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自己琢磨种菜?这里有人教你怎么做社区花园

还自己琢磨种菜?这里有人教你怎么做社区花园

首页模拟经营超级迷你农园更新时间:2024-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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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悦来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景观学系教师,上海四叶草堂青少年自然体验服务中心发起人,上海社区花园系列公众参与公共空间更新实验主创设计师。

2016年,刘悦来带领四叶草堂在上海市杨浦区建造了上海第一个公共空间里的社区花园,而后100个社区花园和600个迷你小花园,在上海的街区和社区里遍地开花。在刚刚结束的三联人文城市奖初评中,这一社区花园系列营造成为“社区营造奖”子奖项入围项目之一。

口述|刘悦来

整理|孙一丹

或许和我们的文化传统有关,中国人对于种地是有非常大的意愿的。大家有情结,但没有一个释放的途径,于是只能私自去弄,比如大爷大妈在小区楼下种菜,胡同里也爬的都是葫芦,大黄瓜藤。社区的公共空间没人管,有的品质非常差,甚至会引发邻里矛盾。从2016年开始,我和四叶草堂在上海市杨浦区的居民区边上的绿地做社区花园的系列实验,到现在全上海有了100个社区花园和600个迷你小花园,居民们参与进来,慢慢地有能力自发地去改善身边最普通的空间。

我之前做了很多年景观设计,发现都市绿色荒漠的深层原因,就是人们对于这个公共空间其实非常冷漠,我们每个人只是一个消费者,人们只是来消费这个空间。城市里的绿地每年都会进行覆盖性的打药,昆虫以及一些两栖类的动物都消失了,虽然它是一片绿地,但由于它的生物单一性,其实是一个荒漠的状态。在高密度的城市里,比如上海北京广州,我们的孩子缺乏友善的自然环境,老人家想锻炼身体也没有地方。更深的层面就是,人们是对这个空间没有任何主人的意识,以及公共空间的公共意识。面对这些问题,如何去突破它呢?

“火车菜园”是我们做的第一个尝试,在一个企业的创意园区里。2014年的时候,这里是仍然在用的一条铁路边上的防护性绿地,里面有很多建筑垃圾。我们就以自然设计的方式做了一个方案,没有从外面运东西,全部都是内部的,比如说园区里面割的草屑,被台风吹倒的树木,先通过自然的一种收集,再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每一寸土地上都有它适合生长的植物,我们希望能够发现本土植物的美。有时候,大家并不是不愿意去发现,而是缺乏一种自然的教育,审美上也需要人文的引导。我们在“火车菜园”探索了六年,发现了100多种乡土植物,60多种昆虫。后来,这里成为了周边社区和学校举办自然教育活动的场所。

火车菜园改造前后

火车菜园的实验之后,我们想在更开放的空间里做更多的尝试,深入到居民区里进行更广泛的公众参与。

2016年开始做的创智农园是上海第一个城市开放空间中的社区花园,它原是杨浦区一个居民小区旁边的废弃荒地,成了建筑垃圾的堆放点,居民也常常投诉。我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把它变成一个居民可以很好地互动的园子?

这块公共绿地不是在小区内部,而在小区外的街边,面临很多挑战。作为一个城市小公园,居民要穿过围墙绕路过来,并不是很方便。比如你去散步的时候,你不会想带着工具过来,也不想来做什么事情弄得一身汗。因为24小时开放,种的作物随时有可能被人拿走。怎么办呢?

当时我们把工具挂在外面,就暴露在户外,任何人想参与,就可以直接拿到工具。白天的时候,有同事在现场,如果有人来问,就马上现场上课,手把手教怎么种植物。理想中,我们希望设计的活动能够让大家自然地参与进来,或者能看到一种参与的可能性,场地基本上要做到来了就自己能够玩,比如可以通过压水井的方式,孩子自然接着水就可以去浇了。这个设计目前为止还没有结束,随着大家的参与,不断地在改变。

创智农园,上海第一个城市公共空间中的社区花园

不是所有人都热爱劳动,但社区花园能成为一个联结大家的地方。刚刚开始做创智农园的时候,我们在公众号上发布周末的活动安排,首先吸引了比较远区域的人。有人专门从徐汇区过来参与,付费上一些植物科普的课程,还有人带着小孩过来,要坐40分钟的地铁。然后周边的居民看到了,慢慢也参与了进来。我们的社区当中,老人家是最多的,他们来直接参与植物的日常养护,我们会免费教他们如何打理花园,作物收割之后也会由社区居委会来送给孤寡老人。来参加活动很多是妈妈带着孩子,所以科普类的亲子活动是最多的。我们还有一个“社区花园伙伴计划”,希望居民们能通过这个平台就业,比如今年一个社区花园里就有两个小孩的妈妈,帮大家带孩子,同时开展自然教育,组织活动,在全职带孩子的同时也有蛮不错的收入。

每年4月25号到5月25号之间,我们会策划一个社区花园节(Community Garden Show),这是上海也是中国第一个社区化的节日。这个节日是参与者们一起想到的,意为都市的田园,身边的自然。北京有世界园艺博览会,规模很大,距离很远,很多人很难去参与,尤其是孩子和老人,吃饭也吃不好,长途跋涉也很累。真正的园艺,这样一种能够让大家体会到这种美好的自然生活,应该在身边。我们希望能够在城市当中营造一种老人和孩子很方便就可以进来的空间。

创智农园每周会有三至四次的公开活动,以亲子科普活动为主

在这一个月的社区花园节里,我们会搞很多活动,比如说有快闪花园的营造,我们会在一个阳台花一个小时造一个花园,这是每年的保留节目,我们每隔两个小时都会做一次,让大家感觉到建花园其实是非常方便的,没有那么难。如果你有个小院,或者楼下的公共绿地,你想去改变它,其实非常容易,我就现身说法带大家去做,然后再做一些装置,比如一些交换种子的活动,所有来的人都可以得到一些种子拿回家种,或者做一些菜让大家共同来吃。

让大家认识到营造社区花园跟自身相关,是最重要的。一般的市民会认为,一个公园应该由市政府或者区里面的园林局绿化局来管,小区应该由物业公司来管,同时他也不认为他能够去做这个事,或者有权利去做。我们的社区花园让大家意识到,如果你路见不平了,是可以出手相助的。从17年开始,我们给街道和社区做培训,让公众有能力自发地去做社区花园。浦东新区有一个街道在培训后做了三个社区花园,居民又自发地在自己的社区里做了200多个迷你小花园。迷你花园一般就是社区里2~3户合作,在小区里种植十几个平方米,面向社区开放,大家都可以进去。

社区花园其实是一个物质载体,在这里,种菜还是种花并不重要。它提供了这样一个地方,让大家去主动地参与进来,形成一种公共决策。大家去商量说这个地方该怎么种,种什么,谁来种,种了之后怎么分配?通过大家这样商量,人们可以找到一种“抓手”,这个时候它就越来越有力量。之后讨论到比如小区物业费的收缴,停车问题等,这些人愿意主动出来说话,因为他有了社区感。通过这么一个空间,逐渐地形成了一个有人文精神的地方和一群人,在这群人掌握话语权之后,他们就愿意去发表一些更有公共精神的建议和提案。

位于上海市杨浦区四平街道的鞍山新村,是建于1950年代的工人新村,在公众参与改造的三年时间里,社区居民分组对社区更新进行提案,动手改造。

社区花园让更多的的个人行动起来,从自己家门口做起,不依赖于政府,也不能依赖于开发商,而是通过个人自己连接到周围的资源,去自主地传授和生产。个人就这样成为社区的主人,成为公共空间的主人,成为公共精神的生产者。上海是市民精神发育比较好的地方,社区居民的组织水平和我们一样,也是在不断地成长中。

我们现在进入了一个消费社会,大家都会寄希望于开发商,尤其是我们的二三线城市,要是来个大开发商,那就交给他们做了。其实社区是最普通的空间,最普通的大众有没有办法做点什么?在我们的项目当中,有两位实习的同学来自于农民工子弟学校,现在通过我们的社区花园学校,在这里成为社区园艺师,还可以带队活动。这些是非常底层的人,能够自由地去做一些事情,我觉得这是一个宝贵的人文资源。

市民在照顾自己认领的菜园

在“百草园”里,市民利用厨余在园内进行厚土栽培

社区花园里虽然也许只有两三个人,但这个园子可以给我们的孩子和未来创造价值,我们可以设计游戏,而不是要别人给我们一个儿童游戏行业,也不是等着开发商来卖一个东西,我们自己可以去创造它。我觉得这种精神是最宝贵的,社区花园给每一个最老旧的小区都提供了一个可能性。我们要像保护历史文化一样,去看待这些看起来很普通、很荒废、却也蕴含了无限生机的空间。

小朋友用树皮铺路,参与社区改造

今年疫情期间我们以无接触分享种子和绿植的方式,从家庭,楼道到社区,重建人与人之间的联结和信任。我们的目标叫“花开上海”计划,计划到2040年社区花园能覆盖上海70%的社区。通过社区花园,我们希望让更多的公众能够自己get这样的技能,然后去自己的社区,自己的办公区,去发现更多的空间,去改善都市里的绿色荒漠,在种植和收获的过程中感受到人本身生命力的绽放。

三联人文城市奖是由《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首次发起主办的建筑/城市评奖。

中国城市化进入存量时代,正处在从量变到质变的节点上,城市必将与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发生更加密切关系的关联。然而在当下,公众对于城市的公共性,以及在此基础之上的审美、功能、权力意识都相对薄弱。我们期望借此推动公众启蒙,激发公众参与,推动未来中国城市的社会价值与人文关怀。

2020三联人文城市奖的主题设定为“重建联结”,以回应在社交隔离之后,如何回到人与人的交往和关联。

更多有关三联人文城市奖的评奖及相关活动进展,请关注“三联人文城市奖”官方网站(http://cityaward.lifeweek.com.cn/)、“三联生活周刊”微博及微信。最终优胜奖将在2020三联人文城市奖颁奖典礼现场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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