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98岁的老祖母常常坐在门前的青石板上,望着河那边的塞罕山,告诉我们,从前这山上有大老虎,白天它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睡觉,夜里它就要出来溜达溜达。老虎的眼睛像灯笼,夜里看见山岗上的树林里有亮光一闪一闪的,那就是老虎在走路。山上还有猞猁、金钱豹、梅花鹿和野鸡。她说,眼前的河水,过去大得要坐木筏子才能走,河里的细鳞鱼,又大又多,一袋烟的工夫,就能捞上十几条。
老祖母还说,山上的老桦树粗壮得几个人伸长胳膊都搂不过来,一张桦树皮就能为一幢房屋苫上顶子。用金黄的桦皮苫房子,明黄光亮,又好看,又能遮风挡雨。那个时候,人们都喜欢用桦树皮苫盖房屋顶子,故此,有地方就起了名字叫“桦皮室”。
这里位于塞外燕山深处,曾是清代皇家猎苑——木兰围场。因林茂草丰,飞禽走兽成群,被清王朝定为练兵狩猎的场地,每年都要来这里举行木兰秋狝盛典。
然而,到老祖母离开人世的时候,塞罕山上的树木早已经被砍光了,飞禽走兽更是没了踪影,苍远的山岭变成了茫茫沙漠。
新中国成立后,百废待兴,原林业部按照“无山不绿,有水皆清,四时花香,万壑鸟鸣,替山河装锦绣,把国土绘丹青”的总体规划,以重现昔日塞罕坝风采,建成华北用材林基地,改变京津风沙危害,研究积累大型国有机械化林场经营管理经验,探索高寒山区育苗造林经验为目标制定造林方案,于20世纪60年代初,在此建立塞罕坝机械林场。
塞罕坝地处塞外坝上高寒山区,山高路远,渺无人烟。从祖国各地汇聚而来的大中专毕业生和当地的干部工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塞外高原扎根落户,成为第一代拓荒者。他们住在用桦木杆、白茅草搭盖的人字架窝棚里。这里的无霜期极其短暂,冬天寒冷,他们身穿老羊皮袄,脚穿毡疙瘩,抵御零下30摄氏度的严寒。漫漫长冬,大雪封山,他们一冬天吃不上青菜。
天高水冷,风沙肆虐,起初,在荒漠栽下的小苗成活率很低,后来通过科技攻关,人们研究出适合高寒山区生长的松苗和一整套的栽植技术,苗木成活率不断提高,塞罕坝人看到了沙漠变绿洲的光辉前景。于是,大家怀着重现昔日风采的美好憧憬,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大规模垦荒造林工程。
夏秋季节,整地挖坑,场部干部职工、乡村男女青壮劳力,手持铁镐,向着荒草滩,向着水洼地,向着陡坡丘陵宣战。在汗水的浇灌下,一排排飘着泥土芳香的树埯,如一片片顽强的花朵,在沉寂多年的荒漠上绽放。
春季栽植季节,大家提着装松苗的小铁桶,手持三角形的小铁铲,浩浩荡荡向荒山进发。他们随身带着干粮,饿了吃一口干粮,渴了在涝洼地的马蹄坑里,喝一口裹着泥沙的水。为了赶在栽植时节多种几棵树,他们吃住在山上。星月下,篝火旁,大家弹起马头琴,跳一曲奔放欢快的蒙古族舞蹈,憧憬着沙漠变绿洲的美好景象,那是辛劳的人们最愉悦的时刻。
就是这样,塞罕坝林场干部职工和各族群众,以无畏的勇气和豪情,靠双手从一个个树埯,一株株幼树,到一片片沙地,一座座山岗,竟然用铁镐把荒漠翻了个遍,栽植了100多万亩松树,使昔日沙化严重的茫茫荒原,变成了绿色的海洋。
如今,汽车驶入林区,飞快的车轮在宽阔的林荫路上奔驰,一望无际的碧绿的海洋,让人心旷神怡,叹为观止。
多少人站在浩瀚的林海前,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是神话!”
“这是奇迹,只有在新中国,才能创造这样的奇迹!”
今天的木兰围场,比当年的皇家猎苑更为引人瞩目,到处是蓝天、碧水、绿地,被誉为“花的世界,林的海洋,河的源头,云的故乡,珍禽异兽的天堂”。这里距离北京只有400余公里,人们称这里是首都的后花园。这里是滦河的发源地,浩浩林海为京津遮挡风沙、蓄涵水源。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塞罕坝百万亩林海,就是绿色宝库。绿色塞罕坝,不但是防风固沙守卫京津的重要生态屏障,还成为国家大片用材林基地,林海取之不尽的山野物产,造福了周边的百姓。靠着采集金莲花、蘑菇、蕨菜等土特产品,许多人增收致富,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如今,这里成为国家级森林公园,成为举世瞩目的旅游胜地,每年有大量游客前来旅游观光。游人们眺望着浩瀚的林海,倾听着松涛的轰鸣,呼吸着伴有花香草香松香的清爽空气,回想几十年前,这里还曾是荒山沙海,在享受视觉盛宴的同时,还得到了心灵的滋养。人们会看到,精神的力量,可以创造出何等人间奇迹。回望塞罕坝的沧桑过往,总给人言说不尽的思索……(张秀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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