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身体的疲劳极限之后,金乔觉的心理越轻灵,身体也越放松,也就能坚持得更久,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或许是熟能生巧,或许是急中生智,练习扎马步的时间久了,金乔觉渐渐发现其中有不少窍门:
1.身体的重心前后左右经常循环变换,不但可以节省力气,减少消耗,而且还可以避免单一枯燥;
2.两脚之间的距离、脚掌的角度,都可以悄悄地以旁人难以察觉的极慢的速度挪移。如此,可以充分调动并利用不同部位肌肉的力量,这也是一种乐趣。
3.最有效、最美妙的方法,是将全身的肌肉、筋骨、神经放松、放松、再放松,尽量不用劲、不着力,就像一坨肉自自然然地堆在地上一样。
能发现并掌握这些技巧,金乔觉很是为自己的聪明而骄傲,心里不停地为自己喝彩,脸上也洋溢着红亮亮的神采。
一天,正在得意忘形的金乔觉,突然受到一股巨大外力的撞击。
由于他的双腿、双脚都没有用力,所以真的就像一坨死猪肉一样被抛了起来,扔了出去,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是崔正勋,也只有崔正勋具备这种蛮力,金乔觉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其疼痛狼狈,其悲惨模样,可想而知!
就连旁观者金圣洙也看不过去了,他上前一步,说道:“崔正勋,你干什么?金乔觉马步扎得好好的,碍你什么事?为什么要踹人家?”
崔正勋不慌不忙,指着痛苦倒地的金乔觉说:“具体为什么,你得问他。”
“是你无缘无故地出脚踹了别人,为什么反而要追问人家呢?我看你是无事生非,在故意找茬!如果你说不出正当的理由,等下有你好看的!”
金圣洙是这个七人小组的首领,不但出身门第高贵,而且入花郎道最早,武功剑术最高。整个中央花郎道一千多人,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崔正勋虽然力大如牛,但若与之交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因而,听到金圣洙这样说,崔正勋不由得也有些慌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他并不是在扎马步……”
“嗯?你说什么?”正在关注金乔觉的金圣洙,转过头来斜了崔正勋一眼。
崔正勋赶紧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他刚才那会儿只是摆了一个花架子,并不是在真正用功扎马步。也就是说,他的双腿、双脚、腰身都没有用到力,所以我并没有发力,只是出其不意地轻轻踢了一下,他就摔倒了。”
“人家摔出去那么远,还说你没用力?”
“……”
崔正勋正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朴再熙插话说:“就算是崔正勋用的劲大了一些,金乔觉若是全神贯注地扎马步,身体也只应该晃几晃,无论如何也不该摔出去那么远。”
“是啊,”昔钟赫接着说,“作为一位郎徒,不管是战场对敌,还是平时生活,必须动如脱兔、稳如磐石。扎马步,就是为了锻炼下肢的稳定力,双脚必须像树根一样牢牢抓在地上。若是在练习时肌肉不绷紧,脚趾头不用力抓地,如何能达到效果?”
看到其他人都在为自己说话,崔正勋的口吻也硬了不少:“是啊、是啊,我就是发现金乔觉只是摆出一个花架子,全身松松垮垮,并没有真正用力,所以才教训他的。”
新罗等级分明,规矩森严,“以下敬上”是花郎道乃至全社会的基本守则。
前辈教训后辈,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过,身处上位的人也不能故意刁难他人,因而,金圣洙说:“金乔觉是不是用了功,唯有他自己知道。”
他转而面向金乔觉问道:“乔觉,你不用害怕,我问你,要实话实说,你刚才扎马步时,是不是按要领做的?”
金圣洙这样问,无疑对金乔觉十分有利,只要他轻轻点一下头,就会将崔正勋置于十分被动的境地。可是,半晌后金乔觉却摇了摇头,承认自己刚才的确是在敷衍了事。
在这一刹那,金圣洙对金乔觉先是失望极了,继而是莫大的喜悦!
所谓君子不欺暗室,就是这样吧。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撒谎、不自瞒,无疑是十分珍贵的品质。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他发自内心地喜爱上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呆呆笨笨、傻傻乎乎的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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