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评图书:
书名:《无尽的盛宴:饮宴人类学与考古学》
作者:(英)香里·奥康纳
译者:X.Li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3年5月
“自昔何为,我艺黍稷。我黍与与,我稷翼翼。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以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诗经·小雅·北山之什·楚茨》里的这番记述很好地说明了在春秋甚至更早以前的中国人,就已经喜欢举办宴会。而这佐证出中国古代悠久的烹饪传统。
英国伦敦大学人类学系高级研究员香里·奥康纳在其所著的《无尽的盛宴:饮宴人类学与考古学》一书中谈到,通过历史记载以及考古发现对中国古代尤其是早期历史阶段的中国烹饪技艺、食物、食物献祭和进食的研究,有助于深入分析当时中国人的哲学与宗教观念,还有就是承载和表达这些思想的礼仪环境。
按照考古发现,西周是中国历史上最早明确出现关于食物仪式和饮宴的文献记载的时期,相关文献包括《周礼》、《礼记》、《仪礼》等。这些文献反映了周朝的社会分层和等级,反映出当时的中国已经形成基于亲缘的社会组织,也就是人们之间的权利义务,以及代际等级、出生顺序、性别、同宗(血缘关系)、姻亲等构成的结构。
《周礼》记载了周代共同的膳夫、疱人等负责制作供不同对象进食的食物,以及献祭供品。这其中的分工非常精细化,比如加工谷物、蔬菜、水果、水产、禽肉、酒类的工种都不同。《无尽的盛宴:饮宴人类学与考古学》书作者认为,这其中的技术很好地说明当时已经有高度发达的烹饪技术。
书中还摘取了《礼记·内则》烹制腌肉酱的方法记述,“炮:取豚若将,刲之刳之,实枣于其腹中,编萑以苴之,涂之以谨涂。炮之,涂皆乾,擘之,濯手以摩之,去其皽,为稻粉糔溲之以为酏,以付豚煎诸膏,膏必灭之,钜镬汤以小鼎芗脯于其中,使其汤毋灭鼎,三日三夜毋绝火,而后调以醯醢。”
《仪礼》则详细介绍了周代的公举办宴会的礼仪,以及食物分配的顺序、方法,其精细程度让《无尽的盛宴:饮宴人类学与考古学》书作者也不禁为之啧啧称奇。
书作者还探讨了商代甲骨文所反映出的食物以及战俘献祭仪式。按照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的一般看法,商代的青铜器被赋予了其拥有者神圣和世俗的双重权力和影响力,祖先成为庇佑在人间的子孙后代的神灵,在获得献祭后再以甲骨文来指引子孙后代的政治、军事活动。在献祭中,酒食成为主要的献祭品,而历代商王对于饮酒也的确十分着迷。正是基于此,周代的统治者虽然保留了青铜礼仪、献祭方式,但大大减少了酒器,增多了食器。
在春秋战国以及以后的历史时期,中国古代仍然沿袭着食物、营养、健康与宇宙论、政治秩序之间关系的观点。也就是说,不同食物分别对应着五行,还与季节相对应,遵循规律就可以产生营养和健康方面的好处,也符合宇宙定律,这就能够在自然、个人、社会之间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反之就可能引发自然和社会灾难。所以,在中国古代很多时期,饮宴本身必须符合上述关系在内的礼仪法则。
《无尽的盛宴:饮宴人类学与考古学》这本书通过考察古代中国、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古代波斯、古希腊、古代日本的饮宴方式,探寻这些古代文明的政治传统、道德价值观念、社会习俗。通过这本书,读者可以了解到“宴会如何成为展示阶级、地位和权力的竞技场,调动和分配资源的场合,取悦神明的手段,以及身份被创造、融合与毁灭的地方”。
比如,书作者就指出,在漫长的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统治者总会夸耀他们对众神的侍奉,军事成就,还有就是构建的食事风景。正是为了这第三项目标,美索不达米亚人才孜孜不倦地引进周边各地的家养和野生食材,驯化各种作物,试图酿制出美味的酒类,并为此广泛疏通河流、修建运河、清理沼泽,不断改善集约化生产水平。当然,这最终引发了本就生态脆弱的该地区的灾难:美索不达米亚是被人们的勤劳所毁掉的,灌溉农业发展到极致,对土地肥力和水源等利用到极致,最终造成了严重的生态危机。
又如,大名鼎鼎的波斯国王居鲁士就通过创建国王与贵族、将领以及其他重要来宾的聚餐,创造和巩固了其统御的庞大帝国的社会凝聚力,如中国西周的周天子和诸侯王那样通过宴会仪式来展示权力、身份。波斯帝国扩张的规模越大,盛宴的类别就越来越多,“从一年一度盛大的国王生日庆典和官方盛筵到行军途中的小型聚餐,还有祭祀后的饮宴、祝捷庆典,以及国王日常的晚宴。……(这些宴会)都由礼仪及仪式调控,并富策略地使用规矩以及距离的层级”。
在波斯国王宴会的餐桌上,有蜂蜜、烤肉、填有甜味或咸味馅料的禽类,还有慢炖菜。至于甜品和酒类,品类就更多了。波斯人发明了许多类别的蛋糕,将水果用糖渍后制成甜品,酒类有各式葡萄酒、果酒、啤酒。他们的宴会方式和食物类别被希腊人记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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