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oe与先生申加升带着宝宝在出国训练、比赛的路上
口述｜Zoe
记录｜沈天浩
编辑｜晏懿
图片｜受访者提供
Zoe是谁？
一个环球旅行的云南姑娘，一个越野世界的全能战士，一个娱乐型跑者，一个超级经纪人。在越野圈里，Zoe的名字并不陌生，她是申加升强有力的另一半。申申在越野赛道和职业道路上的飞速前进，离不开她的倾心支持。对于申加升来说，Zoe不仅是他最爱的妻子，还是他的经纪人、翻译、私补员和兼职教练。
Zoe和申加升在大西洋的大加纳利岛开启了他们的2024越野季。这是申申第二次来到这里参赛，在去年的中途退赛之后，他这次拿到了第五名。Zoe则是第三次踏足这块岛屿，她一如往常地为爱人做私补，却在申申完赛后发圈感叹“焦虑和自责”。Zoe是个完美主义者，她极其重视条理和细节，或许惟其如此，申加升才可以心无旁骛地在赛道上追逐极致速度。
与Zoe对话的过程，同样是对越野世界的一次精彩探寻。她曾经为体育品牌工作，参与过越野赛事的策划，如今则是国内越野跑者经纪产业的先行者。听听Zoe的故事，你可以得到她对这项运动的深入观察和独到见解，还可以找到一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其他跑者如此羡慕申加升？
以下内容为申加升爱人Zoe自述，记者进行文字整理。
01.
加纳利的冷雨夜
“焦虑和自责”，申申在大加纳利完赛之后，这就是我第一时间的心理状态。我们不是第一次来到海岛比赛，但对于岛屿气候还是不够熟悉，比赛当天起风又下雨，降温非常明显，进山之后风雨越来越大。大加纳利环岛赛的一大特点是补给站很多，总共有七个，我和教练Jason以及TNF的朋友一起给申申做私补，起初还算顺利，可就在我们向第三个补给点行进的路上，问题出现了。
车子的后胎报警了。起初只是胎压不稳，我觉得或许只是天气冷导致的，不想过多在意。可是在离开第三个补给点之后，我们开始听到很大的声音。我们通过仪表盘发现了胎压的问题：右前轮的胎压已经掉了一半了，然后迅速变成40%，30%，20%……完了，肯定是爆胎了。但山路艰险，没有灯，还下着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好在这时距离第四个补给点已经很近了，差不多5分钟的车程。Jason正好也开他的车在附近，再加上赛事志愿者，他们都赶过来帮忙，终于把备胎换上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那段路程留给我们的时间比较充裕，所以我们终于在申申进站前换好了备胎。不过，我的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有些后怕，有些焦虑，还有些担心：申申即将来到最困难的赛段，虽然每一站看他进来状态都还算正常，但前面几位选手跑得还是蛮凶的，再加上天气的原因，对他不免比平时更加牵挂。可是也没办法，我能做的其实有限，只能按照赛前计划做好私补，用泡面和热汤帮他驱寒。
▲2024大加纳利比赛途中补给
一起参加过这么多比赛，我们俩在赛道上的交流并不会太多，除非他遇到了麻烦。正常情况下，我们就按既定计划执行，我在补给点只会简单给他提供一些信息：距离前面选手差了多少时间？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除此以外也不会多说什么。
之后还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因为备胎很小，车子右边底盘已经倾斜得很低了，当时又下着雨，我在坡道上只能开得很慢。从第六站到第七站之间，留给我的时间就变得非常紧张了，车程和跑程时间差不太多。我做出了决定：在离开第五站之后，教练和同伴带着一部分补给直接赶往第七站，我留在第六站。补给什么的还好说，短袖也有两件，但帽子只有一顶，当时已经天亮了，申申在后程肯定要戴帽子，可我不知道他想在哪个补给点戴上。于是，在第六站和申申汇合后，我赶紧往下一站冲。
我及时赶到了。不到一分钟之后，申申就跑进站了，可我们在那个点犯了个错误：换装备时，他把头巾摘掉之后，就把眼镜放在了桌上，然后戴了帽子。等他出发200米之后，我才发现眼镜落在了补给站。这倒也还好：毕竟他戴了帽子，没那么需要眼镜。更严重的是补给：给他塞水之后，我忘了递给他能量胶了。最后20多公里，我们没法再给他提供补给，这让我很不好受，只能希望他及时发现这个问题，然后在后面拿一些组委会提供的能量胶，虽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牌子。
▲大加纳利完赛后，Zoe与申加升
慌乱中的人就容易犯错。这么多次做补给，这确实是状况出得比较多的一次。申申跑完之后问我：胶呢？我感到很抱歉，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因为匆忙进站才忘了事儿，是不是还不如赶不上进站了？我忍不住这么去想。回到酒店之后，我马上写了那条朋友圈，表示自己的焦虑和自责。但过后我又复盘了这些事情，又觉得还是挺幸运的，又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经验。尽管出了一系列状况，我和后勤团队通力合作，还是把影响尽可能降到了最低，所以我对自己总体还是满意的。
02.
误打误撞体育人
我是全能战士吗？哈哈，我也不知道，不过确实在体育圈里扮演过很多角色：我是学体育新闻的，之后在体育零售行业工作，又转行到体育赛事策划，现在做的是体育经纪。
我高考的时候没考好，在复读与不复读之间纠结之后，还是选择了上海体育学院的新闻专业。
体育媒体是我感兴趣的领域。然而在去到上海读了4年书之后，我肯定要考虑留下来的问题。因为本身又不是上海生源，如果要做媒体的话，留下来的难度很大，所以我就以管培生身份进了迪卡侬任职。就这样，我进了体育圈，之后也一直做的是管理类工作，在迪卡侬任职两年之后又去了耐克。
2011-2015我在运动品牌工作的这几年，正好赶上了跑步运动在中国的爆发点。工作之后，我需要接触到很多跑步产品，接触到很多跑团，慢慢地产生了兴趣。我开始自己跑马，到后来越野赛也冒出来了，我觉得这还挺有趣的，因为自己就出生在云南，对于大山大水还是有亲切感的。
2016年，我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云南行知的老板，他们在筹划做高黎贡的越野赛，那也是中国第一个by UTMB的比赛，需要和法国那边谈合作。我深思熟虑了很久，最终做出了决定：体育零售也做了那么多年，感觉到了瓶颈，我还是想尝试一些自己觉得更有意思的事情，所以就选择转行，回到了云南。
▲2018年高黎贡超级山径赛，Zoe邀约申加升参赛。最终，申加升在125公里组别夺得冠军。
我是2017年年底认识申申的。当时是邀请他们来参加2018年的比赛。做了两届高黎贡之后，我们也和UTMB那边建立起了稳固的合作关系，并因此接触了国际上做赛事的理念。
2017-18年是中国越野跑运动员集体爆发的一个时间段，包括祁敏、姚妙他们也都取得了突破。我开始有更明显的一个感觉：中国的运动员出来了，去到UTMB等国际顶尖赛事也能跑出一些好成绩了，可总归有点势单力薄，出国比赛也会遇到很多困难——语言、饮食、沟通等等。他们需要帮助。
后面我和申申就好上了嘛，又考虑到这些问题，我越发希望去帮助他们。毕竟我自己是做过比赛的，比较清楚像UTMB这种赛事的运行机制，也了解运动员在比赛当中的具体需求。2019年年初，我离开了行知，之后陪祁敏和姚妙去了大加纳利，那是我第一次以所谓经纪人的身份参与比赛。那一年我又陪申申去了拉瓦雷多，陪祁敏和姚妙去了勃朗峰马拉松……一年下来，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技能也在慢慢提高，对国际赛事变得越来越熟悉。
03.
非常时期的爱情
疫情来得不合时宜。国内选手们去海外参赛突然变得极其困难，行业受到巨大冲击，另一方面倒是也给了我一些缓冲时间。我和申申是2020年结的婚，次年孩子出生。我有好好考虑过：这个事情能不能长期做下去？可现实是确实需要这样的一个人，能够给申申工作上的支持，而我暂时来说也是最合适的。
我跟他年龄差了6岁。最初认识时，他真的像小弟弟一样，我此前从未想过会找一个比自己小的人结婚。现在，情况有所变化：他依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性格变得更加沉稳，给人的感觉会比他的实际年龄成熟一点。他很内向，话不多，却很有礼貌，为人处事我还是认可的，不是年少轻狂的性格。
回到比赛。我和申申习惯在年底敲定下一年的比赛计划。2019年时，我们已经定下了来年要去的四场海外比赛：大加纳利、马德拉、拉瓦雷多和UTMB。疫情来了之后，一切计划都被按下了休止键。
2021年，我们刚刚看到复赛的苗头，就发生了白银事件，一切再次突然收紧。我的孩子也是5月份出生的，当时只能告诉自己：至少可以多陪陪孩子。年底的时候，来年的计划对我们来说还是一团迷雾，直到2022年2-3月份，我们才陆续听到一些朋友讨论：出去好像变得容易点儿了。于是，我们在3月份去申请签证，4月份订了机票，价格非常贵，但是我们没有犹豫：能去就去！申申已经太久没有比赛了，他需要靠赛事找回状态。
▲2021年5月，Zoe与申加升的宝宝出生。
2022年6月18日，我们终于再次踏出了国门。不到一周后就跑了拉瓦雷多，当时最直观的感受：疫情对中国选手的影响还是挺大的。申申2019年跑过这个比赛，他发现很多外国选手在三年后明显变强了。尽管如此，出国征战还是很有意义的：申申找回了参赛的节奏，很多跑者看到我们出来，顿时也有了信心。到了八月份的时候，来跑UTMB的中国跑者已经很多了。
04.
喧哗中没有滤镜
那次出来，我们一共去跑了7场比赛。当时，我们对欧洲的一些小比赛并不是特别了解，来之前确定参加的只有拉瓦雷多、艾格峰和UTMB。住在瑞士的一个小镇上，我们经由朋友介绍，才去跑了邻近的一些50公里以内的短途赛事。当时，我们还不认识Jason教练，主要的思路是以赛代练。
去年的情况有所不同。Jason开始和我们合作了，申申也确定要在六月份参加西部100，这是他的第一个百英里比赛。因此，他从三月份开始，推掉了国内所有能推的比赛，训练的节奏和计划全部是围绕着西部100进行的。Jason的训练计划目的性极强，恢复和调整的布置也比我们之前做得详细很多。
今年夏天，我们依然会在海外一口气待很久。很多人会带着浪漫主义的滤镜，觉得这就像度假，但说实话我完全没有度假的心情。除了申申这边的工作，我还得陪孩子、做饭，日程表都是安排好的，时刻都有事情要做。有时候，申申会接到拍摄任务，或者去赛前的运动员见面会，可能时间表上写的是一小时，实际上却要腾出两到三个小时去做这件事情。因为是带孩子出门，吃饭又不能耽误，如果不提前计划好的话，事情就会很难搞。
▲2023欧洲赛季启程时，全家一起出发。
所以我必须要打出提前量，并做好尽可能细致的准备，但有时候还是会焦头烂额。去年的西部100，是我第一次带孩子给申申补给，西部100和UTMB不一样，选手们的亲友团都可以来补给站，现场还有人打鼓助威，就像开Party一样，很美式。那次我们的时间也相当紧，我们刚刚开车赶到，申申就要进站了。那会儿孩子刚好尿了泡尿，我还没来得及给他换裤子，只换了个尿片，就赶紧给他背上。当时的天气有点热，孩子就一直哭，旁边锣鼓喧天，申申进站后要换鞋换袜子——那一分钟，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太吵了。
▲Zoe带着宝宝给申加升做私补，成为他们的比赛日常。
UTMB的情况就会好很多，因为只有一个人能进补给站，我可以把孩子交给朋友照顾。带着孩子做私补太难了：罗灿华和我爱人一样跑了去年的西部100，他太太和我都在现场做私补，我们以前还做过同事。她的女儿比我儿子大四五个月，所以她也是全程背着孩子做补给。她女儿比我儿子更粘人、更胆小，全程都粘着妈妈，所以真的是挺累的，特别不容易。
05.
越野职人启示录
赛事以外，我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帮申申打理赞助的事情。如何进行形象管理？他虽然很内向，但是有自己的想法。最早的时候，他喜欢戴一个花花的小帽子，之后他留起了脏辫，过了一年多又觉得该换个新发型。
▲申加升的脏辫造型
当然，我有时候会给他一些建议，比如教他通过社媒关注国外运动员的动向、并与他们去交流。和Jason的合作，我主要负责口头沟通中的翻译，平时他们俩在微信上可以自己去聊。日常生活中，他会接到一些拍摄和活动邀约，我会去帮他衡量一下，建议他推掉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不要过多地影响训练。
▲一家三口难得的闲暇时光
我们还是要走自己的路，把更多的精力花在训练和比赛中。营销层面，我们当然可能会因此损失一些东西，但我觉得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说到底，我们不是走这条路的人，我们俩也都没有期待他养出几百万粉丝的大号去带货。这中间，有不少人给我们推荐过MCN代运营公司，且不说他们是否专业，即使是帮我们把所有的脚本都写好了，还是得让运动员出镜拍摄，会花费很多时间精力——我们觉得不值得。
尽管如此，申申其实是个分享欲很强的人，又非常爱拍照。他的社媒账号现在都是自己运营，有时候会发一些照片和感悟。我对他的建议很简单：说话之前要多思考。
▲家人为申加升写下比赛加油的祝福语
比起社媒，我在品牌沟通上花的精力要多得多。申申现在签了一些代言，The North Face、高驰、奈特科尔和韶音，最新的是登山杖品牌LEKI。
▲2024年1月，申加升与知名手杖品牌LEKI签约
我特别希望更多的海外品牌能够看到申申，看到中国运动员。2019年，当中国跑者开始在UTMB上拿成绩，很多人觉得这或许是昙花一现，这几年通过大家的努力，中国的越野跑能够逐渐得到国际认可，来自各个品牌的关注也就顺理成章。
我本人在体育零售行业的经验，当然也发挥了一些作用。在品牌工作过，你自然会知道一个品牌看重的是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此外，我非常清楚品牌意识的重要性，也会和申申强调：从日常穿着到赛事露出，都需要尊重契约、尊重每个合作伙伴。选手们在生涯起步阶段迫切需要得到赞助费，来自品牌的现金帮助他们生存下来；生存问题解决之后，依然要去尊重每个合作的品牌。
06.
绕不过的UTMB
UTMB对申申来说意义非凡，标志着他每年的进步，而我在前些年办赛的时候也近距离接触过他们的组织者。
问题诞生于UTMB的商业拓展。2016-2017年那会儿，UTMB的整个赛事规模已经趋于饱和了，创始人Michel和Catherine还是非常有商业头脑的。所以当赛事达到瓶颈时，他们已经在考虑后续的发展问题。他们的答案是搞授权：也是机缘巧合，我当时在搞的高黎贡越野赛，成了他们吃到的第一只螃蟹。几年之后，他们从最初的商业授权，做到现在的by UTMB体系，其间不停调整，但大致的方向我觉得是清楚的：不断拓展。
这样的经营模式确实引发了一些争议。包括去年UTMB选择了汽车企业达契亚作为最高级别的赞助商，进一步让很多人觉得主办方已经违背了当初办赛的原则。不过，在我看来，多样性是越野跑的标签之一。喜欢越野跑的人形形色色，从跑步者、登山者到社交者，大家赋予越野跑或者马拉松的是不同的属性，可即便有着不同的标准和要求，最重要的还是大多数人能够以一种积极的方式参与到这项运动中。
▲Zoe一家三口与UTMB创始人之一Catherine赛后合影
中国的越野跑又是很特殊的。在10年不到的时间里，我们能够发展出那么多的比赛，还有那么多的参与者，这个情况和国外是完全不一样的。因此，大家对于比赛的诉求也会不一样。起码暂时对于我周围的朋友来说，UTMB和WTM分别只是一种选择，而且其中并不冲突。申申之前也和你聊了，他还是想选择参加“最有意思”的比赛。那么起码在过去的这几年，以及接下来这一两年里，UTMB还是大家公认竞争力最强、关注度最高、精英数量最多的“那项赛事”。
UTMB目前承受着比较大的压力。可UTMB之所以能成为UTMB，我觉得大家还是可以去看看它背后的逻辑的：这项赛事能够发展到今天，离不开非常完善的赛道系统、志愿者系统和后勤系统。当初在高黎贡合作，他们提供了很多办赛的经验，但说实话我们很难落地，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好的志愿者和赛道保障，公路条件也不是特别好，想把选手们的亲友团运到赛道上都很困难，所以很难做出他们的体验。
UTMB的创始人之一Michel，也是以前ITRA的主席，就是他做出了现行的这套选手积分系统，他们做出了一些标准化的东西，并分享给其它赛事。我觉得这还是挺好的，因为赛事本身可以有很多特点，人文地貌各不相同，但经验是可以共享的。作为曾经办赛事的人，我觉得UTMB很多东西做得还是蛮好的，他们的赛事从语言环境上让国际选手感觉很友好，跑者之间相互连接的社区精神也很有趣。
07.
其实我也想跑越野！
我们还是会依照自己的标准，去选择要参加的比赛。
所以今年继续UTMB见！这次要更换组别了，主要是申申自己的决定：他想要挑战更长的距离。倒是没定什么具体目标，越野跑毕竟是个很特殊的运动，我就是希望能够尽自己所能帮助申申，希望他可以在想要完成的比赛中取得更好的成绩。
除此以外，我个人也希望从他身上总结出一些好的经验，有条件的话再去帮助到更多的人，在越野这条路上跑得更好、更远。虽然今天的越野跑依然很小众，可是既然已经生存了下来、并且现在发展得有一定规模，自然而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精英运动员的出现可能存在一些偶然性，但在大方向上应该是越来越多的，很多人都会需要前人的经验。
遗憾的是，赛道上的我只是个娱乐型选手，所以有时候是力所不能及，没办法用自己的跑步经验去帮助他们。不过我和他们一样爱跑，即使只能见缝插针。国内越野跑赛事各组别的比赛间隔往往很近，我又要和申申在一起，没法参加相同的赛事，所以大多数时候跑不了山，只能跑马。幸好UTMB时间拉得比较长，我可以在他参赛前几天选一个短距离组去跑，让他帮我带孩子——太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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