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初中生活琐忆

乡土散文:初中生活琐忆

首页角色扮演罪若成欢更新时间:2024-05-04

乡土散文:初中生活琐忆

文:乔玉璞

  我上初中是在上世纪70年代末,至今已40多年了。上学期间的一些细节,早已不很清晰,但有些片段还记得。

  上初中也得靠“推荐”

  那个时候,小学毕业上初中,由小学向大队提供毕业生成绩单,再由大队定夺谁上。一般贫下中农出身,推荐上初中没大问题,那些成分高或学习成绩较差的学生,也有可能推荐不上,还得靠家长扒门子、托关系,去学区外上学。

  上的是“戴帽”初中,又叫“联中”

  啥叫“戴帽”初中?在当时,几个邻近的大队(人民公社时期的叫法,不叫XXX村)共同组成一个管理区,在管理区所在地的小学基础上再办初中班,谓之“戴帽”初中。啥叫“联中”?几个大队联合举办的初中,极有可能是几个大队共同出钱盖校舍,绝不像今天意义上的每个乡镇都有的独立初中。当时,大队都有自己的小学,小学在哪个大队,哪个大队出钱盖校舍。这就是那个年代的教育投入体制。我上初中的颜营联中就是一所这样的“戴帽”初中或“联中”。学生来自颜营、东堤、刘什庄、赵店四个大队。“戴帽”初中或“联中”对于我的同龄人(农村)来说,都倍儿清楚,再做解释就多余,但对于九零后、零零后来说,不做解释则可能一头雾水,所以有必要解释一下。

  教室不够用,非常拥挤

  我上学的颜营联中有两口红色瓦房又叫起脊房,作教室,与小学在同一院里,小学的教室则是那镶门镶窗户的低矮土房,与这起脊瓦房相比着实有些寒碜,瓦房的教室则显得高大上,在瓦房读书,比小学生有“优越感”。这两口瓦房的教室各容纳一个班,即初一、初二两个年级的各一个班。当时,初中两年学制。每口教室最多容纳50人,但来自这四个大队的学生一个年级就有70多人,要多挤有多挤。若装50人,课桌摆放成三个“方块”,南北靠墙各一“块”、中间一“块”,“块”与“块”之间有两条过道,学生出进方便。为了让这“装”50人的教室“装”下70多人,再这样摆放就不行了。于是,将课桌的三个“方块”改成一个“大方块”,摆在教室中间,两侧靠墙留过道。这样,每一排可多放几张课桌,但得压缩前后排的间距,最前排桌腿、人腿抵住讲台,后排桌前边缘抵住前排学生的脊梁。最后排的同学脊梁则紧靠后墙,成天蹭一脊梁石灰(当时用石灰泥墙,没用水泥泥墙),讲究点儿的同学,则用白纸或旧报纸糊墙,少蹭点儿石灰沫子。时间一长,墙上石灰墙皮子掉了,用白纸或旧报纸糊上,也撑不了天,糊了掉,掉了糊,一直坚持到毕业。非最后排学生的脊梁,长期在后排课桌上沿摩擦,衣服后背则有一道明显的褶皱,熨斗熨不下去。前后排间距过小,里边的同学出进不便,若靠外边讲点儿礼貌的同学会主动从座位上离开,好让里边的同学出进,离开人数的多少,取决于要出进同学的位置,返回时重复此动作。若外边的同学不主动离开,不愿提供方便,里边要出进的同学也就不客气了,则从课桌上面踩着同学的桌面出进,还可能踩到书本、学习用具,甚至踩碎钢笔,极有可能发生口角。有时候,靠里边出进的同学,故意 “胡绞毛(胡闹)”,偏“舍近求远”,在人多的一端出进,让更多的同学为其出进提供方便,专门气人。踩桌子出进的同学多选在自习课上,老师上课期间不敢如此“放肆”。有的同学,为减少解手次数,少渴汤水,尽量少出进。“生存”空间狭小,没点办法。如此上学,两年下来没少“受罪”。最重要是学生多,人声吵杂,相互干扰,老师难以关注每个学生,肯定不利于学习。

  吃住在家,全是走读生

  这所联中离东堤大队一里多地儿,离刘什庄有二里多地,离我村赵店的最近点一里多,最远点足有三里多。那个时候,极个别学生有自行车,多为破的,家长也不舍得让学生占用好车子,在这来回的土路上“唏里花啦”地来回骑行。多数同学没有自行车,靠两条腿。骑车上学只能走大道、直道,步行的可走田间小路、近路。颜营联中在我大队的东南方向,有一条抗日时期挖的交通壕,又叫葫芦沟,与两村相连,上学时葫芦沟里常年有水,可岸上有条与葫芦沟平行的羊肠小道,可这条小道要穿过一条南北大沟子,这条大沟子上原来有一砖拱桥,后来坏掉拆除,在沟底只留下一些破砖头块,在旱季沟底有少量水时,踩着破砖头通过,少走路,很方便,雨季或放水灌溉时时则绕行。我村与颜营村两村间主要通道为先东西,后南北道的直角边通道,若走此路当然要远许多,三角形两之和大于第三边。踏入颜营地盘儿不远,跳过一条小沟儿,我们便在田间“开辟”了一条通向学校的羊肠小道儿、近道儿,连地排车都无法通行。这条小道不光供学生走,颜营村图走近路的干活的社员也走,正如鲁迅说的“世上本没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不过,村上刚犁过地,耩过地后,绝不让走,还让专人看着,时日一长看也看不住,一旦有了路眼(路迹),走的人多了,越来越清晰,大胆地走就是了。再后来,实行生产责任制,地分到户,就没人敢在地里走了,你走,人家真给你恼火。再说,后来,路也好了,学生也都有自行车了,不用活撑人家眼皮了,这当然是后话。

  上学步行,不是快步走,就是一溜小跑,每天四个来回,跑八趟,要比现在在微信计步器监督下跑的远。到学校还要跑早操,实为超标锻炼,上体育课搞长跑,那都不是事儿。

  前面说了,要想走近道儿、斜道儿,非得跳过一条东西向小沟不可,如果不到灌溉的时候,这条小沟的水很少,使劲迈步即可过去,若赶上大雨或放水灌溉,涨满了水,非得跳才行,以退为进,后退有段距离的助跑,两米多宽的沟子只轻盈一跳便过去了。个别女生也跳老远,也有一些个小的女生,只会望“沟”兴叹,绕大道而行,跑不少“冤”路,怕迟到,还得一路小跑,到学校出一头汗。不过,跳的时候,也不会每次都成功,有时,跳不过去,一只脚陷泥里,弄一鞋泥,鞋也湿透;有时,跳过去了,但身子没向前倾,却向后仰,整个人淹水里,被同行的同学笑话,成为笑谈;若没有同行的同学看见,回家换衣,严格保密。那个时候,想有小胖墩都难,多数学生都瘦瘦的,除了当时营养没有“剩余”,跟这长期快步行走、跳沟子有直接关系。

  老师教课也尽力

  那时的初中老师有几个是正式的,也有几个是民办,他们教课都尽力。教语文的郭老师,板书有板有眼,大小匀称,非常秀气,课讲的生动,功底深厚。他不大批评学生,在他上课前,教室里常常一片喧哗,老静不下来,他不像其他老师要么敲黑板,要么敲桌子,他则一直看屋顶,直到安静下来,才慢悠悠地打开教案上课。沉默也是“抗议”,这一招也很管,没几次,他上课前,班里再不喧哗。教数学的孙老师,他是文革初期的老初中毕业生,很温和,总是笑盈盈的,他的代数、几何教的都受欢迎。教理化的刘老师是正式老师,很有几分冯巩的气质,幽默风趣,尤其面部表情、体态语言超强丰富,用眼神传递信息,有学生做小动作,他瞟一眼,学生立马纠正,由此就能掌控课堂纪律。他的课上总是笑声不断,没有磕头打盹的。当时上化学课连试管都没有,他从阳谷五中借来用。他不光课教的好,修理无线电也是高手,办公桌上、地上放满了附近村上送来的待修的收音机、留声机,从不收费,给盒毛八钱的烟就行了。他还弹一手好风琴,教音乐也是好样的,可惜学校里没让他教,不能太让“能者多劳”。史老师教生理卫生,在当时是“副科”,他的课非常娴熟,有的示意图在黑板上几笔就画的与课本上相差无几。后来,有两个民办老师,一个接替了郭老师的语文,一个接替了刘老师的物理,他们教起来似乎有些吃力,但也异常尽力,也将课程一节不落地教完了。那时候,没有现在意义上的校际通考,教学结果不好评价,学生只能从老师的授课中,凭感性做出评价。

  史老师不仅教我们生理卫生,还当班主任,他治班非常严格,脾气大,说话也难听,学生都怕他。70多人上自习课,起初鸦雀无声,时间一长,个别同学嗓子眼儿痒痒,憋不住,像小雀(麻雀)“唧唧喳喳”,不大会儿就人声鼎沸,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办公室就在我们教室的北面,很容易能听到教室里嘈杂声。只要他听到,他则大步流星地奔向教室,用板擦“当当当”敲黑板,差点儿将板擦敲烂,班里才静下来。“不说话,能当哑吧卖你呀?”他是真生气了,本来好脸红,这时红的更很了。他发一次火,撑不了几天,外甥打灯笼照舅(旧)。有一天,教室里嘈杂声振耳,他在教室窗户上向学生训斥:“是您家发丧哩,咋地,这么央央(音)个没完?”这回他比上次更生气。究竟是哪些学生不学习“好说话”,非逮住不行,于是,他俯在窗下听,搞个突然袭击,抓个现行,结果真抓了几个,一齐揪到办公室里“审”,到底是谁先“说话”,愣是审不出来,几个学生相互推脱,最终没抓到“源头”“真凶”,只好 “各打五十大板”,都批了一顿。70多人的班级,如此“乱”下去,如何是好?没隔几天,办法有了,他突然开班会,宣布将班级纪律管理权下放到班里,实行班级“自治”,由班长和纪律委员负责,其他班委配合。要求班长和纪律委员每天记下当天“好说话”、好违纪的,上报给他,第二天“算帐”。起初,班长和纪律委员两个想当“老好人”,不想得罪人,只是泛泛地要求,反复劝告不要“说话”,不顶用,又不肯如实记录,就挨了史老师几次“批”,并以“撤职查办”相“威胁”给他两个“施压”。此后,他两个才“红”起来脸,昭告全班,“上自习谁要是再乱说话,就真记了,不然不好给史老师交代”。还不顶用,有学生认为是虚晃一招,雷声大、雨点儿小,自习课上照样大声喧哗。这次真撞枪口上了,班长、纪律委员第一次当了黑包公,将“好说话”的记录在案,史老师召开全班批斗会,将犯错的同学批的“体无完肤”,也为这两位班干部撑了腰,树立了正气,并且将犯错的同学上报学校,学校对其进行了“稳准狠”的“打击”。从此,自习课安静下来,更成为全校连同小学在内所有班级学习的榜样。这样的管法,班长和纪律委员真的“得罪”人,几度想“撂挑子”不干,经过史老师和学校反复做工作,为其鼓劲,给其“撑腰”,他俩当到我们毕业。若没有史老师的铁腕“治乱”,这个班撑不到毕业,肯定“散板儿”,因为,当时知道学习的同学太少了,不学习的、贪玩的、混日子的居多,“正”不压“邪”。当时,像史老师这样的班主任不多。

  “白天串门子,晚上补裙子”

那时候,晚上也要上自习。一些同学白天都不学习,但晚自习倒不缺席,倒没忘记自己的角色是个学生。当学生就得有个学生“样”,晚上来上自习,没到处乱“野”去,也是给家长一个很好的交代。白天不学,晚上学,谓之“白天串门子,晚上补裙子”,其实,有些同学晚上也不学,也不“补裙子”。

那时候,没有高压电,上晚自习,靠点汽灯照明,这汽灯可比现在的日光灯亮多了,不能直视,直视刺眼,直视后,再看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好几分钟才恢复。

汽灯,外形是一尺多高的金属圆柱体,从上到下分为三部分,上部是个像草帽一样的遮光灯罩,中间是灯头,喷嘴下缀一白色纱罩,灯头外部装有提手及防风玻璃罩;下部是灯座,也就是油罐,在灯座外留有加油口、打气筒以及喷雾开关,还有两根通气管与灯的头尾部相连。点汽灯是个技术活,先是各班的班主任在老师办公室操作,后来慢慢地交给了各班的班长。我班由班长颜同学来完成,一般不会换人,因为换人,得鼓捣老大会子还点不着。

记得当时,汽灯高高挂在屋脊梁垂下的铁钩上,不停地发出“嘶嘶嘶”的响声。夏天,招来虫蛾、蠓虫子围着转,笨拙的蟋蟀落在下面一片。夏天,本来就热,汽灯一点又给增温不少,热上加热,同学身上都汗浸浸的。冬天,则可当个小煤炉子用,也会提高室温。现在的孩子们不晓得汽灯是啥玩意儿,只能去博物馆看了。

已经恢复高考,但考学的动力不足

  那个时候,已经恢复高考制度,但招生数量极为有限,录取率极低,大多数同学都觉得考学无望,不是考学的“料”,考学是个遥不可及的事儿,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老师也尽力教了,但学生学习动力不足,努力不够。

上完初中干啥去,多数同学回家“扯牛尾巴(种地)”。那时候,“三大差别”非常严重,农村户口的孩子看不到任何“出路”。可是,有些同学命运却是另一个样子。有的同学父母是国家正式干部职工、全家“非农业”,初中毕业可以招工到国营单位,有份正式工作,用不着使劲儿学习;有的同学自己不是“非农业”,爹娘有一人是国家正式干部职工,可通过家长安排正式工作。一男同学父亲是县供销社正式职工,初中没上完就安排到县供销社下属酱菜厂当了正式工。一男同学、三女同学初中没上完都因父亲在国营商业部门工作,也被安排到父亲所在的商业部门当了正式工。一同学的父亲在邮电局工作,他被安排到邮电局当投递员,成了正式工。一同学学习很好,初中没上完,就进了公社放映队,当了放映员,还是农业户口的合同工。在全公社每个村巡回放电影,晚上大队管饭,白天睡觉,能领工资,能吃公饭。后来,听说令既是邻居又是同学的本家弟兄很是“难受”,睡了好几天,“人家有工作了,肯定能找个好媳妇,咱啥也不是”。上述同学,初中没毕业就当了工人,成了“领导阶级”,为“人上人”。在当时,让我们这些还在“等毕业”的铁壳的“贫下中农”羡慕死喽。在今天看来,他们当时所拥有的这份工作,稀松平常,无足轻重,但在那时却贵如千金。有了正式工作的男同学或能找个同样有正式工作的媳妇,即便不如此,找朵“向阳花”的媳妇,就有了挑挑捡捡的本钱;有正式工作的女同学肯定不会找社员为夫,有几个女同学嫁给了有学历的正式干部,后来还当了领导干部,如果她们当时没这份正式工作,找啥样的女婿就不好说了。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再一一列举。当时,同学的共识是,考学的多如牛毛,考上的少如牛角,多数同学仍相信“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所以,学习没动力,昏昏度日,不求上进。

当时,户口本(农业、非农业之分)是身份的标志,是阻止男女恋爱结婚的“法海”,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户口本决定着人生的走向,甚至是命运。我上一级有一女同学是“校花”,扎一马尾辫,高挑个儿,白白净净,特别俊秀,脖颈里常常系着一条粉红色纱巾,穿着雪白雪白的回力鞋,走路高昂着头,还打着响指儿,哼着小曲,大大方方,志得圆满、无忧无虑,一看就是干部家的女孩,回头率极高。不像是土里土气的贫下中农出身的女孩,走路低着个头,一副腼腆的样子。她歌唱的好,是班里的音乐委员。还有一男同学同为班干部,头发黑又亮,向一边梳成一道弯儿,外穿一军上衣,内穿海军蓝色横杠杠汗衫,脚穿雪白雪白的运动鞋,英俊、潇洒、帅气,如电影《人生》中的高家林,《山楂树之恋》的中老三。他擅长篮球,打球时,观看者女生多于男生。可能因为她两个人常在一起开会,研究班级活动,交往多吧,就有人说他两个谈恋爱,在校期间,并没有表现出来。多人说他俩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他俩学习不一定强,说不上郎才女貌,却算得上“郎貌女也貌”,确实是一对俊男靓女。据说,到毕业时,他们两个真的想确定恋爱关系,说明他俩原来真谈过恋爱,却因女方父母坚决反对,强拆鸳鸯,如“梁祝”般分手。原因是女孩是“非农业”,父亲又是当时的公社干部,能招工,当正式工人。男孩父母是社员,二者之间存有难以逾越的“鸿沟”而88。后来女孩进国营企业当工人,找的什么对象,不得而知,反正不会找农民。男孩找了朵“向阳花”,据说长相一般,还没多少文化,与这女孩相比自有村姑与仙女的区别。这个男孩也不笨,成了市场经济弄潮儿,当包工头,承揽不少工程,挣了不少钱,也在城市置房安家。他二人没能走到一起,似乎有些许遗憾,但在当时这种事儿却很多,都是这“该死”的户口本给“闹”的。

有人可能要问,那时初中毕业怎么就可以招工上班,就可以谈婚论嫁?确实有这个情况。那个时候,上小学不像现在满6周岁,普遍上学晚,当时没有严格的学籍管理制度,可以留级,有的一个年级上好几遍,同班同学相差四五岁、三四岁的不希罕。当时我班还有一些五零后,他们上学那么晚,到现在不知何原因。现在的初中毕业生一般15岁,15岁可能有谈恋爱的,但谈婚论嫁的极少。

“散事儿”不少,耽误学习不轻

  那时的劳动比较多,不少占用学习时间。给颜营生产队拾过多回棉花,拾的棉花要用小木头杆称称一称,拾的多受表扬。谁也不想落后,还想受表扬,就拼命地拾,手指甲磨出了许多“倒刺儿”(手指甲后的皮裂开,张起来)。还为学校盖房子垒坚座拾填煊的碎石头、烂砖头。上初二时秋末的一天,学校组织去金堤外河南省吴坝、晋城一带“栾(音luán)”山芋(在人家已刨过或刨过又犁起来的山芋地里,在认为有可能还埋着山芋的地方,将遗漏的山芋剜出来)。其实,那个时候,社员很会过日子,山芋可顶口粮,刨山芋,很细心,遗漏的很少。我们一整天,每人只“栾(音luán)”了三四斤,多是些在刨的时候用三齿镢捯烂的,或已经变霉烂的。回来后,交给学校喂猪。来回四十多里地,主要在比较煊头的田间走过,比单纯走路累多了。但没一个叫累的,可见那个时候,学生体质强壮、意志坚韧。去的时候,学生自带干粮,那个时候没有像今天这样可以携带的各式各样的水瓶。到了晋城村,去两三家农户家中,要了几壶白开水喝。那顿饭是啃凉干粮,喝白开水。领队老师可能动用了亲戚关系,颜营与晋城有亲戚的比较多。

还参观过农业展览馆。在初一时的秋末,老师领着几十个学生(都是团员),沿金堤骑行五十多里,参观寿张农业学大寨展览馆,看了许多似懂非懂的农业技术成果展,这可能是落实学生要“学农”的指示而为之。寄自行车,一个驮一个,轮换骑,多是“28”大轮车子,比较高,学生个子矮,够不着脚蹑子(脚踏板),屁股在车鞍子上歪来歪去,磨的通红似乎要出血。

类似这样的活动还有很多,已记不很清了。这样的活动一多,常常停课,肯定会影响学习,那时候,也没人计较这些。

除参加学校的“活动”,我还帮家里搞副业,也没少耽误学习。那时,还是生产队时期,社员干一年活分的粮食勉强够吃,花销更是难上加难。我父亲头脑灵活,带领我们全家搞起了打箔子的副业。打箔子的苇子是从东平湖南岸芦苇产地拉来了,打成箔子,再卖给供销社,挣钱不少。那几年,每年的年前,苇子干个差不多就去拉。要过黄河,翻金堤、邻黄堤、邻湖堤,迎风雪、战严寒,出大汗,当时,怕割资本主义尾巴,怕叫市场管理所查着给没收,主要是夜间行走,在认为重要的“危险”路段,拉着地排车如“红军飞夺卢定桥”般快跑,好多次都是有惊无险,躲过一“劫”又一“劫”。箔子打成后,父亲与收箔子的验级员早就是朋友,提前与他说好,就叫我与二哥拉着地排车送去,下半夜出发,太阳一出,就返回来了,往返五六十里路,全是两脚丈量。半夜去,一早回,为的是不耽误我上学,也不耽误二哥教学(村上民办教师)。其实,这一天都是合眯踏眼,课根本就听不进去,一两天才恢复正常。最累的一次,我与父亲拉地排车去范县卖箔子,一趟行程一百四十多华里,还是条近路。头天傍晚六点出发,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就到了,卸下箔子,领钱,返回,傍晚七点到家。去时,沿金堤走,途中歇息几次,喝口水,喘喘气,累的浑身冒汗,头上冒热气,溻透衣服。去的时候,将自行车绑在苇箔上,返回时,用自行车带地排车,我则坐车上,沿范县至阿城油漆路返回,傍晚到家。父亲体力、耐力极强,第三天,照样干活。幸好返回时,偏西南风,地排车支上风篷,省劲多了。那时,我十三四岁,回来后,累得腿疼两三天,一瘸一拐。这一趟,耽误两天不能上学,上学后又一两天听不进课。“这事儿”需要请假,当时以什么理由请假已不记得了。

难以启齿的“小事儿”

“使劲儿尿,尿远子点儿、靠前点儿尿”,这是颜校长在一次校会上讲的。听后,学生笑声不止。

那个时候,学校条件差,小学初中共用一个茅子(厕所),当然是男女分开,老师与学生分开。“小便入池,大便入坑”写在茅子墙上,清清楚楚,就有学生不听话,原因是人多,茅子小,拥挤,憋急了就对着粪坑边沿上尿,尿液一多,让屙屎的下不去脚。有的往便池里尿,不靠前,尿到便池外边儿,有的离便池更远也尿,有的进茅子门就尿,尿的往门外流,可里边还有一块干地儿,下不去脚,无法入内。这个时候,就让初中学生轮流打扫。这也不是办法,必须从源头治理。学校就让我班派人不定期地去逮,逮住了,交到学校里,让学校里“批”一顿。如果逮到小学生,不一定“揍”,但可以拧他的耳朵,吓唬吓唬了事。若逮住初中的犯事儿,你拿他也没办法。为此,开校会,于是就有了前面的颜校长在校会上的讲话。这“小事儿”难以启齿,却难以忘怀。

  起诨号不一定有“恶意”

  我班有个从张秋公社辖区初中转来的同学,叫祝怀润(应读rùn),班里同学偏叫他猪*,其实在普通话里,“润(应读rùn)”与“运(yùn)”还差很远哩。祝同学听出了一些同学反复喊他的名字,是戏谑、耍逗,不怀“好意”,一次,忍了,两次,忍了,三次,就不忍了,恼了,骂誓说:“以后谁再喊我‘猪*’,谁没die”。其实有些同学喊他不一定有“恶意”,音发不准,没办法,也只能那样喊。打那以后,没人敢喊他的名字,称呼“你、他”。后来有个个子比他还大,好打架的同学,竟然挑战他:“喊你‘猪*’不能喊,喊你‘猪怀胎’行不?”他就更恼了,于是他两个打了一架。“官司”打到班主任那里,班主任狠狠地“批”了那个“好找事儿”的同学一顿。从此,与他打交道、打招呼只能“嗯”“啊”,也就相安无事了。其实,有些同学不是故意给他起诨号,而是普通话发音不准惹的“祸”。

  有一女同学,长得很白净,水灵,不知谁给她起了个诨号,叫“小白茹”,男同学都知道这是谁的诨号,很长时间她蒙在鼓里。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哪个男生告诉她了,她并没在意。为什么喊她“小白茹”呢?因为她长的挺白,好看,起初同学喊她“小白脸”,她不恼。再后来,慢慢地,她这个“小白脸”竟变成了“小白茹”,她还不恼,她不知道“小白茹”是何人。这个时候,班里又出了一个“参谋长”。有一次,一男同学与“参谋长”闹着玩,大声喊:“参谋长、参谋长……”,那声调是戏谑、是逗趣;另一男同学则看着“小白脸”大声喊:“小白茹、小白茹……”,这男同学挤眉弄眼,还不断伸舌头,此时全班同学哈哈大笑。这回她也没在意。后来她知道了“小白茹”是电影《林海雪原》中漂亮可爱的卫生员,是个正面形象;“参谋长”是《林海雪原》里的参谋长少剑波。少剑波与小白茹是情人关系。喊他两个一个叫“小白茹”,一个叫“参谋长”,意为他两个是情人关系。为此,“小白茹”快气哭了,跑到老师那里告状,要求给他们二人澄清关系,否则没完。老师则很严厉地“批”了这两个男同学,从此,老长时间没人再喊“参谋长”“小白茹”。为什么给他两个起这样的诨号,可能是他两个交往频繁,无风不起浪。那时候,男女一般不“搭腔”,一般不同桌,“男女授受不亲”,划清界限。他们两个打交道多了,即被默认为是谈恋爱了。毕业后,他两个真的成了两口子。他两个倒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但上学时,十有八九,他两个真不是谈恋爱,同学给起诨号,倒是促成了他们的姻缘。这叫“歪打正着”“无心插柳,柳成荫”。那时学生不允许谈恋爱是校规,男女生正常交往得是允许的,但有的同学捕风捉影,有风就是雨,神经过敏,受极“左”思想影响吧。现在初中男女生一起过生日,吃饭的有的是,没人说是情人、谈恋爱。这叫此一时,彼一时。

  有一女同学,是学习委员,平时爱打扮,不时地卖个漂亮的发卡戴头上,有同学给她起了个诨号叫“氓卡”,取“流氓”之意,这哪是哪,足见那个时候个别同学狭隘浅陋,或嫉妒,说不出是什么心理?

我也有诨号,因为长得黑,叔伯兄弟中排行8,他们给我的诨号叫“黑8”,可能与扑克牌里黑桃8有关系。我不计较这,因为黑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又排行8,这叫“名副其实”。

我本家哥哥与我一个班,他头脑灵活,上课不用听讲,做题一做就会,一考试就考高分。其实,他听课专注,同学给他起的诨号叫“老蒙”。同学中还属他的诨号有褒义,夸他聪明,有赞颂之义,其他都不行。

  几乎每个同学都自己的诨号,没有的很少。那时候学习压力小,“正事儿不多,散事儿就多”。

毕业后的去向

同班70多位同学,除上述初中未毕业参加工作的,其余极少数能考上高中。考不上高中,就得回家种地,有的男同学,可能连媳妇都寻不上,得打光棍,不是危言耸听,因为那时候,村上都有很多光棍汉子。XXX同学自知学习不好,考高中连名都没报,乖乖回家种地,家里过得穷,兄弟多,快三十岁,才找了个四川媳妇(通过中介,在本地寻不上媳妇寻个四川的,被人“看不起”)。一想到这儿,多数男同学则满心沮丧,非常绝望,打不起精神。而女同学考不上高中也很难过,因为她们就没有了如前面那些有个好爸爸的女生的命运好,但毕竟没有一些男同学难过,女生打光棍的毕竟少。尽管考大学希望渺茫,但多数男同学还是硬着头皮去初中复读考高中。后来,有部分同学果真还考上了高中,最后只有三人考上学——一个考了山师本科,另一个我本家兄长考了中师,我高中复读才考了个专科。该死的数学迟滞了我高中(zhòng)的步伐。其实,不是自我夸大,我的文史素养得是“杠杠”的,有发表的文章为证。没办法,国家高考不会因为我而拿掉数学科。复读生尝尽了辛酸与无奈、压抑与忧虑,是人生至暗时刻,唯有没复课,一路直线上升的高中(zhòng)者,才会有“金榜题名”时的高光时刻。曾几何时,未曾复读而考上学的为“生而知之”,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多一些夸耀的“资本”,多一些“优越感”,复读后考上学的为“学而知之”,“话语权”就少多了,就没有什么可“夸耀”的了,“优越感”也没了。其实,参加工作后,看的是工作能力与业绩,没有多少人在乎你当年求学经历,而且社会对一个人成功与否的评判标准也是多元的,考上学并不是唯一标准。

俗语道:“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上帝给你关死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果真如此。没能考上的学的同学,有的当兵,在部队考军校当了军官,最后升到团职;有的当兵,没当上军官,当了职业兵,复员后国家给安排了工作;有的当了民办教师,后来转正,还当上了校长;有的早年在台前市场、聊城铁塔市场、香江市场搞大型批发,发了大财,在聊地买房安家,开豪车,住别墅,花钱出手阔绰,将户口转到了聊城,下一代孩子、孙辈成了城市人。

有的女同学,凭着漂亮的脸蛋,苗条的身材,或嫁给了安排工作的转业军人,在城市定居,或嫁给了大学毕业当干部的人民公仆,她们都有满满的幸福感、自足感。

按社会评价,以上同学过得比考上学的一点儿不差。

更多的同学在家种地,做小本生意,小日子也过得不错。当年,他们可以不听“计划生育”的话,多生孩子,至少生两个甚至三四个,如今家家人丁兴旺,儿孙满堂,成欢膝下,尽享天伦之乐。当年,考上大学的,则只生一个,生两个都得挨罚,现在多已感到晚年的隐隐忧虑。就凭这一点,他们幸福指数比考上学的小吗?在放开三胎生育的今天,考上学的这些独生子女户们,情可以堪?

我们这帮初中同学最大的幸运是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应该说,享受了改革开放的红利,没有“受罪”,这才最大的福气,与我们的父辈相比,这福气可遇不可求。我们的父辈遭过多少罪,吃过多少苦,是因为他们脑子比我们笨吗,是他们比我们不努力吗?都不是,是时代使然。时代不提供舞台,再努力都没用!为此,我们应该感恩这个伟大的时代,歌颂这个伟大的时代。当年的同学已近人生巅峰,几近花甲之年,生命近黄昏,夕阳无限好。初中岁月已过四十载,似水流年记心间。

作者简介:乔玉璞,山东省阳谷县作家协会会员,公开发表教育专业论文30余篇,主编校本培训教材4部,与他人合作出版论著5部,现喜爱散文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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