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韦晓宁 刘士武 窦轩 王毓婵
编辑｜乔芊
今日上午，暴雪娱乐公司发布声明，宣布将不再与网易续约，2023年1月23日双方合作正式到期。这意味着《魔兽世界》《炉石传说》《魔兽争霸III：重制版》《守望先锋》《星际争霸》等游戏将在中国大陆停服，双方自2008年来14年的合作终止。
暴雪娱乐的声明
消息流出后，网易股价在盘中跌幅超14%。网易回应称，网易一直在尽最大努力和动视暴雪公司谈判，希望推进续约。经过长时间的谈判，仍然无法就一些合作的关键性条款与动视暴雪达成一致。
据虎嗅消息，这些“关键性条款”包括暴雪要求分成提高，须高于原来的50%，且国服提价约20%，和全球同步；网易研发暴雪IP手游全球发行，但只享有中国区市场营收分成；网易须缴纳巨额保证金或预付费用作为担保。
今日也是网易Q3财报的发布日。财报显示，网易在2022年第三季度营收244亿元，同比增10.1%。财报称，网易与暴雪的国服代理授权到期后将不会续期，而代理暴雪游戏对网易2021年和2022年前九个月的净收入和净利润贡献百分比，均为较低的个位数，授权到期对网易的财务业绩将不会产生重大影响。
“今天早上我们看到动视暴雪宣布终止合作的新闻，我们感到非常遗憾，也不得不遵守这个决定。”财报电话会上，网易CEO丁磊称。
网易被动与委屈的姿态，让此事被形容为暴雪是“单方面解约”。有网易员工向36氪透露，事发突然，网易方面并未被暴雪方面告知声明一事，“背刺一刀”。
“戏多”的分手，未知期限的停服期
虽然消息惊动业界，但暴雪要与网易分手并不是没有前兆。11月8日，动视暴雪公布在2022年第三季度财报中称，公司在中国签约的代理协议续签正在讨论，“但最终可能无法达成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财报还提到，这份将在2023年1月到期的协议涵盖了暴雪在中国发布的多款游戏，这些业务占动视暴雪2021年合并净收入的3%。
但3%是中国区相对于动视暴雪总公司的收入，并非在暴雪的占比。实际上，暴雪部门在2021年18.27亿美元的总收入占母公司动视暴雪的20%左右。也就是说，中国区2.64亿美元的收入，占了暴雪年收入的15%左右。这也被视作暴雪在谈判桌上向网易施压的体现。
实际上，早在今年8月份，暴雪游戏和网易就“谈崩”过一次：动视暴雪宣布中止与网易合作的一款《魔兽世界》IP手游项目。“游研社”报道，为此，网易解散了一个100多人组成的开发团队。
在回应“非常遗憾”后，今日下午，网易发布了《致暴雪游戏玩家的一封信》，回顾与暴雪合作的14年经历，“承载了我们的热血和青春”，并承诺将尽最大可能与动视暴雪协商，最大程度保障中国玩家利益。
网易《致暴雪游戏玩家的一封信》截图
艾媒咨询CEO张毅表示，双方分歧非常大，并且诉求与发展思路不同。暴雪希望在中国市场得到丰厚的经济回报来支撑其全球市场的业绩，其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势，让务实风格的网易不可能接受。
“如果是按照传说的暴雪要提到90%的分成，加上需要付保证金或预付费，无论是从利润还是现金流的角度，网易都赚不到钱。”一位熟悉网易游戏业务的分析师称，暴雪开出的条件可谓苛刻。
暴雪网易分手，接手暴雪游戏的中国玩家会是谁？今日，腾讯方面向媒体称内部暂时没有相关消息；而主打自研游戏的米哈游，也有接近人士称接手暴雪游戏系谣言。
一位资深游戏分析师称，据其所知，市场上已有两三家公司准备与暴雪接触，相关业务亦有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快速交接的可能，“看谁的市场和业务更渴求、更需要新的故事了。”
合作也许可以快速谈，但游戏停服多久难以确定。根据国务院相关规定，过审的网络游戏变更运营单位时，须重新办理审批手续，也即重新申请版号。在重新获得批准前，网络游戏应停止一切运营服务。
“重新申请到版号的时间可能会超过一年。”易观分析文化消费行业资深顾问廖旭华表示，考虑到重走流程造成的损失太大，他认为暴雪将这次“分手公告”作为谈判的一步险棋可能性非常大，“有回旋的可能”。
上述熟悉网易游戏的分析师也表示，双方后续可能仍有谈判空间，暴雪有可能会退让，“考虑到条款的苛刻程度，以及市场上其他厂商对于暴雪IP的需求，想找到合适的接盘方不是那么容易。”
今非昔比，谈判桌上的筹码角力
虽然网易财报指出这两年代理暴雪游戏产生的营收和利润较低，但多位业内人士向36氪表示，网易此次与暴雪分道扬镳，品牌认知方面影响可能更大。
“暴雪的产品矩阵对网易带来了很多正面影响，包括网易品牌在国内国外构建的用户认知。”上述资深游戏分析师向36氪分析，此次“分手函”发出前，网易应该还是希望斡旋的，但暴雪此举似乎未留余地。
暴雪与网易的合作开启于2008年，网易先后代理了《星际争霸》《魔兽争霸》《魔兽世界》等系列游戏。网易曾在财报中表示，得益于《魔兽世界》的运营，公司游戏业务在2009年Q4及2010年Q1分别同比增收约60%和50%。
“暴雪有非常好的IP，网易通过这些IP积累了大批活跃的游戏玩家和忠诚的用户，借此奠定了在游戏江湖的地位。”张毅说，“而网易对于社区的经营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为暴雪在中国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立下汗马功劳。两家过去14年互相成就。”
而“相互成就”的同时，网易没有落下自研游戏与海外业务的发展。作为国内行业老二，《梦幻西游》《大话西游》等IP为网易积累了大量端游和手游玩家，《阴阳师》《荒野行动》《率土之滨》《永劫无间》等更是取得了出色的出海成绩。2019年起，网易陆续在加拿大、日本、美国建立游戏工作室。
“未来我们希望海外市场营收占比能达到40%~50%。”今年5月，丁磊公开表示。
多名行业人士分析，花大代价在国内代理游戏已与如今网易重视出海的长期战略不符。网易与暴雪结束14年的合作，虽然看上去被动，但手握大量优质IP与出海成绩，也使网易多了一分底气。
值得一提的是，暴雪与网易共同研发与发行的《暗黑破坏神：不朽》将另外签署协议，不作为本次解约停服的产品之一。
据悉，《暗黑破坏神：不朽》自发行以来登顶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 iOS 下载排行榜，全球累计玩家数超过3000万。在2022年Q3中，《暗黑破坏神：不朽》更是为暴雪带来了近300万的新活跃用户，超过暴雪本季度新用户的一半。Q3暴雪营收5.43亿美元，同比增长10%，其中《暗黑破坏神：不朽》今年7月份在中国市场的发布功不可没。
网易丰富的手游研发和本地化经验，为近年IP老化、月活用户流失的暴雪带来了一些新的活力。2017年起，暴雪已连续5年没有新的独立IP产品上线，近年《守望先锋》团队多名核心成员陆续离职。
动视暴雪2022年Q3财报显示，该季度营收为17.82亿美元，同比减少14%；净利润4.35亿美元，同比减少32%；月活跃用户3.68亿，同比减少5.6%。
“暴雪近年增长乏力，亟需找到新的收入增长点，这时中国市场就成了它的目标。”一位分析师直言。
今年初，微软宣布计划收购动视暴雪，交易总金额高达687亿美元，成为游戏界和微软史上最大的收购案。目前收购仍在进行中，业绩承压、需提高财务数据，客观上也是暴雪此番向中国市场施压的动力。
“我们非常感谢中国社区在近20年来所表现出的热情，我们一直通过网易和其他合作伙伴将我们的游戏带到中国。他们的热情和创造力激励着我们，我们正在寻找其他选择，让我们的游戏在未来重新回到玩家面前。”暴雪娱乐总裁Mike Ybarra表示。
“如果国内真的关掉的话，就转去台服玩。”有玩家说。上述网易员工听闻消息后，愤怒之余同时向36氪表示，“玩家才是最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