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严格著称的评分网站bangumi上,能够拿到9分以上的作品寥寥无几。
《命运石之门》8.6分,《魔法少女小圆》8.4分,《fate zero》8.1分,在这个网站上,得分超过8.5分,就已经跨入了神作的门槛。
而本文今天的主角《星际牛仔》,在bangumi上拿到了9.1的评分,名列动画作品榜冠军。
由渡边信一郎任监督、于1998年4月首播的《星际牛仔》,直到今天,也让无数动画观众如痴如醉。
《星际牛仔》的魅力究竟在哪里?为何在bangumi的评分榜上,它能力压众多优秀作品,成为动画婆罗门心目中永恒的丰碑?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追寻bebop号飞船的航迹,随Spike一行人一起,踏上这条“宇宙西部片”的冒险之旅。
01
宇宙背景下的流行文化大赏《星际牛仔》的背景设定十分地“狂野”——超光速航行的技术开发成功,然而在开发过程中,人类失手炸掉了月球。
这颗地球的天然卫星,化作无数细小的陨石,长久地轰击着地球,地球表面变得不再适宜生存。
人类只得开上超光速飞船,开枝散叶地向宇宙四处游荡。
这个背景设定,本质上和《银河英雄传说》那样的太空歌剧是一回事。
虽然有着“超光速航行”、“宇宙飞船”、“星际漫游”等科幻元素,但这些元素并不是故事叙事的核心。
这些元素,只是舞台背景的点缀而已。
传统的太空歌剧,例如《星球大战》、《银河英雄传说》,是把关于政治、战争、国家的宏大故事搬上了宇宙的舞台。
而《星际牛仔》不一样,它并没有选择将一个宏大的故事搬上宇宙这个宏大的舞台。
它的故事,首先是一个公路片。
赏金猎人们搭伙坐在旧飞船bebop上,追着一个个逃犯的足迹,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顺便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星际牛仔》就是一部典型的宇宙公路片,把bebop换成旧皮卡,把航线替换成公路,把星球替换成一个个小镇,立马“原形毕露”。
不过,比起传统的公路片,《星际牛仔》又向前走了一步。
公路的长度是有限的,一条公路上串起的不同小镇,地理上的距离有限,因此也呈现出大同小异的趋势。
《星际牛仔》就不一样了,每到一个新的星球,就是一个全新的环境。
渡边信一郎可以自由地将自己最时髦、最富想象力的灵感,在新星球这个空白的画布上尽情挥洒。
于是,在这部26集的单元剧里,我们可以看到港味十足的警匪片。
扮演警察的赏金猎人和逃犯在破落的街区里相互追逐、射击,最终赏金猎人用李小龙一样的武技将对手制服。
我们也能看到吴宇森的黑帮片,教堂、白鸽、两个怀着过去仇恨的男人。
白鸽飞过,枪声大作,神圣的彩玻璃碎裂,爆炸暂时分开了两人,却没能切开连接着两人的命运。
我们还会到悬疑片,有着小孩外形的口琴天才其实是活了200年的老妖怪,看似彪悍的悍匪,只是为了给自己被囚禁的兄弟一个最后的安息。
愤怒的牛仔继承了他的遗志,用一颗特殊的子弹,断绝了不死。
那个活了200年的老妖怪,迎来自身死亡的时候,没有不甘,更多的是解脱。
我们还能看到“真正的”牛仔片,一个热爱牛仔文化的人,在星际航行的年代,也热衷于cos成传统的牛仔。
骑着高头大马,手握左轮枪,头顶牛仔帽,英姿飒爽地冲进人群。
他还想向Spike发起挑战,结果在“牛仔力”上输给Spike后,他心服口服,然后转而自称“Space Samurai”(星际武士),开启了新一轮cos浪荡之旅。
我们甚至还能看到《黑客帝国》这样的赛博朋克元素,身体被拘束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少年,居然在赛博空间中创造了一个影响巨大的邪教。
身体无限地萎缩,精神却在虚拟世界中无限地扩张,这也是赛博朋克对人的极致异化。
《星际牛仔》的故事就像是一串珍珠项链,公路片的形式就是那根线,而这些时髦的流行文化就是线上串的珠子。
渡边信一郎简直是以一种“灵感不要钱,点子不要钱”的方式,慷慨地挥洒着自己最天马行空的想象。
每一集,都是一个精巧的单元剧故事,都是一场流行文化的盛宴。
02
响彻星空的忧郁蓝调《星际牛仔》的成功,不仅得益于渡边信一郎的狂想,也离不开菅野洋子的灵魂配乐。
这部1998年的动画,其音乐水平,即使是许多专门卖音乐的动画,都难望其项背。
先来说说它的OP《TANK!》吧,作为一部动画的OP,它是一首没有歌词的纯音乐。
甚至没有成型的画面,在OP中闪现的画面都是单色剪纸般的剪影或者版画。
菅野洋子完全放弃歌词,部分舍弃了画面,只用音符来表达自己。
然而,即使只用音符,这个OP也很好地发挥了作用。
菅野洋子大量使用了管弦乐,在其中出现了很多“重复”的小段,每一次重复只是之前的升调或者变调(我不是音乐专业,原谅我只能用这么业余的形容)。
这为观众呈现出了这样一种观感:这不像是经过刻意编写的动画OP,就是Spike、Jet和Faye路过一家酒吧时听到的乐队即兴演奏。
不刻意,即兴感,这两个特点几乎贯穿了《星际牛仔》中所有没有歌词的音乐。
就好像是路边、酒吧里、天桥下的一个或者几个流浪音乐人,用着老旧的黑管、掉了漆的萨克斯给你吹出的曲调。
这种风格的配乐能让观众入戏,跟着剧中人物一起探索、追逐,而这对公路片来说是很重要的。
OP和BGM是同一种风格,而ED《The Real Folk Blues》就是另一种风格了。
在ED中,菅野洋子不再“自缚手脚”,像OP和BGM中那般克制而含蓄地表达,而是彻底解放了歌词和画面,尽情宣泄着感情。
山根麻以沧桑的唱腔,菅野洋子蓝调和民谣风格兼具的音乐,再配以整体黑白、唯有那朵玫瑰鲜红的画面。
这首ED,实际上是Spike这个看似放浪不羁、实则一直走不出过去的男人内心真实的写照。
他的过去在故事前期一直作为暗线,也许正因如此,菅野洋子才会选择以如此浓墨重彩的方式将他的过去、他的内心在ED中宣泄出来。
另一首让我印象深刻的、带着歌词的歌,当然是《星际牛仔》最后一集的ED。
在空灵的咏唱、清澈的旋律中,遍体鳞伤的Spike在阶梯上倒下,成片的白鸽、初升的朝阳,仿佛是要迎接他前往天国。
虽然这歌叫《Blue》,可是,这里的blue却不再代表着blues(蓝调)的忧伤,而让人联想起天空的蓝。
Spike这个男人,放浪形骸地活着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忧伤的《The Real Folk Blues》。
当他直面过去,并且最终义无反顾地为过去的幻影而死之后,他的身边却响起了圣歌般的《Blue》。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确认自己还活着”的意义吧。
03
热闹的Bebop,孤独的船员漂亮的单元故事、赋予灵魂的音乐,这都是《星际牛仔》在动画婆罗门中得到一致好评的重要原因。
然而,为什么一部1998年的动画,直到今天还能让这么多人如痴如醉呢?
许多特别神的老物,例如《吸血鬼猎人D:血欲》、《王立宇宙军》、《飞跃巅峰》,我们都是以一种欣赏博物馆文物的态度去欣赏它们。
而《星际牛仔》,我们欣赏它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它就像一面镜子,我们总能从那些画中人的悲欢离合中,渐渐看出我们自己的影子来。
老旧的Bebop号上,挤了俩大老爷们、一个漂亮女贼、一个天才少女和一只蠢萌柯基,他们彼此间也不是单纯的“搭便车”关系。
每次Spike或者Faye单飞作死,Jet嘴上说着这次不管这两个挨千刀的了,实际上还是会等他们回船,和Ed一起默默在背后支持他们。
可是,即使是这个热闹的Bebop,也无法排解这些船员身上的孤独。
Faye是冬眠人,一觉醒来发现人类快进到星际时代了,还被人含情脉脉地坑了一把,背上了天价债务。
找到了自己家的旧址,却发现那里已经毁得一点痕迹不剩了。
她就是个从200年前穿越到现在的孤魂野鬼,最后还是只能回到Bebop。
Jet原本是个警察,却因为事故丢了工作还丢了老婆,只能做赏金猎人。
在赏金猎人的一次工作中,他的目标,居然是老婆的情人,他的老婆还为了这个男人向他举枪。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男人懂被抛下的感觉,所以才对Spike和Faye这两个事儿逼不离不弃。
Ed和狗狗Ein都是怀才而不被理解的存在,Ed是电脑天才,甚至已经能计算出地球上小陨石落点的规律了。
Ein是信息犬,看起来蠢蠢的柯基实际上是一只行走的超算。
渡边最后的善良,就是在Bebop分崩离析之前,让他们俩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离开了这艘飞船。
Spike一直用一只眼睛看着过去,另一只眼睛却还没来得及看向未来。
他在宇宙中漂泊了这么久,解决了这么多事件,内心却一直忘不了Julia这个过去的影子。
一听到她的消息,他就完全不像一个老练的赏金猎人,而像是一个追寻恋人的热血少年。
即使Julia已经死了,他还是不愿意放下过去。
无论是Jet的青椒肉丝,还是Faye的挽留,都无法阻止这个星际牛仔走向自己命中注定的死地。
从始至终,他都不允许任何人触碰自己的过去,即使他和Bebop上的船员关系那么好。
Spike的过去,Jet的前妻,Faye的故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藏着的秘密,被AT力场一样的东西牢牢守护着。
他们可以一起吃没有肉丝的青椒肉丝,可以一起挤在这个破破烂烂的飞船里,甚至可以为彼此玩命。
但他们唯独不会和彼此分享这些秘密,也很有默契地对这些秘密闭口不提。
这样的人际关系,其实是对现代人的真实写照,互联网的发展进一步加重了热闹,同时也加重了孤独。
隔着一张屏幕,大家戴上假面,一起狂欢,狂欢过去后,留下的只有空虚。
平时还有见面的朋友、同事,可以一起谈天说地,从川普一路侃到川味火锅,但一涉及到私人性质的话题,就会被迅速岔开。
再快的剑鱼号,也追不回Julia的背影;再快的网速,也无法将人与人内心间的距离拉近一分一毫。
大家竞相自我表达,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孤独却在热闹的表象下默默发酵。
也许,每个人面对自己内心的终极命题时,都只能像Spike一样,孤身赴会。因为,有些事情,不靠自己独力解决,就永远无法真正地解决。
而这份共鸣,就是《星际牛仔》跨越时代的永恒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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