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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屋外飘雪洋洋洒洒停在空落落的枝头,寒冬腊月的寒气穿过御寒的衣服滋滋往骨缝里钻。
一门之隔的屋内因为火炉的燃烧与屋外的冷冽截然不同。
丝丝热气从四头龙纹的火炉中冒出,弥散在空气中,侵蚀着空气中的冷气。
即便只着着单薄的纱裙江兮也感觉不到丝毫冷意。
她低着脑袋不敢乱看,一双放在膝上交叠的双手显示了她的真实心情,紧张、焦灼、害怕。
一旁的嬷嬷为她整理着纱裙,起身还不满意的将本就半透的纱裙往上拽了几分,嘴里还不停的嘱咐道:“老奴今日教给你都记住了,皇上是第一次碰女人难免生疏些,你要领着他。”说着从怀里偷偷掏出一颗乌褐色的药丸塞到江兮手中,“这是可以帮助你尽快怀上龙嗣的药丸,一会儿皇上来的时候别忘了吃了,虽说你只是让皇上晓事的,可怀了龙嗣就不一样了。”
“是。”
声音娇娇软软,却不失恭敬,像羽毛轻拂心尖儿,刘嬷嬷抬眼睨了下,黑发雪肤,裹在红纱下的身躯纤秾合度、玲珑有致,往下掐出的那截细腰盈盈可握,待人采撷。
果真是个妙人,不愧是太后千挑万选挑出来人。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来这次太后定能如愿。
刘嬷嬷嗅了嗅,皱眉,“你在这等着,我再去寻些香料过来。”
“嗯。”
看着眼下那双绣鞋消失,江兮这才感觉压抑的环境稍稍松些。
当今圣上十八岁,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而她是太后送来让皇上晓事的婢女。
几日前太后挑选人选时她故意摔了手中的杯盏,为的就是让太后注意到她,妹妹的腿伤越来越严重,若是不治恐接下余生都要与轮椅相伴,可她作为一个扫洒的下等宫女哪来的人脉和钱财请动太医。
这些年她也懂得了何为人情贱旧恩,树倒猢狲散。
这深宫大院没有一个可以依赖,她只有她自己。
一个金色的小瑞脑伴着刘嬷嬷的声音映入眼帘,“拿着,在身上好好熏一熏。”
江兮听话的接过,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下眉头,象征性的拿着在身上转了一圈。
“嘎吱”一声开门声,吓得江兮手中的瑞脑从手中掉下来,谁想那瑞脑竟是直直砸在她脚上,她咬着唇愣是一声不曾发出。
刘嬷嬷剜了眼江兮,弯腰捡起地上的瑞脑带着一众婢女步履匆匆的退了出去。
江兮忙蹲下身来行礼,“皇上万安。”
谢砚辞顺着声音望过去,淡淡应一声来到床边坐下。
江兮垂着脑袋,心中如敲鼓般怦怦直跳,一双白嫩柔夷被她搅得通红。
心中回忆着刘嬷嬷教给她的那些事,跪着往前挪了几步,伸手去碰那双绣着龙纹的长靴。
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头顶那道视线如有实质的从她的头顶向下一点点游移,那目光恍若阴暗的蝮蛇在她身上缓缓攀爬。
“抬起头来。”
泠泠如玉音,清冷且疏离。
饶是提前在心底做足了准备,江兮还是忍不住的颤抖,顺从的微扬下颚,水润乌眸看了眼天子的真容便匆匆移开。
他,还如小时候那般无法让人靠近。
谢砚辞扫了眼便移开视线。
江兮见他没有反应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还不待她缓过神来帝王已经起身站了起来,略带不悦的声音响起,“宽衣。”
“是。”
江兮这才来到谢砚辞身前,抬手摸上他腰间的革带。
靠得近了,谢砚辞一垂眸便对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视线向下就是那截从领口支出来的弧度优美的纤细脖颈,脆弱到伸手就能扭断。
许是太紧张或是从未给男子解过腰封,江兮硬是半天没解开。
她心底越发焦灼,白嫩的手也不自觉抖了起来。
下一瞬一片温柔突然覆上,惊得她下意识往后缩。
谢砚辞拂开她的手,“太后没派人教过你?”
江兮心中一抖,跪在地上,“教过,是奴婢学的不好。”
小兽般细软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栗。
“起来。”见她跪下谢砚辞眼底划过不悦。
“是。”
江兮守在一边,见谢砚辞衣衫褪去,这才上前一步接过挂在不远处的木架上。
待她折回时谢砚辞已经躺在床榻上,江兮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太后送过来的,皇上厌恶她实属正常。
她摸向袖中的了事帕,太后若是知道她没有完成任务会不会换掉她,毕竟这深宫从不缺美人。
她若是被换掉,那知知的腿......
想到江知知,江兮心中一软,心底瞬间有了勇气。
红唇紧抿,抬脚朝龙榻缓步走去。
“站住。”
榻上的人突然出声。
江兮抬起的脚放回原地,垂眸缄默不语。
谢砚辞扭头看了眼她,视线在她交缠的手上顿了片刻。
薄唇轻扯,“守夜。”
江兮手一抖,言外之意就是不用她服侍。
她深吸一口气,缓步来到床边放下明黄色的帷幔,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眼神空洞的望着床榻的方向。
计划还是失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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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回寿康宫的路上。
刘嬷嬷跟着江兮身后,脸色有些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昨晚你做了什么惹皇上不快的事了?”
半夜她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房内什么声音都没有,水都未曾叫。
这不明摆着失败了。
江兮神色如常,“皇上说我身上的香气太浓了,刺鼻,这才没让奴婢近身。”
刘嬷嬷一听,脚下一个凌冽,她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
江兮继续道:“嬷嬷放心,您当时是为奴婢好,奴婢心中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奴婢心中清楚。”
刘嬷嬷面色稍霁,“还算你懂事。”
江兮心中冷笑,这后宫就是如此,拜高踩低,唯有权利才是真东西。
她进寿康宫就瞧见坐在高位上,手中拿着佛珠不停转着的,时不时发出木珠碰撞的“啪嗒、啪嗒”声。
江兮曲腿见礼,“太后娘娘万安。”
闻声,宋太后这才睁眼看向下方的江兮,“回来了?”
江兮脑袋垂的更低了,心中惴惴。
“奴婢未完成太后交给奴婢的任务,奴婢有罪。”
江兮跪到地上,双手抵额,磕了个头,声音发着颤,听着就很害怕。
“昨晚没完成,那今晚再去,过些日子就到了选秀的日子,皇帝自然要了解些。”
江兮原以为多少都少不了一顿罚,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她愣了须臾才磕头谢恩。
第2章 使坏被抓
江兮迈着小碎步匆匆往自己房间赶,跪了一夜发疼的膝盖还是让她步子比起往常慢了下来。
刚推开门就瞧见江知知推着车轮椅来迎她。
江兮今年刚好二八年华,江知知比她小了六岁,今年也才十岁。
江兮推着她往房间走,“昨晚腿疼了吗?”
江知知的腿伤很严重,受不得寒,可眼下隆冬腊月的,她又是末等婢女哪有资格用上碳火,两人住的屋子也不朝阳眼下更是潮的厉害。
江兮绕到江知知身后,推着轮椅往屋内走。
江知知老实回答,“刚睡下的时候有些疼,但带上姐姐给我缝的护膝后就不疼了。”
江兮和江知知住的房间不大,可即便是这一间小房间还是太后看在她要去伺候皇上的份上前几日才赐下来的。
之前姐妹两人住的房间里足足有八个下人,所有人都睡在一张长榻上。
江兮随手翻看了几页昨日她留给江知知的练字,“这次的字比起之前进步了不少。”
看着被自己夸了一句就如此开心的江知知,江兮放下手中粗糙的麻纸,牵起江知知放在膝上的手,“姐姐这几晚可能都要在寿康宫守夜不能回来陪你一起睡觉了。”
为了不让妹妹担心,产生负罪感,江兮撒谎说自己得到太后的赏识,眼下正在太后跟前做守夜婢女。
江知知反握住江兮的手,“姐姐你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只是你这么辛苦我看着有些心疼。”
江知知最是了解这个妹妹,家中出事妹妹也才一岁有余,没有享受过一日钟鸣鼎食的生活,从小因为腿伤沉默寡言,比起同龄的孩子懂事太多。
心中治好她腿的信念愈发坚定。
不仅如此,她还要得到谢砚辞的宠爱还家族一个清白名声。
江兮和江知知说了会体己话便上床休息了,昨晚在养心殿她战战兢兢跪了一夜,眼下实在乏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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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暗下来,江兮又跟着刘嬷嬷去了养心殿。
如先前一样江兮先被带去净室里里外外仔细清洗了一番,不过今日穿的衣裙不似昨日那般暴露。
刘嬷嬷不知为何突然让她自己选的样式。
“今日的熏香少一些?”刘嬷嬷问。
从太后口中得知皇上对江兮有意,刘嬷嬷待江兮客气起来。
到底是在后宫这荆棘丛中生活了几十年,最是知晓这后宫变数无常,今日还只是个让皇上晓事的贱婢,可指不定哪夜就哄的皇上高兴了翻身做了主子。
她现在对她好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来日做了主子说不定还记得她一些好给些赏赐。
江兮出声拒绝,“不用熏香了。”
她记得小时候谢砚辞每回去她家中闻到香炉中的熏香都会不自觉皱眉。
想来他应该是不喜欢熏香的味道。
见刘嬷嬷皱眉,江兮开口解释道:“昨晚奴婢听见皇上说他不喜欢这些刺鼻的香料。”
外面刚路过门外的谢砚辞就听到这句。
他身形顿了片刻,抬脚大跨步离开。
快到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异常。
唯有身后跟着的苏公公感觉到天子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好像更冷了。
江兮来到养心殿的时候和昨晚一样,谢砚辞不在。
她抬眼看了眼窗外,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想必那人在书房处理政务。
她老实来到床边坐下,思索着自己如今的处境。
既然今晚太后还将她送来就说明谢砚辞并不是没有看上她。
昨晚他没有碰她想必因为她身后的人是太后吧!
皇帝和太后母家也就是丞相争权是这两年朝廷的大事。
虽然她在后宫,也时不时听一起做活的婢女提起,多少也知道些。
“嘎吱”朱门开合的声音打断江兮的思绪。
她忙从榻上起身,弯着身子步履匆匆来到谢砚辞身旁跟着。
见他解开身上玄色大氅急伸手去接过来挂在一旁的木架上。
苏乐山这才得空扫了眼江兮。
视线刚落过去和转身的江兮对个正着,心中顿时明白,原来陛下是喜欢上这双眉眼了,的确是像啊,连眼角泪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怪不得!
怪不得啊!
江兮被苏乐山看得有些奇怪,可还是温婉地朝他笑了笑。
苏乐山很快回过神来,回了江兮一个笑,转身退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将门带上。
江兮像昨晚一样去解谢砚辞腰间的革带,这次动作干净利落,显然回去好好练习了。
谢砚辞盯着她眼角那颗不起眼的泪痣,“叫什么名字?”
一如既往的清冷,让人难以靠近。
“江兮。”江兮老实回答。
闻言,谢砚辞黑眸蒙上一层阴影,“哪个江?”
江兮动作一顿,“江河湖泊的江。”
她脑袋埋得低,从衣领中露出来的那截脖颈,白生生的,细软软的。
看着很好捏。
“今晚继续守夜。”留下一句话谢砚辞直直朝自己的龙榻抬脚走去。
“皇上——”江兮一咬牙喊出了声。
说着她跪下不敢去看谢砚辞的脸,怯生生地小声开口,“太后是派奴婢过来给您启蒙的。”
谢砚辞转身盯着跪在地上有些发颤的人,眼尾上挑,慢条斯理地开口,“所以呢?”
江兮拿不准谢砚辞的心思,她知道他听得懂她话中意思。
他是故意想看她难堪。
江兮放在地板上的手心蓦然收紧,她到底是受了几年世家小姐的教导,有些话还是难以启齿,她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迟迟没有开口。
谢砚辞好像并不打算放过她,又问道:“所以呢?”
脑中想到坐在轮椅上的江知知,江兮一咬牙,“所以皇上应该让奴婢伺候您休息。”
第3章 惹恼
压抑的大殿陷入一片凝滞,属于天子的威压尽数释放出来。
江兮到底不敢真的惹怒他,故意放低姿态,“太后娘娘让奴婢来服侍您,不然……”
说着她故意动了下胳膊,将自己一早划在手腕处的伤口露出来。
不过,江兮显然忘了谢砚辞从小在这深宫大院长大,这些小伎俩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江兮清楚地感觉到谢砚辞落在她身上审视的目光。
“过来。”
淡淡两个字如暮霭的晨钟震得她脑袋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见江兮没有反应,谢砚辞不悦皱眉,“不是要侍寝?”
简单五个字一个一个敲击在她心尖儿上。
江兮僵硬地提着裙摆来到谢砚辞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床榻里侧爬去。
看着谢砚辞在床边坐下,她紧张地爬到谢砚辞身后,心下一哽,直接伸手环上他精瘦的腰。
他的背很宽阔,也很温暖,源源不断的热气穿过两层单薄的布料过渡到她身上。
谢砚辞身子一僵,背后贴上来的娇躯灼烫灼烫的,那燥热的感觉直袭下腹,他竟然有了感觉。
江兮心中害怕,担心自己的动作会惹恼谢砚辞。
“啊!”
天旋地转之间江兮突然被谢砚辞钳住手腕按在榻上。
身前是帝王高大的身躯,背后是柔软的床榻。
看着身下之人眼睛里流露出的惊慌和恐惧,谢砚辞嘴角勾了勾,“不愿意?”
“没有。”她急急出声否定。
江兮稳住心神,直接环上谢砚辞的脖颈。
微抬脑袋吻了上去。
江兮没等到谢砚辞的回应,心中想到,她是来教他的。
她试着伸出舌尖领着他……
呼吸交缠间,江兮感受着胸腔中的空气一点点流尽,就在她要喘不过气之际她推着他的胸膛离开他的唇。
她还没来得及喘息,一个大掌突然来到她脑后按着她脑袋重新覆上那薄唇。
明黄色幔帐轻摇,红浪翻滚,充斥着……
就在谢砚辞蓄势待发之际,江兮抬手推着他的胸膛,阻止她的动作。
她从身下拿出一块纯白的丝帕……
这是明日她要交给太后的。
谢砚辞盯着江兮胸口的黑痣,神色微变,脸色明显不好看。
一个翻身从江兮身上翻下来,躺在旁边的衾被上。
身上滚烫的躯体离开,空气中寒冷的气息打在她的娇躯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顾不得其他,翻身过来看着谢砚辞,“是奴婢伺候的您不舒服吗?”
谢砚辞斜眼睨着她,眼神惶恐无助,恍若受惊的小兔子,既脆弱又惹人怜爱。
他扯过一边的被褥盖在她身上,冷着脸开口,“睡觉。”
见谢砚辞闭眼睡觉她这才缩着身子躺回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帐顶,她未经历过这种事,摸不清他的心思。
嬷嬷告诉她,男人只要开始便停不下来,她又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谢砚辞,他怎么和嬷嬷说的不一样。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事惹他不高兴,她就只是拿了一下帕子。
难道是因为那帕子?
江兮心惊胆战了一晚上,脑中思绪渐渐迷糊起来,睡意开始上涌,没一会儿人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呼吸刚放缓身旁的男人突然睁开眸子盯着她,视线一直落在她眼角的那颗泪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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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江兮照常被刘嬷嬷带回寿康宫。
她跪在地上如实禀报,“奴婢拿出了事帕的时候皇上突然停下,便让奴婢睡了。”
宋太后沉思片刻,“既然皇上不喜欢那你之后再服侍就不要拿出来,你胳膊上的守宫砂哀家也看过了,这些礼节就不用了。”
“是。”
宋太后端着杯子喝了口茶,继续道:“你妹妹哀家今日召太医过来给她看了,那腿情况不太好。”
江兮双手抵在眉心,磕头道:“谢太后仁慈,奴婢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好好伺候皇上。”
她心里明白太后这是在变着法地警告她,知知在她手中,要想治好知知的腿她只需做好一枚听话的棋子。
如此看来,太后之后应当会把她送到谢砚辞身边。
宋太后轻轻“嗯”了声,“哀家知道你最懂事,回去休息吧,哀家也有些乏了。”
“奴婢告退。”
江兮回去时江知知正在看书,看着那从袖口露出来的几根通红的指头,她来到隔壁的烧水房灌了个汤婆子这才重新回去。
“姐姐你回来啦!”
“嗯。”江兮脚下步子迈大,快步来到江知知跟前,将准备好的汤婆子塞到她手中,“太医今日来了?”
“是啊,还给我拿了些药,让我每天睡觉的时候敷一敷。”
说着,江知知抱着汤婆子塞进腿上的毯子下,暖着有些冻僵的大腿。
江兮拿起桌上的药,拆开包着的黄皮纸随手拨弄了几下。
只是一些常见的药材,她平日花些钱也能弄到,效果甚微。
也是,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即便是太后让他来诊治,那人也不会尽心。
江兮见怪不怪,这深宫外表看起来金碧辉煌,芯子却藏污纳垢,讲究的就是趋炎附势,她们这等下贱奴婢自然没人在乎。
江兮抬手揉了揉江知知的脑袋,“姐姐出去一趟。”
“好。”
江兮挎着篮子出了寿康宫目的明确地直奔太医院。
这些年因为知知腿伤的缘故她在太医院也认识了不少人,眼看上次拿的药快用完了,她今日还需再去准备些。
江兮来到太医院后面的破院子中,看着正在洒扫的小李子低声唤了几声。
那小太监环顾一圈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小跑过去。
江兮将怀中丝帕包好的玉镯子交给小李子,“小李公公这次拜托您给我寻些好点的药,我妹妹那腿夜里疼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小太监拿着玉镯子举起来仔细看了一番,确定是上好的玉质这才笑着开口,“你放心,这次一定给你拿些好东西,知知妹妹的腿保管养好。”
江兮等了片刻,小太监拿着包好的药材送过来,江兮打开看了几眼将药材放进竹篮藏好,“多谢小李公公帮忙了。”
第4章 近身。
江兮挎着篮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情难得不错,脸上的笑窝时隐时现。
刚路过一处假山,从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捂着嘴拽到后面。
后背撞上凸起的石头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谁知道那人居然靠过来,呼吸打在她脸上,江兮顾不得其他,伸手抄起手中的竹篮朝那人猛地砸去。
“嘶——”一声隐忍的惨叫传来,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现在爬上皇上的床就自认清高了,连我都敢打了?”
“张公公怎么是您,奴婢以为是遇见刺客了这才出手没有轻重。”
江兮心底暗叹一声晦气,看来这张有德是特意在这守着她。
张有德是太后身边服侍的大太监,一早看中江兮这张脸,暗中多次暗示想找她做对食。
张有德看着地上散落的药包,“你可知没有主子的允许擅自到太医院拿药是要挨板子的。”
他几个月前就发现这档子事了,之所以一直没说出来就是为了今日好有威胁她的把柄。
江兮扯掉腰间的荷包塞在张有德手中,“公公这些铜板您拿着喝些热茶。”
张有德顺势摸上江兮的手,“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心中定知晓本公公要的可不是这个。”
江兮垂着眼睑遮挡住眼底的厌恶。
猛地抽回手,“张公公想必知道奴婢已经被太后送给皇上了,您碰奴婢就不怕掉脑袋吗。”
张有德就是喜欢江兮身上这股反抗劲,这些年落在他手中的宫女不少,可这般烈性子的倒是只此一个。
他搓着手步步逼近,“反正你的身子已经破了,再来几次也瞧不出什么来……”
淫词浪语听得江兮心中作呕。
她不停地往后退着,大脑飞速思考着法子,直到身子抵住身后的假山,退不可退。
被张有德淫邪的目光锁着,江兮心中恐慌,她绝不能丢了最后的底牌。
张有德既然在此处等她定然是做好了部署,她掀开衣袖将胳膊伸到张有德眼前,“皇上还没碰我,你不能碰我。”
张有德身子一顿,脸上难看起来,这人他是碰不得了,为了等到她,他可是好好打点了一番,总要收些利息。
他板着脸命令道:“过来,我亲几口就放你离开。”
语气中的不爽显而易见。
看着那截白玉似的胳膊,他已经心猿意马了。
“过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江兮顺着声源处扭头望过去,见是谢砚辞,紧绷的肌肉这才松了下来。
“还不过来。”
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江兮乖顺地跑过去站到谢砚辞身后。
张有德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甚至连指尖都忍不住的颤抖,“皇...皇上饶...饶命啊。”说着指向江兮,“都是这贱婢勾引的奴才啊,光天化日之下将袖子掀起来给奴才看。”
江兮跪在地上,既然被发现索性一股脑将实情全都说出来,“禀皇上,是张有德看上了奴婢想逼奴婢做他的对食,奴婢为了自保才将胳膊上的守宫砂露出来。”
谢砚辞垂眼看向她, 脸色苍白,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氤氲着雾气,可怜极了。
“你这贱婢还在这颠倒黑白……”
“大胆,皇上面前你也敢大声喧哗。”谢砚辞身旁拿着拂尘的苏乐山开口训斥一句,看了眼谢砚辞继续道:“刚才你的行径奴才看得清清楚楚,你还在这狡辩。”
张有德浑身脱力,直接坐在地上,脸上面如死灰。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来人,拖下去杖毙。”
谢砚辞冷声下达着命令。
两个侍卫从后面上前拖着张有德离开。
江兮磕头谢恩,“谢皇上。”
眼下那片明黄色衣袍消失江兮才起身,看着一行人走远她急起身去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药包。
其中有一包散开了,里面的药材也撒了出去。
这些都是好药材,不能浪费,还不知道下次再用这些药材是什么时候。
她正收集着草地上洒落的药材,一双玄色靴子又出现在眼前。
龙纹的!
江兮忙跪趴行礼,“参见皇上。”
谢砚辞脑中还残留着少女跪在地上捡草药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跟上。”
“是。”
声音颤巍巍的,听着有些害怕。
江兮不知谢砚辞为何会去而复返,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让她跟上去。
她提着篮子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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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江兮微微抬头看向正坐在龙案后处理奏折的谢砚辞,只一眼忙不迭埋下脑袋。
心中算着时间她应当过来有一炷香的时间了,高座上的那位不说话,她心下惶惶。
实在捉摸不透谢砚辞的做法。
她的腿站的有些僵硬,可她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守着的苏乐山推门进来禀报,“皇上,太后娘娘过来了。”
谢砚辞这才放下手中毛笔,“请太后进来。”
宋太后被刘嬷嬷扶着进来,苏乐山忙指挥着小太监搬来椅子。
“皇帝日夜处理政务也不能太劳累了,坐久了也要多休息休息。”
“母后说的是。”
说着谢砚辞收起桌面上的奏折。
谢砚辞看了眼下方的宋太后,直言道:“母后是因为张有德的事?”
太后转着手中的佛珠,叹了口气,“哀家竟不知道身边养了个如此混账的奴才。”说着看向一旁的江兮,“你这丫头往日受欺负了也不知道说。”
江兮见太后朝她招手,踩着碎步来到太后身旁站定。
“这丫头是哀家千挑万选出来的,开春就要大选了,你也该让这丫鬟近身了。”
“朕知晓了。”
太后点头,“既然如此这丫头哀家也不带回去,晚上省的她在跑一趟,皇帝政务繁忙哀家就先回去了。”
“是。”
刘嬷嬷扶着宋太后出了养心殿,“您亲自跑一趟就为了劝皇上宠幸那奴才?”
宋太后眼底一暗,“人是哀家送过去了,哀家若是不推一把,皇上不知道何时才会宠幸她,过些日子就到大选了,他身边总要安排个哀家的人。”
“是老奴愚钝了。”
第5章 计划成功
入夜。
空中又飘起了小雪,玄月被乌云遮挡起来,今晚的天格外的暗。
净室。
这是江兮第一次来天子沐浴的地方,只见谢砚辞脱掉身上的龙袍,踩着台阶进入浴池。
池壁兽头里源源不断地吐出冒气的热水。
一时间,整间屋子都被白色的水汽充满,雾气萦绕,袅袅上浮,颇有种迷离的色彩。
江兮捏着手中搓澡的棉巾来到谢砚辞身后,看他神色如常这才跪下为他搓背。
谢砚辞的后背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宽阔。
只不过后背一道刀疤横生破坏了美感。
江兮看着这坚挺的后背,心中决绝,一双素手摸上谢砚辞的肩膀。
她仔细盯着谢砚辞的反应,见他没有动怒这才继续往下探去。
素手游移一段距离,电光火石之间江兮陡然感觉到手腕被人攥住,再然后就是一股窒息感。
温热的水顺着她鼻腔往上窜,胸腔中的空气在一点点流失,扑棱间她不知摸上什么,求生的*让她紧紧抱着那东西往上爬。
冲出水面的那一刻,江兮剧烈地喘息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块赤裸的胸膛。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她远离他,可理智让她靠近。
江兮趴在谢砚辞怀里,将身子死死贴着他。
谢砚辞垂眸盯着她眼角的那颗泪痣,身子燥热的抱着人走出净室。
他将人放在榻上,帷幔轻晃……
一开始还是她带着他,到最后完全反了过来。
……
次日。
孙乐山伺候着谢砚辞穿衣,打眼瞧了下榻上。
虽然帷幔遮挡着视线,但还是可以看出床上鼓起的一块。
谢砚辞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江兮,“人醒了再送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睡到自然醒。
苏乐山虽然面上不显,但心底还是起了波澜。
谢砚辞是他看着长大的,自从那位死了之后,他可从未见过皇上对其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看来今后这后宫有的热闹了。
只是不知这宫女心性如何,经不经受得住这吃人的后宫。
“是。”
“对了,将那些人都撤回来,不用找了。”
既然人在后宫,又愿意待在他身边,他护着便是,也算还了太傅昔日对他的教导之恩。
苏乐山心中大骇,“是。”
心中不免疑惑,皇上找了那人十来年,怎么突然就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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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兮直接睡到了巳初时辰,还是被刘嬷嬷叫醒我。
刘嬷嬷看着江兮身上的斑斑点点,心下高兴,看来昨晚是事成了。
江兮揉着眼,少有地流露出少女的憨态,待看清刘嬷嬷的脸江兮心下一惊。
在屋内环视一圈都没看到谢砚辞的身影,她知道自己这是睡过头了。
她手忙脚乱地起身,看了眼床角被撕烂的寝衣,江兮心中犯了难,这里没有她换洗的衣物。
刘嬷嬷自然读懂她眼底的窘迫,从身后婢女手中接过衣裙,“给你准备好了,快换上,太后还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态度和蔼,语气讨好。
江兮自然也感受到刘嬷嬷的变化。
她故作娇羞地看了眼刘嬷嬷,“嬷嬷考虑得周到。”
江兮艰难地支着胳膊起身,身上处处都是疼的,尤其是胸口的位置。
“嬷嬷眼下什么时辰了?”江兮问。
谢砚辞怎么没叫醒她,按规矩,两人结束的时候她就该离开的,但后来她睡了过去,后面的事自然也不知道了。
“皇上这是宠你,让你睡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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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
江兮跪在地上,等着上方太后的声音。
宋太后瞧着江兮脖子上一处时隐时现的红痕,手中的佛珠停了瞬,“昨晚你辛苦了。”说着看向身旁的刘嬷嬷,“将哀家今早准备好的东西拿给她。”
“是。”
刘嬷嬷捧着一个木匣子来到江兮身旁,“这是太后赏你的玉镯子。”
江兮看着你和自己给小李子一般无二的玉镯子,心中知晓太后定是查到了她经常去太医院买药的事。
手镯在她这也不知道小李子人怎么样了。
江兮额头抵地,“娘娘恕罪,奴婢也是没办法了,妹妹那腿实在是停不得要药,奴婢这才去太医院买的药。”
“起来吧,哀家何时说过治你的罪了,皇上可有说让你近身伺候?”
太后这是在思索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奴婢有罪,昨晚奴婢睡了过去,早上醒来时皇上也不在,奴婢不曾听见过。”
江兮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切切诺诺看着很好拿捏。
太后轻轻“嗯”了声,“先下去休息吧!”
“是。”
江兮身上难受的厉害,昨晚没有洗澡身上黏黏腻腻的,她只想赶紧洗个澡。
江兮这一待直接在寿康宫待了近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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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嬷嬷扶着刚理完佛的宋太后,一出来就看到院子中正扫着雪的江兮。
刘嬷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娘娘,皇上这半个月都没来看她,皇上是不是将人给忘了?”
太后扫了眼江兮,“今日皇上是不是要来寿康宫了?”
刘嬷嬷怔了片刻,“按日子的确是今日过来。”
太后被刘嬷嬷扶着来到高座上,带着护甲的手指了指江兮,“让人去小厨房端碗粥过来。”
“是。”
江兮见刘嬷嬷过来,手中动作快了些。
今天皇上会过来看太后,想必今日她就要离开寿康宫到养心殿伺候了。
“太后让你去小厨房端碗粥过来。”刘嬷嬷吩咐道。
“是。”江兮敛妊一礼应道。
她将手中的扫帚放在一边,步履匆匆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一直备着粥,江兮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端着粥呈给太后。
江兮见手中的粥被宋太后接走这才松手,可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松手,后脚那碗粥便落在宋太后的衣服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刘嬷嬷的训斥声传来,“大胆——”
江兮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太后饶命。”
原来是这样。
不愧是太后,双管齐下。
借着惩戒她的由头看看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皇上要是在乎她,便会为她说话,宋太后可借机将她送到皇上身边,若是不在乎那就再送新的人过去,她也就成了弃子。
江兮心中多少有些难安,虽然那日谢砚辞给了她恩赐,但这些日子他都不曾召过她,自己在他心中留下多少印象她心中也不清楚。
第6章 被罚
刘嬷嬷推开江兮,忙去擦宋太后衣裙上的白粥。
“出去跪两个时辰。”宋太后淡淡道。
“谢太后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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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兮找了处雪少的地方跪下。
膝下的雪很快被体温融化,化作丝丝凉水沁透衣物触到肌肤。
江兮身上的衣裙本就是穿了好些年的旧衣裙,里面的棉花早就结块不暖和了,寒气透过膝盖直捣骨缝,让她止不住的想哆嗦。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又下了起来。
江兮浑身被冻得不自觉颤抖,脸色有些发青,膝盖处已经没了知觉。
谢砚辞刚踏入寿康宫就瞧见跪在雪地中那抹杏黄色身影。
虽然背对着他,但他认得出来那人是谁。
也仅扫了一眼便移开,抬脚径直从她身旁跨过走进寿康宫。
看着那没有丝毫停顿的步伐,江兮心中惶惶。
太后在赌,她又何尝不是在赌。
而且她们两人都在赌她在谢砚辞心中的位置。
谢砚辞来的时候宋太后正在榻上休息。
谢砚辞未曾行礼,只嘴上说了句,“母后安。”
“嗯。”太后热络地应了声,“刘嬷嬷还不将皇帝喜欢的碧螺春泡些来。”
“是。”
母子两人虚伪地谈了会家常话。
“母后休息,朕还有奏折要处理,先回养心殿了。”
“快回去吧!政务要紧。”
谢砚辞直接大步离开,好像根本没看到跪在雪地中的江兮。
见谢砚辞离开江兮心下一沉,看来她高估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谢砚辞这薄情寡义,冷傲疏离的性子她不是早就了解吗。
江兮唇色发白,卷翘的长睫上都凝成白霜,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恍若破碎的娃娃,轻轻一扯便支离破碎。
计划失败,她在宫中的生活只怕更难。
刘嬷嬷看着雪地中的人,忍不住提醒,“太后,那贱婢还在外面跪着呢!”
手中的佛珠被宋太后狠狠地扔出去,脸色愠怒,“没用的东西,就让她在外面跪着。”
“是。”
见宋太后发怒,刘嬷嬷不敢多言。
天色渐渐变暗,江兮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意识变得混沌。
可她不能出事,知知还在宫中,她要是出了意外,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知知。
身子摇摇欲坠之际,一个玄色大氅从天而降盖在她身上。
她还没来及看清这披风的主人便没了意识。
谢砚辞看着怀中人儿冻得发紫的小脸,眸色暗了暗。
犹豫间还是将人抱了起来。
苏乐山心中诧异,手中的拂尘险些掉在地上。
此女子在皇上心中果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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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江兮第一感觉就是脑袋很昏,很沉。
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帐顶,江兮怔了半晌。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你醒啦!”
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那声音的发出者已经掀开床帘坐在榻边。
江兮盯着眼前圆圆脸蛋的婢女,她不认识此人,她支着身子从床上坐起,警惕道:“你是谁?”
声音带着发热后的沙哑,可仍旧悦耳。
婢女脸上绽出一抹笑,“你生病了,皇上让我来照顾你。”
江兮怔了片刻这才仔细观摩着自己所在的房间。
她所处的是卧房,外面应该还有一间房间,这里不知比她在寿康宫住的那间小屋好上多少倍。
所以,她这是被谢砚辞带到养心殿了。
江兮抬眼上下打量着这个照顾她的婢女,圆圆的脸蛋,嘴角似乎总挂着笑,眼底是深宫很少有的清澈。
看着不像是难相与的人。
她主动开口,“我叫江兮。”
“我是迎香,江兮你长得真好看!”
被迎春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江兮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很可爱。”
从迎春口中江兮大致可以推测出昨日发生了什么。
江兮又歇息了一日,身子恢复些才去御前。
苏乐山见江兮过来,脸上挂上笑,“江姑娘来找陛下?”
江兮行了一礼,“苏公公好,奴婢前来谢恩,还望公公通传。”
苏乐山没有在江兮身上看到受宠后的嚣张跋扈,满意地点头,“老奴这就去通传。”
江兮看着金碧辉煌的养心殿,第一步计划她已经成功了,接下来便是将知知从寿康宫接出来。
这件事还需她从长计议,知知是她的软肋,有知知在寿康宫太后才会真的用她,也正因为如此太后绝不会轻易放人。
“江姑娘,皇上让您进去。”
苏乐山不一会功夫就出来了。
江兮一进来那些落在肩头的雪花片刻便消融了,身上的寒意也被侵蚀得一干二净。
屋内燃烧的银丝碳闻不到任何味道。
她看向案桌后处理公务的谢砚辞,手中动作不辍,像是根本没察觉到她进来一样。
江兮默了片刻还是来到案桌旁拿起桌上的砚块磨了起来。
“奴婢谢皇上救命之恩。”
幼兽般甜软的声音,其中蕴含的感激很容易听出来。
谢砚辞抬头看了她一眼,“身子好了?”
“好一些了,但还没好透。”
谢砚辞不禁又觑了她一眼,黑眸蒙上一层阴影。
江兮低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上的砚块,佯装没看见他的打量。
谢砚辞这意味深长一眼她知道包含了什么情绪。
一般的下人听到他这般问,大都会回答,已经好了,可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她与别人的不同。
谢砚辞见她举手投足间熟练地摇动着,“识字?”
江兮点头,“之前还没入宫的时候上过一两年学堂。”
江兮并不打算瞒他,谢砚辞此人洞察力极强,她没有绝对的把握日后不会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与其日后埋下隐患,不如一开始她便实话实说。
谢砚辞点头,继而又埋头处理桌上的奏折。
江兮见谢砚辞不语自己也没有出声,这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身子还没好透,她站的有些吃力。
身上额头和鼻尖已经渗出一些虚汗。
“回去吧!”
江兮没有动,“那奴婢之后在养心殿负责什么工活?”
谢砚辞放下手中的狼嚎毛笔,眼尾微微一挑,“谁说你要留在养心殿了?”
第7章 姐妹情深
江兮走在回去的路上,脑中一直想着谢砚辞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说,她是太后身边的人,他怎么能要太后的人呢。
还说,她是个聪明人。
江兮自然知道谢砚辞话中意思。
谢砚辞是在告诉她,她只要还是太后安排在养心殿的眼线他是绝对不会将人留下的,他是在逼她背叛太后,做他在寿康宫的眼线。
对于江兮来说不管做谁的棋子都一样,只要有利用价值,自己能从中谋利就好。
可知知还在太后手中,她不能不管知知。
刺骨的寒风吹来,吹乱她鬓角的碎发,她的身子也跟着抖了下,有些头疼。
身子还没好利落,她不能在病倒了,如此想着脚下的步子加快。
刚回到院子迎春已经端来午膳了。
“江兮,你怎么去这么长时间,午膳都有些凉了。”
江兮在她对面的圆凳上坐下,“遇到些事情。”江兮看着眼前还没动的饭菜,惊诧地抬头看了迎春一眼,“你也没吃?”
迎春拿着碗筷放到江兮前面,“是啊,我等你回来一起。”
江兮淡淡“嗯”了一声,“以后不用等我。”
她在这深宫住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看见等着别人一起吃饭的人。
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单纯还是傻。
宫中人人皆是自私自利,什么好的都抢着收入自己囊中,她还记得当初刚入宫那会好几天连饭都吃不上,只要去迟一些就会被人抢光。
迎春出声,显然不赞成她说的话,“这怎么行,皇上让我来照顾你,我怎么能自己先吃呢。”
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声音也高了几分。
江兮神色自若地将碗中的馒头掰了一半,自顾吃了起来,扯开话题,“快吃吧,我一会儿可能要去寿康宫看看我妹妹,一会儿碗筷就交给你了。”
“好。”迎春一口答应。
江兮将自己没吃的馒头和两人没吃完的剩菜装在篮子中一起带走。
这里的伙食比起她往常的饭食来说好上太多。
江兮刚离开不久,迎春便去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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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
江兮先去看了太后,她将篮子放在外面这才进去,“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闻言,太后睁眼看了眼江兮,“眼下你已经是养心殿的人了,还回来干什么。”
江兮低着脑袋出声,“奴婢能有今日全是太后的宠爱,太后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没齿难忘。”
太后满意地点头,“哀家那日罚你,你心中没有怨言?”
江兮磕了个头继续,“那是您对奴婢的良苦用心,奴婢感激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怨言。”
太后停下手中的佛珠,正眼看向下方的江兮,“果然是个心思玲珑的丫头,看来哀家没选错人,那你可知哀家为什么把你送到皇上身边。”
江兮心中思忖着说法,沉吟片刻开口道:“皇上年纪轻身边难免有居心不良之人蛊惑,奴婢要及时向太后您汇报,以免皇上受蛊惑。”
宋太后会心地笑了笑看向身边的刘嬷嬷,“瞧见没,哀家还是更喜欢聪明的伶俐的丫头。”
刘嬷嬷附和道:“是您眼光好。”
太后高兴道:“将今日内务府新送来的两块布料拿来给这丫头带回去做几件衣裳。”
“哎,老奴这就去。”
宋太后慈祥地看向江兮,“哀家知道你回来是看你那妹妹的,快去吧,这几天她没见到你心中指不定多着急呢。”
“谢太后体恤。”
见江兮离开宋太后脸上的笑敛得一干二净,眉宇间的慈祥也消失殆尽,一双锐利的眼神看了眼刘嬷嬷。
刘嬷嬷接到宋太后望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道:“老奴看了,那篮子中带回来的是一些剩饭还有半个馒头。您放心不过是没见过是世面的贱婢罢了,给她些甜头自然舍不得离开主子,刚才您说赏她布料的时候,那脸上的都笑开花了。”
宋太后闭上眼,“有些小聪明是好,可太聪明了哀家用着也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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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兮来的时候江知知正拄着木棍拿着木盆在柴房打水。
手中的东西被她随便地搁置在地上,匆匆跑上前接过知知手中的木盆,“这时候打水做什么?”
听到江兮的声音,江知知猛地扑进江兮怀里,这几日的心惊胆战终于爆发出来,“姐姐终于回来了,我...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江兮眼角跟着红了一块,安慰地拍了拍江知知的脑袋,“有知知在姐姐不会出事的。”
宫中每天都有卷着草席的尸体被运出去,她们这些没有靠山的奴婢脑袋都是别在腰间的细带上做事,而她是知知在世上唯一也是最后的依仗,知知这些日子心中定是担惊受怕的。
江兮背着人来到屋内,看着桌上的草纸,称赞道:“不错,姐姐这几日不在知知还有好好练字。”
江知知一直拽着江兮的手不肯松,泪眼婆娑地啜泣着,“姐姐你这几日都去哪了?是不是那张有德对你做了什么?”
江知知一直待在屋子里不知道外面的事很正常。
江兮拿着怀中的帕子擦着她眼角的泪水,“不要多想,姐姐这几日之所以没回来是因为姐姐被太后送到养心殿做活了,生活可好了,而且张有德做错了事被皇上责罚了,以后我们不用怕他了。”
江知知脸上没有半分高兴可言,姐姐长得那么好看,在养心殿难免不会被皇上看到,可万一......
江兮高兴地笑了笑,“没事的,皇上不是那种色欲熏心之人,反倒非常讨厌女子,我过去这几日连养心殿的门都不曾进去过。
姐姐今日过来就是让知知等等姐姐,待姐姐将一切都部署好,姐姐就回来接你。”
说着江兮指了指桌上从太后那得来的布料,“姐姐新得的赏赐,我带回去给知知做几件新衣裳穿。”
江知知摸上江兮的脸,“可我怎么觉得姐姐瘦了。”
一句话险些让江兮隐藏在眼底的泪意奔涌而出,“肯定是你几日没见我太想我了,我感觉这衣裙的腰还紧了一些。”
江兮哄了江知知好长时间才将人给哄好,她将重新教江知知一些字这才抱着太后赏赐的布料离开。
江兮并没有走,而是来到旁边房间。
第8章 表忠心
她们隔壁住的是刘嬷嬷手下的紫云,在寿康宫说话还算有些分量。
江兮敲了敲门,朱门“嘎吱”一声打开,紫云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
想来是把她当成刘嬷嬷了。
紫云平日仗着和刘嬷嬷的那层关系,时常偷懒将自己的活丢给其她婢女做,这也惹得时常被刘嬷嬷训斥。
江兮瞧见她脸上神色的来回转换,故作没瞧见,嘴角扬起笑来喊了声,“紫云姐姐。”
紫云见来人是江兮,攥着手中的瓜子重新坐回去,冷嘲热讽开口,“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江小主啊,江小主还记得我这等下人还真是让人惊讶呢!”
“江小主”三个字被她咬的极重。
江兮从怀里拿出一枚发钗插在紫云头上,“这发钗真配紫云姐姐,将姐姐的小脸显得格外显瘦。”
江兮来之前便知道会受到紫云一顿奚落,紫云自从知道太后有意为皇上挑选晓事宫女便想方设法的出现在太后面前晃悠,结果半路被她这个受她欺负的婢女截胡了,心中定然是气恼她。
紫云面貌还算清秀,可就是长了一张大脸,这也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攻人先攻心,这点她最擅长。
紫云一听,起身来到镜子前照了照,满意地看向身后跟上的江兮,“嗯,还算你懂事。”
江兮见她开心提出自己的要求,“妹妹想求姐姐件事。”
紫云照着镜子,摸着头上的发钗,“你已经是皇上身边的人了,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啊!”
江兮垂着脑袋,“紫云姐姐你还不清楚吗,皇上要是心中真有我早就封我做个从七品的选侍了,我去养心殿也只是做着最累的活。”
紫云转身看向她,埋着脑袋,抽噎欲泣,身子比之前还瘦了几分。
“你被皇上从寿康宫抱回去的事整个皇宫都传遍了,皇上怎么会不宠你。”
何况,还长了那么一张狐媚子的脸。
“奴婢是太后的人,到底伺候了皇上一晚,皇上多少也要给太后娘娘一些面子。”
江兮心中惊愕,她知道是谢砚辞将她带回去的,她原以为只是随口吩咐几个小太监将她抬回去,没想到居然是他抱她回去的。
紫云双手环胸,得逞地撞开她回到刚才的圆凳上,“说吧,什么事?”
眉毛挑起,脸上更是一片得意。
“眼下我在养心殿做活,不能经常回来,我想请紫云姐姐多关照一下我妹妹。”见紫云望过来,江兮保证补充道:“紫云姐姐放心,以后我得了什么赏赐一定第一时间给你送过来。”
紫云摆手,“放心吧,这寿康宫的丫头我吩咐一句就是了。”
“谢谢紫云姐姐。”说着江兮又从怀中掏出一些银子放在紫云手中。
交代完江兮这才重新拿起桌上的篮子,“紫云姐姐我还有很多活要做,不能在这多待,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
看着江兮离开的背影,紫云不屑的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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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兮从寿康宫出来特意选了条途经太医院的路。
她偷偷买药的事被太后发现,也不知道小李子怎样了,这条路现在还不能断,知知的腿还需药材。
江兮依旧来到两人之前交易的后院,环视一圈都没见到人,等了会儿见有人来可却是个新面孔。
江兮心中顿生出不好的预感。
上前打探一番,江兮才知道小李子几天前就被太后下旨杖毙了。
江兮虽然知道小李子难逃一顿责罚,但他干爹也是太医院的太医,至少能保下命,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了。
回到养心殿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兮没回自己的房间直接去见谢砚辞。
来的时候谢砚辞正在用晚膳。
“奴婢参见皇上。”
谢砚辞看了眼道:“去寿康宫了?”
“奴婢好几天没回去了,奴婢回去看看妹妹。”江兮如实道。
江兮见谢砚辞夹菜,主动上前一步为其布菜,手中动作不停,“皇上,奴婢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换句话说就是她背叛了太后。
谢砚辞挑眉,转头看向她,“原因”
江兮深吸一口气,“奴婢觉得皇上才是最后的赢家,虽然眼下看着还是宋丞相揽权,但奴婢知道皇上这些年一直在小心蛰伏着,日后定会揽回大权。”
“大胆——”苏乐山尖锐的声音训斥道:“朝廷要事岂是你一个奴婢能妄议的。”
江兮跪在地上,“奴婢失言了,望皇上恕罪。”
谢砚辞摆手,示意苏乐山退下。
大掌轻抬了下江兮的胳膊,江兮顺势而起。
“既然如此,朕也信你,至于你妹妹必要的时候朕会帮你把人接出寿康宫。”
江兮心中卸了一口气,“谢皇上。”
“既然以后是养心殿的人了,日后就贴身伺候朕吧!”
“是。”
徒留一旁的苏乐山擦着脸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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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江兮有些困,抬眼看了下谢砚辞,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奏折。
她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轻声提醒,“皇上可以歇息了。”
谢砚辞没有动作,手中笔尖不停边开口道:“你可知打扰朕处理政务是大罪。”
江兮身子做着请罪的动作,嘴上却说着不满的话,“奏折虽然很重要,但奴婢心里还是觉得您的龙体更重要。”
谢砚辞瞥了她一眼,眼中情绪不明,不过手中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江兮见谢砚辞离开,脚步匆匆地跟了上去。
谢砚辞再怎么深沉,说到底也只有十八岁。
江兮见谢砚辞朝净室走去,她忙拿了谢砚辞的寝衣跟了上去。
见谢砚辞伸开双臂,江兮急急跑过去为他宽衣解带。
江兮只到谢砚辞下颚,谢砚辞只稍稍一垂眸可以清楚地瞧见她毛茸茸的脑袋。
谢砚辞回过神来时江兮正在褪他身上的里衣。
江兮没有丝毫犹豫,眼下她需要做的就是让谢砚辞习惯她的存在。
谢砚辞走进浴池中,难得的休息时间让他身心格外放松。
第9章 选秀大典
谢砚辞泡了会感觉到身后搓背的动作越来越敷衍,他皱眉不禁往后看了眼。
只见身后的少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浴池,眼中羡慕的神色都要溢出来般。
手中的动作索性直接停了下来。
“想泡?”
谢砚辞的声音传来,江兮这才回神,赶紧忙着手中的动作,眸光熠熠地盯着他,“可以吗?”
少女眼神闪烁,仿佛盛着夜空中的星星点点,眼神中裹挟的央求意味让他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他冷着脸像那天一样直接将人拽了下来。
江兮似早有准备,刚落入水中她就紧紧扒着谢砚辞这个救命稻草,没有像前几日那般狼狈。
江兮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冬衣,一泡水恍若压了千斤重的铁块,直把她压得站不住。
她委屈抬头地看向谢砚辞,“奴婢能将身上的冬衣脱了吗?”
尾音拖长,刻意卖乖撒娇的意味让谢砚辞想忽略都难。
“嗯。”
江兮身上的衣服是被她脱掉了,最后却是谢砚辞将湿透的衣物扔了上去。
……
最后江兮是被谢砚辞抱到床上的。
江兮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刚碰到床正要翻身休息,谢砚辞伸手将人掰正,粗粝的指尖缠着她还未干透的发丝。
“你说朕是不是要给你个名分,让你光明正大地待在朕的身边?”
江兮虽然眼睛未睁开,但脑袋登时清醒了大半。
一个翻身窝进谢砚辞怀里,“不要位分,奴婢待在您身边做个婢女就好了。”
“为什么?”
江兮从他怀里微微支起身子,在他下颚吻了一下,“当了您的嫔妃之后就只能您来看奴婢了,可我要是还当婢女就可以天天跟您待在一起了。”
谢砚辞身子一僵,待他回过来神的时候怀中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在她耳边无奈地说了声,“小骗子。”
他将怀中的人紧了紧,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结果就在身边,也算了了他心中一件事。
翌日。
江兮刚醒反应了会,刚坐起就透过珠帘看见外面处理公务的谢砚辞。
她忙在床上摸索她的衣物,自然是没找到一块布料。
昨晚她是被光秃秃抱出来的,寝殿自然没有她的衣裙。
江兮犯难了,她踯躅间还是决定喊了声罪魁祸首。
“皇上——”
声音娇软,带着事后的沙哑。
闻言,谢砚辞来到床边坐下,“唤朕何事?”
江兮可怜巴巴地看向她,“奴...奴婢的衣服……”
谢砚辞默了片刻,让苏乐山送了新的过来。
眨眼间就到了选秀的日子。
这一个多月江兮可谓和谢砚辞寸步不离,每晚宿在龙榻上。
江兮接过苏乐山递过来的龙袍为她穿在身上,一声不吭只顾忙着手中的动作。
看得出来不高兴。
谢砚辞故作没瞧见,这些时日他心中的确是有她,但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要一起去吗?”谢砚辞问道。
江兮摇头,“您去吧,奴婢就不去了。”
嘟着嘴,将一个呷醋的小女子演的淋漓尽致。
“今晚回去好好休息。”
“是。”
话音刚落谢砚辞已经大步离开,苏乐山看了会江兮,还是开口宽慰几句,“江姑娘该习惯,佳丽三千这是躲不掉的,你在皇上心中到底是不同的。”
江兮僵硬的扯着嘴角,“谢苏公公提醒,奴婢心中有数。”
苏乐山见她心中明白这才跟上前面离开的谢砚辞。
江兮揉了揉身子,昨晚为了表现自己的不高兴可是缠着他胡闹了许久,眼下腰还有些疼。
与其说这是选秀大典,不如说是封后大典,皇后和一众嫔妃早就定好了。
江兮甩了甩手准备回自己的小屋好好休息休息,这几日她也可以抽出时间去陪陪知知。
苏乐山刚跟上谢砚辞,帝王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很关心她?”
苏乐山一听,惶恐起来,“老奴不敢,老奴就是看江姑娘心情不好多嘴了几句。”
谢砚辞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那日他要了她是因为他心中对太傅有愧,帮她脱离困境也算回报太傅于他的师生情。
今天宫里锣鼓喧天,江兮看完江知知后睡得天昏地暗。
翌日。
江兮到养心殿的时候没瞧见谢砚辞,想必在皇后的凤仪宫。
一早她将昨日的事都打听清楚了,皇后是宋太后的侄女丞相府嫡女宋想容,妃位封了两个分别是车骑大将军的女儿赵晚意和尚书府的孙嘉柠,剩下的她记不清了。
江兮在养心殿待了一整天也没见到人,晚上见人没回来她干脆回去睡觉了。
江兮终于在第五日见到谢砚辞了。
刚瞧见人眼中的泪水就盈满了眼眶,泪眼婆娑地盯着那人,虽然委屈还是很守规矩先行了礼。
此举反倒显得人更委屈了。
见谢砚辞朝她招手她才敢靠近。
谢砚辞看着那张绝美的小脸,拉着人进了内殿,拽着人坐在自己腿上。
“委屈了?”
江兮摇头,默默垂下眼睫,卷翘的长睫遮挡住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不是委屈,是害怕。”
她的说法倒引来谢砚辞的兴趣,“害怕?说于朕听听你害怕什么。”
“宫里新进来那么多娘娘,个个都是年轻貌美的,奴婢害怕皇上将奴婢忘了。”
说着小声地抽噎起来,眼泪将长睫洇湿黏成一撮一撮的。
谢砚辞指腹摸上她的眼睛,“朕这不是还在哄着你。”
江兮窝在谢砚辞怀里,“是啊,所以奴婢现在不害怕了。”
这深宫中只有她一人,她还要照顾她那个腿伤的妹妹,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他也能理解江兮心中的恐惧。
思及此谢砚辞少见的多说了几句,“她们刚进宫,朕自然要多去看看。”
“奴婢知道,那您可不能忘了奴婢。”
谢砚辞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你天天在朕眼前晃悠,朕忘得了吗。”
江兮轻哼了一声,谢砚辞听的出来气消了。
他拍了下江兮的脑袋,“好了,朕要处理政务了,青天白日的像什么样子。”
第10章 纷争开始了
江兮面上酡红,从谢砚辞腿上起来,心中不禁暗骂一声,主动抱她的人是他,到他嘴里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她当日选择就在谢砚辞身边做婢女除了勾引他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选秀之后,后宫有了新主人,嫔妃们每日的晨昏定省也要开始了,她不想受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也不想给那些女人刁难她的机会。
她没有靠山,即便那些人将她害死,谢砚辞顶多也就小惩大诫一番,她的命不能有意外。
她深谙后宫宫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皇帝的宠爱。
江兮不知道的是她在暗中打探那些嫔妃的同时,她的名字已经在后宫传开了。
后宫各人都知道皇上很是宠爱自己的晓事婢女,将人养在养心殿,每日被那婢女勾得日日笙歌。
当晚谢砚辞没在去后宫,而是宿在了自己的养心殿。
江兮为了表达自己对他的思念可是完全配合着他的各种要求……
不出所料,第二日她果然起晚了。
江兮整理好仪容出来时谢砚辞刚好下朝回来。
谢砚辞见她出来,冲她招了招手。
江兮见状欢快地小跑过去,贴心地为他擦着额头没有的汗水。
谢砚辞从苏乐山手中接过盒子,递到江兮眼前,“朕觉得这镯子你戴着定好看就让苏乐山找来了。”
江兮满脸欣喜地捧在手中,迫不及待地拿出来重新放在谢砚辞手中,“奴婢想让皇上给奴婢戴上。”
谢砚辞默了会,想到自己这几日对她的冷漠还是依言为她戴上了。
戴上后还满意地欣赏了会儿,“的确很适合。”
江兮脸上笑窝若隐若现, “是皇上眼光好。”
谢砚辞见她喜欢脸上也露出笑意来。
江兮拉着谢砚辞往殿内走,“皇上今天奴婢特意嘱咐内务府送了你喜欢的螃蟹清羹。”
这段时日她已经将谢砚辞的喜好摸得清清楚楚,虽然皇帝吃饭一般都讲究不过三口,可若仔细通过每筷夹得分量还是看得出来喜好的。
江兮刚走没几步,身后的谢砚辞突然停下步子,“朕今日去贤妃那用早膳。”
江兮的手蓦然收回脸上的笑也不见了,懂事地后退一步,“皇上您去吧,奴婢可是惦记您那螃蟹清羹许久了。”
见她脸上强挤出僵硬的笑,谢砚辞心中泛起不知名的涟漪,“朕记得你妹妹腿受伤了,朕今日让太医院的人去瞧瞧。”
“谢皇上。”
见江兮重新展颜,谢砚辞才放心离开。
江兮这次是真的高兴,自己故作委屈换来了太医为知知治腿,简直是意外的收获。
江兮回去的路上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她记得这镯子应当是一对,还有一个红色的,而他给她拿了蓝色的一个。
打了她一棒又给她一颗甜枣吗。
这种方式正是她所求。
谢砚辞不在江兮可谓放开了吃,天子的膳食选用的食材可都是最好的。味道自然也是极好的。
她还偷偷拿了一些糕点藏在袖中准备带给知知尝尝。
江兮正准备去寿康宫,刘嬷嬷先一步找来了养心殿。
江兮笑着开口,“刘嬷嬷您怎么来了?奴婢正准备过去呢!”
刘嬷嬷板着脸,“江姑娘近来一直藏在养心殿也不去寿康宫看看,太后让老奴来问问江姑娘是不是将自己的任务给忘了。”
江兮仔细思索一番,近来忙着讨好谢砚辞,真的有些日子没去寿康宫了。
“嬷嬷不是奴婢不愿意去,而是皇上在奴婢身边安排的有人监视,奴婢不敢去的太勤。”
刘嬷嬷见江兮小脸吓得发白,脸色稍霁,“没忘记自己的本分更好,跟老奴去一趟吧!”
“是。”
江兮距离老远就看到屋内还有一片红。
眼下宫中有资格穿红色且能让太后如此和颜悦色只有太后的那个侄女宋想容了。
原本她是想在养心殿躲上几日的,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江兮被刘嬷嬷带进殿内。
“奴婢给太后娘娘问安,给皇后娘娘问安。”
“起来吧!”
太后淡漠出声,听得出来语气中对她的不满。
“谢太后。”
自从江兮进来宋想容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肌肤娇嫩,红唇娇艳,螓首蛾眉,腰如束素,当真是好美的一张脸。
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嫉妒在心底埋下种子然后灌了春雨般疯狂地滋长。
身上的穿着皆是当下最好的云锦,虽然头上只简单戴了枚簪子可光从做工上来看便价值不菲。
宫中那些虚假传言开始在她心中坐实。
“你就是那个母后派去给皇上晓事的婢女?”
“是奴婢。”
宋太后暗示性地看了宋想容几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接收到太后的目光宋想容缄默不言。
“知道哀家找你何事?”
宋太后语气不善,手中的佛珠也停止转动。
江兮“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也是无奈,皇上被带回养心殿那日皇上就派了个叫迎春的丫头在身边守着,奴婢担心来寿康宫来得勤了惹皇上怀疑,这才忍着一直没来。”
“起来吧,小心点是好事,可别忘了你妹妹还在寿康宫住着。”
“奴婢不敢。”
起身的时候江兮身子还踉跄了下,险些栽倒,一副被吓得楚楚可怜的样子。
宋太后拉着宋想容的手,继续道:“哀家知道皇上疼你,想容最近刚进宫还身居中宫之位,需要些皇帝的宠爱让后宫那些人信服。”
“太...太后您放心,奴婢一定时常在皇上面前提起皇后娘娘。”
第11章 见宋太后,江兮伪装
“嗯,你是个懂事的,哀家自然放心,以后想容有了孩子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你。”
说着太后朝刘嬷嬷挥了挥手,刘嬷嬷接到指示这才指使两个婢女抬了个椅子放在江兮身后。
江兮颤巍巍坐下,垂着的眼睑遮挡住眼底的刀光剑影。
宋太后故意让她留在这无非是提醒她不要忘了身份,她屏住耳朵忽略掉主座上姑侄两人的寒暄,百无聊赖地转着手腕上蓝色的镯子。
宋家已经有了一位太后,居然还不知暂避锋芒,又捧上一位皇后,遮拦皇族威严,也不知宋想容这皇后之位能坐几年。
宋太后更是还妄想让宋想容生下皇长子,简直可笑……
还有知知,她要尽快了,人只要还在寿康宫她心里便一日不能踏实。
可这件事绝不能由她向太后提出……
宋想容虽然在和宋太后聊着体己话,但视线时不时地在江兮身上停留片刻。
见她一直垂着脑袋,胆怯怕事的样她心中不安才稍稍降下去。
宋太后将自家姑娘的动作尽收眼底,这才看向下方的江兮,“去后院看看吧,也到了哀家礼佛的时间了。”
“奴婢告退。”说着又朝皇后宋想容福了一礼才起身离开。
宋想容扶着宋太后来到西厢房。
房间比起其他房间暗了不少,一进屋就有一股烧香的檀香味袭来,闻着让人莫名安心。
房间内摆着一尊佛像,前面三个果盘中都摆着新鲜的水果。
宋想容扶着宋太后在蒲团上跪下,自己也提着裙子跪在旁边的蒲团上。
虽然跪下可她心思完全没有静下来,时不时都要看向宋太后的方向,欲言又止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宋太后闭着眼睛,“你想问哀家为什么偏偏选中她。”
宋想容点头,“什么事都瞒不过姑姑。”
“既然是往皇帝身边安插我们的人,那这人就要足够机敏,而且绝不会生出二心,哀家斟酌许多日才找到她。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勾引皇上,皇帝自小心思缜密,薄情寡义可不是个会被美貌蛊惑的人。”
宋想容点头,“是臣妾考虑不周了。”
“哀家给你的丹药可服用了?”宋太后继续道。
宋想容一瞬便知晓太后话中意思,红着脸开口,“皇上去凤仪宫的话臣妾都会提前服用。”
太后点头,“这件事马虎不得,哀家宫里还有个擅长此道的嬷嬷,一会儿你带回去,眼下最要紧的是怀上龙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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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兮提着步子来到后院。
江知知正在后院晒太阳,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欣喜万分地扭头看着来人,“姐姐——”
语气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江兮来到江知知身后,端详片刻才开口,“姐姐怎么觉得知知好像长高了。”
江知知脸上荡漾着笑意,“当然了,姐姐每天都托人给我送好吃的点心知知当然会长高啊!”
闻言,江兮笑着从袖口中拿出两块用丝帕包好的糕点,“瞧,今早刚做的糖蒸酥酪。”
江知知高兴地捏起一块尝了几口,虽然叫糖蒸酥酪,可味道却是甜到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腻。
“呦,我还以为你将妹妹丢给我了呢!”
江兮顺着声音望过去,果然是紫云。
只见她半靠在朱门上,嘴里还嗑着瓜子。
说话是一如既往的刻薄。
江兮拍了拍江知知的肩膀,抬脚朝对面走去。
江兮从袖中拿出一个镯子偷偷塞进紫云手中,“紫云姐姐皮肤白,这镯子还是紫云姐姐戴着好看。”
紫云拿着镯子举到半空中端详一番这才套到自己手上,“皇上赏你这么多首饰也不见给你件衣服。”
江兮来的时候特意换的以前的旧衣服,穿得太惹眼只会招人白眼,给自己添麻烦。
“紫云姐姐你误会了,这镯子是我自己攒的月钱买的,不是皇上赏的。”
紫云直起身子,气势汹汹,“谁不知道养心殿是宫中最肥的差事,你在养心殿待这么久皇上没赏你东西,你在这糊弄我呢。”
江兮惶惶,忙摆手,“不...不是的,我去养心殿虽然久,但皇上身边一直都是苏公公照顾,根本轮不到我。”
紫云烦躁地摆手,“你也是个没用的,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说着推开江兮离开了院子。
见紫云离开江兮转身回到江知知身后推着人进了屋子。
虽然知知腿不方便,但屋内却被她收拾得干净利落看着很是舒心。
“姐姐我以后可以照顾自己,而且每天都有人来送饭,你不用为了我去逢迎紫云。”
江知知又觉得她拖累了江兮。
江兮望过去,只见她垂着脑袋,放在腿上的小手攥得紧紧的。
江兮从袖中掏出一个手链戴在江知知手上,“那个不值钱,值钱的姐姐才不会给她。”
江知知呆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手腕上的链子,诧异地回眸看向身后的江兮,“姐姐...这……”
“姐姐刚才说那些话都是骗她的,在养心殿做活月钱可是寻常奴才的三倍,而且皇上出手大方,经常赏赐下人。”江兮忙扯开话题,“今天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了?”
说得越多,破绽越多。
江知知开心地撩开腿上的裤子给江兮看,“来了,太医还给我施针了,我感觉腿比往常轻了不少呢!”
江兮高兴,“姐姐一定想办法让知知的腿好起来。”
小时候因为逃命的原因东躲西藏,知知的腿错过了最佳诊治时间,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姐姐,不用勉强。”
“这段时间紫云对你如何?”江兮问道。
既然付出了东西也要得到些回报。
“每天我洗漱的用水都是紫云吩咐过来的,对我还算照顾。”
紫云此人虽然为人刻薄,但胜在心思还没有坏到骨子里,这也是她当初选择紫云的原因。
江兮陪了江知知好一会儿才离开。
第12章 两人胡闹,江兮委屈
入夜。
江兮看着案桌后的谢砚辞,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心中诧异,原以为他今晚会歇在他的那些嫔妃那里,她这才没注意时间回来得晚些。
她上前小跑到谢砚辞身旁,“皇上您怎么回来了?”
语气又惊又喜,嫣然含笑,笑意晕染。
谢砚辞抬眸看着江兮那欣喜样,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朕还不能回来了?”
江兮拿起一旁的砚块欢快地磨了几圈,“皇上早上就不在,奴婢以为您晚上也不回来呢!”
语气有些控诉的意味。
谢砚辞伸手将人按在自己腿上,“早上朕走的时候不还很高兴,现在想起来呷醋了。”
江兮哼唧着没有说话。
谢砚辞捏了捏她的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起来,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他会宠她些,但守规矩是前提。
江兮起来人还是愣愣的,脸色红红的呆滞地站在原地。
谢砚辞居然拍她……
谢砚辞处理完奏折才从案桌后起身,江兮已经洗好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翻着手中的书。
圆月清冷的银色穿过窗户射进来,打在江兮的脸上,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显娇嫩,桌上的烛灯打在脸上,卷翘的长睫打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女人只穿了件简单的寝衣,纤秾合度的身躯暴露无遗,月下看美人,说的便是眼前景象。
谢砚辞喉结上下滚动一圈。
他脚下步子明显快了几分朝江兮走去。
在她身边坐下,将人箍进自己怀里,“看的什么?”
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有一种拨撩人心的诱惑力。
江兮身子一软顺势躺进他怀中,“随手拿的,一本游记。”
她沐浴后谢砚辞还在处理奏折,知道谢砚辞不喜她在他忙政务的时候打扰他,她没事可做便随手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江兮身子突然传来一阵酥麻感,她眨了眨眼茫然地盯着他。
谢砚辞捏着她肚子上的软肉,思考着出声,“好像长肉了。”
江兮天生一双含情眼,不必有过多的动作,只是光看着都就让人心痒难耐,对上她水润无辜的眼神,谢砚辞身子开始发热。
他靠近她耳边吐息,“洗过了?”
谢砚辞此时感觉到养个人在身边也不错,无需像对待后宫那些人一般,虚与委蛇。
耳边肌肤本就娇软,谢砚辞说话时带出的热气打在耳畔,江兮身子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酥麻,难以忍受。
江兮羞羞地点头,小声回应,“洗过了。”
谢砚辞双手从她膝下穿过,抱起人来直接去了净室,“朕记得你很喜欢朕的浴池,朕许你再洗一次。”
江兮趴在池壁……
宽敞浴池中的水纹一圈圈荡开,水面上装着花瓣的盘子也被水浪吞没。
江兮看着摇晃的珠帘,实在是没了力气,腿也站不住了。
在她身子要滑下去之际,谢砚辞突然掐住她的腰,将她按住……
最后她依旧是被谢砚辞抱回榻上的。
江兮刚被放下正准备卷着被子睡觉,下一瞬身子又被谢砚辞转过去对着他。
谢砚辞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江兮还酡红的腮帮子,“今日去寿康宫见太后了?”
江兮倏地一下抱住谢砚辞精瘦的腰,在他赤裸的胸膛蹭了几下,“嗯。”
声音带着鼻音,听着好不委屈。
“受欺负了?”
边说,边用粗粝的大掌拍着江兮光滑的后背,一开始是为了安慰,没想到触感却是极好的,动作也由拍变成了摸。
江兮从他怀中退开,眼泪汪汪地盯着他,“太后让奴婢劝皇上多去凤仪宫,可...”江兮默了会才开口,“可奴婢不想,这段时间您本来在养心殿的时间就少……”
谢砚辞一只胳膊支着脑袋侧躺着,眸中泛起冷意。
呵!
感受着胸口传来酥麻的扣弄,谢砚辞这才掩住眼底情绪,“你劝朕也没用。
今日朕问过太医了,你妹妹的腿有些严重,可能需要时间,但人在寿康宫朕不好插手,朕让太医半月去一次。”
“奴婢谢皇上。”
为表谢意江兮在他胸口吻了几下。
谢砚辞心中一动,看着她眼底的倦意到底是忍住了,警告地拽起被子将人盖严实,“睡觉。”
江兮猜出谢砚辞的反应,可她之所以说出来一则是取得他的信任,二来是博得他的同情。
看来,两个目的都实现了。
江兮心中一松,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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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兮早早起身伺候谢砚辞穿衣。
谢砚辞看着身前一直打着哈欠的人儿,心中一动,“以后不用勉强起来了。”
江兮摇头,“不行,奴婢一定要伺候您穿衣服。”她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毕竟这样的时间以后就不多了。”
虽然声音故意压低,可声音还是清晰地落入谢砚辞耳中。
谢砚辞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胡说什么。”
江兮吃痛地痛呼一声,伸手箍住他的腰,在他怀里拱了好一会儿。
感受到身体的异样,谢砚辞脸色不好地将人从怀里拉开,“朕要去上朝,一会也不回来用早膳了。”
他已经在养心殿待了两天了,也该去后宫转转了。
“奴婢知道了。”
看着谢砚辞黑着脸,江兮不甚在意地重新躺回榻上睡回笼觉。
谢砚辞无非是怪她勾引他,而他却被她成功勾引了……
江兮睡足了才起床,谢砚辞不在养心殿用早膳,御膳房的人自然也不会送来。
幸而昨晚被撕坏的是寝衣不是她外穿的衣裙,不然她今早都不知要如何回去。
毕竟这偌大的养心殿,可没一件她的衣裙。
这些日子她将谢砚辞的性子观察得明白,有些循规蹈矩,古板迂腐,不喜她不分地点时间地勾引他……
江兮回去的时候迎春刚好端着饭菜回来,看到江兮脸上的笑堆起来,“我见皇上离开就知道你要回来,所以我特意多要了一道菜。”
江兮上前接过迎春手中的一个盘子,“谢谢。”
用完早膳江兮回到自己房间,拿出藏在木板床下面的木匣子。
数着里面这些日子来攒的银子和饰品。
有银子就算以后被厌弃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第13章 皇帝生气,江兮哄哄
另一边的凤仪宫。
宋想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鸡肉香菇粥放在谢砚辞跟前,“皇上,这粥的味道不错,您尝尝。”
谢砚辞看了眼跟前的粥,象征性地舀了一勺,之后便没再动过。
他不爱吃香菇!!!
宋想容吃得很慢,一顿饭下来也就吃了几口,她见谢砚辞吃得差不多了才试探性地开口,“怎么没见皇上身边的那个婢女?”
那个婢女是谁,在场人都听得出来。
苏乐山心中不免唏嘘一声,皇后娘娘这不是故意惹皇上不快吗。
谢砚辞眉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一个奴才而已,朕需要走哪都带着?”
声音不怒自威。
宋想容心下一紧,忙不迭起身请罪,“皇上恕罪,是臣妾失言了。”
谢砚辞手指轻抬着她的胳膊,将人扶起来,“朕还有奏折要处理先回去了。”
宋想容点头,“嗯,奏折要紧,皇上也记得休息。”
谢砚辞抬脚离开,明黄色的龙袍从凤仪宫消失。
宋想容身后的奴婢兰莺忙将人扶起来,“娘娘你提那个贱婢做什么,平白惹皇上不快。”
宋想容看着宫门口那道消失的身影,“本宫正是要试试那贱婢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若是真的生气,刚才也不会扶本宫起来。”
说着抬脚朝内殿走去,“早膳撤了吧,药应该也熬好了,端上来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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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兮在房间坐了会换了衣服就去养心殿了。
这些日子养心殿的扫洒和谢砚辞的日常起居都落在她身上。
才刚收拾完谢砚辞就回来了。
那人看都不曾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旁跨过,直直地坐落于龙案后。
看来是凤仪宫的那位惹他不高兴了,江兮想上前的心思也歇了下来。
见他处理公务江兮倒好茶轻声退了出去。
谢砚辞不喜在处理公务的时候被打扰,自从有一次他白日抱着她在龙案上……之后就不允许她在他处理政务的时候出现。
见江兮退出来苏乐山笑着开口,“皇上在处理公务?”
“嗯。”江兮笑着应道,她似不着痕迹地随口提一句,“奴婢见皇上好像有些不高兴。”
苏乐山压低声音,“还不是凤仪宫的那位。”
见苏乐山口中问不出东西,江兮不再开口,老实地站在门口处。
眼下已经开春,站在外面也不觉得冷,反倒是清爽的春风吹在身上格外舒畅。
谢砚辞见江兮出去,不知何缘故心情更不好了,随手翻开一本奏折,没想到上面还是弹劾宋丞相的。
手中的奏折“嘭”的一声被他扔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江兮跟苏乐山自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苏乐山先开口道:“江姑娘进去看看?”
江兮心中是不愿的,谢砚辞在气头上,她没有把握将人哄好,可苏乐山开口了,她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她笑着,“奴婢进去瞧瞧。”
江兮掀开帘子抬脚进殿,捡起地上的奏折来到谢砚辞身边,“皇上谁惹您生气了?”
谢砚辞瞪了江兮一眼没有说话。
看来的确是心情不好,但火焰不大,江兮心中暗想道。
江兮搅着手指,低头沉默不语。
空旷的大殿中,仅余两道起伏的呼吸声。
谢砚辞忍不住看过去,只见她将脑袋垂得很低,一小截纤细的脖颈从领口支出来。
十根玉指,搅在一起,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朕生气,你委屈什么?”
语调听着生气,但其中掺杂了几分无奈还是被江兮察觉到了。
江兮挪着小步子又往前上了几步,“奴婢没委屈,奴婢是在思考要如何哄您高兴。”
她一抬头那双莹润乌眸便落入谢砚辞眼中。
他眸色一敛,轻哼一声,“现在倒是发现朕心情不好了,刚才朕进来的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江兮眨了眨眼眸,心中惊愕,谢砚辞是因为刚才她没有哄他所以才生气?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谢砚辞,周身气压低了下来,放在案桌上的指尖拢着凌厉。
他黑着脸低声训斥,“出去守着,谁让你在朕批阅奏折的时候进来的。”
江兮见他突然来了脾气,想必是自己心中别扭,她可怜巴巴的看了眼谢砚辞,“那奴婢出去了,您记得不要生气了。”
说完,故意逗留了会儿,见谢砚辞黑着脸继续疾笔伏案,这才退出去。
守在外面的苏乐山见江兮出来,迫不及待出声,“如何了?”
江兮摇头,“好像更生气了。”
苏乐山一听,“都是老奴的不好,老奴觉得皇上宠你这才叫你进去的,没想到连累了你。”
在苏乐山心中,江兮绝对可以算得上半个主子,虽然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婢女,但他知道这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位,进位只是时间问题。
何况,在后宫中比的从来的不是谁的品阶高,而是谁更得皇上的宠爱。
“苏公公,您言重了,皇上没有迁怒奴婢。”
苏乐山一听,提起的心这才放下,“这就好,这就好。”
苏乐山还欲说些什么,殿内突然传出一阵咳嗽声,两人不敢在说话,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刚站了会,一个穿着绯红色衣裙的女子被身后的婢女搀扶着正缓步走过来。
这才和宋想容的长相不同,宋想容是大气的长相,而这人五官小而精致,是个可人。
苏乐山眼尖,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住在永安宫的淑妃,孙嘉柠。
苏乐山往江兮的位置挪了挪,将人挡在身后,笑脸相迎道:“奴才给淑妃娘娘请安。”
江兮跟着苏乐山的动作一起行了礼。
“苏公公快起来,本宫这次过来是给皇上送些小厨房炖的鸡汤过来。”
虽然这话是对苏乐山说的,但江兮察觉的孙嘉柠的视线却准确的落在她身上。
她脑袋又低上几分,虽然知道面对她们是迟早的事,但心底还是有些抗拒。
苏乐山在后宫几十年,自然知道孙嘉柠这才来醉翁之意不在酒,给皇上送汤是假,来看看皇上藏在养心殿的贴心人是真。
他转头对身后的江兮吩咐道:“还不进去通传。”
“是。”
江兮知道苏乐山的用意,心中感激。
里面与外面只隔了一个帘子,外面的情况谢砚辞自然是知晓得。
还不等江兮开口通报,谢砚辞已经开口,“说朕在忙,没有时间。”
“是。”
出来后江兮并没有直接传达谢砚辞的意思,而是先禀报了苏乐山,通过苏乐山让孙嘉柠知晓。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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