星晖想着花菱渡劫时的样子,加快了灵蕴决的运转。
他的经脉被灵气撑得巨疼无比,置于双膝之上的两只手开始微微颤抖,还没到极限,他还能撑下去!
第七道雷劫形成,这道雷劫甚至还带着天地法则之威,引得天地异动,像是要在此地诛灭相星晖。
怎么回事?
这一异变引起无涯宗众人的注意,就连本来在炼丹房搓丸子的花菱,也感受到了天地法则的威势,放下手中的丹丸,踏出炼丹房,看向学堂上空。
难道是因为她救了相星晖的缘故?
把本不该存活于世间之人拉了回来,天道是想抹除趁机抹除相星晖吗?
想到这里,花菱召出千钧往学堂跑。
隔壁炼丹房的徐旬,杵在窗户上看到这一幕,立即反应过来花菱想去干什么。他连忙跳窗而出,全然没管他的炼丹房中,还燃着火的丹炉,拼命追着花菱,一定要拦住她!
渡劫中的修士一旦被外人干涉,不论是欲意伤害渡劫者,还是保护渡劫者,天雷会直接变为天罚,劈向干涉者,绝无生还的可能。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爆炸声。
“喂!你们炉子炸了!”不知是谁冲着飞速离开的二人叫喊道。
……
然而,绕是花菱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雷电的速度。
等她赶到时,相星晖已经渡过第七、第八两道天雷了,整个人像是那日的花菱一样,黑成个人型焦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相星晖!”
花菱语气焦灼地喊到。
奈何她人被徐旬和闻讯赶来的夏惜雪架住了,怕她去干涉渡劫,花菱只能在一旁干嚎。
舒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跟着徐旬和夏惜雪过来抱住了花菱的右腿。
“反抗啊!别打坐了,相星晖起来反抗!”
花菱在边上着急得要死。
听到花菱的声音,地上的人型焦炭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顽强运转灵蕴决。
相星晖没看过其他人渡劫,以为修真界众人皆是像花菱那样渡劫,所以才一声不吭,硬生生的抗了八道雷劫。
他心道也是,算算应该是最后一道雷劫了。于是动用神念召出花菱那日给他炼制的法器,他取名为“万仞”。
纵有万仞山,一刀可斩。
万仞化作一把纤长直挺的黑色长刀,引动四方灵气,劈向第九道雷劫。长刀铮鸣,与雷电相撞,撞出一片令人目眩的火花。
相星晖被震得手臂发麻,继续加大灵力的注入,倾全身之力,将雷劫斩灭。
劫云散去,长刀插进青石地砖,相星晖握着刀把,身体无意识地晃动几下,眼看就要向下倒去。
这时,徐夏二人见雷劫已过,松开了花菱。花菱迅速冲过去,及时接住了相星晖。
花菱从袖中取出一枚刚才在炼丹房搓的太和清魂丹,喂给相星晖,抚平雷电之力在他体内造成的伤势。然后将人打横抱起,带回太清峰。
二人远去后。
林长老拉着徐旬问:“你们太清峰的人……都这样渡劫吗?”
徐旬不知道如何解释:“……不是,只有他俩这样。”
林长老松了口气,眼神落在了站在夏惜雪身边的舒瑶上,这个弟子将来应该不会像他们那样渡劫吧……
舒瑶见林长老在看她,眼中带着莫名的担忧,朝林长老乖巧地笑了笑。
徐旬刚准备走,又被林长老拉住了。
林长老指指旁边,徐旬顺着看过去,看到了那条刀口整齐的裂痕。
林长老:“记得赔钱。”
徐旬:“是……”
过了许久,天道才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在方才劫云密布的上空,泛起了浅浅的金光,而后出现了一条金龙在云中穿梭翻腾。金龙冲天而去,祥瑞随之消散。
“又是祥瑞之兆!”
“太清峰难道有什么秘法不成?竟然连着两个都出了祥瑞之兆!”
众人不断猜测,其中一人脑内灵光一闪,摸着下巴认真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肉身抗过几道雷劫后,就会出现祥瑞之兆?具体要抗多少道呢?不会要同他们一样抗八道吧……咱也没有啊……”
此言一出,周围人纷纷停止了各种猜测,场面鸦雀无声。
“散了散了。”
“没意思。”
原本聚在一起猜测的众人,四散而去,徒留那名弟子在原地:“诶?你们怎么都走了?我猜得对吗?”
“诶?别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祥瑞之兆里的金龙,我愿称之为“天界腰鼓队”。
第10章 外焦里嫩的师弟
遥遥望去,相星晖的屋顶上有一人仙姿绰约,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微风乍起,衣袂飘动。
此人正是傅仪清,她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花菱抱着人,喊到:“师尊!”
相星晖这破屋顶,也不知道能不能挨住师尊一脚。花菱没由来的想。
傅仪清转过身来,从屋顶上下来,面无表情,语气不辨喜怒:“把人放进去吧。”
依照花菱多年研究她师尊的经验,一看就知道她师尊这是生气了,花菱不敢惹她,老实照办。
看来最近要夹起尾巴做徒弟。
她小心翼翼的把相星晖放到他自己床上。
花菱还没进来过,打量了一下相星晖的屋子。
相星晖的屋子虽小,但收拾得很整洁。
他的东西不多,都分门别类的放着,整整齐齐,以至于他床头放着的那本书显得有些突兀。花菱往床头那边看了一眼,《筑基如此简单》。
花菱:……还在看呢,师弟竟然是我的忠实读者。
傅仪清过了会儿才进来,此时屋外四周的结界已经布好。
没事,待会儿跟着师尊出去就行。花菱心道。
花菱递上凳子,傅仪清坐下,单手悬空放在相星晖身体上方,释放灵力进入他的经脉中,慢慢驱除残留在相星晖体内的雷电之力。
有傅仪清在,花菱放心在边上摸鱼。
傅仪清瞥了花菱一眼:“看着点,怎么疏导的都记住了吗?”
花菱:“?没有。”她老实回道。
傅仪清就知道,于是再给她讲解了一遍口诀。
再次问:“记住了吗?”
花菱:“记住了。”
傅仪清停下疏导,让开位置,对花菱说:“你来试试。”
花菱依言照做,按照师尊刚刚教她的口诀,准备将手放在相星晖身体上方。傅仪清纠正她,将她的手掌和相星晖的掌心相对,双手相接,导致她像是抱着相星晖的身体一样。
花菱趴在相星晖胸口:?
傅仪清:“你修为还不够,隔空效果不行,单手也不行。”
好吧。花菱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同相星晖双手掌心相对,开始将自己的灵力缓缓释放进相星晖的经脉中。
残余的雷电之力对她来说有点酥麻之感,花菱小心地操控灵力将其剔除出去。
“嗯,不错。”傅仪清点点头,接着开始阴阳怪气:“瞧你给他们开的个好头,一个个都学起了肉身抗雷,还是那句话,不想活了就直说,为师亲自动手。”
花菱心虚得不敢吱声。
傅仪清继续说:“这几天就交给你了,什么时候人醒了,你什么时候就能出来。”
花菱:“啊?!师尊,那小师妹……”
傅仪清堵住她的后路:“让夏惜雪或者徐旬去接送也是一样的。”
花菱放弃挣扎:“好吧……”手下没停,继续梳理着相星晖的经脉。
见她没了异议,傅仪清转身出门,贴心地关上了门。
“唉……”
花菱叹气,谁让她开了这个头呢,认命接受师尊的安排。
等会儿,是不是可以把相星晖里边那只手掏出来?
师尊是不是在逗她玩?
五日后。
相星晖觉得手中有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回握了一下,是一双手。
比他的手要小很多,手掌有层薄薄的茧,温热、纤细。
相星晖睁开了眼睛,花菱趴在他床边,离他很近,睫毛低垂,睡颜安静。她手放在他的手心中,正被他轻轻握着。
意识到这点,相星晖脸上、耳垂和脖子都逐渐变红,他放开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在相星晖的纠结中,花菱睡醒了。
她的手正被相星晖握着,人正趴在相星晖床边。
花菱手指动了两下,相星晖立即松开了握住的手,只是手掌还托着花菱的手。花菱刚睡醒,反应有点慢,睡眼蒙胧间,抬头又看到了变得通红的相星晖。
花菱收回手,解释了两句:“这是在给你梳理灵气,师尊说这样才能驱除你体内残余的雷电之力。”
“哦。”相星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花菱问:“进入筑基期了,感觉怎么样?”
“暂时还没什么感觉。”相星晖回道,他才刚醒过来,没有什么进入筑基期的实感。
花菱又问:“对了,你为什么也肉身抗雷啊?是想和我一样利用天雷淬体吗?”
相星晖:……
“我以为大家都是这么渡劫的……”
花菱:!
“虽说渡劫时不能被旁人干涉,但……一般而言,修真界其他人会通过防御法器、符箓、阵法这些来辅助修士,削弱雷劫的力度……只有体修会用天雷淬体,不过他们也只淬头两道雷……”花菱赶紧亡羊补牢,给他科普一点修真界常识。
相星晖难以置信地和花菱对视一眼,所以,不一定,非要……肉身抗雷才能渡劫……
花菱痛苦捂脸:“我错了,师弟,是我害了你……”
相星晖却道:“师姐不必自责,我醒来后发现□□确实比从前强悍不少。而且雷劫本就是修士要经历的劫数,借助外物渡劫,反而失去其本意了。”
他并非为了安慰花菱才这么说,他的确就是如此认为的。
花菱听完双眼发亮,一脸感动地握住他的手:“好师弟……”
说到她心坎上了,不愧是她的忠实读者。
相星晖被她突然握住手,整个人又开始不自觉的变红,说话带着点结巴:“师、师姐……我、我想喝口水……手……”
“哦哦,”花菱放开他,“我去给你倒。”
走到一边的书桌上给他倒了杯水。
花菱把杯子递给他,说:“既然你醒了,我这就传讯给师尊,让她解了这结界。”
这么说……这几日是一直是师姐在照顾自己。相星晖垂眸。
花菱取出傅仪清的传讯符:“师尊,师弟醒了~”
傅仪清:“看来没偷懒,行了,结界解了。等会儿让小十来主殿一趟。”
花菱:“好的师尊,谢谢师尊。”
傅仪清无情掐断传讯。
……
十年后。
花菱步入元婴中期,相星晖以旁人无法企及的速度进入金丹中期,舒瑶也成功进入筑基后期。这俩再次上演了一出肉身抗雷,于是花菱又被傅仪清押着给他二人梳理灵力,等人醒后才被放出来。
花菱: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承担。
眼看离宗门大比越来越近,女主回归的日子也越来越临近,花菱内心有些焦躁不安,整个人显得心浮气躁。
这一切都被傅仪清看在眼里。
这日,傅仪清召见花菱。
“前日我去了趟宗门任务处,见这项任务半年无人问津,便替你们接下了。左右你在宗门也无事,不如带小九和小十下山历练一趟。”傅仪清扔给花菱一枚玉简,“把小三、小五也带上。”
花菱接过玉简查看。
任务内容:岱溪村除邪,任务奖励:五块下品灵石。
岱溪村是一处位于无涯宗山下西南方,三十多里地的小村庄,一些凡人和低阶修士在那里居住。像这样的村落,一般出不了太多灵石请人驱除邪祟,都是村民东拼西凑才能凑成。钱少事多,没什么人愿意接这些任务。但他们太清峰一向不靠宗门任务赚取灵石,这种没人接的任务,就是他们的任务。
玉简中写道,岱溪村和附近的村落近半年来一直有少女接二连三的失踪,最初发现过两具女性干尸,村里的仵作验尸发现其中一具干尸皮肤完好,没有一点伤口,而另一具则在四肢、脖颈等地方都发现了数道被割破的伤口,村里人怀疑是邪祟害人,于是向仙门求救。
但半年过去,失踪的少女越来越多,悬赏灵石从最初的三块增加到了五块,也无人接下这个任务。
花菱看完,皱着眉,领命接下任务:“是,师尊,我这就去通知师弟师妹。”
“去吧。”
舒瑶目前还是住在太清峰主殿,花菱先去找她,让她看看有什么想带着的。舒瑶一听是要下山,小姑娘显得很兴奋,拿着花菱给她炼的那把灵剑,就想拉着花菱往山下跑。
花菱按住兴奋的小姑娘:“还有你三师姐和五师兄以及十师弟,他们都要去。”
“师姐,那我们快去叫他们。”
花菱被舒瑶拉着跑,舒瑶筑基期后学了御气飞行,带着她师姐先飞到了在主殿附近的夏惜雪、徐旬的住处,通知了两人,然后直接飞到了相星晖的住处。
“师弟!”舒瑶把门拍得啪啪作响。好在这两年里,相星晖空闲的时候就修整他的屋子,才让这房子看着没那么脆弱了。
相星晖正在屋内研究阵法,听见舒瑶在门外喊他,便起身开门。
相星晖低头,喊舒瑶:“九师姐。”
尽管舒瑶如今已经十五岁了,相星晖看她还是得低着头。
然后看到了舒瑶身后的花菱,又喊道:“大师姐。”
没等相星晖问,舒瑶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快,师弟!收拾好东西,师尊让我们下山做任务啦!”
“临近的村落有邪祟残害村民,师尊让我顺便带你们下山去历练一趟。”花菱补充到。
相星晖敞开门:“师姐稍等,我马上就收拾好。”
舒瑶扒在门上,盯着相星晖收拾东西,用眼神无声催促他。花菱没进去,站在门外等他。
夏惜雪和徐旬也收拾好东西下来汇合。
相星晖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就好了。
见大家都准备好了,花菱召出千钧,变作一柄宽大的巨剑,带着他们五个下山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贴贴
第11章 花仙子
岱溪村离得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村长带着村民在村口候着,他们一早就接到无涯宗通知,说他们的任务有人接了,于是早早便在此等候。
“是花仙子!”有眼尖的村民已经看见花菱他们了。
傅仪清时常会带弟子下山为附近村庄的百姓义诊,去得最多的就是花菱,是以这些村民都认识她。
“是傅尊者座下的花仙子来了,这下有救了。”村民们激动起来,一口一个“花仙子”喊着。
花菱听到一声声“花仙子”就开始脚趾抠剑,不是说了除了叫她“花仙子”,其他随便怎么叫吗,怎么还在叫啊……
夏惜雪和徐旬站着花菱身后憋笑,肩一耸一耸地抖个不停。
几人跳下千钧,步行几步至村口。
花菱收回千钧,朝村民们行礼:“无涯宗太清峰花菱,见过诸位,”假装不在意地说,“各位不必客气,叫我花菱就好。”
村长却道:“花仙子待人和善,我们却不能失了礼数。”
村民们点头附和道:“正是正是。”
花菱:……
为了不耽误正事,花菱暂且将此事搁置,给村民们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弟师妹,此次主要是他们来解决邪祟,我从旁协助。”
“这是我的三师妹夏惜雪、五师弟徐旬、九师妹舒瑶、十师弟相星晖,先前师尊带他们来过,大家应该都认识。”
四人纷纷朝村民们行礼。
村长道:“还请诸位随我前来。”
村长在前引路,花菱带着四人跟了上去,来到了村里的义庄。
棺椁陈列,白幡飘摇。几人一踏入此地就感觉到了一丝阴寒,夏惜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舒瑶没进无涯宗前所在之地正在闹饥荒,遍地饿殍,易子而食之事常有,舒瑶险些被她爹拿去交换了,幸好傅仪清在回无涯宗的路上看到此事,及时拦下,用一瓶辟谷丹同她爹娘换走了舒瑶。
加之这些年,花菱也带他们去过几个秘境,见识、胆量都增长不少,所以舒瑶表现得还比较镇定,只是略微向花菱那边挪了挪。
花菱注意到了舒瑶的小动作,说:“别怕,师姐在这儿。”
绕过停放在门口的棺椁,村长带他们进了堂内。
村长双手发颤,缓缓拉开两具干尸的白布,不忍心看地别过头。
时值七月,天气炎热,停放在堂外的新鲜尸体都有些腐臭味了,一旁皮肤完好的干尸甚至生出了蛆虫,而这那具浑身皮肤破裂的干尸却一点异味都没有。
徐旬上前掐诀查看:“怨气极重,以至尸身不腐。”
“可还有其他线索?”相星晖问道。他们在来的途中看过了玉简上的内容,半年多的时间,难道没有其余失踪女子的线索吗?
村长摇摇头,说道:“自从半年前发现这两具尸体,上报仙门后,就再未发现任何线索了。”
“含恨而终者、死前受辱者最易滋生怨气,”徐旬说,“这具干尸皮肤破裂,怨气冲天,想来死前定是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的确像是邪修手段。”相星晖道。
众人在义庄察看一番后,没什么太大的收获,先去了村里,挨家挨户发了一张驱邪符和一枚传讯符,告诉村民,驱邪符贴于门上可防邪祟*扰,如遇危险可在通过此符联系他们,他们会及时赶到。
发完东西已是晚上,拒绝了村民们的热情相邀,花菱一行人来到了村中唯一的客栈。
自这附近闹邪祟以来,旅人商队都绕着这里走,无人投宿,客栈房间充裕得很。
为保安全,五人只要了两间上房,三个姑娘一间,两个男人一间。五人聚在花菱她们的屋内商议接下来的安排。
夏惜雪道:“白天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想着咱要不要趁着天黑出去探查探查?”
说完,夏惜雪眼巴巴的看着花菱,征求意见。夏惜雪善医术,很少下山历练,平日里皮得不行,实则胆子很小。但这次没办法,除花菱之外她排行最大,不得不硬着头皮支棱起来。
花菱此次主要是保护他们四人安全,不干涉他们的决定,只会在他们遇到生命危险时出手。
因此,花菱道:“你们自己决定。”
徐旬第一个表示同意:“我觉得可以,这种邪修鬼修多是夜间行动,晚上出去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嗯,”相星晖也表示赞同,“我们可以分成四个方向探查。”
舒瑶举手:“我要和大师姐一起。”率先争取花菱。
“嗯,可以。”花菱同意了。舒瑶目前是几人中修为最低,也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个。
舒瑶立马就挽上了花菱的胳膊,快乐的贴贴师姐。
夏惜雪继续主持大局:“那就小九和大师姐往东面,小十去南面,徐旬去西面,我去北面,怎么样?”
“可以。”
众人同意,当即就出了客栈,往各自的方向探查。
夜色弥漫,月光孤冷。
村民们早就灭了灯火陷入沉睡,此时的村内没有一个人在外边走动,白日的那点生气仿佛从未存在过,整个村子安静得可怕。
舒瑶同花菱一路隐匿气息向东走去,街道漆黑一片,唯有借着月光视物。蝉鸣聒噪,却更显街道安静,在修士耳中,舒瑶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舒瑶的敛息术还没修炼到家,花菱掏出一张隐匿符给她贴上。
往前走了两步,花菱突然拍了拍舒瑶,示意她等等。
沙……沙……
花菱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十分轻微细小,像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她没有外放神识,闭眼仔细听着,辨别方向。
沙……沙……
在那边!
花菱睁开眼睛,朝左前方指了指。
舒瑶点头,二人朝前走去。
走了很长一段路,已经出了村子百余米,前方有一口的八角古井,井下传来了先前花菱听到的声音。
“就是这里,观察四周,没问题的话,咱们下去看看。”花菱传音给舒瑶。
“好,”舒瑶环顾四周,察看了一番,“师姐,没问题。”
“走。”
花菱带着舒瑶往井下飞去,同时给其他三人传讯:“你们有什么发现没?”
相星晖第一个回她:“没有。”
徐旬和夏惜雪紧跟着回复:“没。”“没有。”
花菱:“东面有异常,速来,出村口百米后有一口井,我带舒瑶先下去探探。”
相星晖、徐旬、夏惜雪回道:“收到。”
花菱和舒瑶二人轻巧落地,井下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长石道,两边墙壁上燃着幽幽烛火,散发着奇怪的油脂味。
两人顺着石道潜行。
花菱在前,舒瑶在后,她抓着花菱的衣角,紧张得手心出汗。走到拐角处,花菱突然回身给舒瑶下了个禁言咒。
舒瑶:?
待看清墙上之物时,舒瑶险些尖叫出声:!!!
还好花菱提前给她下了禁言咒。
拐角前方是一小段下坡,尽头有一个方形拱门,拱门两侧石壁上用长钉钉着两具女性干尸。
花菱握住舒瑶的手,传音道:“别怕。”舒瑶定了定神,同花菱一起走至拱门旁,一左一右观察内部。
拱门内空间很大,是一处石室,中间有一个燃着幽蓝火焰的巨型炼丹炉,两侧被掏空做成囚室,被抓来的女子骨瘦嶙峋如同一堆枯枝败叶一般。
她们有的失去了意识,有的受尽折磨,双眼放空,像是丧失了希望,也有的在无助颤抖着,她们背对背靠在一起相互支撑,被关在囚室里。
除了被关着的女子,并没有见到邪修的身影。舒瑶虽当即就想冲进去救人,但害怕误事,先向花菱寻求指示。
“去吧。”花菱传音道,救人要紧。
舒瑶冲了进去,蹲下准备解锁。有女子认出了她们的弟子服,刚要说话:“是……!”
花菱立马群放了一片禁言咒,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知道花菱二人是救她们,女子们点头。
“师姐,锁上有禁制。”舒瑶传音道。
花菱蹲下查看,铁锁上留有一抹血煞之气,一旦被旁人强行触动,血煞之气的主人必定会有所感应。
果然是邪修。花菱没有犹豫,召出千钧,斩断两道铁锁。
“动作快,还有力气的,两两一起抬住晕过去的,不要惊慌,跟着我们走。”花菱对众人传音安排道。
女子们半点不敢耽搁,在生的希望面前都爆发出了极大的毅力,动作十分迅速。
“师姐。”相星晖赶到了。
见相星晖到了,花菱对他说:“快过来帮忙抬人。”
“啊啊啊!!!”石室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声。
花菱:……居然没防住这个。
夏惜雪心惊胆战的进来了,察觉到自己可能坏事了,自觉过去帮忙。
徐旬随后就到了,夏惜雪对他招手,他也赶紧加入,帮忙抬人。
花菱架起角落里一个女子:“都准备好了吧,走!”
花菱左边架着人,右手拿着千钧,在前方领路。
灯火幽暗,花菱侧头看了一眼女子,嗯,还活着的样子。
等等,这张脸,不就是女主苏灵月吗?!
作者有话要说:
原著女主出现!
第12章 除邪
所以,掳走女主的就是这个邪修?!
花菱脚下未停,朝着苏灵月腹部看了一眼。
来晚了一步,苏灵月的灵根已经被挖走了,腹部那块有些微微凹陷,不断有血从里头渗出。花菱默默输送灵力,维持着苏灵月的生机,同时探了探苏灵月的脉。
这脉象……
一路跑着,花菱不确定自己探没探错脉,不敢耽搁,带着人继续往前跑。
前方微微透着天光,众人走到了井口下方,花菱道:“徐旬、夏惜雪你们先上去守住井口。”
两人领命,一左一右架起四个女子,先将她们带到井上,放在一旁老槐树下靠着。夏惜雪守着人,徐旬守着井口。
“舒瑶,你先守在这里,我和相星晖先把她们送上去。”花菱继续安排道。
“是,师姐。”舒瑶领命守在下方。
花菱和相星晖来回几趟,才将井底女子全部送到上面。
三人回到地面,花菱和相星晖此时都有些疲惫。
顾不得休息,花菱取出飞行法器——不渡舟,花菱送入一点灵力,不渡舟由小变大。
花菱:“徐旬、夏惜雪你俩先带她们回宗门,这其中有些人伤势很重,夏惜雪你记得先帮她们稳住伤势。”
“苏灵月也在里边,看样子伤得不轻,你们多注意一点。”花菱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以免二人疏忽和,到时候问剑峰的又找上门来。
徐旬诧异道:“苏灵月?!她不是死了吗?”
花菱来不及和他解释,催促道:“少废话,赶紧走,先把人带回宗门才是。”
徐旬不再多问,和夏惜雪将人全部移到不渡舟上后,操控飞舟,正欲朝无涯宗飞去。
突然,一道血煞之气从众人后方袭向不渡舟。
花菱反应最快,手执千钧化作长鞭,避开不渡舟,一鞭打散那道血煞之气:“走!”她冲徐旬吼道。
“一个都别想走!”黑袍鬼修将怀中抱着的女子随意往边儿上一扔,瞬间出现在不渡舟前,出手想要拦下徐旬等人。
舒瑶离女子最近,瞬移接下,将鬼修刚掳来的女子放到方才的老槐树下,执剑守在女子身前。
花菱一鞭朝鬼修甩去,相星晖御气浮空,万仞化作漆黑长刀朝鬼修砍过去。徐旬趁机抓住空档,赶忙往各个阵法中加大灵石的投入,增加灵气输送,快速逃离此地。
鬼修避开二人攻击,见拦截失败,鬼修朝下看了一眼,直直朝舒瑶攻去。
黑袍鬼修一身血煞之气几乎要凝成实体,舒瑶察觉到这股令人不适的气息,迅速抽剑,挡住鬼修一击。
花菱迅速赶到舒瑶身边,说:“是元婴中期的鬼修!舒瑶,退到我身后!”
舒瑶持剑,依言缓缓退至花菱身后。
“桀桀桀,”鬼修发出笑声,他的声音粗砺沙哑,笑声极为难听,“逃了几个凡人,那就拿你们几个给我炼丹吧!”
几人中修为最高的那个女修不过也是个元婴中期,手腕纤细,容貌妍丽,一看就不是什么善战之人。鬼修斜眼看了看在他左后方的相星晖,不过是个金丹初期小子,不足为惧。
花菱一听便知道为何会出现那些女性干尸了。
鬼道修士的修炼需要极阴之物的辅助,而女子属阴,据传鬼道中有一邪术,以女子全身血液为引,可炼制增长鬼道修士修为的“人丹”!没想到这种离奇传言竟然是真的。
花菱冷笑一声:“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长鞭一甩,带着凌厉的风刃,朝鬼修打去。
鬼修见花菱以长鞭做武器,当她肉身脆弱。鬼修避开鞭子,十指成爪,白骨森森,尖利非常,朝花菱心口袭去。
花菱抬手格挡,鬼修的五指划烂了她左手的衣袖。
花菱皱眉:“打不过就耍流氓?”
几片破布飘摇中,白玉似的手臂露了出来,一道划痕都无。
虽然她不是很在意,一旁的相星晖已经*气森然了。
鬼修被她这下也搞糊涂了,他的蚀血毒骨爪连元婴期体修的皮肉都能划破,为何却只能划破这女修的法袍?他刚刚明明都划到了这个女修的手臂,为什么划不烂?况且他是朝花菱心口袭去的,想直接掏了她的心,是要她的命!什么耍流氓?!这是污蔑!
鬼修这种东西,没什么实体,寻常修士碰上很是棘手。各门各派的修士中,也只有佛修对付他们才是他们的克星。
真麻烦。花菱心道。
千钧化作长刀,和相星晖同时一前一后朝鬼修砍去。
鬼修朝右一闪,避开,讥讽道:“正道修士竟然也搞偷袭。”
花菱:“*敌又不是切磋,哪儿那么多废话。”
鬼修一分为四,牵制三人,最后一道鬼影直冲老槐树,准备带人而逃,不欲与他们三人多做纠缠。
千钧再次化作长鞭,花菱甩出,节节缠住鬼修。她一路拖着鬼修的这道分.身赶到老槐树下。鬼修意欲动用心法逃脱铁鞭的束缚,却不料花菱早有准备,提前在千钧上下好了禁制,他根本无法挣脱。
花菱边拖着他跑,边说:“你跑啊,怎么不跑了,是不喜欢吗?”
鬼修:我可能不是人,但你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相星晖也一路将鬼修分.身打到老槐树下,快靠近花菱时,相星晖伸脚一踹,强行把他那边的鬼修分.身,踹进了花菱拖着的那道里,两个分.身实现完美融合。然后他迅速去追赶抱着人的那道鬼影了。
花菱夸道:“不愧是我师弟。”
鬼修:我看你们一门上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舒瑶跟着模仿,以全身灵力灌注脚下,飞起来朝正和自己对打的鬼修分.身一踹,花菱甩鞭配合接住,又强行融合了一道。
两人随即跟着去追踪逃走的那道分.身,帮鬼修完成最后一次融合。
相星晖一边御气飞行,一边不断变换手势掐诀,放出数道冰锥鬼修袭去。鬼修拿昏迷中的女子做挡箭牌,抵挡冰锥,怕伤及无辜,相星晖只能先撤回法术。
相星晖眉头紧皱,将万仞化作长鞭,同时放下禁制,朝鬼修打去。他之前从未用过鞭子做武器,不太有把握。
长鞭一击落空,但相星晖找到了手感,第二击顺利缠上鬼修的下方,约莫是双脚的位置,立马将鬼修束缚在原地。
见此花菱拖着地上的鬼修,加速飞到鬼修身旁,一把夺过鬼修怀中的凡人女子,交给舒瑶照看。
花菱和相星晖对视一眼,两鞭交汇,二人同时松开束缚着的鬼修,强行完成鬼修的融合,并立即朝鬼修甩出几张符箓。
相星晖先扔出一张困灵符,紧接着迅速叠加了一层囚字符,成功将刚融合好的鬼修困在原地。
花菱立马扔出一张雷符,说:“尝尝这个吧。”
鬼修虽被困在原地,却不屑嗤笑:“呵,寻常雷符,能奈我何?”
鬼道修士不渡雷劫,但寻常雷符对鬼道修士而言确实是不痛不痒,根本打不到鬼修的根本,所以鬼修对这道雷符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挑衅道:“你这根本不行,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啊。”
这世间鬼修最怕的除了佛修之外,就是天雷。
而天雷,又只会在修士渡劫突破时出现……
鬼修心情放松的想道,只要他还尚存一丝神魂,他就有重来的可能,不过就是要费劲多炼些“人丹”罢了……
花菱语气轻松:“试试再说呗。”
大有不行再换,试它个遍的架势。花菱向雷符注入灵力,催动雷符。
“哈哈哈哈哈哈哈……!”鬼修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几声惨叫:“啊!!!啊!!!”
鬼修周身泛起电光:“啊!!!这是什么雷?!”
他的血煞之气在雷电之下逐渐消散,坚硬无比的白骨也在寸寸碎裂。
花菱淡定回答道:“我以前渡劫时封的一小丝儿第九重天雷。”
试试就逝世。
相星晖:……没想到师姐渡劫的时候还干了这事儿,难怪她元婴期的雷劫那么重,很难不怀疑天道在报复……
舒瑶:还能这么干,不愧是大师姐!
几身惨叫后,鬼修神形俱灭,再无生还可能。
花菱感叹道:“幸好当年渡金丹期雷劫的时候灵机一动,搞了点天雷封在符里,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就这,还元婴期鬼修,连金丹期的雷劫都挨不住。”
“相星晖,去把人带上,我们先回村里跟村长说一声。”花菱道。
“是,师姐。”相星晖走到老槐树下,以扛麻袋的方式扛起还在昏迷中的女子。
花菱欲言又止,刚刚那个鬼修都不是这样扛人的:“你……呃,算了,这样也行。”
反正这个姑娘也只是昏迷,没受什么伤。
相星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三人回到村中向村长说明情况,村内邪祟已除,村民可安心生活。而那些被带回宗门的女子,在她们伤好后,将会派人送回各家。
询问过村长后,三人将那个鬼修刚掳来的女子送回她自己家中,交给她的家人后,又去客栈退了房,才启程返回宗门。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黑夜散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金光穿透云层,照耀在大地上。
旭日初升,和风阵阵。
三人乘着千钧,朝无涯宗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点进来~
爱你们~
第13章 摘个莲蓬
花菱三人回到无涯宗后,先去宗门任务处把这次的任务交了,领了岱溪村先前压在宗门的五块下品灵石,正好一人一块。
舒瑶和相星晖各领了一块灵石后,就回了自己的住处,花菱则先去了趟主殿,向傅仪清汇报了事情的具体经过。
傅仪清坐在殿上,听着花菱细细讲诉事情经过。
片刻后,傅仪清呷了口茶,道:“嗯,此事我已知晓,你们做得不错。”
“徐旬和夏惜雪带回来的那些女子,我将她们安排到了峰内的医舍,你闲来无事,可以去给他们帮帮忙。”
花菱道:“是,师尊。”
傅仪清看了看花菱暴露在空气中的整只左臂,皱了皱眉,问道:“你这袖子怎么回事?”
花菱这才反应过来:“哦,被那个鬼修抓的,就抓破个衣袖,半点皮都没伤着。”
难怪回来的一路都有人盯着她看,花菱还以为她又有什么谣言了。
傅仪清:“嗯,看来你的天雷淬体之法还是有可取之处。”
花菱得意道:“那是~”
傅仪清继续说正事:“下个月就是内门大比了,记得提醒你师弟师妹们勤加修炼,尤其是小六,别像十年前那样,连名都忘了报。”
经傅仪清这么一提醒,花菱想起了六师弟王阳朔去年因为沉迷研究阵法,到了忘我的地步,等他从房中出来时,内门大比已经结束两日了。
花菱忍住笑意,回道:“是。”
傅仪清见没什么事可交待,便让花菱先回去休息了。
殿外,参天千年银杏树苍翠欲滴,贯清池内莲叶亭亭,瞅见几个莲子饱满的莲蓬在池中招招摇摇,花菱足尖一点,去摘了两个。
一旁的两只白鹤发现了花菱这个小偷,正欲鸣叫报信,花菱赶紧抠了两粒莲子扔给白鹤,以示贿赂。两只白鹤略一振动翅膀,叼住了莲子,全当此事没发生过。
贿赂完白鹤,花菱趁她师尊还没发现,赶紧抱着莲蓬溜了。
一路溜回菱花阁,就见相星晖换了一身墨色衣衫,身长玉立,正背对着她在关门,不知要去何处。
“相星晖!”花菱在半空中叫他。
相星晖关好门,回身看向花菱。
花菱笑着把另一个完好的莲蓬掷给他,说:“低调点吃,别让师尊发现了。”
相星晖接住莲蓬,星眸清泠似有涟漪,微微笑了下说:“知道了,谢谢师姐。”
花菱盯着他耳垂仔细观察,没过一会儿,果然又红了。
这十年,在花菱时不时的逗弄下,相星晖已经能做到脸不改色而耳垂红,长进颇大。
“内门大比在即,师弟别忘了勤加修炼。”花菱提醒道。
相星晖颔首:“是,师姐。”
逗完师弟,花菱回了菱花阁,往床上一扑,进入咸鱼躺尸状态。
……
相星晖一路拿着莲蓬到了藏书阁,向管事长老出示了金丹弟子玉牌,他踏入传送阵,进入藏书阁四楼。
藏书阁四楼分为左、中、右三个区域,右边为阅览区,其余两个区域分别存放着阵法和符箓相关的书籍。
相星晖走到中间区域,眼神扫过一册册符箓书籍。走到第二排时,他停下了,抽出一本名为《大衍符箓图》的书。
相星晖随手翻看了几页,发现了几个比较有意思的符箓,就决定先借这本书看看。
在管事长老那里登了个记,他暂时没打算回去,先去了藏书阁外的竹林,寻了一处无人的石桌,相星晖摆上书和莲蓬,开始看书。
竹林环境清幽,但除了还在宗门学堂上课的小孩,没什么人喜欢在这里看书,一般借书后都直接回自己的住处看去了,这倒也方便了相星晖。
相星晖一边剥着莲子,一边翻书。莲子清甜,莲心苦涩,刚从贯清池中摘下来的,还带着些荷花淡淡的清香。相星晖一时不察,嚼到了莲心,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
时至中午,日头高照。
七月于凡人而言是酷暑难耐,但修士不畏寒暑、不争炎凉,相星晖又是冰灵根,在竹林中坐着看了一上午的书,整个人清清爽爽,一滴汗都未出。
《大衍符箓图》的编撰者是个充满奇思妙想的人,相星晖想看看是哪位符箓前辈编撰了这本书,翻来翻去只找到一句:何须寻来处,有缘自相见。真是个奇怪的妙人。
书中许多符箓都是编撰者用来方便自己生活的,比如加热符,不损器物而使其中之物沸腾,编撰者用小字注解道:煮酒烹茶甚妙。
再如比去皮脱壳符,简言之,就是用来给瓜果,甚至是给海鲜扇贝等去皮的,编撰者又小字注解道:瓜果海错味甚美,无衣更甚。
相星晖看了看最后一粒莲子,果断从袖中取出一套纸墨笔砚,当场开始画符实验。
画符讲究一气呵成,中间不能中断,稍有停顿就是废纸一张。他认真记下去皮脱壳符的运笔过程和编撰者特别提醒的心得感悟,准备妥当,提笔正式画符。
屏气凝神,将灵气注于笔,笔引入墨,再到符纸上。一笔而成的间架结构使灵气形成特殊的回路,从而达到画符人想要的效果。去皮脱壳符对于修仙者来说虽然用出不大,但这符设计得极为精妙,画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收笔画完,相星晖抹掉了鬓角处的一滴汗水,将符纸贴在一粒小小的莲子上,注入一丝灵力,符箓生效,一金光过后,褪去莲衣,白白的莲子脱颖而出。
还不错。相星晖抽去莲心,将莲子扔进嘴里,继续往下翻看。
蔽日符(乘凉)、代行驭灵符(偷懒)……
其中有个叫风止符的,编撰者曰:兴起赏月,奈何夜风不止,频频遮月,心中恼恨,做此符,定风赏月遂成。
相星晖仔细研究了一下风止符,发现这符的结构错综复杂,需要耗费极大的灵力,他暂时没什么兴趣,就搁置了。
他看向旁边那页——封灵符,编撰者曰:凡世间有型之物,皆可被封于此内。相星晖想起了花菱那张封着渡劫天雷的符箓,难不成师姐也……
他翻到最后一页,书页右下角刻画着一个小阵法,相星晖朝阵法中送入一丝灵力,查看起了借阅记录。无涯宗内喜欢研究符箓的人,相比其他来说不算多,相星晖在看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其中就有他们太清峰的四师姐张盈、七师兄季听枫……
找到了!
这本书的记录阵法中,花菱的名字赫然在目。
师姐果然也借阅了这本书。相星晖心道,这么说,那张封了一道雷劫的符就是这个封灵符吗……
相星晖心中有了答案,这竹林待不下去了,他立即回了住处,一门心思打算弄出一张来,准备下次渡劫时也封一道雷劫在里头,以备不需。
相星晖在书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取出一沓厚厚的符纸,今天誓要把这个封灵符画出来。
……
夜色清朗,月华如练。
花菱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徐旬恰巧给她发了道传讯符。
徐旬:“大师姐在吗?”
花菱:“在,什么事?”
徐旬道:“我想着把师姐的不渡舟送过来。”
花菱:“来吧,我在菱花阁等你。”
休息得不错,花菱神采奕奕的在菱花阁溜溜达达,等着徐旬来还不渡舟。
七月是菱花阁景致最美的时候,紫苑琉花开了满墙,院外一树高大的蓝雪藤花垂下千条万条丝绦,风吹花落,满园芬芳。
花菱正在院外欣赏着自己亲手培植的花草树木。
哐当——
百米外的小屋中传来一声响动。
花菱看过去,相星晖的屋子还亮着灯,担心相星晖出了什么事,花菱赶紧过去看了看。
“师弟!”花菱一脚踹开门,只见相星晖一脸苍白虚弱倒在床边,花菱赶紧抱起人放到床上。
相星晖一脸虚脱,手脚无力,躺在床上,任花菱为所欲为地给他在大热天盖被子。
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花菱探了探相星晖的脉。
须臾,道:“你在干什么啊,灵力都差点耗没了。”
相星晖现在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徐旬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师姐,你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就见徐旬走了进来:“我刚刚去了趟菱花阁,发现大师姐你不在,这边门又开着,我就猜大师姐你在……”,他顿住,看清了屋内二人的情况,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喃喃补齐了后半句话:“这里……”
徐旬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了几个来回,一脸虚脱,看着很像透支过度的师弟,和精神饱满、面色红润的师姐。随即,他又是一脸恍然大悟,一副“懂了、懂了”的表情,立马把巴掌大小的不渡舟往花菱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边跑边说:“打扰了,打扰师姐了!”
二人心中顿觉不妙。
相星晖挣扎着想要起床追去,花菱把他按回床上:“你先好好休息,我去逮徐旬那个狗东西。”
她把怀里的不渡舟收回乾坤袋,召出化作长鞭的千钧,拎着鞭子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徐旬是差一顿胖揍。
祝我滴小天使们除夕快乐呀~
新的一年大家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
第14章 内门大比开始
徐旬被花菱逮住后,被她挂到了菱花阁院外的蓝雪藤花上,一串串蓝紫色的花在他周身随风摆动,不知是因为倒挂的姿势,还是这花香太浓烈,刚被挂上去徐旬就觉得有点头昏脑胀。
徐旬可怜巴巴的说:“师姐,我错了……”
花菱:“倒倒你脑子里的水,两刻钟后放你下来。”
徐旬被挂树上后的几天中,花菱果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谣言。
嗯,不错,谣言止于智者,徐旬就是皮痒。
今日没什么要紧的事,花菱想起了之前带回来的那群女子,打算去峰内医舍看看。
医舍位于菱花阁之上,同炼丹房比邻而建。舍外有一棵花开不败的老桃花树,据说太清峰医舍尚未建立前,这棵老桃花树就在此地了。看树*粗壮和高大程度,怕是比那颗千年银杏数的年龄还要大一点。
这棵老桃花树只开花不结果,医舍常年粉雨纷飞。
花菱进入舍内,夏惜雪正在晾晒草药,她身后跟着一些凡人女子在帮忙分拣和晾晒药材。
见花菱来了,夏惜雪把簸箕放到架子上,带着身后那群女子走到花菱跟前,高兴的喊了声:“大师姐!”
然后对着身后那群人说道:“这就是我们太清峰的大师姐,先前同你们提过的。”众女子互相对视一眼,欲齐齐向花菱行拜礼。
花菱最怕这一出,放出灵气制止她们下拜。
花菱道:“举手之劳,不必行此大礼。况且并非我一人功劳,师弟师妹们也出了很大的力,不必多想,你们只管安心养伤便是。”
一女子带头说道:“仙子高义,若非仙子救出我等,只怕现在早已被那邪道投入丹炉了……我等虽为凡人,但仙子若有用得着我等之处,必当结草衔环以报之。”其余女子纷纷称是。
花菱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先去忙吧。”
众女子依言退下,继续去晾晒草药。
打发走了那群姑娘,花菱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夏惜雪亲亲热热地挽上花菱的手臂,领着花菱边走边说:“没什么事,这儿有我,徐旬也偶尔会送点丹药过来,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夏惜雪带花菱穿过前庭,走到医舍后院厢房中,说:“几个伤势较轻的姑娘恢复过来以后,就开始帮我们照顾起了其他病人。”
夏惜雪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花菱往那边看。
厢房敞着门,只见一名女子扶起床上受伤较重的女子,靠坐在床头,随后端过放在一旁的药,小心吹凉,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而后,夏惜雪又指向西面。
医舍后院西角有处小厨房,往常没什么人用,灶台炊具都积了灰。现在那里也热闹起来了,姑娘们笑容明亮地在洗菜做饭,分工明确,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花菱收回视线,问道:“苏灵月呢?”
听到这个名字,夏惜雪皱了皱眉,说:“她啊,问剑峰那位信不过我们太清峰的医术,带回问剑峰,请了拂柳门的门主来医治。”
夏惜雪很快又转过弯来,那苏灵月虽然看起来极为可怜,但就问剑峰峰主那架势,要是在她们这里出了点什么问题,少不得又要被找麻烦,还是他们自己接回去治比较好。
女主提前被送回了宗门,剧情线已经发生变化,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九师妹的命运也被改变了?
花菱想得入神,以至于夏惜雪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大!师!姐!”夏惜雪贴着花菱耳朵大声喊到。
花菱被这声音叫的一激灵,回过神来,说:“听到了,这样也好,既然他们自己请了人治,也省得我们劳心费力。”
夏惜雪点头应和道:“就是就是。”
夏惜雪领着她四处逛了几圈,见医舍确实没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花菱就留了几瓶丹药给夏惜雪,回菱花阁修炼去了。
……
一月转瞬即逝,内门大比即将开始。
花菱先前得了傅仪清的提醒,今年先把几个师弟师妹召集到一起,然后再一同去管事堂报了名。
无涯宗内门大比前两日皆由外门弟子比试,从第三日起,获胜的外门弟子将作为准内门弟子同各峰相应境界的内门弟子比拼。内门大比十年一次,一次举行五日。大比各境界的前三名,将会获得宗门提供的一些奖励,由各峰长老提供,每年都不一样,花菱的不渡舟就是她当年获得筑基期头名的奖励。
无涯宗为了防止弟子作弊,私下买通对手,比赛是在当天用抽签的方式进行。
内门大比第三日。
花菱和她二师弟李策是太清峰唯二的元婴期弟子,他俩走到元婴期弟子抽签处,随手抓了两张纸条。
花菱打开一看:陆。
不错,挺吉利。
一旁的李策打开一看:肆。
啧,这数字……
无涯宗五峰加上外门弟子,一共只有元婴期弟子十二人,其中问剑峰三人、青云峰三人、太清峰二人、羲和峰二人、点星峰二人。
元婴期人少,约莫两日内就可比完。
花菱的号正好卡在中间,估摸着今日又没她啥事儿。她拍了拍李策的肩膀,说:“师弟,我去看看其他人比赛,今天要是到我了,记得传讯通知我一下。”
李策道:“去吧,师姐。”
花菱先去了筑基期比试场,太清峰内门就舒瑶一个筑基期,没有熟悉的人在,她有点担心舒瑶状态不佳。
比赛已经开始,花菱在人群中遍寻舒瑶不见。
花菱抬头往比试台上一看,舒瑶持剑正立于上方,眼神坚定,战意勃发。
好家伙,抽到头两个号了。
舒瑶明显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花菱不好打扰,先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在一旁默默看起了比赛。
林长老不紧不慢地登上擂台中央,道:“无涯宗筑基期内门大比,第一场:太清峰舒瑶对战青云峰李飞光,时限:一炷香。一炷香内,败者、出擂台者,输;一炷香内未分出胜负,平;一炷香内,击败对手者,胜。”
“比赛开始!”林长老敲响铜锣,点燃线香,迅速飞身让出擂台,场上气氛骤然紧张。
舒瑶持剑行礼道:“李师兄,请多指教。”
李飞光还礼道:“谈不上指教,同门切磋罢了,师妹请。”
舒瑶抽出凝碧剑,剑光清泠,剑身泛起寒芒,舒瑶气势如虹,率先攻了过去。
李飞光不躲不避,站在原地双臂交叉格挡,接下这一击。青云峰以体修为主,而体修的一身皮骨就是最好的护具。
舒瑶这一击不算凌厉,只是小小试探了一下,故此李飞光很容易的就接下来这一击,皮肉未留半分痕迹。
“得罪了,师妹。”李飞光右手聚力,一拳朝舒瑶挥去。
若要比力量,舒瑶是远不如青云峰那些体修的,但若论到灵巧和速度,舒瑶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套雁回步运用得炉火纯青。而雁回步是一套轻身瞬移步法,不能远距离移动,但正适合这种擂台比拼。
舒瑶踩着雁回步,瞬移到李飞光身后,躲开那一拳的同时,轻巧地踏在李飞光后肩。而李飞光想要快速结束这场比赛,这一击汇聚了全身力气。舒瑶轻巧一脚,李飞光却是刹不住脚,直接扑向擂台下。
舒瑶回身,长剑一挥:“?”只见擂台只剩她一人。
人呢?莫不是用了什么隐身法器?
舒瑶目光凌厉,戒备地看向四周,没想到青云峰师兄看起来浓眉大眼的,竟还用这些招数。
围观了整场的花菱:……
其他围观弟子也是同样的反应:……
“比赛结束,太清峰舒瑶,胜。”林长老熄灭线香,敲响铜锣,宣布道。
舒瑶直到下台后都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这不才刚开始吗,怎么就结束了?
“师妹。”花菱一把拽住不知道要飘向哪儿去的舒瑶。
“哦哦,大师姐。”舒瑶回过神来,挠头:“怎么我一回身,李师兄就到擂台下了呢?”
花菱给她讲了详细过程,得知自己那一脚的缘故后,舒瑶心生愧疚,立马跑去朝李飞光道歉。
舒瑶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李师兄,我用雁回步瞬移到你身后后,需要一个支点落地,没想到……对不起对不起!”
李飞光憨憨一笑,道:“没关系,师妹你也不是故意的,也怪我太心急了,没事的师妹。”
气氛一派和谐,舒瑶心中愈发愧疚。
此时,花菱的传讯符亮了起来。
李策:“师姐!快回来!问剑峰那三个没来,第一场直接轮空了,我这刚打完,马上就到你了!”
花菱:“好,我马上回来。”
花菱朝舒瑶他们走去,李飞光看见,莫名变得局促和紧张起来:“花师姐。”
“李师弟。”花菱冲李飞光点点头,对二人说道:“方才二师弟传讯说马上到我了,我得回去了,你们若是有空也可过来看看。”
舒瑶还没回答,一旁的李飞光大声答道:“是,师姐!”声若洪钟,气势如雷。
舒瑶道:“师姐快去吧,我们在后边慢慢赶来。”
“嗯。”花菱御气快速飞回元婴期比赛场地。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存稿君偷偷来加更啦~
倒挂的徐旬给大家拜年啦~
第15章 男菩萨谈宇
元婴期擂台上,花菱的对手是羲和峰大师姐江婵,她一身素白衣裙站在擂台左侧,同管事堂万长老一起等着花菱。
就在万长老以为花菱也不来的时候,只见花菱一身红衣飞身落到擂台上。
花菱朝二人行礼:“抱歉,我来迟了。”
江婵并不在意,道:“无妨,若不是第一场轮空,今日应当也轮不到我和师姐。”
花菱入门早,除点星峰大师兄和青云峰大师兄之外,其余弟子皆可称她一声师姐。
人已到齐,万长老站在擂台中央宣布道:“无涯宗元婴期内门大比,第三场:太清峰花菱对战羲和峰江婵,时限……”
铜锣响起,线香点燃,比赛正式开始。
羲和峰虽只收女弟子,但峰内弟子均以习剑为主,个个都是宁折不屈的剑修。故此花菱召出千钧,化作一柄细长的灵剑,打算以剑术同江婵切磋。
见此,江婵道:“师姐不必顾虑我,只管用自己习惯的武器就行。”
花菱笑了一下,道:“江师妹不必再在意,我也想看看我剑术如何,师妹请。”
二人不再多言,到她们这个境界,输赢已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能否从对战切磋中悟出点什么来。
江婵起势就是一手羲和剑法,剑意和煦似三月春风拂柳,柔中带刚,绵里藏针。花菱执剑相迎,兵刃相交,铮然作响。
江婵退后拉开距离,很快,她身形一闪,再次攻了过来。这次她的剑招缓中带急,时快时慢,节奏得当。花菱反应极快,凭着直觉和对剑风方向的敏锐感知,一一接下剑招。
围观的人看得眼花缭乱,只看见红衣白裙在场上不断翻飞,数声“铛铛铛铛”后,二人再次拉开了距离。
花菱飞身踩到左后方的柱子上,不多耽搁,转守为攻,持剑俯身劈向江婵。她不带半分*气,剑招却似有千斤之重,江婵吃力接下这一劈,被花菱逼退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太清峰花大师姐果真名不虚传,真乃我无涯宗第一猛女也。
接了花菱一招,江婵不打算再给花菱进攻的时机,迅速以羲和剑法第三式攻了过去。这一剑带着摧枯拉朽之势,一如狂风漫卷似要毁灭万物。江婵白衣翻飞,攻势愈发凌厉。花菱一边绕场退步,一边接下江婵的攻击。
蓦地,花菱突然手上加大发力,然后腾空而起,脚尖轻轻踏上江婵的灵剑。江婵抬头看向花菱,花菱偏头对她微微一笑。
尽管江婵对这位花师姐颇有好感,但也不得不说她被花菱这一笑气到了,憋得慌。
羲和剑法三式都被花菱一一化解,只剩最后一式了。
江婵的鬓发间滚落几滴汗珠,她被激起了战意,眼神坚毅,重新聚集灵力,紧握长剑,带着冰雪寒霜之气攻向花菱。
擂台四周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不少围观弟子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冻得打了一哆嗦。
一入门不久的弟子问道:“怎么了,怎么感觉突然变冷了?”
旁边的老弟子为他解释道:“这是羲和剑法最后一式——冰封万里!羲和剑法暗合四季之道,一剑万物生,一剑万物死。这套剑法虽然只有四招,但大道至简,每招都极难参透,这最后一招,先前只有羲和峰峰主用过,没想到江婵师姐居然也参悟出来了!”
那个新弟子又道:“啊,那这样花师姐岂不是要输了?”语气有些替花菱着急。
花菱几年前肉身抗雷的事件流传颇广,不少弟子都视她为楷模,虽然不敢轻易模仿她用肉身抗雷,但都对花菱十分敬佩,毕竟这是以一己之力连抗八道天雷的猛人。
老弟子摸着下巴沉吟道:“也不一定,花师姐前面没用太多灵力,估计也是攒着等这招儿呢。”
“哦。”新弟子若有所思的缓缓点头。
老弟子不愧是老弟子,花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前三招花菱往年已经见识过了,听说江婵不久前悟出了第四式,花菱特意小小的逗了逗她,成功激起江婵的战意,逼她使出了羲和剑法第四式。
尽管这是花菱想要的局面,但她却丝毫不敢大意,加快运转火系功法照空白焰决,调动全身灵力覆于千钧剑身。一方寒似冰雪天,一方如赤日当空,暑气熏蒸。
一红一白立于擂台两角,二人同时挥剑,骤然间,寒凉与炎热交织,场外众人只觉得忽冷忽热,久违的体会了一把伤风之感。
“铮——”两剑相交之声,随即响起几声“哐啷哐啷”的声音。
花菱一剑挑落了江婵的剑,胜负已决。
江婵一下一下喘着气,双手有些微微发抖,她明显脱力了。花菱走过去,捡起被她挑落的剑,剑尖朝下递给江婵。
江婵愣了愣,接过自己的剑,道:“谢谢师姐。”
花菱手执千钧,行礼道:“承让了,江师妹。”
江婵眨了一下眼睛,眸光灼灼,回了一礼:“不成想师姐剑术也如此精妙,是江婵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语气诚挚,不见丝毫失败后的灰心丧气。
“铛——”
铜锣再响,比赛结束。
万长老宣布道:“太清峰花菱,胜。”
二人下了擂台。
接下来两场直接轮空,问剑峰三个元婴期一个都没来,点星峰的两个元婴期直接晋级,不愧是算命的。
最后一场是青云峰二弟子谈宇对战羲和峰二弟子沈语燕。
花菱这些比完的又被带过去重新抽签,下午还有一场。
花菱取出纸条:陆。
又是这个数,下午最后一场,可以放心去摸鱼了。
李策掏出纸条:贰。
挺好,不是肆就行,肆不吉利。
花菱又准备溜去看看相星晖他们比赛,被李策一把抓住,语气颇为无奈道:“大师姐,点星峰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来不来的没啥两样,不许走,很快又要到我们了。”
“行吧……”花菱老老实实地待在擂台下看起了比赛。
青云峰二弟子谈宇长了张清秀俊美,看起来像个孱弱书生的脸,实则衣袍之下满是筋肉,战斗风格又凶又莽。
然而,就是这样的反差,反而引来不少女弟子围观。
羲和剑法最擅以柔克刚,虽说沈语燕剑法略逊于她师姐江婵,按道理来讲,对上青云峰的也是有几分胜算。
但……这个谈宇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怎么爽怎么打,毫无没有章法对策可言。
“砰——”
谈宇打到兴头上,双手撕开自己的衣袍,脖子、手臂青筋暴起,他一拳砸向擂台地板,砸出个半人高的大坑。
一旁的万长老命人记下了这笔帐。
花菱赶紧反手捂住舒瑶的眼睛。
舒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师姐做的一定是对的!
乖乖的被捂住。
“哇哦!”场下对对气氛突然热烈起来,女弟子们明目张胆地盯着台上,美其名曰:“研究对战技巧。”
花菱听见一女弟子语气兴奋,说:“谈宇师兄就是男菩萨啊!”
另一位也是一脸兴奋不住点头回应道:“是啊是啊。”
花菱:……不守男德的下场就是要接受审判!
台上二人小心避着坑打,沈语燕一个没注意,差点崴到脚。这场打得沈语燕很是烦躁,先前师姐输了,她本想着这局一定要赢下,没想到对上谈宇这个不讲章法的莽夫!
江婵看出了沈语燕的状态,心道也好,磨磨她的性子。
沈语燕心绪不稳,谈宇热血上头,没过几招便分出了胜负。
“青云峰谈宇,胜。”万长老宣布道。
谈宇展颜一笑,又是一位清俊公子,前提是他穿上衣服的话……
沈语燕有些丧气,咬着下唇,眼神湿漉漉的看向江婵。
“谈宇,记得把修擂台的钱送来。”万长老补充道。
谈宇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道:“是,万长老……”
体修本来就穷,这下又要找师兄师弟们借钱了……
二人相互行礼后,便下了擂台。
沈语燕一下擂台就扑到江婵怀里,江婵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没关系的师妹,输了就输了,不是什么要紧事,往后勤加修炼便是。”
有师姐的孩子像块宝,沈语燕委委屈屈的“嗯”了声。
万长老继续说:“中场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进行六进三比拼。”
众人散去,休息的休息,唠嗑的唠嗑。
舒瑶被捂着什么都没看到,她在花菱手心中眨了眨眼睛,问道:“师姐,不是都比完了吗,为什么还要捂着我的眼睛?”
花菱看了一眼被团团围住的谈宇,依然光裸着上半身,在人群中傻呵呵的笑着,放弃了。
花菱松开捂着眼睛的手,牵着舒瑶往金丹期那边擂台走,绕开那个不守男德的人,顺便去看看那边比得怎么样了。
偷摸走了一段距离后,李策才发现他那么大一个师姐又溜了。
她背对着李策,遥遥招手,大声道:“师弟,到我了记得传讯叫我!”
好几个其他峰的弟子趁机回道:“是,师姐!”
摊上这么个师姐,李策认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守男德的体修就是要接受姐妹们的审判!
(今天依然是存稿君上班~)
第16章 高马尾师弟
因金丹期弟子人数相对较多,没有中途休息的时间,比试仍在进行。
台上站着的是夏惜雪和点星峰的历柘,这两人都不擅战,站着台上大眼瞪着小眼,不知如何下手。香已经开始燃了,这二人不见半分着急。
夏惜雪:“师弟请。”
历柘:“还是师姐先请。”
夏惜雪再次道:“我爱幼,还是师弟先来。”
历柘也跟着说:“我尊老,师姐先请。”
夏惜雪:……好吧,你小子等着。
历柘自觉失言,默默闭上了嘴。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卷,往上空一抛,二十三根银针浮现在空中。这是花菱给她炼制的一套银针,长针八根,短针十五根,另外还有一套切药的药刀,这两套既可以治病救人,又可以自保防卫。
夏惜雪只在平日里用来给病人针灸、处理药物,一般情况下她不太愿意用来攻击旁人。
夏惜雪操纵银针朝历柘攻去。
历柘虽然也不擅战,但也不是完全不会。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决,一道阴阳两仪图浮现在他身前,挡住了夏惜雪密密麻麻的银针攻击。
“呼——”
历柘松了一口气,一手输送灵力操控两仪图,一手抹去额头上冒出的一滴汗水。
幸好挡住了,这么多针,看得他头皮发麻。
一击不成,夏惜雪再度操控银针,左手攻前方,右手攻后方,两手都要抓,前后都要打。
眼看银针再次袭来,历柘嘴皮子快速翻动念决,将两仪图一分为二,前后挡下,护住自己。
被分成两部分的两仪图效力大不如前,接了夏惜雪着一击后,两仪图如同打碎的镜子一般,缓缓碎裂,消失殆尽。
二人的对战节奏不快,过家家似的,围观的人失去兴致,走了不少。
胜利在望。夏惜雪给自己打气。
一鼓作气,她又取出另一卷羊皮卷,向上一抛,六把形态各异的药刀浮现空中,药香四溢。
历柘一看,居然还追加武器,人都麻了。
好狠的医修!
银针包裹着药刀,带着清香怡人的药香,从四面八方向历柘袭去。
历柘紧闭双眼,双手举过头顶,狠狠喊道:“我认输!”
银针和药刀在他周身停住。
他没敢睁开眼睛,生怕夏惜雪听不见,又喊一次:“师姐!我!认!输!”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围观众人:……不愧是点星峰的,打不过就认输这点真是深得真传。
打架可以输,人不能受伤。
夏惜雪撤回银针和药刀,小心将它们收回羊皮卷中。
察觉到攻击散去,历柘才睁开眼睛,放下双手。
任务处马长老叹了口气,摇摇头,起来宣布道:“太清峰夏惜雪,胜。”
点星峰倒是一如既往,半点伤都不想受。
打过这场,夏惜雪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花菱,蹦蹦跳跳地下了擂台,乳燕投林般的飞扑向花菱。
花菱接住她,然后把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夏惜雪兴奋地说道:“师姐!我赢啦!”
“嗯,不错,攻击速度还要再快一点,真遇到敌人的时候,可没时间等你。”花菱道。
夏惜雪依然高高兴兴地回道:“知道啦,师姐。”伸手挽住花菱。
相星晖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几人身旁,一言不发地看着夏惜雪在花菱身上黏黏腻腻的样子。
夏惜雪瞅见了他,说:“师弟,你怎么还在这儿,下一场不就是你了吗?”
花菱看过去,相星晖今日穿着白蓝相间的内门弟子服,长发高束,剑眉星目,冷峻出尘,站在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自带气场,仿佛周遭都与他隔绝。
台上长老已经叫到了相星晖,相星晖对花菱说道:“师姐,我去了。”
花菱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道:“去吧。”
相星晖上了擂台,他的对手是问剑峰五弟子卫棋。
二人皆着内门弟子服,相星晖手握黑色长刀立于左侧,卫棋手握银白长剑立于右侧。
行过礼,卫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这位太清峰的师弟虽是天生剑体,但并未习剑,而且……料想太清峰也教不出什么好剑修。
卫棋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相星晖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了几分轻视之意。
不和他客气,相星晖直接提刀就上,肃*之气朝卫棋扑面而来。
相星晖的刀法力量和速度兼具,卫棋因一时轻视,失了先机,一时间招架得有些吃力。
不过他习剑多年,专业剑修,很快就适应过来,和相星晖打得有来有回。
二人身法极快,两道白色身影忽上忽下,不断交错。瞬息间已经过了十几招,刀剑相接的声音不断,围观的众人仿佛还看到了点火星子。
“说起这位相师弟,二十岁才入道,一日内引气入体,十年就结了金丹。按道理来说,他已经过了修炼的最佳年龄,修炼应当十分缓慢。但这位相师弟除了天赋极高以外,还极为勤奋,据说他从不休息,经常能在藏书阁外见到他,除了偶尔去秘境和做宗门任务之外,日夜皆在修炼。” 一人说道,语气中尽是佩服之意。
“难怪十年就能金丹,天赋高的尚且如此勤奋,我等还有什么偷懒的理由啊!”另一人感慨道。
花菱内心默默道:无涯宗第 一卷王罢了……twelve
那人又补充道:“而且这位相师弟同他大师姐一样,渡金丹期雷劫的时候,用肉身抗了八道雷劫,强悍无比!”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传闻。”另外那位左右打量了一下,确认安全后,压低声音,招呼同伴附耳过去,小声道:“据说他是花师姐的小白……”
听到这里,花菱一个眼神带刀朝二人射过去,脸上带着亲切温和的微笑。
接收到花菱的眼刀,正准备八卦的那个人咽下最后一个字,脑子一抽,慌忙改口道:“犬!小白犬……”
“对对对,是说他对外人温和疏离,对他师姐乖得像刚足月的幼犬似的,可爱……嗯…可爱!”
另一人也前言不搭后语的赶紧替他圆上,边说边心虚地往花菱那边看了一眼。
算了,不和他们计较。
花菱略略回忆了一下,心道,确实蛮可爱的。
她又看向台上,刚刚还在被说乖得像条幼犬的人,此时眼神带*气,刀法招招凶狠,表情比对面那个修无情道的还冰冷。与平时在花菱面前的那个相星晖完全不同。
相星晖是在战场上从尸山血海中*过来的人,每一战都是以命相搏,一旦动起手来,身上的*意和血气挡都挡不住。
相星晖纵身向卫棋砍去,卫棋执剑格挡,横腿一扫,相星晖后跳躲过,同时手腕发力挑开卫棋的剑。
卫棋趁势攻上,从右至左执剑平抹,相星晖继续后撤躲开这险险擦过脖子的一剑,双手握刀猛地向上一提,劈开卫棋向下挥的剑。卫棋被震得手腕发麻,险些没握住剑。
这二人不知在较什么劲,只用刀法剑术对战。
两息之后,相星晖提刀用一套极快的连招打得卫棋左支右绌,卫棋的应对明显吃力了起来。
相星晖回身用力向下一劈,将卫棋的剑死死压在刀下,卫棋尚握着剑,并不甘心,手上发力想将剑抽出来,但却一动也不能动,没能起来半分。
这师弟力气好大!卫棋心道。
二人相持了几息,相星晖眉眼锋利,半分不让,和卫棋对视。
卫棋缓缓松开力道,说:“我认输。”
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相星晖干脆利落地收刀起身,道:“承让了,卫师兄。”
卫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行了一礼,没再说话,收起剑,等长老宣布结果后,翻身下台。
相星晖下了擂台,高束的长发在他身后一甩一甩,直奔花菱而来。
花菱对他笑笑,说:“刀法不错啊,师弟。”
刚还在擂台上压着人打的相星晖微微笑了一下,冰雪消融一般,眼中似有星辰闪耀,耳垂悄悄变得鲜红欲滴。
他几绺黑色碎发垂落,白玉般的脸侧有几滴汗珠缓缓滚落,刚结束比试,他还有些微微喘气。
徐旬站在相星晖背后不远处,和花菱对视一眼,然后用手一下一下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和鬓角,暗示着花菱什么。
花菱眯起眼,视线越过相星晖肩膀,放在徐旬身上,看他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相星晖见花菱在看他身后,也转过身看看后边有什么。
虽然徐旬很快的收起了动作,但他看了一眼就明白五师兄在暗示师姐什么了。
相星晖很久没有从脸红到脖子根了。暗自期待。
片刻后。
“哦!”
花菱明白了,二话不说就给相星晖丢了一个除尘咒,一个清清爽爽的师弟回来了,从头到脚,俊逸出尘。青云峰有谈宇,咱太清峰也不能输!咱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温润公子。
搞不懂徐旬在想什么,他不能自己丢吗?还得暗示她丢。难不成是怕师弟觉得没面子?
徐旬:……毁灭吧,大师姐没救了,这种人不配有道侣!
相星晖:……的确是大师姐处理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花菱:你们在期待什么?
第17章 师姐专用人形空调
花菱不知道她的两位师弟内心在想些什么,问道:“咱们峰的还有几个没比啊?”
夏惜雪抢答:“还剩四师妹、六师弟和七师弟没比。”
花菱在这边又看了两场,李策那边传讯过来让她回去。
花菱带着身后的三、四、五、八、九、十,一同回了元婴期场地。
一男子仙姿鹤立,一身玄纹墨衣站在擂台上对花菱这边拱手行礼。此人正是点星峰大师兄孟湛然,全宗入门最早,各峰弟子都得喊一声“孟师兄”。
花菱及身后众人回礼。
花菱飞身上台,喊道:“孟师兄。”
孟湛然笑着说道:“还以为师妹这局不来,师兄能直接进前三。”
花菱同样和他开玩笑说道:“师兄出门前没算过吗?”
孟湛然笑着一叹,说:“算过了,所以这局我认输。”
孟湛然再一拱手,在众人的注视中,施施然下台去了。
“太清峰花菱,胜。”万长老站都没站起来,直接宣布道。
花菱被孟湛然保送进了前三,前脚刚下台,后脚就被拉去抽签了。
李策和青云峰大师兄庄玉成在抽签处等她。李策上一轮对战的是点星峰二弟子,和花菱一样,直接被点星峰的保送了。
二人做出个“请”的手势,花菱上前先抽了一张。
花菱展开纸条:壹。
李策展开纸条:贰。
庄玉成一瞥他俩的数字,纸条都没取,等着最后一个上场。
得,意味着她要连打两场。
花菱和李策上了擂台,花菱看着对面的二师弟,惋惜道:“要是徐旬就好了。”
李策不解,问:“怎么了,师姐?”
花菱:“差个揍他的理由。”
李策:“。”
五师弟快跑!
万长老宣布开始后,花菱召出千钧,化作第一场同江婵对战时的那柄长剑。
李策也召出他的本命剑——裁云,这是他选择修习剑道那年花菱送给他的那把。
李策虽在太清峰,但他主修剑道,旁的也学了炼器,这把剑自花菱送他后,他这些年也改造了不少,已经变成了一把称手的神兵利器。
花菱打起自家师弟来毫不手软,提剑向李策攻去,李策快速接下她的攻击。
李策是金单灵根,天生适合习剑,他对无情道同样不感兴趣,被傅仪清捡回来后就留在了太清峰。
花菱:“师弟这些年在外奔波,进步不小啊。”
李策接了花菱十几招,速度有些跟不上她:“大师姐也不赖,大师姐这些基础剑招,用得越发精妙了。”
花菱道:“早就同你们说过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剑招没有用。”
花菱速度越来越快,剑招干净利落,招招照着李策弱点攻去,场上红衣翻飞,相星晖在台下看得认真。
二人很快分出胜负,李策不敌花菱。
“太清峰花菱,胜。”万长老宣布道。
李策下去后,庄玉成上台了,他问道:“师妹需要休息一下吗?”
花菱:“不用,早打早结束,庄师兄请吧。”
花菱收回了千钧。
庄玉成拱手行过礼后,道了句“得罪了”,便向花菱发起了进攻。
作为青云峰大师兄,庄玉成自然也是以拳脚功夫为主,他拳头带风袭向花菱,花菱以掌相接,双掌交叠,被庄玉成这一拳推得退了半尺。
力量对比悬殊,花菱转变了硬攻的打算,准备借力打力,以柔克刚。
这样想着,她右手手腕一转绕过庄玉成手臂,手掌直冲庄玉成胸口。
庄玉成立即退开侧身躲过,只觉一股柔风拂面:“春风化雨,以柔克刚,没想到花师妹连这套掌法也学了。”
《春风化雨掌》是鲜少的适合女子的体修掌法,动作柔软似柳枝,看似绵软无力,实则暗中含劲,最适合用来对付像庄玉成这种力量型体修。
“对付庄师兄要花点心思才行。”花菱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两掌交替推出,被庄玉成一一挡下后,又如同蛇一般灵活绕开挡住的手臂,次次想朝庄玉成身上推出掌法。
庄玉成也是个身经百战的体修了,深知若是陷入花菱进攻的节奏中,很容易就被她找到破绽。他挡了几下后,发起进攻,拳带劲风,重新袭向花菱。
花菱后翻躲开这拳,拉开二人距离。
庄玉成一拳再度袭来,花菱侧身躲过,同时一手抓住庄玉成手腕,借力发力欲将庄玉成扔下后方擂台。庄玉成察觉到花菱的意图,收力稳住身形,打算反抓花菱,却被她手腕柔韧一转避开,另一只手抓住机会推出一掌。
庄玉成被她打中一掌险些退到台下,趁势,花菱飞身很快袭来,左掌推出,右掌随即接上。庄玉成一边朝旁边走去,一边接住花菱的攻击。
花菱虽想趁机把庄玉成打下台,但也心知急不得,得再找机会。
庄玉成凭着自己的力气,回到了擂台中央。两人此时都出了不少汗,谁都不服输,拳法掌法打得你来我往,不过片刻时间,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
庄玉成接下一招时,没料到花菱躲他拳法的同时,往下横腿一扫,又迅速起身,在庄玉成跳开还未落地的瞬间,又是春风拂面的一掌,十成十的力道将他推到了台下。
庄玉成在台下还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后,才行礼道:“花师妹掌法谋略皆在我之上。”
花菱回礼道:“庄师兄过谦了,师兄力量非常人可比。”
二人友好交流完,庄玉成和李策都回到台上,万长老敲响铜锣,宣布道:“此次内门元婴期弟子大比,前三已出。”
“第三名,太清峰李策,获九转补灵丹一瓶。”
“第二名,青云峰庄玉成,获极阳护脉灵丹一瓶。”
“第一名,太清峰花菱,获九曲清心丹一瓶。”
元婴期前三名的奖励由无涯宗宗主季鸿羽亲自给送到他们手上。
季鸿羽捋着自己的胡须,笑意盈盈地看着三人,道:“知道你们不缺这些,无非就是图个彩头,还望各位勤加修炼,再接再厉,为无涯宗增光添彩。”
三人行礼道:“多谢宗主,谨遵宗主教诲。”
花菱走完流程,下了台,相星晖等人迎上去。
刚比完,花菱给自己套了个除尘咒,还是觉得热得不行,对相星晖说道:“师弟,放点灵力,要带冰灵气的那种。”
相星晖依言照做,花菱凉爽地吹着人形空调,周围一堆人开始蹭凉气。
“诶诶诶!”花菱虚虚揽着相星晖,驱赶着蹭凉气的那群人。
“师姐,别这么小气嘛。”徐旬道。
花菱:“这是师弟放给我的,你们要蹭,是另外的价格。”
徐旬问:“师弟,是这样吗?”
相星晖耳垂又开始发红,说:“师姐说了算。”
徐旬:……不该对小师弟抱有期望。
花菱伸手:“一块上品灵石都交上来。”
徐旬不甘不愿地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块,往花菱手里递:“师姐,你怎么不去抢?”
花菱接过,说:“这不正在抢吗。”
相星晖也低头小声同花菱说道:“师姐,会不会要价太高了?”
相星晖轻微的气息触到花菱耳边,花菱缩了缩脖子,道:“放心,他们有钱。”
收割了好几块上品灵石,花菱直往相星晖怀里塞,相星晖一手在放冷气,单手拿不下那么多。
花菱问:“你乾坤袋呢?”
相星晖:“在衣襟里。”
他伸手将乾坤袋掏出打开递给了花菱。
花菱把灵石放进去后,又还给相星晖。
随后,花菱对相星晖说:“可以了,师弟,我已经不热了。
相星晖收回灵力。
徐旬开始嚷嚷起来:“奸商啊师姐,我们还没吹够呢!”
夏惜雪点头应和道:“就是就是,我们付了钱的。”
花菱一脸理所当然,说:“你们付那点钱,就够吹这么点时间。再说了,小师弟明天还得比赛,灵力不能浪费了。”
徐旬:“给师姐吹就不算浪费?”
这问题不用花菱回答,相星晖自己开口了:“不算。”
徐旬:我怎么就不长教训!
花菱:“回太清峰不,我准备先回去了。”
相星晖道:“我随师姐一道。”
徐旬拦下想一同回去的另外几个,说:“师姐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我们还要逛逛。”
夏惜雪反应过来他想干啥了,配合道:“啊,对,你们先回去吧。”
其他几人虽然不知道这俩想干啥,但也没说什么,随他俩去了。
花菱瞅他们一眼,见他们确实没有要走的意思,招呼相星晖走了。
花菱和相星晖走后,徐旬才道:“大师姐老说我乱传谣言,我非得让他俩坐实了!”
夏惜雪道:“这样不太好吧……”
徐旬笃定道:“他俩绝对有问题,你等着大师姐反应过来的那天吧。”
徐旬和夏惜雪这样说,其他几人才明白过来。
李策下意识觉得不可能,但仔细一想,大师姐对小师弟好像是不太一样,有事没事特别喜欢逗他。小师弟也是,对他们好像都隔着一层,偏偏被大师姐一逗就面红耳赤的,这俩不会真有什么事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徐旬,一个绞尽脑汁打助攻的人。
第18章 八师妹的音乐会
内门大比第四日。
夏惜雪被淘汰了下来,和花菱一起在擂台下观战。
夏惜雪:“师姐,上次救回来的那些女子,有几个无处可去,说想留在医舍,想拜我为师……”
花菱:“你问过师尊没?”
夏惜雪:“问过了,师尊说随我……”
花菱:“那你想收就收,不想收就拒绝呗。”
夏惜雪愁容满面,歪头往花菱肩上一靠:“哎呀,我就是觉得我实力不够,怕教不了她们……但又觉得她们很可怜,想帮她们一把……”
台上正打得凶狠的相星晖余光瞥见这幕,晃了下神,对手的剑从他脸侧擦过,还好他反应极快,收回余光,又把对手压着打。
花菱:“咦……”
夏惜雪发现花菱注视着台上,相星晖出招是又快又狠,对方显然已经招架不住了,说:“师姐,别看了,小师弟这局铁定能赢,快帮我想想办法。”
花菱想了想,说:“那就收呗,你精于医道,实力不低,教她们足够了。况且我们太清峰收徒,从来只看缘分,不讲灵根天赋,你愿意收就收,不愿意也可以安排她们做杂役或者外门弟子。”
夏惜雪一脸纠结:“唉,我再好好想想……”
马长老熄灭尚未过半的线香,敲响铜锣,宣布道:“太清峰相星晖,胜。”
相星晖执刀行礼,飞身下台落在花菱另一旁。
相星晖今日穿了一身玄青色劲装,腰系两条黑色革带,长发一如昨日束起,整个人英姿挺拔,列松如翠。
花菱轻声问他:“刚才在台上是不是走神了?”
相星晖没想到被花菱看到了,只以为她当时在认真同三师姐讲话,老实承认道:“是。”
花菱不问他在想些什么,只提醒道:“下次可别这么大意了。”
又看过几场后,轮到了八师妹李绮琴。
李绮琴一身浅色衣裙,胸前抱着一把梅花落七弦琴,身后背着一把长剑,缓缓落到台上。这把梅花落是傅仪清专程请玉音宫的斫琴师亲手制作,造型古朴,发音清润。
她的对手是问剑峰的林子文,老熟人了,当年花菱掐灯晕过去后,还是他想办法把花菱和舒瑶送回去的。
李绮琴也算半个剑修,二人境界相当,胜算皆是五五开。
李绮琴盘腿坐下,将七弦琴搁于双膝上,素手芊芊拨动琴弦,一道道音刃向林子文攻去。
音修这种修士既能群攻,又能一对一对战,场下围观众人觉得如听仙乐耳暂明,场上的林子文却觉得这音律暗藏刀锋,不容小觑。
林子文抽剑,斩碎音刃,步步向李绮琴走近。
李绮琴加快了手下拨弦的速度,原本缓和曲调渐渐变得急促如碎珠落玉盘,音律也化作数十道飞刃盘旋在林子文上空。李绮琴一手拇指按住七弦七徽猱弦,一手拨动琴弦,飞刃听随音律向林子文袭去。
林子文剑同剑鞘共用,一面抵挡飞刃,一面寻求躲避。李绮琴低头专注于弹琴,操控飞刃紧紧追着林子文,让他避无可避只能强行将四周的飞刃尽数斩碎。
林子文迅速飞至李绮琴身前,李绮琴抱琴而起,手下不停拨弦,音刃道道攻向林子文,林子文挥剑斩音刃,李绮琴手下越来越快,将林子文逼退到擂台另一角。
林子文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烦躁。
音修擅远攻,近身基本上就能赢了,但李绮琴音剑双修,近战远攻都不怵,逼她出剑才可能取胜。
两人陷入胶着。
花菱静静看着台上,夏惜雪突然想起个事儿,说:“对了师姐,我听他们说,昨天孟师兄回点星峰后卜了一卦,之后吐血不止,重伤在床。”
“师姐,你说孟师兄卜出个什么卦啊,这么厉害?”
花菱沉吟片刻,说:“不知道。”
点星峰的人之所以惜命,就是因为占卜算卦乃是窥天道,损耗自身寿数,所以在外对战中,能认输就认输,半点不让自己受伤。
“待八师妹比完,去点星峰看看吧。”花菱道。
夏惜雪:“好,那我先回一趟医舍看看有什么丹药能送的。”
花菱道:“去吧。”
夏惜雪走后,花菱转头看向相星晖问道:“师弟可要一起?”
相星晖一直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花菱,花菱突然转头问他,双眼撞进他的眼神,沉静温柔又明亮。
相星晖垂下眼睫,说:“下午还有一场,就不去了。”
花菱同他四目相接的一瞬间,看到了相星晖眼中的那个清晰的倒影,心头莫名快了两拍。
花菱别过头,回道:“哦……嗯……”
一定是因为师弟太好看了!美色惑人!
不对啊,修真界缺长得好看的人吗……
擂台上传来一阵激烈的琴音,浑身被音刃割出数道口子的林子文提剑逼近李绮琴,剑锋离她很近了,李绮琴拔出背上的长剑,挥剑劈开已至身前的剑。
她左手抱琴,右手执剑,同林子文继续打了起来。
两道身影不断交缠、变换位置,二人相交十几招后,李绮琴开始有些后劲不足,单手执剑力量不够。林子文发现这点,加紧攻势,一剑挥开李绮琴的剑,然后迅速平抹回来。
剑尖已至李绮琴喉咙,场上胜负已定。
林子文收回剑,对李绮琴行了一礼。
李绮琴将长剑插回背上,抱着琴回了一礼。
宣布道:“问剑峰林子文,胜。”
李绮琴抱着琴在台上张望,花菱冲她挥挥手:“这里!”
李绮琴下来后,头往花菱胸前一埋,嘤嘤嘤撒娇道:“呜呜呜师姐,我输了呜呜呜……”
相星晖眉头微蹙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花菱拍着李绮琴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师妹已经很厉害了,单手执剑力量还差点,日后修炼时记得便是。”
师妹快点起来,这把琴好硌人……
李绮琴从花菱怀中起来,抹抹眼泪,抽噎几下,不再哭了。
花菱拍拍她的背,说:“待会儿我和你三师姐打算去点星峰看看孟师兄,你要去吗?”
李绮琴:“要去。”反正她也被淘汰了,没什么事做。
两人说话间,夏惜雪拎着个乾坤袋回来了。
夏惜雪:“走吧。”
花菱对身旁的相星晖笑笑,说:“我们先去了,师弟勉之。”
相星晖闻言也笑道:“谢谢师姐。”
……
三人来到点星峰下,花菱问夏惜雪:“都拿了些什么东西?”
夏惜雪:“拿了一株阳益草、一株千雪花、一瓶回青丹、一瓶补气丹,还有一瓶固本丹。”
“嗯……可以。”花菱道。
都是些补气强身的东西,没什么问题。
听到“阳益草”花菱挑了下眉,这东西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对他们太清峰的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所以原著用“阳益草”换舒瑶的行为,根本就说不通。
花菱收回思绪,朝点星峰山门注入一道灵力。
点星峰山门出又一道阵法,既可以拦截想硬闯进去的不速之客,又可以注入灵力,达到传讯的作用。
“来者何人?”阵法内传来一道男声,不知是有人在这阵法后,还是提前设置好的声音。
花菱道:“太清峰花菱协三师妹夏惜雪、八师妹李绮琴前来探望孟师兄。”
阵法:“稍等……”
片刻后,山门阵法打开:“诸位请进,大师兄有请。”
花菱召出千钧化作巨剑,带着另外两人飞到了孟湛然的住处——天仪殿。
这位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宗门首徒,孟湛然的地位自然不同,点星峰峰主直接分了座宫殿给他。
童子带着花菱三人走过前庭,绕过回廊,走到一处湖泊前,湖水清澈,一眼到底。
只见湖泊中央有湖心岛,岛上建着一九层高的阁楼。
童子遥遥一指,道:“那便是大师兄日常起居之处。”
“诸位师姐请随我来,注意脚下,莫要踏错了。”
童子在前轻身领路,脚尖不时一点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花菱三人依次跟在童子身后,踩着涟漪顺利进入湖心岛。
“不愧是孟大师兄!”夏惜雪感叹道。
李绮琴也默默点点头。
确实。花菱心道,安全意识太高了。
童子将花菱三人引至楼顶门前:“大师兄,花师姐她们到了。”
隔着门,三人闻到了浓重的药味,看来孟师兄伤得不轻啊。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难以想象这道声音的主人昨日还在擂台上,一身风华,同花菱开着玩笑。
花菱带着师妹推门而入,绕过屏风,童子跟着她们身后进来了。
孟湛然长发未束,身上披着昨日那件墨色外衣靠坐在床上,见到花菱三人,微微笑了一下。
夏惜雪取出乾坤袋,道:“这是师姐命我准备的一些草药和丹药,希望对孟师兄的伤势有用。”
孟湛然道:“师妹们有心了。砚川,收下吧。”
一旁的童子上前收下。
“别站着了,坐吧,师妹们。”孟湛然道。
三人坐了下来。
夏惜雪最好奇,按耐不住,问道:“师兄占了个什么卦,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孟湛然一脸笑吟吟道:“说起来,同你师姐有关。”
夏惜雪和李绮琴同时转头看向花菱。
花菱:?
我可没找他算卦啊。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收看,无涯宗著名弦乐器演奏家李绮琴和打击乐艺术家林子文的演奏会~
(好怕我过完年回来,存稿一篇都没了呜呜呜)
第19章 三拒剑尊
孟湛然继续道:“多年未见花师妹,昨日一见似觉师妹与从前大不相同,不知是不是因为掐了灯的缘故,心中好奇,便替师妹卜了一卦。”
孟湛然一脸虚弱的样子,还不忘开开花菱玩笑。
花菱面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忐忑了起来,难不成真被这神棍师兄算出什么东西了?
夏惜雪好奇追问道:“算出什么了?”
李绮琴也一脸好奇。
孟湛然闭眼,微微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花菱暗暗松了口气。
夏惜雪一脸失望:“真的不能透露点什么吗?”
孟湛然掌心摊开,几片碎裂的龟甲出现在他手中,孟湛然苦笑一下,道:“昨日卦象出现后,我的千年玄龟甲就碎成了这样,三枚钱币直接化作齑粉,而后突然来的了一阵风,把齑粉都吹散了……”
“莫不是天道在警告?”夏惜雪猜测。
孟湛然淡淡看了她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夏惜雪闭嘴不再多问。
孟湛然看向花菱,开口道:“只有一句要提醒师妹,还望师妹牢记。”
花菱心的又提了起来,说:“师兄请讲。”
孟湛然道:“莫负初心。”
花菱一头雾水,只能回道:“我记下了,多谢孟师兄提醒。”
孟湛然说完那句话后,只道自己累了,花菱三人不好再打扰,便由砚川再次带着她们出了天仪殿。
三人出来时,已至下午。
夏惜雪回了医舍,李绮琴回了自己的住处。
花菱一人回了比赛场地。
徐旬等人已经打完了在台下观战,相星晖此时正在台上挥动长刀打得热火朝天。
花菱问:“打得怎么样啊?”
徐旬故作一脸悲伤道:“我等痛失前三。”
老四、老六和老七齐齐点头。
四师妹张盈和李策一样,不是在替师尊跑腿,就是在外历练,整个人晒黑不少,小麦色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有种独特又野性的美感。
几个师弟师妹差不多都是花菱一手带大的,对她十分亲近。张盈也同夏惜雪她们一样,一见到花菱就自动贴了过去,开开心心地挽着大师姐的手臂。
花菱对徐旬说:“我问相星晖。”
徐旬一脸“果然如此”,撇撇嘴,道:“这最后一场了,问剑峰那小子不讲武德,把小师弟打生气了,这会儿死命压着人打呢。”
花菱往台上仔细一看,她小师弟的脸上多了一道正在流血的口子,手臂和腿上各有几道伤口。相星晖心中有数,即使被对方伤到了,他下手依旧比较克制,对方半点伤没受。
内门大比一向点到为止,受伤肯定会有,但一般都是轻伤,鲜少会出现台上这种情况。
相星晖最后一场的对手是问剑峰的四弟子高澹,此人是个剑痴,林子文他们尚且知道点人情世故,但高澹不同,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压根不在意,一心只有习剑,最后一场估计求胜心切,出招过于狠厉。
相星晖薄唇紧抿,眉头微皱,面上没什么表情,持刀急速劈砍高澹,使得高澹毫无还手之力,全程被迫防御。相星晖不给他丝毫机会,速度更快,高澹接得狼狈不堪。
相星晖猛地发力砍向高澹的脖颈,高澹心中一惊,连忙挥剑抵挡,相星晖连同高澹的剑一起砍下,刀锋压着剑停在高澹脖颈旁。
高澹出了一身冷汗,不敢松下手中的剑,相星晖的刀离他只有发丝之间了。
相星晖先一步缓缓卸去力道,收回长刀,拱手行礼,不再看高澹一眼。
马长老宣布道:“太清峰相星晖,胜。”
“此次内门金丹期弟子大比,前三已出。”
“第三名,羲和峰方柔,获七宝鎏金簪一对。”
“第二名,问剑峰高澹,获龙鳞红玉一枚。”
“第一名,太清峰相星晖,获剑尊剑意符一枚。”
当世被称作剑尊的,也就是那位问剑峰峰主沈霜辰,难怪高澹那个剑痴拼了命都想赢,剑尊的一道剑意的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沈霜辰亲自为三人发放奖励,相星晖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沈霜辰回到座位上,从高处凝视着台上的相星晖,道:“天生剑体,可愿来我问剑锋?”
坐在一旁的傅仪清闻言,不咸不淡地瞥了沈霜辰一眼,沈霜辰全当没看见。
相星晖抬头看着坐在高位上的沈霜辰,当世剑尊,举世无双第一人,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相星晖拱手再行一礼,道:“弟子无意剑道,多谢沈长老抬爱。”
沈霜辰没想到他会拒绝,脸色变了变,又道:“你可想清楚了?”
相星晖躬身未起:“师姐当年将我救回,承蒙师尊不弃收我为弟子,师姐救命之恩、师尊知遇之恩皆不敢忘。”
沈霜辰当他是被这些恩情所缚,才会拒绝来问剑峰,再次说道:“这些我都可替你解决,你可愿来问剑峰?”
相星晖还是那句话:“弟子无意剑道,多谢沈长老抬爱。”
顺序都不带变的。
沈霜辰三次相邀皆被他拒绝,脸色极为难看,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三人下了台后,高澹找到相星晖,想换走他手上的那枚剑意。
高澹:“我可用手上这枚龙鳞红玉和一瓶回青丹,同师弟交换。”
相星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换。”
随即准备朝花菱他们走去。
高澹急了,连忙拉住他,说:“再加一枚龙鳞红玉如何?”
“不换。”
二人身后的方柔原本也有些意动,但她拿不出那些东西,只能遗憾地放弃了。
相星晖偏头看到了后边的方柔,问:“方师姐可愿同我交换?”
方柔一听眼睛都亮了,几步走至二人跟前,又踌躇道:“可我没那些东西和师弟交换……”
“七宝鎏金簪就可以,如果有其他的首饰发簪也可以。”相星晖说。
羲和峰别的不多,师姐师妹们没事都喜欢分享首饰发簪,方柔取出那对七宝鎏金簪,又给了一对莲纹银臂钏,和其他一些绢花发饰。
“这对臂钏是个储物法宝,佩戴在小臂或者上臂上都可以,打上神识烙印后还能隐藏起来。”方柔说道,这对银臂钏还是她花了不少灵石托人从西州那边带回来的,方柔一时还有点舍不得。
“可以。”相星晖接过一堆首饰发簪,把那枚剑意递给方柔,抱着东西去找花菱了。
高澹在一旁目瞪口呆,只恨自己没有收集那些东西的习惯,旋即又缠着方柔,想再同方柔交换。
花菱看着相星晖脸上的伤口,掏出了自己八百年没用过的方巾,微微仰着头,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擦掉相星晖脸上的血。
相星晖抱着东西不敢乱动,花菱离他很近,低垂着眼,专注地擦着他脸上的血。
大师姐身上长年带着一股清淡香甜的花香,只有这样近的距离才能闻到丝丝缕缕,她的睫毛纤长又根根分明……
相星晖不敢多看,偏头移开了眼神。
花菱上手掰正他的脸:“别动!”
相星晖满脸通红,花菱擦完最后一点,轻声对他说道:“小师弟,你是真的很容易脸红。”
花菱放开他的脸,用灵力温养他周身的伤口,促使其慢慢愈合。
相星晖心跳骤如擂鼓,呼吸有些困难,不知是伤口愈合的痒,还是什么别的,他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心痒难耐”。
徐旬和王阳朔、季听枫三人一脸控制不住的笑意看着二人,只有张盈在状况外。
徐旬拉着张盈小声给她解说道:“师姐,你常年出门在外有所不知,大师姐和小师弟他俩……”
徐旬从花菱捡到相星晖开始说起,张盈边听边点头,不时还感概几句:
“哦~”
“没想到大师姐这么猛。”
徐旬最后一锤定音:“师姐你说,他俩是不是有点问题!”
张盈抱着手沉吟片刻:“嗯……确实。”
相星晖缓过劲,把怀里抱着的那堆东西递到花菱面前:“送给师姐的。”
花菱没接,展颜一笑,眼里带了几分促狭:“剑尊的一道剑意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你拿去换了这些东西,不后悔吗?”
相星晖道:“不后悔。”
参悟别人的剑意对他而言没什么大用,他只相信自己悟出来的东西。
花菱从相星晖怀里将那对银臂钏挑了出来,戴到小臂上,注入神识,那对莲纹银臂钏同花菱的小臂贴合。
银色的臂钏贴合在花菱白皙又纤细的手臂上,她举起双手给相星晖看,问道:“好看吗?”
“好看!”相星晖还未回答,身后的张盈先说道。
张盈笑着打量了一眼相星晖,说:“小师弟好眼光,这物件在西州也是千金难求。”
“哦?”花菱发出一声疑问。
张盈说道:“这是极乐教制造的首饰型乾坤袋,外观精致华美,而且造型从不重复,独一无二,师弟算是捡着了。”
她这么说着,浑然不在意那道剑意,像是相星晖赚到了。
徐旬他们三人也凑上来表示赞同,太清峰的人就是这样奇怪,剑尊的剑意不稀罕,这金银玉饰倒是喜欢得不行。
当然,也可以称他们为:死要钱。
花菱踮脚揉揉相星晖脑袋:“谢谢师弟啦~”
作者有话要说:
无情存稿君在此!
所以说,相星晖,你要么就别期待,花菱真干了你又受不了。
第20章 探望女主
相星晖揣着不受他管教的心跳,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起身打坐打到天明。
花菱收到一堆东西,只当是这么多年终于养出一个孝顺的师弟,开心地打了一晚上坐。
到了大比第五日,也就是最后一日。
舒瑶那边进行得很顺利,没出什么意外就拿到了筑基期的头名。
今年太清峰扬眉吐气,包揽了元婴期、金丹期、筑基期的头名,可谓是风头无两。
高位坐着上的傅仪清面带浅浅笑意,另一边的沈霜辰眉头紧皱,神色复杂,看了舒瑶好几眼,想起昨天被相星晖一连拒绝了三次,闭上了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花菱注意到了,关键剧情点又发生改变了。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抬眼看了看身旁站着的相星晖。
花菱拍拍他的肩:“干得好!”
相星晖突然被夸一脸疑惑:?
舒瑶领了自己的奖励,高高兴兴地蹦跶到她师兄师姐面前,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花菱笑着给她理了理头发,夸道:“不错,瑶瑶的剑法真厉害。”
相星晖在一旁默默点了点头。
夏惜雪今日没来,她昨日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将那几位女子收作弟子,徐旬帮忙去了,花菱等人的辈分一下子就涨上去了。
老六王阳朔沉迷研究阵法,近日应该不会再踏出他房门一步。张盈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昨天回去之后就找不着人影了。
季听枫:“这次咱太清峰可算的扬眉吐气了一回,看他们还怎么说我们太清峰不行!”
舒瑶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脸直往花菱怀里埋。
花菱有下没下地拍着舒瑶的背,琢磨着是时候去看看女主了。
花菱道:“内门大比结束,大家可以好好休息几日了。”
“我准备去问剑峰探望一下苏灵月,有人想一同前去吗?”
李策、相星晖和季听枫不感兴趣,打算回太清峰,李绮琴留了下来,想和花菱一起去看看苏灵月。
花菱带着两个师妹往问剑峰飞去。
问剑峰不似点星峰那样防御阵法处处覆盖,花菱一路飞到了主殿才见到个林子文。
见到花菱三人,林子文上前问道:“师姐等人前来,可是有事?”
花菱道:“自上回宗门任务回归后,还不曾来探望过苏师妹,眼下内门大比结束,也没什么事,想着过来看看苏师妹。”
林子文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便说:“且容我禀报师尊。”
李绮琴听着,心中觉得奇怪,不过是探望一个弟子的事,还得事先求得师长的同意吗?
那边很快传来回复,林子文道:“诸位请随我来。”
三人跟着他进了问剑峰主殿,殿内陈设简洁,一尘不染。一路走到后方,李绮琴才明白过来为何要先问过沈霜辰。
苏灵月竟是被安置在主殿卧房内!
李绮琴偷偷往花菱那儿看了一眼,发现大师姐也没什么惊奇的神色,许是早就知道了。
苏灵月没在床上躺着,强撑着起来给自己倒茶,一身素衣白裳,满脸憔悴病容,配上那张小白花脸,真真是弱不禁风。
抬眼见到花菱她们,正如书中所写的那样,一双灵鹿般的眼睛,眼带一股欲说还休的情意。
苏灵月瞧见了花菱额心的花钿,问道:“可是太清峰的花师姐?”她过去虽在宗门,可两峰来往不多,加之她一心系在沈霜辰身上,对宗内其他事情并不了解。
林子文快步上前扶住她,道:“师妹要喝水,方才怎么不同我说,还亲自下床倒水,好不容易才好点的伤,万一又牵扯到了……”
几句不轻不重的呵斥,满是关心的意味。
苏灵月虚弱一笑,被他扶到座椅上,道:“我怕太麻烦师兄了……”
随后又对花菱她们说道:“师姐师妹们请坐。”
花菱带着两个师妹落座,林子文上来给她们各倒了杯茶。问剑峰除了峰主和亲传弟子外,一个扫洒弟子都无,端茶倒水这些事都是弟子们做。
苏灵月注意到了花菱身边的舒瑶,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像和她有几分相似,苏灵月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舒瑶察觉到了苏灵月的目光,直直望过去,对她笑了一下,灿如朝阳,生机勃勃,与她又如此不同。
苏灵月内心又暗淡了几分,像她如今这样,修道一途已绝,不能常伴于师尊左右,活着也只是勉力维生,对师尊而言也是个拖累……
她这样想着面上也带了几分伤感。
“师妹可是在忧心灵根一事?”花菱低头饮了口茶,问道。
“我……”苏灵月被花菱一语说中心事,脸色更加苍白,一时有些支吾,不知如何回答。
花菱看到了后方床头放着的一个红木盒,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无极丹吧。”
苏灵月和林子文二人心中皆是一惊,无极丹是问剑峰的秘事,就连林子文和苏灵月也是不久前才知晓的,花菱说从何得知的?!
舒瑶和李绮琴也是一脸茫然,不知师姐哪里得来的消息,着实有些不靠谱了。她俩想归想,面上没表现出来,在一旁坐着安静喝茶。
苏灵月柔柔笑了下,顺着花菱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道:“里头不过是一对耳饰罢了,花师姐开玩笑了,师尊纵有通天的本事,这无极丹毕竟也是传说之物,哪能这么轻易就到手呢?”
苏灵月不承认,花菱也不在意,她今天来这儿是给苏灵月指另一条路的,至于她要走哪条路,全看苏灵月自己来。
花菱道:“那日在井下救出师妹时,担心师妹伤势,给师妹探了探脉……”
“花师姐!”苏灵月突然高声打断花菱。
花菱知晓她心中有鬼,不想旁人知道,便对舒瑶和李绮琴说道:“我同苏师妹有些话要说,你们是先回去呢,还是出去等我一起回去?”
二人相视一眼,李绮琴开口道:“我们出去等师姐吧。”
花菱支走了人,苏灵月也对林子文说道:“师兄,看来花师姐有些话要交待我,师兄要不然也先出去等着?”
林子文面无表情地看了花菱一眼,语气不好地说道:“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苏灵月依旧甩锅给花菱,说:“花师姐定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师兄放心吧,花师姐救我出来,她不会害我的!”语气是一派天真。
苏灵月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来了,林子文不好再说什么,又看了花菱一眼,出去了。
花菱:啧……
林子文前脚刚关上门,苏灵月立即就对轻声花菱说:“还请师姐设下隔音结界。”
事真多。花菱设下结界,隔绝了从外面探听的可能。
花菱继续说道:“苏师妹的灵根还有残余吧。”
她语气肯定,不带半分疑问。
苏灵月意味不明地看了花菱好几眼,才道:“是……”
见她承认了,花菱又说道:“无极丹只能助人洗去驳杂灵根,没有催生灵根的功效。”
苏灵月听她这么说,情绪突然激动道:“那又如何!师尊说他会想办法的!”
“师尊一定有办法的!”她眼中蓄了泪,手紧紧地握着,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她最后的希望。
花菱坐在位置上八风不动,说:“无极丹最重要的一味草药名为九窍草,此草毒性与药性并存,服用无极丹者,无时无刻不受毒性的折磨,你最好考虑清楚。”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有这个了……”苏灵月说着,一滴清泪已经顺着脸庞滚落下来,配上她那双眼睛,真是我见犹怜。
“无极丹是传说之物,还是被人炼出来了。”花菱说,“你可知这世间还有一样东西,可使灵根天赋皆无的凡人入道成仙?”
苏灵月抬眼看她,苦笑一声:“师姐莫要开我玩笑了。”
花菱道:“天玑忘尘草。”
苏灵月愣住了,这种草药的名字以前从未听说过,莫不是花菱编来骗她的。
花菱看她一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你可以去藏书阁看看《明真仙君手记》,明真仙君从前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凡人,在山中砍柴时,发现了一株散发奇异清香的草药,他将其采回家后,煮熟服用了,第二日起床,发现自己竟能目视千里之外……”
“多的就不说了,你大可自己去查。我今天来只为告诉你这个消息。”
苏灵月半信半疑,问:“可我这幅样子,要如何才能采得此草?”
花菱道:“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该告诉的都告诉你了,至于怎么选,全看你自己。”
花菱撤去结界,出了房门。
舒瑶他们三人在外边没什么可说的,想偷听里边,偏又被花菱设了结界,只能干站在外边。
见花菱出来了,舒瑶和李绮琴迎上去,林子文看花菱一眼,没说什么,匆匆进去关心他的小师妹去了。
花菱带着两个师妹回太清峰,两人缠着她问说了什么,花菱笑笑,没有满足二人的好奇心,只和她们说了句:“什么都别想着靠别人,尤其是沈霜辰这种男人,根本就靠不住。”
两个师妹不明所以,但还是记下了。
给无极丹那是在补偿苏灵月吗?
那不过是在消除他自己内心的愧疚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咱花菱,是个好娃子。
第21章 偷偷靠近
几日风平浪静,听闻苏灵月身体还未恢复,她养伤烦闷,林子文等人给她送去了各种书籍,供她打发时间。
九师妹舒瑶没去问剑峰,原著剧情大扭转,压在花菱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松下去了大半,是以她心境有所改变,这日在菱花阁打坐时,顺利进入了元婴后期。
花菱神清气爽,去了趟藏书阁,看看问剑峰的都借走了哪些书。
她上了藏书阁三楼,往左边走去,扫过一册册书籍,原本放在这里的《明真仙君手记》果然被借走了。
苏灵月这个人花菱了解得不多,从那本书上来看只是个善良又坚强的小白花女主,但就最近她这一系列做法来看,苏灵月绝对不像表面那样柔弱纯善。
不论她是好是坏,花菱该说的都已经告诉她了,至于苏灵月怎么选,就看她自己了。若想把注意打到别人身上,别怪她不客气了……
花菱出了三楼,上到四楼,许久没研究过阵法了,来都来了,看看书再走。
花菱借了本以前没看完的《五行阵法详解》,出了藏书阁,来到竹林中。
相星晖今日又在这里看书,穿着他那身墨色衣衫,头发半松半束,背对着花菱,正低头翻阅着手中的书。
竹叶潇潇把日光分割成细碎的光斑,洒落到相星晖的背影上。
花菱敛息屏气,握着书,偷偷靠近他。
相星晖看得专注,加上花菱高出他一个境界,好一会儿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在看《大衍符箓图》啊……
花菱看了看他翻过的厚度,已经看了一大半了。
花菱凑近,轻声在相星晖耳旁喊了声:“小师弟。”
相星晖差点没拿稳手中的书,慌忙转头间,花菱的脸离得他很近,近到他都能感觉到花菱轻微的呼吸。
他又连忙转回去,心跳又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他的眼神落在手中的书上,却没看书,握书的手紧了紧,又松开,白俊的脸又变得绯红如玉。
又红了又红了。花菱心里偷偷笑道。
花菱坐到相星晖对面,说:“在看《大衍符箓图》啊。”
相星晖红着脸“嗯”了一声,随后又问道:“师姐也来藏书阁吗?”
花菱:“是啊,这不看你在这儿,我就过来和你坐一桌了。”
二人不再说话,花菱专心地看起了手中的《五行阵法详解》。
相星晖坐得板正,花菱在他对面一手撑着脸,一手翻着书,姿态闲散。
他心跳错乱了好一阵,忍不住看了花菱好几眼。
花菱今日穿着一身内门弟子服,素雅普通的配色在她身上愣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妍丽。无涯宗的人都知道,花大师姐虽一副娇艳面容,却有一身比体修还强悍的身躯,轻易是不能敢招惹的。
花菱察觉到相星晖的视线,抬头微微一笑,撞进相星晖眼中,问道:“师弟为何一直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相星晖低下头,强迫自己认真看起书来。
过了一阵,他纷乱的心跳平息,竟真看进去了。
竹林中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潇潇声,和不时翻动书页的声响。
二人一黑一白,相对而坐,看了许久的书。
花菱合上书,见相星晖还看得认真,没出声打扰他,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美男子看书。
修真界长得差的很少,但像相星晖这种相貌的,真是凤毛麟角,更何况他天赋和悟性都极高,虽然入道晚,但一点也不必旁人差,只是不知道为何,宗门没什么师妹向他表示好感。
难道是我审美与她们不同?花菱有些自我怀疑。
“师姐?”相星晖轻声叫她。
“嗯?”花菱回过神。
“师姐不看了吗?”相星晖问道。
花菱道:“嗯,看得差不多了。”
相星晖:“那回太清峰吗?”
花菱:“走吧,先去还书。”
两人把书交还给管藏书阁的马长老后,一同回了太清峰。
花菱本想自己带相星晖回去,相星晖先一步召出了万仞,邀她一同上去。
“师姐刚才看书时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相星晖问。他抬眼就看到花菱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想得那么入神。
“啊?”花菱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即又道:“哦哦,我在想你。”
相星晖控制万仞的手一抖,两人皆颠簸了一下。
花菱:“小师弟你带人技术不行啊。”
“嗯,第一次带人……”
相星晖调整了一下呼吸,又问:“师姐在想我什么?”
花菱:“我就是在想,咱小师弟长得这么好看,宗内为啥没师妹对你表示好感?”
相星晖:……不该多此一问。
他干巴巴地回了句:“不知道。”
“怪了。”花菱还在后边纠结。
相星晖将花菱送回来菱花阁,然后自己步行回了屋。
花菱回了菱花阁,将问题抛之脑后,回想刚才看到的阵法似乎就是点星峰门口用的那种,她也想给菱花阁弄一个,一头扎进了书房,练习绘制阵法。
点星峰门口那种传讯和防御阵法应该做了些改动,把两种阵法叠加组合在一起了。
花菱趴在书桌上研究怎么把两种阵法组合成一种,提笔画了十来张废纸。
头秃。
她把一张张废纸摊开放在桌上重新看过去,这一看,竟叫她看出了门道。
在她先前画错不通的几处,改成小型阵法,一些负责加快灵气传输,一些负责连通各处,这样不仅解决了法阵不通的问题,还能阵法的传讯和防御功能更加灵敏。
妙哇。
花菱重新取出一张纸,在上边搭建阵法框架。画完后,她把笔搁到一旁,往纸上注入了一丝灵力,她的火系灵力急速顺着笔墨的痕迹在纸上流动,最终抵达落笔处。然而纸张太过脆弱,灵力流转一圈后,纸张便承受不住,化作了一堆灰烬。
成了!
花菱除去纸张留下的灰烬,出了房门,绕着自己的菱花阁开始布阵。
……
相星晖回去后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案前发呆,翻开他常年放在床头的那几本书,取出夹在里头的一片竹叶,愣愣地看着。
脑中控制不住地回想今天师姐偷偷在他耳边说话的场景。
又满脸通红,捏着竹叶,把脸埋在了书案上。
这片竹叶他一直小心保存,依旧翠绿如初。
相星晖看了一会儿,将竹叶夹回书中,去床上盘腿打坐了。
他得快点修炼,早日追赶上师姐的脚步。
相星晖运转灵蕴决,让灵气在自己体内循环了十几个大周天后,听到外边传来一些响动,便停止打坐,推门出去看了看。
花菱绕着她的菱花阁忽而上天,忽而落地,一阵忙碌捣鼓。
相星晖走到她身旁,问:“师姐这是在干什么?”
花菱沉迷阵法,被相星晖突然出声吓到了,还好手稳住了。
“吓死我了,师弟。”花菱抬头看相星晖一眼,继续手上的活儿:“我在给菱花阁搭阵法,马上就好了。”
怕再打扰到她,相星晖安静站到一边,看着花菱搭阵法。
花菱用铁棍形态的千钧作笔,一路在菱花阁外围画着,画到了那棵蓝雪藤花树下为止。
她收回了千钧,拍拍手上的灰,走到相星晖面前:“画好了。”
相星晖丢给她一个除尘咒,花菱笑笑:“师弟真贴心。”
花菱拉着相星晖走到蓝雪藤花树下,说:“师弟,你等会儿朝这里注入灵力,我给你演示一下这个新搭的阵法。”
花菱兴冲冲地跑进去,下巴朝相星晖一扬,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相星晖试着朝树下注入灵力,花菱那边收到了来客提示。
花菱启动阵法,说:“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才能进入菱花阁。”
花菱又开始逗师弟。
相星晖:“师姐请问。”
花菱:“师弟啊师弟,无涯宗最好看的人是谁?”
相星晖迟疑了一下,道:“……是师姐。”
他的声音从阵法中传来,略微有些失真,但依然清朗温润。
花菱以为他在说好话,哈哈一笑道:“谢谢师弟!答对啦,请进请进!”
相星晖肩头带着几片蓝雪藤花的花瓣,走进去时,又随风飘落到了地上。
花菱拉着他去了屋内的阵法:“师弟,往里头打神识烙印。”
“师姐这是为何?”相星晖不解,师姐做这个阵法的原因不就是为了防止外人随便进入菱花阁吗?
花菱道:“方便你以后进来,你们当然想进来就进来咯。”
相星晖自动忽略后半句,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甘泉,解渴又回甘。
他依言打上了神识烙印。
这时,花菱袖子里放着的传讯符亮了起来。
花菱:“什么事?”
徐旬语气激动:“师姐,大新闻!你等我过来跟你说!”
徐旬很快飞到菱花阁外,他一如往常准备直接进去,触发了刚搭建好的阵法,连人带剑被拦在阵法结界外。
花菱给他打开阵法,徐旬从地上爬起,走进菱花阁。
他一进去,左看一眼相星晖,右看一眼花菱,问:“你俩搭着个结界在这儿干嘛呢?”
花菱给了徐旬一锤:“那是我刚搭建的防御阵法,小师弟刚烙上神识。”
“你也去给我烙上。”
徐旬一边朝阵法打着神识烙印,一边对花菱和相星晖说道:“大新闻啊,问剑峰那个苏灵月居然喜欢她师尊!”
花菱:……哦,就这。
相星晖:不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徐旬——猹。
第22章 女主下山
见俩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徐旬的八卦欲一下被戳破了大半。
花菱:“你才知道啊?”
徐旬:“我这不是只对咱峰内的消息比较了解嘛。”
他还一脸不好意思。
花菱:懂了,只爱吃我的瓜是吧……
徐旬凑过来,问:“师姐什么时候知道的?”
“师弟也早就知道了?”
相星晖:“不是。”
徐旬:“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震惊?”
相星晖:“不感兴趣。”
徐旬:行吧,就他爱吃瓜。
他看向花菱。
花菱道:“大概十多年前吧。”
那时候苏灵月还在宗内,能被沈霜辰收作弟子,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天才,是以花菱对她关注了几分。这姑娘那时看她师尊那眼神,仰慕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宗内其实不少人都猜出来个大概,也就问剑峰那群人啥也看不出。苏灵月那时候只敢偷偷恋慕,沈霜辰约莫也是知道她的心思,不挑破不远离,两人维持着师徒关系,大家也就暗地里吃吃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十多年前!”徐旬吃惊道,“我怎么不知道?!”
花菱鄙夷地瞥他一眼:“你猜我当年掐个灯,沈霜辰为什么想找我麻烦?”
“为什……嗬——”徐旬倒抽一口凉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沈剑尊也知道?!”
相星晖还是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
花菱:“啊,不然呢?”
“现在又是什么个情况?”花菱问他。
徐旬来了精神:“苏灵月当着她一干师兄的面,对沈霜辰表白了。”
徐旬戏瘾上头,坐到花菱屋内的座椅上,小指微微翘起,捏着兰花指,做出一副弱不胜风的模样,假装拭了拭眼角的泪,道:“师尊可知……”
花菱拉着相星晖在一边坐下,一人一杯茶喝着,观赏徐旬表演。
徐旬停顿了一下,似在挣扎纠结,嗓音带着哭腔:“可知灵月恋慕于你!”
徐旬双眼泪莹莹地看着花菱。
花菱:……倒也不必这么入戏。
徐旬“欻”地一下从座椅上起身,立马换了副面孔,冷若冰霜:“我只把你当徒弟。”
随后衣袍一甩,往门外走了两步。
“演得不错。”花菱给他鼓掌,相星晖也跟着鼓掌。
徐旬满意地坐回座椅:“怎么样,师姐?”
花菱:“什么怎么样?苏灵月能说出来就算是勇气可嘉了,倒是沈霜辰……”
自古无情道都是用来破的。
相星晖若有所思。
“行了,没什么事就滚回去修炼,记得通知其他人来这儿打神识烙印。”花菱对徐旬说道。
相星晖起身:“我也先回去了。”
花菱:“嗯嗯。”
徐旬揽着相星晖往外走,说:“师姐,对你和对我完全是两种态度。”
相星晖:“师姐待师兄更亲厚吧。”
徐旬看相星晖一眼:“你不懂,师姐那是还没发现罢了,等师姐转过弯来,哼哼……”
相星晖确实不明白徐旬在打什么哑谜。
……
半个多月过去了,宗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全知道了,大家也就震惊了一时,毕竟活得久了,什么没见过,修真界众人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
这日,徐旬又带了个消息。
“苏灵月要离开宗门了!”
徐旬趴在她窗口说道。
花菱在徐旬隔壁炼丹房搓熔炼好的药材,将其一个个搓得浑圆饱满。
花菱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不是在炼丹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旬:“!”
一下被问中要害,徐旬不敢说他一边炼丹,一边和其他峰的弟子用传讯符聊天的事。
他在桌子上摆了十几张传讯符,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偷偷分享八卦。
“你再不回去倒药材,你丹炉又要炸了。”花菱搓着丸子提醒道。
徐旬伸回搁在窗沿上的脑袋,赶紧回去了。
花菱搓好一个个药丸,装进白玉瓶中后用小红纸封好,写好丹药名:辟谷丹、回青丹、太和清魂丹、补气丹……
吃的、补身体的、疗伤的,再加上之前内门大比赢的九曲清心丹,应该够了。
花菱把桌上的一堆瓶瓶罐罐收入一个普通乾坤袋中。
“师姐!”
徐旬又来了。
花菱这次转头看向了他。
徐旬:“苏灵月真要走了,人都快到宗门门口了。”
花菱:“你先去吧,我回一趟菱花阁。”
徐旬闻言准备往山下跑,跑了两步又折回去往太清峰方向飞了。
徐旬:这么热闹的事,得把大家都叫去吃瓜。
徐旬窜得比花菱还快,窜回太清峰峰顶,挨家挨户通知吃瓜。
花菱回去取了另外三个乾坤袋就出门了,正好看见徐旬拽着手里还握着支笔的相星晖往山下跑,夏惜雪和李绮琴几个也在往山下飞。
花菱:……干啥啥不行,吃瓜第一名。
众人赶到宗门门口时,已经聚集不少人了,大家扎堆躲在各种嶙峋的假山、石碑后,就连临近的几颗树上,都挂着好几个人在偷偷吃瓜。
那摇摇欲坠的树干上,扒着几个青云峰的缺德体修。真是树欲静而人不止。
苏灵月一双灵眸含着欲坠不坠的泪珠,换下了她常穿的白衣白裙,一身粗布麻衣难掩容色清丽。
沈霜辰万年不变的脸上有了一丝说不清的烦躁,对苏灵月说道:“你执意如此?”
苏灵月双眼看向他:“师尊既无意于我,就不必多做挽留了。”
沈霜辰剑眉紧拧,不同于往常的淡然,急切开口:“我……”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后闭眼不再看她,说:“无情道不可破。”
苏灵月眼中的泪珠终于滚落,清凌凌的顺着她清丽脱俗的脸没入衣襟。
这边正无声哭泣,花菱原本压低嗓子说话的声音变得突兀了起来。
花菱和几个师弟师妹说:“看见没有,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修无情道的男人就是这个下场。”
“咱可不能把什么都系到旁人身上,喜欢旁人前也要多考虑考虑自己。”
相星晖听着,默默点头。
舒瑶夸道:“大师姐好厉害!”
花菱:“那是。”
舒瑶真心实意地继续夸:“大师姐明明道侣都没有,却还能懂这么多!”
花菱:……
徐旬小声同舒瑶说:“九师妹,你不懂,咱大师姐,快了。”
几人突然察觉到空气极为安静,这安静中还透着一丝尴尬。
苏灵月和沈霜辰看向他们站着的那块假山,没说什么。
苏灵月擦了擦眼泪,道:“师尊,灵月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对灵月真的没有过半分心动吗?”
沈霜辰垂眸,没看她:“我只把你当徒弟。”
“好,”苏灵月凄凉一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落入山崖、被邪修挖去灵根都没有今日这样绝望,是她错了,是她痴心妄想,妄图让一个无情道尊为她动心。
苏灵月在山门处跪下,缓缓下拜,“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是灵月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灵月无颜留在宗门,无颜面对问剑峰各位师兄,更无颜面对师尊。请师尊恕弟子不孝,就此拜别师门。”
苏灵月起身,正欲决绝地往山下走去。
“等等!”花菱叫住她。
“诶……师姐!”徐旬在后边没拉住她,半个身体出了假山,他顿了顿,又缩了回去。
苏灵月脸上犹带泪痕,见是花菱,勉强朝她笑了笑。
花菱从袖中取出四个乾坤袋给她:“这个是装伤药的,绣兰花的是装符箓的,绣麦穗的装的是辟谷丹,绣元宝装了些灵石和银两。”
“一个人在外,注意保护好自己。”
“符箓和乾坤袋都是最普通的那种,我做了些改动,没有灵力也能打开,你要注意点,别被人偷了抢了。”
花菱交待完,拍拍苏灵月的肩,准备目送她离开了。
哪知苏灵月一下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呜呜呜呜,没想到最后竟是你来送我呜呜呜呜……”
“花师姐说得对,修无情道的男人都靠不住呜呜呜呜……”
苏灵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花菱只能尴尬得站在原地由她抱着,花菱本想着把东西给她就溜……
花菱的前襟已经被苏灵月哭湿了一半。
苏灵月终于松开她,道:“花师姐放心,我会找到自己的机缘的。”
花菱:“嗯嗯,去吧。”
放心,你是女主,你都不行谁还行。
苏灵月没再看沈霜辰一眼,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花菱目送,直至苏灵月的背影消失不见。
行了,九师妹的剧情直接没了,女主也踏上了另一条路。
花菱心情极好,转身往山上走去。
沈霜辰站在上方,眼神复杂地看了花菱一眼,随后踏剑飞走了。
花菱:不会又被记住了吧……
等沈霜辰走后,吃瓜众人纷纷从假山后走出。
羲和峰的有江婵、沈语燕和好几个女弟子,青云峰那群浓眉大眼的体修也来了好几个,问剑峰的林子文等人也一脸复杂地出来了。
花菱在人群中仔细一看,点星峰的孟湛然孟师兄也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长老。
真是没想到。
花菱对孟湛然说道:“没想到孟师兄也这么爱看热闹。”
孟湛然身体还没恢复,有些虚弱地咳了两声后,才笑着说道:“是啊。”
而后又正色道:“这二人命数一直有些奇怪,我不免多关注了些。”
哦。花菱点点头。
男女主嘛,命数最怪了。
众人看过热闹后,便各自散去了。
孟湛然笑了一下,道:“师妹方才说得不错。”
花菱:“啊?”
孟湛然:“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花菱:“啊啊啊!孟师兄别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要朝着自己的道路努力前行嗷~
思来想去,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标注一下:
文中化用了一句“树欲静而人不止”
原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出自《孔子家语卷二 ·致思第八》
第23章 除疫
几日过去,相安无事,问剑峰那边传出消息,说沈霜辰闭关了。
花菱:安全了。
这日,傅仪清召集了太清峰众人,包括夏惜雪刚收不久的几个徒弟在内,一同下了山。
原是张盈昨日在前往西州的路上,发现庆州丰游郡水患后出现了瘟疫,郡内疫情严重,郡守封了城,她暂且留在了丰游郡内救助百姓,发回传讯请求太清峰支援。
傅仪清直接将峰内能带的弟子全带过去了。
夏惜雪一共收了六个徒弟,只有两个成功引气入体进入了练气期,她原本只打算带那两人,有一人说从前家在丰游郡,恳求夏惜雪带她一同前去。
夏惜雪心软,便带上了她。
一行人带着药材丹丸无数,乘着花菱的不渡舟,赶到了丰游郡。
城门紧闭,城外无人看守,花菱操控不渡舟飞到了城内落下。
城内一片萧条,街道空无一人,各户也紧闭房门,不敢外出。
花菱外放神识,在城内东南角落一处宅院内,发现了被安置在那里的病患和忙碌的人群。
花菱收回神识,说:“在那边,师尊。”
傅仪清让她领路,花菱带着众人到了东南角落里的那处大宅院。
院外守着两个士兵,一人主动上前询问:“可是无涯宗仙师到了?”
“正是。”花菱取出宗门令牌给他们看了看,二人随即打开宅门,一人又说:“郡守就在院内,我带诸位前去寻他。”
在众人踏进院内后,关上了院门,一人继续守门,一人带着他们进入宅院。
刚绕过门口的假山流水,院内凡稍大一些的空地,皆半倚着或躺着身患疫病的人,不时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在院外的皆是些男性病患,被病痛折磨得面黄肌瘦,有些人下颌或颈部肿大隆起,皮肤出现一些青紫的瘀斑。
正值夏秋相交之际,天气还算炎热,这些病患却像是极其畏寒,全身蜷缩起来,还有些微微发抖。
傅仪清道:“你们且去看看病人,我先去拜访一下郡守。”
傅仪清安排完跟着守门士兵往里走了,花菱等人各自开始探查起病患的情况。
夏惜雪带过来的那个尚未引气入体的弟子扫视四周,眼神落在一个个病患脸上,眼神逐渐从暗含期待到失落,最后带着一丝庆幸。
夏惜雪收的弟子才刚开始修习医术,只能在一边给他们打下手。
花菱来到女病患这边,自愿来照顾病患的人不多,病患聚集在一起,多日不曾梳洗,他们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
花菱蹲到一女病患身旁,女子缓缓抬头看了看花菱,她意识模糊混乱,睁眼看到一位明艳的女子离得自己很近,正要伸手替她把脉,女子下意识缩了缩手,怕自己满身污秽,遭人嫌弃。
花菱眉眼舒展,对女子淡淡一笑,说:“别怕,我们是无涯宗的弟子,专程为这次疫病而来。”
女子渐渐放松下来,花菱将她的袖口稍稍往上捋了捋,二指轻柔地搭上号脉。
众人忙碌起来,相星晖、舒瑶以及王阳朔这些不通医术的,在李策的带领下去宅院四角设下结界,彻底隔绝疫病的再次传播。
花菱收回手,将女子的衣袖整理好,妥帖放回原处。
花菱朝夏惜雪那边走去,张盈这时也出来了,三人聚在一处,讨论病症。
“如何?”花菱问。
夏惜雪略一沉思,道:“从表征脉象来看,应当是鼠疫,水患过后的确容易出现此病症。”
她言犹未尽。
张盈接道:“是吧,我也总觉得这些病患身上有股似有似无的邪气。”
“病气和邪气本就同出一体,相差不大。医典中也说,祛邪扶正,是为万千病症之本。”夏惜雪道。
果然她们也这么想。花菱心道。
但眼下不宜耽搁,四处不时传来的咳嗽声,甚至有好些人咳出了血。
“此事暂且按下,先按照鼠疫的办法救人,等师尊出来后再向她禀报。”花菱做了决断,二人照做。
夏惜雪寻了个空地开始写药方,张盈从众人带过来的丹药中挑出了玄风丹和厄毒丸,张盈清点了一下丹丸的数量,厄毒丸的数量绰绰有余,只是玄风丹还差点,她向花菱告知了此事。
花菱翻找了一下带过来的药材,问:“还差多少?”
张盈估计了一下,道:“约莫五十粒。”
差得不多,带过来的药材应当够用。
“你先去发着,我现在开始炼。”花菱道。
张盈照做,叫来徐旬、季听枫二人,让他们给男病患服用,她和李绮琴去给女病患服用。
花菱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尊炼丹炉,放出她的天生灵火,架好炉子,准备好药材,开始炼制玄风丹。
红莲似的天生灵火一放出来,院内的温度就上去了几分,一些离得近的病患感受到了暖意,身体不再畏寒发颤,另一些离得远的想要靠近一点,缓慢挪动了起来。
“诶,你要去哪儿?”张盈正喂着一个女子丹药,女子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朝前走。
那女子道:“那边……那边暖和……”
说完,她继续踉踉跄跄地要朝花菱那边走去,其他一些人也有些意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炼丹炉下边的莲火。
见状,花菱将自己的天生灵火分成许多小小的红莲,一朵朵翩然而至,送到各个病患的身边。
女子愣了愣,双手捧过面前的一朵红莲,温暖的焰火照映着她的脸,全身冰凉刺骨的寒意一丝一丝被红莲焰火剔除出体内,莲火的温暖从手心传到四肢百骸,她坐回原地,服下张盈递给她的两粒丹药。
灵火分了出去,花菱取出两张符箓注入灵力,扔到炼丹炉下,火焰重新燃起,花菱依次将药材投入丹炉。
宅院结界缓缓升起,与外界彻底隔绝,李策带着其他三人回来了。
相星晖见花菱在炼丹,过去帮她处理药材。
傅仪清这时也过来了,身边跟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男人在一旁恭敬引路。
张盈将手中丹药交给舒瑶后,迎了上去。
张盈喊道:“师尊。”
傅仪清颔首。
一旁的郡守说道:“还得多谢张仙师向贵宗传讯,丰游郡百姓这才有救!”说着竟是要朝众人跪下去。
傅仪清一把扶住他,说:“郡守不必如此,我等修道之人,自当以救济天下为己任。”
张盈也说:“师尊说的极是。”
郡守这才作罢。
张盈上前一步对傅仪清说道:“师尊。”
郡守极有眼力的退到一旁。
“方才我和大师姐、三师姐一同讨论了这病症的问题。”张盈道。
傅仪清问:“可有异常?”
张盈:“这些病患表面上看起来是水患后的鼠疫所致,但我们三人都觉得像是邪气导致。”
傅仪清闻言,走至一病患跟前,蹲下替她诊了诊脉。
没有灵力的寻常凡人受不住灵力探查,只能通过号脉的方式探查。
傅仪清眉头微蹙,思索探查片刻,放下病患的手,起身说道:“此人体内并无邪气。”
“嗯?!”张盈昨日便在此地,她昨天诊脉后便怀疑有邪修作祟,怎么师尊竟说没有呢?!
她蹲下又诊了诊那位病患的脉,果真没有了!
她接连又诊了几个,那些冰寒刺骨的邪气仿佛是她们的错觉一般,竟然一个都没有了。
傅仪清看了看病患手中握着的莲火,道:“这是花菱的天生灵火?”
张盈道:“是,大师姐见他们畏寒怕冷,便将灵火分成了这样的莲花,帮他们驱寒。”
傅仪清若有所思,半响才道:“传闻中红莲业火可驱邪除祟,花菱这天生灵火莫不就是……”
但若真是邪气所致,那仙门百家就要多加注意了……
这事不容小觑,但又仅凭这一处的鼠疫,还不足以引起各门各派的重视,只能他们私下暗地调查。
“我知晓了,”傅仪清对张盈说道,“待此间事了,你前去西洲的路上务必注意那些邪修、魔修的动向,一有发现立即传讯回来。”
“是,师尊。”张盈恭敬领命。
傅仪清交待完事情,走到花菱和相星晖跟前,两人正挖着炼丹炉里的药泥,一坨一坨掏出来,再搓成小丸子。
“师尊。”二人齐齐喊道。
“上回你们是用什么手段*的那个鬼修?”傅仪清问道。
“哦,”花菱一边捋着手上残余的药泥,一边回答道,“我之前金丹期渡第九道雷劫的时候,用了一张封灵符封了一点天雷在里头,用那个*的。”
“没想到那个鬼修那么不经打,没挨几下就没了。”
饶是傅仪清教导养育花菱百年之久,都想不到她还能干出这种事,现下不是说她的时候,傅仪清对花菱说道:“下次若再遇到这种鬼修邪道,可以放一下你的天生灵火试试。”
花菱:?
“哦,好的。”师尊发话了,她只有遵从的份儿。
傅仪清袖子一撸,加入他二人,一同搓起了丸子。
师徒三人同心协力,五十来粒玄风丹很快便完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菱:我*操作可多了。
(大早上起来发现设错更新时间了,躺平任rua)
第24章 看星星
众人忙碌一天,夏惜雪带着三个弟子还在煎药,整个宅院弥漫起苦涩的药味。
徐旬和郡守派来的几个士兵也在一同帮忙。
花菱一行人为了保证疫病不再传出,皆待在结界内,和这些病患同居一处。
夏惜雪将药煎好后,众人又扶着病患,喂他们喝下了药。
“明日……明日应当就能好上许多。”夏惜雪微喘着气,说道。
傅仪清放下一片除尘咒,奔波劳累一天的众人、原本杂乱污秽的宅院,重新变得干净起来。
“辛苦大家了,去休息吧。”傅仪清道。
花菱左右打量了一下院内,留给他们的空地不多,她拉了拉身旁相星晖的袖子,指了指上方。
相星晖懂了她的意思,二人齐齐跃上身前的房顶。
李策一看,准备跟着上去,被徐旬一把拉住。
徐旬:“二师兄你干嘛?”
李策:“上去休息啊。”
徐旬拉着李策往另一边走:“人家师姐师弟上屋顶聊聊天,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哦哦!”李策反应过来,偷偷回头瞥了屋顶上的两人一眼。
“大师姐和小师弟……是真的?”李策小声问道。
徐旬实事求是了一回:“不是。”
李策突然大声:“那你说个p……”
徐旬连忙安抚他:“哎呀!二师兄小声点!”
李策收住了声音,二人狗狗祟祟,勾肩搭背在一起继续八卦。
徐旬:“大师姐那个人,她不开窍啊她,你等着,他俩绝对能成!”
徐旬说得很笃定。
李策反而疑惑起来:“你到底为啥这么确定?”哪儿来的自信?
问到他的专业知识,徐旬道:“我从小师弟来咱太清峰的第一天就开始观察他俩了,二师兄你就说信不信吧,不信咱俩赌一把。”
李策:“赌什么?”
他好歹也是大师姐一手带大的人,凭他对大师姐的了解,大师姐根本没有找道侣那根弦。
徐旬:“嗯……小赌怡情,就赌五十块上品灵石怎么样?”
这点钱李策还是赌得起的。
李策:“行,赌。”
徐旬:“嘿嘿,成交。”
净赚五十上品灵石。
两人勾肩搭背跃上另一座房顶,盘腿打坐休息。
花菱本也想着打坐休息,但她抬眼就看见了满天繁星。
夜色浓稠得化不开,但依旧有明明灭灭的繁星闪烁。
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看过的夜空了……
“相星晖。”花菱突然开口叫道。
相星晖心跳漏了一拍,佯装镇定,缓缓睁眼看向花菱:“师姐?”
花菱专注的看着夜空,留给他一张侧脸。
她眼底倒映着星河,问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时值夏秋之交,夜风微凉。庭院中大部分人已经沉睡,咳喘声渐灭,四下寂静,若略去满园病患,此处也算是一处古雅的宅院。
相星晖说:“取自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之意。”
他想起了遇到相老先生的那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他一个不知从何初来,也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孤儿流落在街头,艰难求生。
大军带来了冀州的安定,也带来了救他于水火的相老先生。
“义父他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见到天下太平。”相星晖同样望着星空说道。
花菱偏头看他,小师弟脸上带着些许怀念的神色,看着夜空。
鲜少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花菱往相星晖那边挪了挪。
“师姐?”
花菱已经坐到他边上了,她揽过相星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好名字,是一位令人敬佩的老先生。”
“不要伤心了,师姐的肩膀借你靠靠。”
相星晖被按到她肩头,闷声道:“师姐,我没有。”
“让你靠你就靠!”
“哦。”
他也舍不得起来。
二人就这个姿势维持了许久,久到花菱觉得肩膀发酸,相星晖觉得自己像是落枕了。
暗中观察的徐旬:啧,二师兄输定了。
……
翌日清晨。
昨日用过一些药后,不少病患已经好了许多,恢复了气力,加入到煎药喂药的队伍中。
只是没想到,这宅院之外依旧有不断感染鼠疫的病患,李策守在门口,安排他们把人都集中到一起后,再打开结界一同送进来。
外边陪同来的人不乐意了:“就开一下结界的事,你们仙人抬抬手就能做到,还要我们等?!”
守在门外的士兵好声好气地对他们解释道:“这院内的人还没好全呢,仙长们是怕院内的病症又传出去。”
另外一些送人来的人,见他们不开结界,将人往门口一扔就跑了。
染病的多是一些老弱病残,身体本就经不起折腾。
原还在门口嚷嚷的那几人见其他人都跑了,各自看了一眼带来的人,转头就走了。
其中一人远远地对自己带来的老人说了几句:“爹,他们都是仙人,他们不会染病,我就将你放在这里了,待你好了再来接你。”
老人神色恍惚地听着,缓缓点了点头。
李策和几个士兵不得不先想办法安顿好被放在门口的这群人。
花菱从院内踏了出来,思忖道:“既然外边还有鼠疫在传播,那肯定不止这些……不如…全郡搜查一遍?”
“我看仙长这办法可行。”李策身边的一个士兵说道。
花菱看向那个士兵,说:“若是你们郡守同意了,要出去搜查的可是你们,你们不怕染上鼠疫啊?”
那士兵冲花菱憨厚一笑,道:“仙长们在此,自是不怕。”
花菱笑笑,道:“辛苦你们先忙着,我去禀报师尊了。”
“仙长去吧。”
花菱进了院内,向傅仪清禀报了此事。
傅仪清同郡守商议后,一致认为有必要在郡内仔细搜查一次,郡守当即就去召集士兵了。
傅仪清令他们两人一组,在丰游郡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重新布好结界,花菱和相星晖二人被她带到了丰游郡中心去布结界的支撑点。十人同时在各自的点上同时释放灵力,笼罩整个丰游郡的结界逐渐形成,一大一小两个结界,尽量防止疫病的传播。
“花菱。”傅仪清叫她。
花菱收手,走到傅仪清跟前:“来了,师傅。”
傅仪清道:“把你的天生灵火再分一分,确保郡内各家各户都有。”
花菱虽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照做,将自己的天生灵火再次分成无数株极小的火苗,送到千家万户去。
傅仪清对她解释道:“传闻红莲业火可驱邪除祟。昨日你四师妹过来禀报说,那些病患体内有邪气,你那灵火分到他们手上后,那似有若无的邪气就消失了。往常你一直拿它烧炉子,这么些年居然一直无人发现。”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花菱。
花菱一脸震惊,没想到她的烧火丫头竟还有这种用处,难怪师尊昨日让她再遇到邪修用火烧试试。
是她山猪吃不来细糠了。
众人布好结界,跟着郡内的士兵挨家挨户搜查去了。
他们这一搜,还真发现了不少尚未表现出鼠疫症状的人,派士兵将其送至大宅院,这些人大多都乏力畏寒,自己也早有预感,没怎么挣扎就跟着士兵走了,也遇有少数几个,不相信自己患有鼠疫,强行反抗,被他们直接扭送带走。
“我怎么可能患病?!我身体好着呢,你们是不是想害人!”一年轻书生被士兵一左一右架起,身体明显发虚,说话有气无力,嘴上不服输地嚷叫着。
夏惜雪的好脾气也被磨得个精光,冷声说道:“说你有就是有,还愣着干什么,拖走!”
书生一边被带走,一边还在叫道:“修仙的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吗?我没患病,你们把我同那些人关在一处,没病也会染上病!”
“你们就是想害人!放开我!我没病!”
夏惜雪懒得看他,带着人往下一户去。
书生一路被拖到宅院门口,夏惜雪那三个弟子正在外边帮忙,登记各户病患的信息。
书生被压到三人面前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叫什么?”夏惜雪的大弟子于容问道。
“齐鸿文。”书生气若游丝地说道,声音不大。
于容抬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一下性别。
另外一个女弟子听到这个名字,满脸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颤声问道:“可是齐郎?”
齐鸿文觉得这声音分外耳熟,转头看过去,震惊道:“丽娘,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活着?”
被喊做“丽娘”的女弟子,也就是夏惜雪带来的那个尚未引气入体的人,全名王丽。
王丽双眼含泪,说道:“承蒙师尊搭救,丽娘从那邪修手里活了下来。”
“师尊?”齐鸿文这才注意到她穿着和那群仙门弟子一样的衣服,顿时激动了起来:“丽娘,我没染病,你快让他们放了我,丽娘!”
“这……”王丽拭去眼角泪珠,迟疑道。
看这队的人,似乎是她师尊带着去搜查的那些人,师尊都确认他有鼠疫了……
何况她只是个说不上话的小弟子……
齐鸿文看出王丽的迟疑,又准备叫喊,没等他发出声儿,于容绕到他身后,一个手刀劈晕了齐鸿文。
花菱带着一堆人回来了,后边还有很多没登记的人在等着,她跑到前头一看,原来是晕了个人。
花菱把结界划拉出一条口子,拎着齐鸿文扔了进去,然后用灵力补好了结界。
花菱:“喏,快登记。”
晕了的优先进去。
于容:“是,多谢大师伯。”
而后她又对王丽说道:“师妹,看人要擦亮眼睛,有些不必要的感情,当断则断。”
于容说完便继续去登记了,没管王丽是什么反应。
花菱:有代沟了吗?这些小辈在说啥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格局打开(入v公告)
十几个小队又带回来八十七号人,花菱拉着徐旬和相星晖炼丹,夏惜雪带着另一群人煎药去了。
待丹药都备齐了,一一分发服用。
齐鸿文被人拍醒了,他迷瞪地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王丽端着药蹲在他身边,于容不放心她,一直留意着那边。
“齐郎,喝药了,喝了就好了。”王丽一脸担忧,端着药正欲喂他。
齐鸿文推了她一把,幸而他手上绵软无力,只溅出了少许褐色的药汁。
齐鸿文偏过头说:“如今你已攀上高枝,成了仙门弟子,不必假意如此。”
王丽被他三言两语说得又双眼盈盈,眸中含泪:“齐郎,何出此言?我并非那等负心薄幸之人。”
“反正如今我是配不上你了,你不必做出这副模样,母亲已替我寻了一户清白人家的女子,我已同她定了亲,从前那些事……就当没发生过吧。”齐鸿文冷漠地说道。
于容见她磨蹭半天还没喂出那碗药,皱着眉走了过来。
于容扫视二人,齐鸿文一脸冷漠,王丽泪容满面。
她接过王丽手中的药碗,说:“我来吧。”
王丽擦擦脸上的泪痕,把碗递给她。
于容一手端碗,一手捏着齐鸿文的双颊,手上用力迫使他张开嘴。
她先把两粒药丸扔进去,随后将药灌进齐鸿文嘴里。
“咽。”
于容不耐烦地说道。
齐鸿文不敢反抗她,老实吞咽,喝下药汁。
灌完药,于容起身,同时扶起了王丽,冷漠的瞥了齐鸿文一眼,对王丽说:“对付这种男人,你有了实力,他自然就不敢再欺负于你。师妹,我还是那句话,当断则断,好好修炼吧,为这么个人断送自己修道的前程不值得,等你以后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不都是手到擒来吗?”
王丽愣在原地,眼泪都忘记流了,她只当是因为自己被那邪修掳去后,清白不得自证,齐郎嫌弃她才会如此。
没想到于容一番话,却给她打开了新天地,是啊,她都踏上修道一途了,为这么个负心薄情的人耽搁自己可太不值得了。王丽想清楚了,擦干脸上的眼泪,眼角余光瞥了齐鸿文一眼,没再理会他,忙自己的事去了。
花菱、徐旬、相星晖三人端着药碗,在一旁围观了全程。
花菱:“这师侄不错啊。”
徐旬点头:“确实确实。”
相星晖:不感兴趣。
众人忙完后又是深夜了,傅仪清从外面回来后,把十个弟子召集到一起,交待事情。
傅仪清道:“我查过这些病患,他们体内的确有极其微弱的邪气存在,保不准又是什么邪魔外道修炼的手段,我已通知宗门注意。此后,你们在外行事也要多加小心,一旦发现邪修魔道的痕迹,立即通知宗门。”
众人道:“是,师尊。”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交代完这件事,傅仪清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花菱拉着相星晖上了屋顶,今夜她不想打坐,直接靠躺在屋脊上。
“幕天席地、抹月批风,这样的日子……幸好我是个修仙的,不用吃饭,甚至不用睡觉。”花菱突然感概道。
“后悔修仙吗,师弟?”花菱问。
“太清峰和别的峰不同,他们认为修仙者应当远离凡尘俗世,不沾因果、不染红尘。”
“可说到底,修来修去,成了仙后也叫仙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脱离俗世的。”
“不曾后悔。”相星晖道。
花菱:“我猜也是。”
“若说因果孽债,我太清峰一个都少不了,真有得道飞升的那一天,再一并清算吧。”
她偏过头,对相星晖笑了一下,满眼光华璀璨,胜过万千繁星。
“啊——”
花菱打了个呵欠。
“我睡了啊,师弟。”她对相星晖说道。
相星晖脱去外衫,披到花菱身上,说:“师姐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花菱被相星晖的外衫罩住,她手指捏着衣襟边缘:“咦,谢谢师弟。”
小师弟就是孝顺。
相星晖的外衫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气味,清冷的苦意中又带着松柏一样苍翠的味道,令人安心。
花菱抱着相星晖的外衫,很快便进入了沉沉的梦境。不知梦到什么了,她唇畔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相星晖坐着看了许久,慢慢侧身躺下,单手枕着头,静静地看着花菱。
不知不觉中他也睡了过去。
在醒来时,外衫已经回到他身上,花菱单手撑着个脸看他,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
见相星晖醒了,花菱道:“师弟,你醒啦,师傅他们都走了。”
相星晖赶忙起身看向四周。
二师兄李策在打坐,五师兄徐旬在睡觉,六师兄王阳朔看了一夜的书……
也就三师姐夏惜雪一早就开始忙碌了。
看相星晖有些慌了,花菱“噗”地笑出了声,笑得倒在相星晖肩头:“师弟你怎么这么好逗啊哈哈哈哈。”
相星晖:……
师姐开心就好。
花菱在相星晖肩上笑得抽搐,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大家陆陆续续都下去查看病患状况了,花菱二人也下了屋顶去帮忙。
经过两日的治疗,已经有部分感染程度较轻的病患痊愈了,于容在登记簿上一个个划去名字,花菱站在结界边划口子,于容划一个名字,她放一个出去。
齐鸿文不知是怎么回事,昨日服过药后不但没见好,反而从之前的轻症变成了重症患者。王丽虽收起了对齐鸿文那些心思,但还是留意了一下他,发现他症状加重后,立刻请来了夏惜雪。
夏惜雪走至齐鸿文身前,发现他身边有一堆呕吐的秽物,仔细一看,竟是昨天闹事的那个书生。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书生对他们半分信任也无,竟趁众人休息之时抠挖喉咙,吐出了之前灌下去的药。
夏惜雪心中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齐鸿文气若游丝,开口便是:“就是你们害我至此……”
夏惜雪绷着的那根弦断了,气死了,往齐鸿文周边和身上都丢了除尘咒,清理干净后才给他把脉。
片刻后,夏惜雪没好气道:“给他的用药加重,爱喝不喝!”
徐旬上前来安慰她:“三师姐莫生气,咱问心无愧就行,俗话说得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嘛,咱能做的都做了,他不想活就算了哈……”
二人走远,王丽瞥了齐鸿文一眼,依照夏惜雪道吩咐,重新煎了一碗加大药量的药后,端去放到齐鸿文身边,也不管他喝不喝,放下就朝夏惜雪那边去了。
这次无人管他,齐鸿文心中惶惶,自己挣扎着起来端起那碗药味浓烈、药汁浓稠的加量药喝了,味道太过苦涩难喝,导致他又开始疑心王丽是不是往里头加了什么别的东西。
“丹药呢!”齐鸿文发现王丽没给他昨天的那种丹药,又开始叫嚷起来,“王丽,你是不是怀恨在心,故意不给我丹药?!”
王丽早就走了,没人理会她。
花菱见了,倒出两粒丹丸,扔过去。
棕黑圆润的丹丸在地上咕噜噜地滚着,滚到了齐鸿文腿边。
花菱:“哎呀,没扔准。”
“太忙了,你自己捡捡吧,就在那儿呢。”花菱好心给齐鸿文指两粒丹丸的位置。
齐鸿文倍感侮辱,准备说道:“你……!”把我当狗呢?!
他立马止住了,说出来感觉像自己骂自己。
花菱温柔微笑:“不客气。”
齐鸿文有气发不出,憋屈得不行。
这边,王丽到了夏惜雪身后。
“师尊。”王丽叫道。
夏惜雪平缓了下心情,转身问道:“怎么了?”
王丽朝她跪下,低着头道:“师尊,是弟子的错。”
夏惜雪被她突然搞这一下吓到了,伸手扶她:“你这是干什么?”
王丽依然跪着:“方才那人,本是我父母去世前为我定下的未婚夫婿,我本想着这次回丰游郡再看他一眼,若是……”
王丽停顿了一下,没说,但夏惜雪和徐旬也猜了到她原本的打算。
王丽继续说道:“不料他嫌我被邪修掳去后清白难证,同另一户人家的女子定了亲。”
“此事皆因弟子引起,弟子无颜再待在师门。”
王丽欲往下磕头,夏惜雪拦住了她。
夏惜雪扶她起来,眉头微蹙,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说:“我还当什么事儿呢,严重到要跪着说话。”
“这事儿错又不在你身上,你跪什么跪。”
“你那个前未婚夫,昨天被发现患有鼠疫时就是那副德行,一路喊着‘草菅人命啦’‘仙门中人要害他’,喊到了门口。”
王丽羞愧到无地自容,没想到齐鸿文居然是这种人,还干出了这么丢脸的事。
师尊、师伯他们这几日忙前忙后,分文不取还倒贴不少药材丹丸,甚至连个正经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害他做甚,还真是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个人都要害他。
夏惜雪:“此事与你无关,我只问你,还想不想在我门下修习医道?”
“若师尊不弃,弟子自是愿意的。”王丽急切道。
“那就得了,多大点事儿,去忙吧去忙吧。”夏惜雪道。
“是,多谢师尊。”王丽恭敬行礼后,便退去一边帮忙了。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