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张瑾华
“并非所有人都要唱同一首歌,他有属于自己的乐章”,这是70后作家韩松落说过的话。
似乎每一次来杭州,韩松落都带来了一部他的新作。这些作品就像一个一个不同的乐章,2017年夏天,他带着《我口袋里的星辰如沙砾》来杭州时,韩松落还是一名著名的专栏作家,几年时光过去,在他去年带着《春山夜行》来杭州时,我们犹豫是,是否要马上将他的称谓从专栏作家改为小说家,等到了今年春天,他又带了《晚春情话》这又一部小说集子来到杭州亮相钱报读书会时,我们已经毫不犹豫地认为韩松落是一位小说家了。
不仅是小说家,前面还可以加上三个字:优秀的。
在大屋顶书馆的钱报读书会现场。
收入《晚春情话》首篇的《鱼缸和霞光》是2023年《收获》文学榜中篇榜榜首,《我父亲的奇想之屋》是2021《收获》文学榜中篇榜第四名,还有上一本小说集《春山夜行》中的《天仙配》得了2023年第二届“短篇小说双年奖”首奖。
韩松落会唱歌,他的歌声是嘹亮的,温暖的,感伤的。他跟电影的关系也很亲近,他写过《为了报仇看电影》,他曾经也是一名影评人,也是一名乐评人。他的写作力可以用“强壮”来形容,有种“全垒打”的宽广。
“韩松落”是笔名,“松落”两字,出自蒲松龄《聊斋志异》自序:“松落落秋萤之火,魑魅争光;逐逐野马之尘,魍魉见笑。”对于韩松落而言,写作就像是灯下聊天,可以聚拢很多人。
一个出生新疆,生活在兰州的西北人,一个说过“我特别喜欢自己身上的西北元素”的70后作家,他可能谱出的小说这一“乐章”是什么样子?
从《春山夜行》到一年后的新集子《晚春情话》,我们跟着韩松落来到他的西北世界,感受着他记录的属于西北天地间的时代故事,感受时光洪流中的粗粝和温暖。“我得紧握我的故事,那是我的神明,我得记住我的感受,那是我的宇宙,在星辰之间,藏着每个人的一生。”
正如他说的,《晚春情话》中的六部中短篇小说,六个故事,藏着每个人的一生。六个故事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围绕着“出走”展开,无一例外,小说中的主人公各自出走,找寻的也许是自我、是未来,也许是一场没有目的、没有终点、没有答案,但又必须要完成的出走仪式。
他的小说有时仿佛也有他的歌声穿透进去,同时穿透进去的,还有月光、星辰、飞沙走石、荒漠、花朵。“在西北,春是一切的开始,花是重要的存在。”他说。还有荒城与繁花,笛声与歌声,白月光与红薯炉……构成了韩松落的”西部片“元素。
读者对韩松落还有一个印象,这是一位懂得女性、尊重女性的男作家,是女性的知心人。韩松落说,“了解女性,就是了解自己,就是了解自己和整个世界的关系。他自己更愿意去靠近女性,了解女性。韩松落始终认为,“所有的创作者,当你决定成为一个创作者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一个女人了,你必须要跟“她们”站在一个战壕里,大家互相体谅、互相理解、互相认领”。
他喜欢“春“字。在晚春时节,夜樱在韩松落眼中有一种清香弥漫之美。杭州良渚文化村大屋顶书馆,小说家韩松落来了,和钱报读书会的读者朋友们一起聊他笔下的世界,他自己的世界,他的女性观。
于是又想起他关于春天的话,他说过一句很惊艳的话:“春有春的好,春天过去,有过去的好。”
3月29日晚上,在杭州良渚文化中心大屋顶书馆,钱报读书会现场,潮新闻记者对话西北作家韩松落——
【“西部片”里荒天野气】
钱报读书会:在你的非虚构作品和小说中,似乎都能感知到你笔下的那种“荒天野地”气质,你认为一个作家是否该建立一个自己的“地域版图”,比如新疆 大西北,作家韩松落有没有一种“占地为王”的舍有其谁胸怀?
韩松落:写作者不可能无所凭依,每个写作者必须要有自己的地理资源,而且就像我经常说的——“地理学也是心理学”,写作中的心理空间,也必须要有所依附。但我希望我的地理空间和心理空间,都足够大,是“大西北”,或者更宽广意义上的“亚洲腹地”。所以我所依据的地理空间,貌似很具体,但又充分利用了写作的假拟性。我写的县城,会综合西北很多县城的特征,我笔下的风物,可能来自甘肃,也可能来自新疆和宁夏。例如《鱼缸与霞光》里的县城,是用五六个甘肃的县城拼出来的,《晚春情话》里的“西北方言”,是一种在兰银官话基础上,加入了甘肃各地方言元素的“西北话”。之所以这么写,一方面是不希望人们来对号入座,另一方面,就是希望它足够悬空,也足够“公约数”。但不变的,就是永远的荒野。
钱报读书会:你出身在新疆,很多年生活在甘肃,《鱼缸和霞光》里的工厂环境是你曾经生活过的环境吗?似乎你对国营大厂的生活也颇熟悉,比如小说中的甘肃天泽县的矿业机械厂,有原型吗?它是怎么来到你的笔下的?李志亮这个人物要逃离这样的环境,说明这个闭合的小环境是会限制人,禁锢人的一个所在,“鱼缸”的隐喻也指向这样的小王国,就像一个鱼缸,里面的有一部分鱼,是想要跃出鱼缸去求生的?
韩松落:我出生在于田农场,后来跟着父母住在农机公司,再后来回到甘肃,也是生活在县城某个公司的家属楼里,完全没有在工厂区生活的经验,我们生活的区域,也没有太大的工厂。但后来到了兰州,同学或朋友里,就有了来自兰炼兰化这些大厂的,我对大厂的了解,是从他们身上获得的。小说里的矿业机械厂,就是用那些来自各个大厂的碎片知识拼凑出来的。其实,那个时代,不只大厂是“鱼缸”一样的小王国,县城也不过是一个稍大一点的“鱼缸”,生活的环境再拓宽一点之后,我发现,大城市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鱼缸”。生活在某个“鱼缸”里,不是被动的束缚,而是人的本质需求。我只需要把这些关于大厂的碎片知识,和“鱼缸”里的生活感受,融在一起就可以了。
钱报读书会:你对“江湖”是什么理解?雷米杨的两个小说似乎都有江湖人物,有江湖气的书写?你都写到了江湖险恶的一面,这些更多是你的想象,还是现实是曾发生过类似的事,你从社会新闻或娱乐新闻里听过此类事件,成为灵感?
韩松落:八十、九十年代,是秩序重建的年代,上一个年代过去了,但上一个年代的暴力方式,依然像幽灵一样到处出没。在八十、九十年代长大的这一代人,都是和“江湖”以及“江湖”的最基本武器——暴力,有着密切关系的,“江湖”是非常重要的生活场景,“江湖能力”是重要的生存技能。整个九十年代,解决问题的重要方式就是“打电话叫人”,“把某某某堵住打一顿”、“拖出来打一顿”,“把某某组死(整死)”几乎是日常用语。小说里写的只是冰山一角,因为“江湖”不是那些故事的主线,正在写的罪案故事集里,可能会有更多的呈现。
钱报读书会:你是否对单调和整齐划一的生活有某种特别的敏感,我注意到你写天泽县城居民的生活,广场舞兴起,“全县三十岁以上的女性几乎全部加入”,然后气功热又“统治了全城成年人”,这样的描述来自真实的观察还是夸张的小说笔法,使人眼前产生荒诞滑稽的画面感,“细思恐极”,这一“能指”是为了抵达一个特定的“所指”吗?
韩松落:我们这一代人,都是在集体生活中长大的,被这种生活塑造、滋养,也被这种生活束缚、摧毁。经历过这种生活的,永远都在渴望另一个集体,渴望整齐划一的生活,也渴望自己能被格式化。《丁庄梦》《心灵外史》都在写这种生活的后遗症。但我又怀疑,这也是一种人类的本质需求,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创造性地生活,因此,生活在别人创造的生活模式里,就成了一种必然。比如现在的年轻一代,没有经历过那种大规模集体生活,却也拥有这种渴望,也自觉自动地寻求被格式化,比如网络上的各种群落,各种潮流,他们置身其中时的那种自然和熟练,每每让我震惊。所以,我之所以写小说,也是为了摆脱这种不能创造性地生活的恐惧。
钱报读书会:《晚春情话》里写了一个个出走和离开的故事,《晚春情话》也写了被拐走的儿童20年后“回家”认亲的故事,但20年后回家的儿子似乎也没有真正的归属感,短暂团圆了三天就又离开了,“回家”和“流浪”是两种不同的状态,你小说中这两种状态中的人,似乎都悬在那里,落定不了,这是否有作家自我的身份记忆和认知在里面?也有很多作家可能处于这两极之中,佩索阿不出门,另一些作家不断迁徙或在路上,你现在处于哪一种状态,喜欢哪一种状态?
韩松落:我出生在策勒,有一本写这个城市的书,名叫《风吹城跑》,描述的就是西北荒漠中的城市,因为自然条件的变化而发生的迁移、流散。西北有很多这样的城市,也发生过无数次迁移和流散。每一次迁移和流散,对生活在其中的人,特别是年轻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所以,只要成为西北人,就意味着没有故乡,或者没有永远的故乡。这会成为一种基因般的存在。所以,我写下的人,都是这种流散幸存者,永远有流散PTSD。
【父性、母性、男性、女性】
钱报读书会:你的中篇小说《雷米杨的黄金时代》和《妈妈的语文史》中都有一个名叫艾丽娅的女性。这个女性角色有具像,她是有活色生香的呈现的,又有抽象意义上的符号性,她又美又有一些复杂,她的家族命运的直接背负者,受害者,她似乎又有某种独立性,有一种女性的勇敢,她与雷米杨之间的关系在不断反转,但似乎最终,我觉得她才是那个大写的人,艾丽娅一家被暴露而再次逃离后,雷米杨是一种虚弱的惆怅,“那淡金色羽毛一样的女子,已经芳魂渺渺”,这一处神来之笔,总体我看到了艾丽娅是发光的女子,你在设置这个女性时,是否预设了被谣言损害的艾丽娅在高处,而雷米杨才是更怯懦的,在低处的那一个?
韩松落:雷米杨的成长经历,是一种虚弱的完成,他已经因其在复杂家庭,以及城市街巷里的生存,损耗了全部力气,他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饱满的、有生命力的人。而艾丽娅则恰恰相反,她生活在荒野小镇,生活在一种大生大死里,她身上有一种更为原始的勇气,这种勇气是越用越有。但她不善于识别雷米杨身上的怯懦和虚弱,对她来说,那是一种新知识。这个故事,我其实想写一种经过教化和自我教化的,但质地不好的生命,和一种原始生命力之间的冲撞和互相认识。
钱报读书会:《孤独猎手》是否受一些电影的影响,比如《红》,还有各种跟偷窥有关的电影?主角为什么是“她”,而不是“他”?从性别角度,是否感觉女性更容易受孤独困扰?是怎么会有“一个中年女人2年时间打的毛线能绕赤道十圈”这样的惊人之语?
韩松落:《孤独猎手》受到杜拉斯影响更多,她有一本书叫《黑夜号渡轮》,这篇小说的起点,就是“黑夜号渡轮”这五个字,它最早的文件名,也叫“黑夜号渡轮”,黑夜里的渡人与自渡。之所以把主角设定为女性,也是因为杜拉斯,这就是一个杜拉斯式的故事。而且,我们对男性和女性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一个男人主动出击,解决自己的孤独,这样的故事,总有点败德之感,而女性就不会。
钱报读书会:我看到豆瓣上有个读者说还以为你是女作家,视角如此细腻悲悯,你说过,“所有的创作者,当你决定成为一个创作者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一个女人了,你必须要跟“她们”站在一个战壕里,大家互相体谅、互相理解、互相认领”,这么说,“女性”在此成为了一种身份,是这个意思吗?
韩松落:我是用一个简单的论断,来讲述一个复杂的问题,我其实是想讲述创作者的境遇。事实上,即便是女性,也未必都是我所说的这个“女人”,以及我划分出来的“她们”,我所说的这种“女人”,在任何地方都是极少数。
钱报读书会:在后记中,你很坦诚地谈到了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造成的阴影,你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抗争父亲就是自己不想做父亲,你说过,“父亲“在你的心理基因和小说基因里都是重要的角色,写了《父亲的奇想屋》,你是否是一种补偿心理?写了很多个美好的父亲之后,你是否想过与自己真实的,或概念上,精神上的父亲和解,还是会在以后的作品中,不再去虚构理想的父亲,而是从现实出发,站在一个父权的批判者的角色去写新的作品?
韩松落:一个七十年代出生的男性,从七八岁开始,立志不做父亲,并且一直贯彻了四十年,这就是对自己父亲的态度。不做父亲,却成为了小说的父亲,是一种更彻底的决裂。可能我会在小说里,保持某种公正,对笔下角色的公正,不论TA是男是女,是父亲还是母亲,我会依据故事的需要,去安排他的命运,但不意味着一定要在精神上,或者现实中,和父亲和解。因为你与之和解的,已经不是那个父亲,你也不是那个需要安抚和解放的你。而那个更大的父亲,对我们是否选择和解,其实是根本无所谓的。
钱报读书会:你写了《妈妈的语文史》,又写了《父亲的奇想屋》,对照着看,相对离家出走缺位的父亲角色,母亲总是被“钉”在原地无法出走的那一个,因为她是母亲,她必须是托底的那个人,母亲必须脚踏实地地面对生活,是这样吗?从这两篇小说,好像感觉到你更赞美母性?似乎也隐含着对不负责任的父亲角色的失望和批评?
韩松落:只不过是我遇到的现实,正好是这样,我就顺应了我的现实。我也见过不负责任的母亲,以及深沉慈爱的父亲,但那不是我的经验。
[异常异色异域]
钱报读书会:读了你的一些作品后,我感觉作者确实是位非常敏感的人,天性里能捕捉到非常细微处的那种敏感,艺术家的敏感,就是蝴蝶一扇动翅膀你就能感知到了,你怎么看你小说中人物的孤独处境,比如我看到雷米扬与艾丽娅错过了一种彼此认为同类的彼此理解,达成同盟的可能性,还有《写给雷米杨的情歌》里,秦芳明和何林杰关于失踪者的一次深谈,后来就再也没有交谈过因而人终究还是孤独的?
韩松落:人始终是孤独的,因为人都是一个一个的。所以我一直有个狂想,“分身为亿”,成为一亿个人去生活,去经历他们的经历,去体会他们的感受,去成为他们,成为无数个人。这个愿望可能会在未来实现吧,人工智能时代,人最终的去向可能就是一片“混沌海”,不分你我,不分彼此。
钱报读书会:《雷米杨的黄金时代》这篇小说我非常喜欢,感觉像看了一场迷雾剧场的戏剧,一幕幕打开,演到最后一幕,从恍惚到大梦初醒,观众的情绪体验浓度极高,我想像黑石镇的灵感从何而来,感觉像《狗镇》一样,它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黑石镇很黑,人心险恶,险象环生,令人绝望,又给出了对人性的种种拷问,从自己家庭的“出走者”雷米杨与出走者艾家的代表艾丽娅这一对男女互为镜像,命运关联又错过,你对雷米杨的“精神分析”也很棒,你也学过心理学吗?谈谈这个小说你最想尝试的是小说的叙述形式、结构层面,还是精神分析式的对人的内心秩序的挖掘?这个小说留白处又很多,你是不是很希望读者能把你埋在文中的所有“雷”挖出来?
韩松落:我对心理学很感兴趣,《鱼缸与霞光》里,第二层故事里的“我”,也就是那个心理咨询师,就可以看作是我的分身。《雷米杨的黄金时代》里,艾丽娅一家的故事,大部分发生在一个矿业小镇,这个设计是我刻意去做的,因为这个故事遵循的就是一个“矿坑”结构,一层层挖下去,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黑,“矿坑”不但是现实世界里的矿坑,也是精神上的矿坑,艾丽娅扮演的是贝阿特丽采的角色,但她用了另一种方式去启迪男主。故事里,艾德冶的讲述分了九次完成,也是刻意设计的,因为《神曲》里的地狱有九层。
钱报读书会:从《春山夜行》到《鱼缸与霞光》,我们看到了你的一系列小说,我试图归纳于“高于生活的小说”,像《我父亲的奇想之屋》等,是这样吗?因为你的眼睛总是能看到生活之上的那些星辰和霞光,人之上的更大意义上的宇宙?正是这些“上”的高蹈,表现出你有一种“狂想曲”基因?那么你怎么看“现实主义作品”?
韩松落:当代的小说我读过很多,但我感觉它们似乎都是明清世情小说的延伸,是明清世情小说各个分支在今天的变种。其实,不只小说领域是这样的,电影和剧的领域也是如此,很多电影和剧,不论叙事方式,还是核心的理念,都更接近明清以来的江浙戏曲,它本质上是“戏”,而不是后来那个建立在现代心理学基础上的“电影”。最明显的就是香港电影,邵氏电影,和后来更高级一点的商业片,其实本质上都是“戏”。但我渴望写“电影”和“诗”。
钱报读书会:《晚春情话》里有两篇,《鱼缸和霞光》是2023年《收获》文学榜中篇榜榜首,《我父亲的奇想之屋》是2021《收获》文学榜中篇榜第四名,还有上一本书《春山夜行》中的《天仙配》也得了2023年第二届“短篇小说双年奖”首奖,自从你进军虚构写作之后,这样的成绩可以说相当不俗了,羡煞一众此中沉浸多年的行家里手,这种从专栏作家到小说家的转型,对你来说是自然而然达成的吗?什么时候发现其实自己非常适合写小说,甚至这方面可以说有些天赋异秉?
韩松落:我十二岁时就发现了这件事。十二岁的时候,我写了一个福尔摩斯的同人小说,叫《餐桌上的谋*案》,写在一个小本子上,全校传看,再传回我手里已经散页了。《春山夜行》里的《天使之声》和《午夜收音机》是我十八九岁写的,《雷米杨的黄金时代》里,有一半篇幅(开头的七千字和结尾的三千字)是我二十一岁时写的。后来有很多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写小说,但我知道我终究会回来,是“回来”。
钱报读书会:你觉得写小说的作家相比专栏作家来说,有什么不同,需要哪些东西(素质),你对自己最自信的那部分是什么?
韩松落:写小说的人,应该不那么正常,不顺应,至少要在小范围看到天道,而写专栏恰恰需要的是正常,要能够顺应大范围的人道。我对自己最自信的地方,就是我不那么“正常”,我可以暂时压抑着,表现得“正常”,但我的“正常”是浮面的,根本熬不到端午节。
钱报读书会:从你的小说中可以看到,作者是一个生活面很广的人,地域、职业、还有各种新媒体你似乎也都很活跃,这种生活经历是小说的富矿,你应该不会担心小说创作的源泉、灵感会枯竭?那么你会给自己的小说创作划一个地盘深耕吗?
韩松落:不会,我是“越用越有”型人格,越多观众越人来疯,我担心的不是灵感枯竭了,而是即便你没有枯竭,也没有观众了。我不会给自己划地盘,地域,性别,类型,都不重要,我会写推理、犯罪、言情、科幻、奇幻,家长里短,但它们可能有一个共同特征:异常,异色,异域。
人物简介:
韩松落,70年代生人。1995年开始创作,作品见于《人民文学》《收获》《花城》《天涯》《散文》《大家》《小说界》等。2004年开始在《时尚芭莎》《看电影》等百余家媒体开设专栏,获2012《智族GQ》“年度专栏作家”。著有《春山夜行》《为了报仇看电影》等,发行音乐专辑《靠记忆过冬的鸟:韩松落个人作品集》。出镜《跟着唐诗去旅行》《中国这么美》《文学的日常》等纪录片。担任平遥影展、澳门影展等多项电影奖评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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