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尔遇害的第二天,奥斯卡立刻带着妻子和三个年幼的孩子逃离波特雷里约斯,逃到了200公里外的一个乡下棚屋。他们计划继续逃亡,前往美国,但两年前的那次毒打留下的背伤和精神创伤还未痊愈。为了避免儿子被征入MS-13少年组,家族决定让他带上哥哥小亚历克斯的9岁儿子史蒂文。为了支付逃亡费用,他们卖掉了房子,并得到了美国三兄弟的资助。尽管他们的生活条件较好,但许多家庭在边境时已经身无分文,被困在墨西哥难民营。
在逃亡过程中,他们花费了超过8万美元,但相比其他难民,他们已经算是幸运的了。2015年8月,奥斯卡和妻子茱莉亚带着四个孩子,在半夜开始北上。他们计划先前往墨西哥城和蒙特雷,再前往雷诺萨,但这次他们的运气不如五兄弟,美国边境现在的守卫更加严密,有20000名边防警卫。还有直升机、无人侦察机和骑马的巡逻队,他们刚渡过格兰德河就被边防官抓了。他们被要求证明自己的避难申请,并提交了安吉尔被谋*和奥斯卡被谋*未遂的证明。
移民局采取了新的政策,即家庭拆分,这是一种威慑手段,最初只在几个地方进行试点,后来被特朗普政府系统性地推广。作为一种威慑手段,司法部长杰夫·塞申斯(Jeff sc)将那些带着孩子的移民称为"贩运儿童者"。他说:如果你想把小孩贩运入境,我们会起诉你,并将孩子和你分开。这是美国400年移民史上,政府第一次明确采取损害儿童福利的立场。

奥斯卡的妻子茱莉亚和三个孩子成功登记,但9岁的史蒂文被视为"无人陪伴的未成年人",被送进移民安置办公室,与其他2300多个儿童一起。三天后,他被转移到3000多公里外的纽约收留所,民权人士谴责这是国家实施的绑架行为。迪亚兹一家对他的下落一无所知。
奥斯卡被登记为A2022.8376104号非法移民,并被送进迈阿密监狱,可以交15000美元保释。但迪亚兹家已经没有钱了,这次被捕也给史蒂文的父亲(五兄弟中排在中间的小亚历克斯)带来了大麻烦。他从达拉斯开车到纽约移民儿童收留所,拿出文件证明自己是史蒂文的父亲。但官员们要求他提供更多材料,包括收入证明、公寓租赁合同和良好行为证明。他们与国土安全部交换信息,并将小亚历克斯的住址存档,并将他登记为"非法外国人"。从今往后,移民局可能随时上门。

小亚历克斯从洪都拉斯死里逃生,但他现在面临的新危机是如何从美国政府的魔爪下救出儿子。与此同时,他的弟弟奥斯卡在移民法庭听证会后被保释出狱,但他必须佩戴电子脚铐,跟其他12,500名难民一样,他的位置被实时追踪数据记录在他的身份号码KROS-16-00015下,他得在未来两年内付清15,000美元保释金,利率为15%,再加上每月420美元的电子脚铐使用费,最终费用将超过28,000美元。
讽刺的是,如果奥斯卡留在洪都拉斯,他需要交给黑帮的钱跟这差不多。
从这个案件中获得暴利的是自由联结(Libre by Nexus)公司,该公司为成千上万的移民安排债券支付,是一群从美国严格的移民政策中获利的私人公司之一。这些公司中许多是特朗普的支持者,他们通过纳税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西南基(热熔Key)公司也靠给那些被从父母身边带走的移民儿童获利。
开收容所得到了9.55亿美元的政府订单,国防企业通用电力和曾装备了驻伊拉克美军的安保承包商MVM也在其中。事实越来越清楚:难民的困境是一项十亿美元级的生意,在墨西哥,这个繁荣的产业由蛇头和勒索者打造;在美国,则由难民猎人和政府官员构建。

奥斯卡和他的家人住在达拉斯郊外的一个开发区,那里有毫无生气的装配式板房,周围环绕着公路干线和快餐厅,一片阴郁荒凉。
现在是2018年3月的冬天,气温只有10℃,奥斯卡去赌场当保安。这是美国各种偏执和仇恨的结果,一个非法移民带着枪和警棍来当保安。他的妻子茱莉亚在一家假日酒店当保洁,担心被突袭,下班后不敢坐班车。

奥斯卡也避免走主街,以免被拦下,他把电子脚铐藏在牛仔裤和高筒袜底下,他们轮流照顾孩子,整日整夜地工作来偿还债务。他们还需要支付9000美元的律师费和高息债券。移民局认为他们有可信的证据证明他们对酷刑/迫害的恐惧,但他们的遣返程序已定于2019年进行。
到他们被驱逐出境那天,美国将花费超过5万美元来追踪他们的逃亡。这是典型的美式智慧:哪里都能制造生意,即使是最弱势者的困境,奥斯卡的三个孩子从泛黄的窗帘后望着车道,他们已经适应了这个特朗普时代,不断有人被驱逐,隔壁的男孩也被接走了。
穿着米色或蓝色衣服的移民官挨家挨户敲门,他们检查雇主家、旅馆、家禽养殖场和加油站。在特朗普的煽动下,普通民众也开始举报外国人和移民。有人甚至带着武器和望远镜搜寻“唐克”(Tonks),这是移民局头头汤姆霍曼(Tom Homan)贬损难民的绰号,灵感来自人民官拿手电筒敲打难民脑袋时发出的响声。

“唐克”的出现更令人震惊的是人们的排外热情。根据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法的数据,非法越境人数已降至历史低点,被捕人数从2000年的160万下降到2017年的30万。在这个很多人把发怒当成默认行为模式的年代,事实败给了情绪。
奥斯卡一家遵循简单的规矩:不外出、不开门。不久前,警察来敲门,“我们没开”。11岁的小奥斯卡用实事求是的语气解释道:他们不能强行闯入房子,这附近没人会开门。小奥斯卡拿起一本教科书和8岁的妹妹艾希礼(Ashley)练习英语,他们都在班上名列前茅。他们说英语时没有口音,用移民行话说他们是“梦想者”,是有希望获得永久居留权的移民子女。特朗普也想打碎他们的梦想,因为有八十万入境移民室儿童,但他还没得到国会对这项政策的支持。他们的新家庭成员将在九月出生,这个孩子一出生就会是美国人,移民行话叫“锚宝宝”,只为移民墓地怀上的孩子。

住在达拉斯北部小房子里的一家六口有四种身份:奥斯卡是黑户,妻子茱莉亚是寻求庇护的幸存者。孩子们属于奥巴马的梦想计划,腹中宝宝将是美国公民,但不被许可在没有父母陪伴的情况下留在美国。我在考虑继续逃跑,奥斯卡疲惫地说:岁月消磨了他的精神,他看上去被掏空了,被威胁和官僚机构击垮了。
德州的情况越来越糟,在那些投票给特朗普的州,在总统那些强奸犯、入侵者、*人犯等煽动性言论的刺激下,移民局已经开始更猛烈的打击移民。

但是去哪呢?也许去新泽西州的特伦顿春肯,他最近琢磨去找哥哥米格尔去一座不热衷于驱逐移民的避难城市,也许留下的机会更大,在避难所里寻找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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