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高中吊车尾生涯」做鸡头还是凤尾？三年下来的亲身体验

写在前面：做鸡头能够带来成就感，做凤尾能够增长见识。

我做凤尾的那三年，压抑中也有成长。

偏碎碎念，记录成长。

2018年中考结束，我不是第一个出考场的，但由于是本校人，收拾东西又比较快，是当时唯一一个走校园操场那条路线出校门的，那条路不长，我却走了很久，边走边想，都结束了。

我们学校三年都毗邻一条臭水沟，学校美名其曰为“南海”，我们戏称其为苦中作乐，还蛮有一些乐观精神的。

在八年级下学期的期末一下子考了年级第一，此后稳在前三名。那时候还是先报志愿再出分的模式，就自信填报我们市里的前四所重点中学之一，从没考虑自己的浅薄实力和这所重点高中匹不匹配。

分数出来的那一天，我想了很久，想我的未来，想着八大中学是什么生活。因为前几年四大中学的收分都稳在432 ，我觉得我的425没有希望够到第一志愿，但也挺知足。八大也很好了，这是我那时候唯一的想法。

可以说我从小到大都有着顺风顺水的人生。一直在民办学校读书，却每次都能阴差阳错地考进年级前几名，做不了凤尾，但做了十几年的鸡头。老师提起我，赞叹和欣赏居多，偶尔有几个看不惯我的傲气和淘气，也没给我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学习在我看来从来不是一件难事，被人夸奖时我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平静且淡然。

没想到2018年教育局派发了指标生名额。我不知道现在指标生的政策具体是怎样，我只知道那年我们区总共有十个名额，我是那十分之一。现在想想我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感激那一次十五分以内的录取降分。2018年，我那所高中招收非深户80人，分数线划在了434，我离这条线还差9分，但我也成功成为了那八十分之一。

曾经的我天真地认为，我是四大的一名学生了，425和434没有多大差距，我和我的同学也都差不多。那个暑假，我拿到那个高中的录取通知书，高兴之余，没有担忧。我想那时候我还是足够自信的，自信于全校第三的毕业成绩，自信于常考第一的学习实力。

开学前有一次分班考试，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宝安和盐田竟然离这么远，也是我第一次知道盐田附近的基础设施建设并不完全。依稀记得我是在北山道的某所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8点赶到深外，凭短信通知到15考场考试。我后面的男生向我借橡皮擦，我没有多的，但我用尺子割了一个缺口，掰了一半给他。我以为每一个同学都是本部的，所以高高兴兴地和一个女生同行，以为她会成为我高中三年第一个朋友。后面人家和我道别，说她是龙华高中部的，只是和我们一起参加分班考试。那时候很失落，是一种怎料离别的失落。

考的应该还不错吧，因为每一次分班都是按照上次大考加权平均排名，然后再分给每个人班级学号，这个学号也刻在那张紫色校卡上陪伴我三年。我是6号，但没进入重点或者次重点班。2022年我再回望，只能说还好重点班为我关上了大门，不然我也不知道刚进去就垫底会有多心理不平衡。

高一班主任是内地来的，一个博士生，教历史。他的教学方式和教学理念非常偏激，我不太认同，也只能接受。他说要按成绩选座位，要搞竞争模式，把我们班叫做狼班。还记得我第一次期中考考了语文第2，年级37，数学第25，年级一两百，两科成绩加合取平均值，刚好卡在了班主任那个前十五选座位的第十五名。

其实对我来说是冲击。从小到大，我没有一次考过这么不起眼的分数，我的学习自信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同学们不是深外初中部就是百外初中部，班上有同学举手问英语老师为什么练习册要从高二开始写，英语老师还没来得及回复，就有一个百外初中的男生笑着说因为高一的内容初三已经学过。

我的初中并没有花大精力去抓英语，我的家庭也没什么条件给我搞英语听说读写这种训练，但人家不用，他们赢在起跑线，从双语幼儿园再到深外高中，一路下来，和外教交流只是人家的开胃菜。印象非常深刻的是有一次外教课要找同学互动，我们班有一个男生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博学多才。他连埃及艳后是克利奥帕特拉七世都能说出来，我还是周末回家百度才知道这段历史。而且由于深外英语算是强项，所以duty report（课前演讲）是我们每节课的前十分钟的主要构成。A、B班轮流用小教室，我记得那一段风雨桥，我和我的搭档在那一段路疯狂背稿，大课间过后就是我们的duty，而无论怎么准备，都不如人家随口拈来的名著、名言、美剧台词等从容。

展示你的才华、你的能力、你的特长、你的魅力，是能在深外不做透明人的基础，但是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那个学生时代都梦寐以求的好成绩。我高一那一年，有两个学神在争九科考试下的第一。深外从不出简单题，never。每当我拿着错了11个选择题的历史试卷欲哭无泪时，他们在风云榜上的最高分那里叱咤风云。那是一种只能仰望的挫败感和无力感，我这一生不想再体验。

确实，大家都非常厉害。在高一我就见识到很多要么成绩好，要么家庭背景令人震撼的同学，也感受到什么叫做四大名校，感受到出校门和进校门那一瞬间自己的特殊性被淹没的自卑。

高二那一年算是很特别的一年吧，我们赶上了疫情，可以说半年都在和全时云会议作伴。也就是那一年，我的成绩从能上中大到上深大都有点危险，学号也滑到20.感谢那一年的班主任的温和，我每天都过得还挺开心。下学期好像没在学校上过几次课，一直网课一直划水，老师上课我在下面自己给自己下课，追青春有你2追得不亦乐乎。回校后还守了半学期的门，坐在第一排靠门口的位置，晚自习都不好带耳塞，怕听不到同学敲门。总有那么几个不带校卡刷权限的同学进进出出，其实坐得有点烦躁。

高三那一年过得非常跌宕起伏。我觉得那堪称是我的黑色回忆。重点高中里不是只有成绩耀眼夺目的学生，还有一批中下游的人顶着重高的名号，在这一汪人海中浮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高二的那个漂亮又学习好的同桌，拍一拍大腿就决定收拾包袱去北京学编导，一年考下三所艺考生向往的大学的通行证。回来学习只有差不多八十天，考出了616分，让人望尘莫及。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隔壁的清北班在还没考高考前就出了保送生，真的算是两只脚都踏进北大的大门。

虽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很大，但认识到这些也不算是坏事。尽管我没有在这个重点高中里取得理想的成绩，但我收获了可能会陪伴我一生的友谊，我拓宽了自己的眼界和见识，我也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对自己有了更精准的定位。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会选择这个地方来承载我的三年青春吗？

我想答案是会。遇见更优秀的人，成就更优秀的自己。这个优秀不是跟大环境比，是和我自己相比。这种心态可能比高考成绩非常理想对我来说更有裨益。三年来，我收获了很多，能够从一个幼稚的小屁孩成长为大学生，我很知足。

曾经我觉得，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做鸡头才能带来学习上的成就感、生活中众星捧月的满足感，可现在我发现，每个领域都有每个领域的强者，尽管没能成为这样的人，但能认识这样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