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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旧主临终万民悲哭 新君袭位百姓遭殃
却说陈孺人在连江水口除了蜃妖回衙,那连江海口许多看登仙境的,看那蜃妖,遂共将其尸搭上岸,约有数千斤,众人就来卖妖鱼肉,以为报仇雪恨。彼时罗、连等处有奉白莲教的,从前祖父伯叔登过仙境的,此时方知被蜃妖所食,俱各感伤。今闻此妖已除,有人将妖拖在地方发卖,凡被吞者之儿孙俱来买煮之,奠于先人神前,又将妖骨倒于粪坑。而蜃妖虽有千余担,不消半日,卖的干干净净不表。
再说李氏之父亲,自那日入登仙境之夜,目睹孺人收斩蜃妖,回家省悟,即不吃斋念佛,每日饮酒食荤。这日李氏拜别父亲出门,至门首见表妹欧氏前来,仍迎接入内。李氏问曰:贤妹到舍有何见教?欧氏曰:闻姊姊投在巡检衙内,从陈孺人学习闾山正法。前日又闻得孺人在海口斩除蜃妖,救了多少生灵,四方感德。小妹闻知私心仰慕。小妹不幸与姐姐一般苦命,早丧丈夫,誓不再嫁,回想终身无靠,欲烦姐姐相念姊妹之情,代妹引投陈孺人门下,与姐姐共学正法,未知姐姐肯引进否?李氏曰:贤妹既有意学法,愚姊自当引训。
言讫,二女起身来到巡检衙内。欧氏见了孺人即忙下拜,孺人忙扶起曰:自家姊妹何用多礼。遂问:此是何人?李氏答道:是小妹的表妹,早丧妹夫,家有五旬之姑及母亲表妹二人,昨闻孺人斩了蜃妖救活生灵,知孺人学得闾山正法,特托小妹引进,拜夫人为师,望乞收录。言罢,又同欧氏再拜。孺人将欧氏细看,果是青年秀丽,骨格非凡,乃曰:你既有意学法,岂有不收之理?吾与你结为姊妹如何?欧氏曰:肯收留已为万幸,何敢为姊妹?孺人曰:不必过谦。自此姊妹相称。此时陈、林、李、欧四人,虽是异姓,情同骨肉,朝夕谈经说法不题。
再说闽主王审知,自唐昭宗光化元年,在闽为节度使,俭约爱民,四方感颂。审知职居节宣,自身穿麻袱布袍,至庄宗令光三年腊月,病故于王府,众皆感伤。幸节度有五子,又有两个养子:长名延输,参军政;次名延彬,泉州刺史;三名延武,四名延望,并协佐军机;五名延义,年幼。长养子名延禀,授建州刺史,性情刚直;二养子名延政,是教练武将。有故将程斌,为拱宸指挥,孟鹤,为控威指挥。各处官员,俱来奔丧。王府设灵,寺观礼忏,七七即毕,卜葬于闾山灵岫乡风他山之南。丧事完,文武议立长子。延输具表申奏庄宗皇帝,请袭王位。庄宗闻审知已卒,叹之不已,不准王爵,降诏封延输为威武将军、节度使。
诏到福州,延输大怒,乃自称大闽国王,起造宫殿,令百官用天子仪节,毁拆民房,盖造明威殿、大明宫。左边起盖长春宫、东华宫,右边起盖紫薇宫、跃龙宫,内起文武大殿、太辅殿,外造紫宸门、启圣门、应天门、午朝门。将闽省罗城拆毁,罗城即今之津门楼城台改筑。将九仙山、乌石山围在城内,改名夹城。此时大兴土本,城造七门,东门名宴门,西为遗爱门,北名近仙门,东南名水部门,又名善化门,东北名汤门,又名严胜门,西北关名井楼门,又名天门。造毕,延输更加骄残,好采阴补阳之术,遍采民间女子,自十六岁至二十岁,俱要充送内宫,如有藏匿,罪及十家之左右邻。民间怨声载道,有女之家,只待送献,淫邪者顺从,贞烈者自尽,不知死却多少。
再言节度使王审之在日,有一妻婢,姓陈名金凤,年十九龄,生得娇媚风流,眼如秋水,眉似春山。节度使死后,此女拜阎氏为干娘。这阎氏乃延输延彬的乳母。阎氏之夫早丧,遗一子,年以十八岁,名曰归郎。母子二人,在王府度日。延输称王之时,阎氏谏阻,延输忿怒欲*之,暗思古有三父八母之义,遂免其死,逐出宫外。金凤见干娘被逐,相抱而哭,难舍难分,乃对阎氏曰:女儿观延输,昏淫无道,意欲与干娘同走出府。阎氏应允,金凤即改妆打扮男子,二人逃出宫外。至半路,恰逢儿子归郎,遂到东街巷家中。三人计议曰,此处与王府咫尺之地,倘走漏风声,拐带宫娥,其罪不小。金凤曰:女儿有一族叔,名曰匡胜,住南关外高盖山,家中有一李氏婶婆,族叔多在祖地长乐地方做生理。这高盖山甚是僻静之地,可暂住藏匿,我与娘弟在那里,待事稍息,再回东街巷。三人相议妥当,归郎到江边雇了一支小船,船租说定,便回家将细软之物与铺盖行李箱子等件扛出,将门封锁,遂同母亲、金凤至毛应桥荡舟。
顷刻之间,即到高盖山上。三人至匡胜家中,李氏问曰:贤侄女,你在闽王宫内,今日来此何事?数年不见,你竟长大了。金凤答曰:侄儿苦命,幼丧父母,又无兄弟,先时蒙婶婆怜爱,始得成人。又蒙闽王爱惜,视为己子,到亦安身。自于去年腊月,先闽王病故,长子延输承位,尽将宫中老婢妾发出,另换送年幼进宫,故此楚女才得回家。李氏曰:你既回家就好了。又指阎氏曰:此位是谁?金凤曰:此是侄女干娘,亦在宫中为乳母。因新王袭位,不用故旧,与侄女同来婶婆处寄宿数月,望乞相留。李氏又指归郎问曰:这位是谁?阎氏答曰:是小儿。李氏听了,都是自己一家人。又对金凤说:你叔尙在长乐做生理未回,你与干娘可有安身之所?遂收拾一间洁净的房屋,与阎氏、金凤安身。归郎买办柴米菜蔬日用等物,自己却回东街巷家去了。早晚有事,却往往来来。
这归郎见金凤娇媚,在母亲身边如同自己姐妹一般,并不避嫌,便动了色欲之心。金凤时刻叫归郎阿弟,十分亲热。归郎见金风如此标致,意欲下手,奈母亲、婶婆在旁,兼之屋宇浅狭,难有机会。一日,正值阎氏与李氏同往高盖山游玩,只留金凤在家。独坐无聊,往园内游玩,见几盆凤仙花。墙外有一丛月桂,其墙倒坏,看去又是一座花园,内中花木盛多。此时正逢兰花桂花盛开,其香馥郁。金凤见了触景伤情,遂取文房四宝,在后厅窗前桌上题诗。才写得一句,却逢归郎前来,见母亲婶婆不在,步入园中,见金凤在后厅写字。金凤见了笑曰:阿弟回来了。归郎问曰:母亲婶婆哪里去了?金凤曰:往高盖山游戏去了。结郎闻言暗喜,自思今不下手,更待何时?乃笑曰:阿姐写何佳句?金凤正要收起,早被归郎看见,念其诗道:金凤就堪亲。归郎曰:阿姐好笔墨,采何景物?金凤曰:你见墙外园内,桂兰二花盛开,愚姐混写一句,阿弟休要见笑。归郎曰:姐姐有此诗句,弟乃续貂,望姐姐勿哂。续云:桂兰可与邻。金凤笑曰:其实桂兰可与怜。归郎曰:桂兰虽可爱,不若金凤娇艳之更可怜耳。盖桂兰与归郎有此同音。金凤乃陈金凤之名。金凤乃写第三句道:过墙日影动。遂将笔付与归郎。归郎写第四句云:飞落金长春。金凤曰:飞字不妥,花残乃飞,可改不字更妙。归郎曰:若不飞落,怎能会合?金凤曰:你落我不落。归郎又曰:姐姐不落,弟来做蝴蝶,将阿姐花心一采,便就落了。一面说,一面将金凤搂抱亲嘴。
金凤被他抱住,淫心顿动,曰:我与你姊弟相称,岂可如此?归郎曰:此乃亲上加亲。言讫抱进房中。二人交欢,均是年少,枕边恩爱,誓同生死。归郎好事办完,尙不肯下床。金凤曰:我与你合欢之日正长,何贪一时之乐,恐婶婆回家知之,反为不美。归郎即穿衣下床,乃曰:我今去接母亲与婶婆。我若来,你可如此如此。二人相议停当,归郎即出门至半山,同母亲、婶婆回家。金凤假意问道:阿弟你回来了。归郎亦假言回答,仍回东街巷。自此归郎时常来往,被乡邻强徒知道,说陈家藏匿幼女,十分美丽,与一少年朝夕往来,非奸即盗。
一日,归郎回来,众乡邻即将陈家围住,打门喊捉窝娼。阎氏大惊道:此事泄漏,私拐宫娥,其罪不小,必须寻一地方,与金凤藏匿。归郎曰:后墙处是谁家?李氏曰:乃是洪司徒的花园,为人甚好。归郎即叫金凤山墙缺处过去,暂避一时,待那恶棍去了,方可出来。李氏云:可以如此如此。阎氏忙扶金凤过去藏匿。归郎方出来开门,那班恶棍蜂拥而入,四处搜寻,只见两个老人,并无幼女。李氏怒曰:你等来我家搜寻什么?我乃贫穷无物,老娘儿子不在家,你等即来欺负老娘,青天白日,无理无法。骂了一场,众恶徒各跑出门,答曰:谁要你的东西,因你家藏匿民家妇女,故来搜寻,要拿送官。说完,各自散去。
再说洪司徒乃九天山吴太受之岳父,夫人纪氏,生一子名承谟,在京为兵部主事,一女即吴太受之妻。家中只有老婢苍头使唤,别无人丁。因闽王延输,遍采民间幼女,惟想送及官家,故将外孙女吴瑶琴藏匿在家,无人知觉。此时金凤由花园走入内室,二老忽见少年女子,问其何来。金凤曰:奴乃随母来叔匡胜之家,探望婶婆,被乡邻恶少所欺,要将奴捉去送官。奴无奈,由墙入尊府花园,望乞二位救护。洪司徒听得不是民间幼女,乃曰:既是邻居的亲眷,岂有不庇护之理?如不弃嫌,与小孙女作伴。即叫瑶琴出来相见。言谈之下,意气相投,二人结为姊妹。
再说阎氏见恶徒旣散,同李氏到洪家拜谢,就欲带金凤回去。洪爷同夫人曰:我家人口稀少,欲留令爱与小孙女作伴,亦免被诸恶所欺。李氏同阎氏称谢不已,即谢别回家。金凤自此在洪家安居。惟归郎实是难舍,金凤虽思念情人,奈瑶琴留住不放,只得忍耐。一日,二女侍于洪司徒听讲书。洪司徒说汉书楚霸王困垓下,至乌江,对二女说:项羽来归犹有楚。二女只道是司徒出的对句,金凤便对曰:文姬既迫便无家。瑶琴亦对曰:伯夷虽死不从周。洪司徒心中愕然,暗思:将来二女,一贞一淫。金凤听瑶琴所对较贞,自觉渐愧。瑶琴亦思金凤将来必定改嫁,悔不该与他结拜,惟存之于心而已。正是:不因喜怒形于色,只为贞淫见在心。
若要知二女作诗之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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