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格隆汇·削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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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春,耄耋之年的*来到上海。
从88年算起,是他连续第三个年头来这儿过春节了,他说这里的气候很像他的家乡。
新春佳节,上海一如往常地热闹。
欢庆之余,这位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始终记挂着一些东西:82年以来,南方沿海地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迁,但上海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所以,他提了个问题,“请上海的同志思考一下,能采取什么大的动作,在国际上树立我们更加改革开放的旗帜。”
启程回京时,上海的市委领导们前来送行,*和他们说:“你们提出来开发浦东,我赞成。”
回到北京,*对几位负责的中央领导说:“我已经退下来了,但还有几件事,我还要说一下,那就是上海的浦东开发,你们要多关心。”
浦东的命运彻底被改写。
1
“新”:金融先行
1990年4月18日,加快开发浦东的政策决定传达给了全世界。
不过,让很多人费解的是,同样是国家重点发展的地区,深圳叫“特区”,但浦东被称为“新区”。
据官方记载的历史回忆,领导们当时特地谈到过这个问题,“全国不少的城市都要求成立特区,如果特区太多了那就不特了”,所以最后定了个“新区”的名字。意思大概就像浦东人的理解:不特而特,特中有特,比特区还特。
大概浦东的“新”文化就是来源于此吧。
彼时中国处于改革开放的高速期,钱自然是各处都缺,所谓“经济特区”也都是政策上的支持。用总设计师在南边建特区时的话来说就是,“中央没有钱,可以给些政策,你们自己搞。”
人在捉襟见肘的时候,总会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
“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这是90年代浦东的真实写照——一个落后的农村,穷。1993年,全浦东新区的财政收入只有12亿元,同年上海的财政总收入为242亿元,土地面积占整个上海22%的浦东收入占比不到5%,是典型的“吃饭财政”。
除了地,这里什么都没有。哦!对了,还有地。
于是,就有了浦东的神来之笔——“土地空转”,即资金空转、土地实转。
以金桥开发为例:
地方财政局通过上国投(上海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先开出一张2.4亿元的支票,然后把这张2.4亿元的支票交给金桥作为投资;
金桥再用这张支票向国土局购买土地,土地局再把这2.4亿元支票上交市财政局。
就这样,政府一分钱不用出,土地使用权就从国家转交到了开发公司手里。
在这个基础上,之后,开发公司再以土地作价,找到银行合资创办公司。
这手法堪称一绝,算是开了中国合资企业的先河,在那之后,浦东的中中合资、中外合资公司大量铺展开来。
单单钱有了保障还远远不够,真正奠定浦东未来的是“川沙会议”。
1995年3月,30多位政府决策专家和学者聚在浦东川沙一家宾馆里,讨论浦东的产业规划,“头脑风暴”三天三夜后,他们达成了一致:不复制深圳特区的制造产业,而应该发展以金融业为首的现代服务业。
会议的内容形成了后来的国务院“61号文件”,中国金融业改革就此以陆家嘴为起点向全国扩散。
1995年6月28日,中国人民银行把上海市分行迁到浦东陆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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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自家的上海证券交易所、期货交易所、券商,外来的日本富士银行、渣打银行等等大量的金融机构在这落地生根,曾经的烂泥渡变成了国际金融核心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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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面积不过31.78平方公里的陆家嘴,云集了10余家国家级要素市场和功能性金融基础设施、6000多家各类金融机构、30多万名金融人才。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寸土寸金”:285幢商务楼宇中,税收过亿的有102幢,超10亿的30幢,超50亿元的4幢。
美国离不开华尔街,中国同样离不开陆家嘴。
2
“敢”:莽夫志气
浦东30周年艺术展里面有一张1994年陆家嘴的俯瞰图,一眼望去都是低矮的房屋和青褐色顶棚,如同紧贴地面的苔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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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30年前,这里的人们就敢想、敢说,“我们对标的是国际一流金融中心,是纽约华尔街,是伦敦金融城”。
一无所有的时候,这样的志气令人佩服,不过办实业,光想和说没用,还得敢做。
大凡破旧树新,始终绕不开一个问题:利益的重新分配。
不怕没钱没人没时间,就怕各方的阻挠、记仇、穿小鞋,所以往往许多大事落得个虎头蛇尾的下场。做实事的,也担心一着不慎、前途无望,因此束手束脚。
但好在,浦东人的魄力足够。
1990年浦东刚登上快车道,外高桥保税区已经开始筹备,当然如预料之中的有许多麻烦。
比如,当时保税区想新建一个“生产资料交易市场”,这是用来干嘛的呢?
早先大环境没现在这么好,对贸易的限制比较多,国外的贸易公司只能通过代理才能与国内公司进行贸易往来,但代理资格不是谁都能拿到的,所以那时候没点背景根本做不了这一行,利润自然是极其丰厚。
而通过所谓的生产资料交易市场,外资企业可以直接在保税区的进出口平台和国内市场开展贸易。这一举措对外商的吸引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同时也动了一部分人的蛋糕,开发者们承担的的压力可想而知。
1993年11月,上海保税生产资料交易第一分市场开张,尽管具体政策和当初想的还有一定距离,但仍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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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做大事,没有“莽夫”还真不行。
再举个例子,外高桥保税区比较依赖港口,但当时900米的港口岸线只有一部桥吊,就是下面这个东西,用来装卸货物的,码头再大、进出口货物再多,这东西不够也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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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时外高桥被逼急了,和对振华港机厂商量:以你们名义向银行借钱,尽可能购国际上最好的机械配件,为港区再造一部桥吊,桥吊正常使用后,连本带利由港区一并付清。
一个敢担保,一个敢信,先斩后奏,还把数量从一个增加到了两个,大概向外资银行借了400万美元。
后来,第二部新增桥吊出了问题,有关方面来文指出这违反了外资管理法,必须违约。上海国际航运中心办公室就此事写了简报交上去,没想到当时的市长徐匡迪、副市长夏克强看了之后非常赞同,此时就不了了之。
2020年,外高桥一天的经营收入达到60亿元,超过一座金茂大厦的造价。
30年间,外高桥保税区的经营收入从1993年的11.6亿元到2020年前三季度的16210亿元;进出口额从3.2亿美元增长到2020年前三季度的1137亿美元;税收从1.6亿元增长到647亿元。曾经的农村形象也完全改头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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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敢”这种莽夫般的气魄,就没有现在的上海自贸区、现在的浦东。
3
“快”:中国速度
1996年年末,一只调研小组从虹桥机场出发,飞往旧金山,随后转华盛顿去迈阿密对外贸易区,再从洛杉矶赶往墨西哥自由贸易区、巴拿马科隆自由贸易区,跟着向北折返1800公里到美洲第二的ZOFRI自由贸易区,最后回到上海。
全程时间只花了2个星期,这个小组完成了对美洲自由贸易区的研究考察,而像他们这样的小组还有不少。
这些小组回到浦东后,《上海外高桥保税区条例》出炉,并在1997年1月1日实施,中国大陆的第一家保税区从此才算是登堂入室。《条例》实施后3个月,外高桥保税区出口加工项目外资量同比增长2.5倍,已投产的加工企业出口额也增长近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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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研究、出海考察到政策落地,时间不到一个月,快速发展的浦东是在和时间赛跑。
步入正轨的保税区最早实行“先入区,后报关”方式,不但大大缩减了运输时间,还降低了物流成本。
这种“快”还体现在政府,浦东开发之初,就是全国最早开展“一门式”服务的地方:各委办局派代表驻扎在开发办旁,一扇门进去,盖完所有图章。大大提高了企业和政府办事效率。
“一天能批四五块地,15分钟完成一项审批,盖出一个章。”
作家伊北说的一句话很有味道: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放在浦东就是,政策好、办事快,好企业就会涌来。
早些年的张江科技园名不见经传,园区内还是一片的菜地,除了一块带有“科技”二字的牌子外一无所有,但不妨碍好公司选择在这落户,比如中芯国际。
中芯国际的几位老人在回忆当年落户张江的经历时说到:“选择上海、选择张江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动作很快,做决定的速度也很快。先决定项目,再补办相关手续,这是当时张江的思路。”
张江的定位一直都是集成电路,95年的时候国家庞大的909工程,投资额高达100亿元,而承担909工程的上海华虹集团就落户在了张江。但张江真正以半导体闻名全球,多半还是归功于中芯国际扎根于此。
值得一提的是,中芯国际在张江的建厂仅仅13个月就完成了,国际上建立一座半导体制造厂一般需要花费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
30年来,曾经的一片芦苇荡,已成为中国的“科创地标”。现在的张江坐拥300多家研发型科技中小企业,聚集了约38万各类科技人才,其中不乏诺贝尔获奖者、海外院士和中国两院院士。2018年,以张江为核心的上海集成电路产业总产值达到1450亿元,占全国的五分之一。
正是浦东人在方方面面的“快”造就了现在的张江和浦东。
4
结语
1990年,浦东的税收是12.28亿元;2020年,3754亿元,305倍。
1990年,浦东的GDP是60亿元;2020年,12734亿元,211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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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从烂泥渡路到国际金融城,从阡陌农田到张江科学城,从偏远芦荡到离世界最近的地方,“站在地球仪旁思考”的浦东真正诠释了什么是改革开放。
而立之年,浦东新区已经不“新”,但风华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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