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的武汉，天还是黑的。56岁的周德林从床上爬起，洗漱后来到操作间。揉面、发面、做包子和饼、蒸熟……忙到5点半，他就和搭档推着小推车，来到东湖新技术开发区纺织路的路边，售卖新鲜出炉的面点。
周德林不是早点摊的摊主，而是格林东郡美乐思幼儿园的一名大厨。若在往日，周德林不必起得如此早，他只需在小朋友们上午入园时，准备好热气腾腾的早餐即可。
因为疫情的缘故，小朋友们暂时无法入园。为了自救，幼儿园组织厨师和保育员做面点、送餐，以解燃眉之急。
被逼出来的点子
2月10日，格林东郡美乐思幼儿园没等来开学。
这家位于金地格林东郡小区的幼儿园，于1月18日开始放寒假。按照计划，幼儿园将于2月10日迎接新学期的到来。但新冠疫情将这一时间无限延后。
“一开始以为疫情很快就会过去，不会耽误太久，哪知道从冬天等到春天，又到了夏天。”园长周洁说，他们属于公办托管民营幼儿园，开支来源主要是孩子们交的保教费。孩子们的生活费则用于支付厨房的开支、厨师的工资。因为无法开园，这两部分收入都没了。
作为公办托管幼儿园，虽然没有房租的压力，但公司还得负担80名老师和后勤人员的工资。一开始，大家以为等到3月份就可以开园，公司支付了基本工资。但随着开园时间一再延后，公司面临资金压力，不得不作出调整，向大家发放生活费。
疫情期间，老师们需要给孩子们上公益网课。她们除了生活费，还有课时补贴。而厨师等后勤人员，只有生活费。像周德林师傅每月的生活费才500元，其中200元缓发。这让长期呆在家里的后勤人员也有些焦急。
“我们不等不靠，要迎难而上，学会自救。”周洁说，3月下旬，她和后勤主管老师张丽琴商量，充分利用现有资源来进行自救。大家通过微信讨论，决定自己制作包子、馒头等面点来销售，给后勤人员增加收入。“我们有餐饮许可证，员工们也都做过体检，还特地做了核酸检测。“周洁说，到了4月11日，随着武汉”解封“，少数后勤人员已能够出小区，他们的自救计划启动了。
毫无经验的跨界
大厨们之前做的肉包、豆沙包颇受小朋友们的欢迎，要保证食物的品质，没有什么难度。但对于幼儿园来说，要将做好的面点销售出去，这是他们从未涉足的领域，无异于一次毫无经验的跨界。
“我们甚至都不会事先核算成本。“周洁说，他们将肉包定价为2.5元一个，豆沙包1.5元一个。第一次做，大家生怕顾客觉得吃亏，下料很足。”肉包子出炉后，比我的脸还大。“周洁笑着说。
而面点的销售对象，也主要是家长。因为家长就住在周边小区，他们将家长拉到一个群，还请家长将有购买意向的邻居也拉进来，发起线上销售。待大家下好单，周洁就组织人员到超市采买食材。每天上午11点左右，厨师就开始制作，到了下午3点出炉后，就由其他的后勤人员将面点派送到各小区。
幼儿园的账本上，还记录着第一天开工的业绩。共有28位顾客下单，销售额为675.2元。金额虽然不多，但比闲在家里总要好一些。周洁说，一开始她也不知道这次自救的结果会是怎样，但她觉得即使不挣钱，但也可以给附近的居民提供美味可口的食物。“只要动起来，就一定不会差。”她说。
生意曾一度遇冷
“他们的包子味道比较清淡，我家包包挺爱吃的。我买过几次，家长们也蛮支持。“家长李女士说，幼儿园每次在群里发起团购，下单的人也不少。而订单量也从一开始的28单逐渐上涨，高峰时一度达到60多单。但之后，订单量又持续走低，最低时只有20单。
“五一假期之后开始下降，还很明显。“周洁分析，下订单的顾客减少，主要是因为疫情日渐好转，餐厅陆续恢复堂食，大家有了更多的选择，包子馒头等已不能满足他们的胃。
为了扭转颓势，周洁等人想出了更多的点子。一方面，他们研发出南瓜馒头、红枣发糕等新品种，还专门将面点制作成小猪、草莓、小黄人等卡通造型，受到小朋友的喜爱。他们还将篮球架改装成小推车，每天早上将面点推到幼儿园门口的纺织路售卖。原来，幼儿园附近有工地已复工，有工人师傅得知幼儿园有包子、馒头出售，而且个头比较大，便主动来找保安询问购买。
了解到这一需求，周洁和大家商量，除了下午供应定做的面点，新开辟早点档来出摊销售早餐。周德林师傅就住在幼儿园，每天凌晨3点就起床准备发面。另一位厨师邬桃春住在附近，也早早赶来帮忙。到了5点半左右，热气腾腾的面点出炉，他们就装上精致的小推车，向过往的工人、上班族等售卖。
“卖得也不错，挺受大家欢迎的。”周洁说，但后来考虑到附近有一家包子铺，她担心影响别人的生意，幼儿园就改卖大饼和手磨豆浆，销量还算比较理想。
有钱赚就有奔头
26日下午，身穿工作服的后勤人员在幼儿园的操作间忙碌着。
周德林师傅将面团揉好，将它切成小块。保育员们则将加入了南瓜、紫薯的面团捏成小动物的造型，配上眼睛、嘴巴。他们在为幼儿园的孩子们准备一份六一儿童节的礼物。周洁说，这个儿童节，孩子们没办法在幼儿园度过，后勤老师们就给每个孩子制作一份卡通面点。“幼儿园一共有560个孩子，目前有350个孩子在武汉。”周洁说，他们已做好统计，待开通面点做好后，会逐一派送到350个孩子所在的小区。
周洁还说，最近武汉开展“核酸检测十天大会战“，这让她感到很激动。”相信武汉会越来越安全，我们也越来越有信心。“周洁说，为了表示庆祝，幼儿园给每位下单订购面点的客户额外赠送了两个馒头。
虽然每日的营业额并不太多，但周洁算了一下，跨界卖面点的自救行动还是有盈利的。”赚来的钱，主要给两位厨师贴补收入。“周洁说，周德林师傅每月可以分得1600元左右，而邬桃春则可以分1200元左右。而参与销售和配送的其他后勤人员，也会获得相应比例的提成。
据介绍，周德林这样的厨师平日的月收入为2800到3500元左右。卖面点自救的所得，加上幼儿园发的生活费，虽然比正常收入还是差一截。但忙着揉面的周德林却干劲十足。
他笑着说，受疫情影响，公司有资金困难，他也理解。现在每天凌晨3点就起床做面点，自然比以前要辛苦一些，但他和大家一起做事感觉还是很开心。“在疫情期间能有事做，能有钱赚，哪怕不太多，也有奔头。“周德林说。
周洁介绍，面对各种困难，大家没有抱怨，迎难而上。哪怕这一次自救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至少让大家看到了希望。“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等到孩子们的归来。”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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