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落雪时节。
北方的冬天,以落雪的时节最为寒冷,因为落雪,把空气都冷成了寒霜雪,所以这时候,连呼出的气体都是白的。
若在室外,这时候是万万不能把任何部位曝露出来的,因为露出来,就是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了,手只要在外面露出来个二三分钟,马上有冻麻之感,而且这时候,是万万不能碰任何的铁的东西的,因为铁类的东西在零下十几度,甚至二十几度的寒冷之中,早已冻透了,这时候热的皮肤,尤其是舌头,若碰到了寒冷的铁,只怕是要被牢牢的粘住,不脱下一层皮来,是很难收回来的。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记忆里最深的,却是零几年的一场大雪。
那次的大雪下的非常大的,是在我的记忆中,东北最大的一次雪。一夜北风呼啸,早晨起来的时候,看着外面的银妆素裹,还有些兴奋,因为东北冬天的大雪,也不是常常有的。
早上吃了饭,便要去上班,因为雪大,母亲便要送我上班,我本来觉得没必要,但是我下到楼下的时候,却发现是我无知了,这场雪的深度简直超出我的想像,一般的地方都已经没过膝盖,而有一些地方,因为被风把别的地方的雪吹过来了,所以竟有半人高了,这样的雪就很危险了,因为有时候窝进雪里,就容易出不来了。
母亲坚持要送我上班,我见雪实在太大,心里也没底,便同意了。我和母亲两个人,相扶而行,还没走出小区的大门,便看到了一辆出租车,也是这个司机倒霉,听他说,是昨晚上送客人回来,因为时间晚了,我家这个小区的大门已经锁了,但是在坡上还有一个门可以进来,那位客人便指引他从坡上绕了进来,可送了客人之后,雪更大了,他的车竟然无法再上坡出去了,所以只好在小区里呆了一夜。
到了早晨,看到雪实在太大,根本没法行车,所以只要拿着车上的铁锹,在清扫道路,好能开出去,母亲见状,立即招呼我一起帮忙,一边帮忙清扫,一边帮着推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车开出了小区,出租车的司机为了感谢我们,答应带我们一程,虽然不能到达我工作的地方,但好歹是能走了一半的路程了,这一路上,也并不通畅,常常要开一会儿,然后就下来推车,推过雪特别大的地方,才能再开一段路,一路走走停停的,终于出租车司机到了地方,跟我们挥手做别,我和母亲便开始找车站,准备坐公交车。
刚开始的时候,虽然天气也是很冷的,但是毕竟还有个出租车,下车推车,清理积雪的时候是很冷的,但是在外面呆了一会儿之后,就可以回到车里暖和一下,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也并没有觉得太冷,但是跟出租车分开之后,开始和母亲在雪地里行走之后,才开始感觉到天气是多么的寒冷,冷气好象无孔不入,任何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象是针扎一样的疼,走了还不到五分钟,眼睫毛和眉毛上就开始挂霜了,这时候是最难受的,因为眼睛上挂霜之后,嘴里呼出的气体会向上走,所以不一会儿的时候,眼睛和眉毛都开始水水的,似流泪不是流泪的,非常的难受,而且呼出的气体将眼睛打湿之后,不一会儿就会又被冻上,隔不了多长时间,还要用手捋一捋眼睫毛,把冰碴子捋下来,以免影响视线。
在我们步行了将近半小时之后,终于走到附近的一个车站后听到了消息,公交车几乎瘫痪,根本不按正常的时间运行了,在车站上,只要来一辆车,不论是不是要坐这个车的,只要往同样的方向走,就一大堆人上车,能坐一站是一站,总比走路强,而马路上,人们自发的排成了一条条直线,后而的人都踩着前而人的脚印,有序的步行赶路。
我跟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等一下公交车,能坐一站是一站,又等了很长时间,终于来了一辆车,坐了上去,这人挤的,就甭提了,我觉得我根本不用走路,被人流夹着,就上去了,在车上也是,脚都不用着地,就是呼吸有点费劲,而且一动不能动,因为太严实了,根本没有一点缝,所以根本动不了,只坐了两站地,就要下车,因为这趟车根本不是我们要坐的那趟,只是为了少走路,所以才上的车,可是下车更费劲,跟前后左右的人都打好招呼,要下车了哈,然后开始使劲,前面的人尽量往边儿上靠靠,后面的人尽量往前推,在众志诚诚的帮助下,我和母亲才终于挤下了公交车,然后决定,不再坐车了,太遭罪了。
最后一段路程,是母亲陪着我一直走到单位的,路程非常远,我们也参加了马路边上的行进队伍,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走到单位。看到单位的大楼,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母亲,我又很担忧,这么费劲才赶到单位,可是母亲却要直接再往家赶,我真的是心疼母亲,我要求母亲去我的单位休息休息,可是母亲不肯,最终在母亲的坚持下,她朝我挥了挥手,转身又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看着母亲,我哭了,这么艰难的道路,只有母亲是真心为我,会陪我走一段最艰难的旅程。不计回报,不计艰辛,一心为儿女操劳,这样的母亲,让我如何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