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菜园

外婆的菜园

我们老家的村里，房屋大多连排而建，接梁连柱，红砖黒瓦，乡里乡亲的，相互照应，每家每户都有个后院，中间以篱笆或斜码的砖坯隔着，盖着厨房，厢房，牛棚，又搭了猪圈，鸡窝等等。

菜园子必不可少，就像现在的盛夏，那里一片葱绿。

高高的，以竹竿或枝条搭成的架子上，垂下成百上千条长豆角，像是生产线上的挂面，总也摘不完。

刚接的黄瓜满是刺儿，嫩油油的，尾巴末梢的黄花还未褪去，卷曲地隐蔽在叶子后边。

西红柿 的地垄上，茎叶葱浓，枝叶丛中一些黄色的小花正在开放，引来了白蝴蝶，飘来飘去，枝干处坠满了光亮青嫩的果儿，这片地垄升腾着那种曼妙的，如薄荷一样的西红柿特有的气息，尤其在夜晚，月光笼罩之下，萤火虫在枝叶和果子间飘忽不定，那种气息会更加浓郁。

土豆的枝叶低矮而平常，它们在灌木丛中一点都不起眼，可是外婆对它情有独钟，播种，浇水，施肥，拔草，从不含糊，她时常念叨，“地蛋（我们老家管土豆叫地蛋）好啊，好侍弄，答报多（结果多），养人又养命！”，可不是吗，一场暴雨过后，趟着地沟过来，轻轻拔起一棵，抖去松松的湿土，两三颗黄色的“蛋儿”坠在根上，像被流水冲刷的浑玉，圆润光洁，那些黑色的细斑，像是被工匠刻意点上去的。外婆轻轻叨念，“娃儿啊，土里还呢！”，她俯身扒开松土，果然，下面还卧着一窝蛋儿，它们比根上的更圆，更大。

外婆会在玉米地下点几颗香瓜，旱生的玉米随着一场场暴雨，在阳光的催动下，节节拔高，香瓜的藤叶依附地表和玉米的根茎，蔓延开来，玉米结穗打包，香瓜秧子也慢慢成行，一开始只有枣儿那么大，几天之后便像个桃儿，浇水，印肥，半个月后，不用翻开瓜叶就能看到它们，小拳头般的大小，躺在田垄里，像正在吮吸奶水的婴儿，数都数不清。

等到收获的时候，我们每天挺胸叠肚地，总也吃不完，香脆多汁。

外婆挽着托篮，佝偻着身子，一趟一趟地去地里，摘满了篮子，在后院的场地上，递给我们她种的香瓜……

2021.7.22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