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我是一个政治犯,被判无期徒刑,关在常有台湾恶魔岛之称的绿岛里,梦中的情景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当时的心情只有用“绝望”两个字可以来形容。
那是我一生当中第一次遭受犹如世界末日般的悲惨岁月,待在冰冷的牢房中,整天环绕在脑海中的思绪:难道我这一辈子真的要这样过下去吗?每思及此,那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一种极度恐惧的体验,天啊!当时我才十八岁呢。我实在很不甘心一生就在这种情境下终老而结束生命。即使我万般的恼怒与懊悔也无济于事,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当时我就告诉自己,别人靠不住,只有靠自己,我不能向命运低头,我一定要为自己做些什么,无期徒刑那么漫长的岁目,足够我好好地计划往后的人生,监狱里什么都没有,但时间却是最多的。
首先,让自己慢慢地冷静下来。以平常心来面对以后要走的路,第一年,我每天固定在清晨六点起床,对有离我牢房有十步之遥的卫兵说:“早安!李来顺”我特地看他胸前所绣的名字,至今尚记忆犹新。
这个习惯,一直延伸到现在,我总是对人们胸前的铭牌产生兴趣,也是和陌生人打交道的第一个起点,就这么一句简单的问候话,我每天只重复地做这一件事,足足做了一年。慢慢地,我开始发现那个卫兵他在移动位置,是愈来愈靠近我的牢门。
每天我清晨醒来,可以感觉到他一直在期待着我给他道声早安,这个动作竟然成为我们每天例行的工作,这种莫名的期待,开始在我们彼此的心中酝酿着。直到有一天我睁开眼睛,猛然见他站在我的牢房门口,我躺在床上告诉自己机会来了。于是,那天我除了向他道早安,我还说了一则笑话给他听。
这一年多下来,以前向亲朋好友收集来的笑话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讲完了笑话,他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地离开,但从那天开始,尽管他都没啥反应,我每天仍然对他说一则笑话,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终于有一天,李来顺主动开口问我,为什么两年来都重复地做这些无聊的动作?其实仔细一想,我们两人虽有牢内与牢外之分,但是每天所面对的无聊是相同的。我的行径已经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解除了他内心的武装。
从那时开始,我们每天交谈,海阔天空,漫无边际地谈,渐渐地我们不仅仅是聊天,并且吐露心中的苦闷,相互安慰。他乐于听我给他讲一些外面的风花雪月的事,我也会细心倾听他在军旅生涯中的一些趣事。从此,我们成为无所不谈的莫逆之交。
有了心灵的交会,他逐渐对我的处境寄予同情,有一天,他竟然被我说服了,携械跟我一起逃离那恐怖的恶魔岛。
这是我十八岁那年做的一场恶梦,梦境异常的清晰,简直是身临其境,令人印象深刻,从此让我对研究“人性”产生极大的兴趣,至今仍乐此不疲。
这个梦给我的人生有着相当大的启发,最后总结出一个答案:“只要细心去观察四周的人、事、物,都会找出一些处理事情的自然轨迹。"这就是我常挂在嘴巴上的所谓“真理",然后,再仔细去规划,任何的障碍都可以迎刃而解,做任何事情都要顺其自然,强求不得,要相信自然法则,那才会事半功倍,话说2004年的3月下旬,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市,有一场世界级的瓷砖与石材的建筑材料展示会,我们亚细亚瓷砖也租了场地参加展览。有过布展经验的朋友应该明白。开展前的布展施工,才是最为吃重的工作,根据以往的海外参展经验,我们公司一向就规划有数名施工的随从人员,随团到现场做布置的工作,一直都非常的顺利。
可是这一次事件碰上难题了,自从美国发生“九一一事件”以后,对发放给旅美访客的签证,采取了极度严格的政策,一般人本就不易取得,更不用说要带施工的人员了,参展团临行前,原本规划的其他五名团员全部被拒发美国签证,只有我自己可以成行。一时间,情况极为混乱,通盘计别全乱套了。
此次家展是既定的行程,且展品都已进人展览会场的仓库,一切努在必行。平时我个人对布展施工的细节并不清楚,因此在赴美前几天,召集了原班人马在自家仓库里,依设计图纸组装演练一遍,我总算在临阵磨枪的情况下,大致掌握了施工的技巧,就一个人单枪匹马启程赴美。
老实说,临行前、甚至于一路上都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生怕无法完成任务。这个时候,我更深深地体会到团队的重要性。
美国人做事本来就是一板一眼的。尤其在震惊全世界的"九一一"事件后,公共场所的保安工作,做得时时刻刻如临大敌一般的严密。机场的安检更是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所以,这一次的奥兰多展示会场的保安工作,也是我前所未见的彻底执行,在布展的前期工作时段,没有配戴大会所发给的出入证件,绝对会被拒绝于门外,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开始工作的前一两天,有些不太习惯,不过,我仍然不忘自己长久下来的习惯,看看每个人胸前的名字,把各个出口的门卫人名记在心头,每一次进出都很亲切地和大家打招呼,有时候还会停一会儿,跟他们闲话家常一番,并主动告诉对方我的名字。
五天的施工期间,我进进出出不知有多少趟,我们之间也在这样互动的情况之下,发展出一段深厚的交情。
人真的是很有情感的动物,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种都逃离不了“情”字的范畴。诸如友情,亲情与爱情,始终围绕在我们的四周,交织成一篇美丽动人的乐章,这就是人性。
我开始跟他们玩起我的猜字游戏,而且屡试不爽:首先,我试着把吊牌翻转过来背面向前,门卫一样让我放行;接着,我故意把吊牌塞在衬衫里头,只露出塑料封套的一角,他们也没拉住我;后来,干脆只露了一条绳子、甚至于偶尔忘了带整个证件,都可以通行无阻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只认我的"脸"了,我的这一张脸就等于是通行证。有时候,我故意早到或迟退,把作息时间变得很不规律,门卫们竟然也很自动地调整他们的步骤,与我一致。换句话说,到后来我可以随时进出会场而不会受到阻拦。
我之所以会如此苦心地经营这一段奇特的际遇,是有原因的。
因为远在上海的亚细亚同仁们,一直都很关心我的美国展示会之行,当我与詹明光董事长通越洋电话时,他也再三地叮咛我,勿忘拍一些展会现场的照片回来与大家分享。
一般在国外的展示会场,主办单位都会严格管制,禁止现场做拍照的动作,这是对所有参加展会厂商之保护与尊重的表现。当然,如果摊主或主办单位不反对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刚开始时,“拍照”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但为了完成任务,不要让大家失望,我这几天与大会所有人员建立起的关系。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我选在闭幕日的前一天,于开馆前一小时即抵达会场,我像往常一样,开心地和门卫打招呼,轻轻松松就进到会场,这几天下来,我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树立了与他们是一伙的工作人员的形象,而不是家展的客人。这样在他们的意识里,就不会想到干涉我入场后的行为,因此我得以随时都可以进出会场、如入无人之境。
我就在很安静的环境里,用很悠闲的心情,去造访每个展位,并且以各种最佳的拍摄角度,来获取各展家的精彩画面,其间有位熟识的会场巡守员来和我打招呼,了解情况后,还很热心地帮我引导路线,我们就这样开心地一起工作,事后他还分享了我的作品,美国人开明的作风,真令人信服。
这项工作,因为我的精心策划,才有机会让所有错过这次展示会的同仁,可以在上海的办公室,用很短的时间就浏览了整个会场。
当大家看完了所有照片,面面相觑,纳闷地问我是怎么办到的?我笑而不答,事情原委说来话长,只告诉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想去要拍全部的摊位布展照片,简直是不可思议、非常难以做到的事情。
这种试着去改变人与事的做法,是我一直在阐述的生活理念,灵感就是来自我上述的那一场梦。为了证明它的可行性,我一直用身体力行的方法来做实践,到目前为止,我周游全世界,不管是东方人、西方人、白皮肤、黑皮肤或是黄神人,好像都很管用,所以,我愿意说出来和大家分享,有兴趣的话,自己不妨也亲身去做个体验,相信您定会有非常意想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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