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专访 | 他画了中洲40年,创造甘道夫和袋底洞

故事:专访 | 他画了中洲40年,创造甘道夫和袋底洞

首页模拟经营时空中的绘旅人bilibili更新时间:2024-06-07

今天,想给你介绍这么一个人。

彼得·杰克逊以他的画为灵感,设计了霍比特人的袋底洞。

△ 袋底洞前厅,约翰·豪 绘

△ 电影《指环王》中的袋底洞

演员伊恩·麦克莱恩照着他的画,复刻了戴着尖尖帽子的甘道夫。

△ 甘道夫,约翰·豪 绘

△ 彼得·杰克逊以此图为蓝本挑选了《指环王》的甘道夫扮演者伊恩·麦克莱恩爵士

《指环王》斩获的17座奥斯卡小金人里,有他的功劳。乔治·RR·马丁和他谈笑风生。......

他叫约翰·豪,《指环王》和《霍比特人》六部电影的艺术指导,给《纳尼亚传奇》做过概念设计,给《冰与火之歌》画过原著插图。

不过这些头衔你不必记。

你只需要知道:

他的日常工作,就是想象中洲世界、纳尼亚王国、维斯特洛大陆...的样子。他的画作,奠定了很多人对于这些世界的想象。

△ 工作中的约翰·豪

8月初,约翰豪来华,与世纪文景和思南公馆联合举办中国首次个展,我们专访了他。

△ 展厅现场

其实2年前,我们就在乌镇采访过他。2年过去,他还是那副模样,身形瘦高,声音不大,眼神专注,言语间藏着点儿艺术家的小趣味。

在下午茶4点的时间,和他聊着天,仿佛坐在袋底洞里,听甘道夫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 采访中的约翰·豪

01 他画了40年中洲12年,是约翰·豪为电影《指环王》和《霍比特人》六部曲做概念设计的时间。40年,是他画托尔金的时间。他几乎用了一辈子来构建托尔金笔下的中洲。

△ You cannot pass!1979年的第一幅甘道夫战炎魔,约翰·豪 绘中洲风物志

上世纪70年代,约翰·豪已经开始尝试着画出托尔金《魔戒》里的场景。

彼得·杰克逊拍出《指环王》后,多数人对中洲世界的想象是新西兰,约翰·豪却把目光投向欧洲。

“(中洲的)不少风景来自阿尔卑斯山脉的瑞士,还有北欧和苏格兰,以及英格兰的海岸线。”约翰豪笑笑,胡子跟着抖动了几下。

“南美还可以,巴塔哥尼亚高原的景致对很多山麓布景都颇有启发。这真像是来自中洲世界第一纪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英伦地貌的元素,是些我更熟悉的部分。”

闲暇时间,他会效仿当年漫游瑞士的托尔金,背着相机,翻山越岭,为幻想世界寻找参照物。

△ 末日山、灰港、阿刚那斯石像,受到欧洲风景启发所绘制的魔戒相关概念图,约翰·豪 绘中洲黑暗面

《指环王》期间,约翰·豪和艾伦·李一同为电影做概念设计,分工不同——艾伦·李画精灵、幽谷、白城,约翰·豪画龙、魔多、墨瑞亚矿坑。

有人说,艾伦是中洲的光明面,约翰是中洲的黑暗面。

△ 艾伦·李和约翰·豪在《霍比特人》片场

约翰·豪喜欢隐藏在光明背后的故事。戒灵和纳兹古成为他经常创作的题材之一,因为危险的生物和紧张情节能让他的创作更有发挥余地。

”古冢尸妖“是托尔金笔下的一种邪恶生物,多次出现在《魔戒》里,但电影并未采用。

“我很喜欢画古冢尸妖,以为彼得会给放到《指环王》里去呢!结果拍完了《霍比特人》他们都没用。出于同样的考虑,他们也没拍书里最后那段‘夏尔平乱’。黑门开启后,魔多被摧毁,电影也完结了。书里面最后和萨茹曼还打了一场小仗呢。“他愤愤地说,又中肯地评价,”虽然很遗憾,但是要真拍成电影了呢,就不好看了——观众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的冒险,又给结尾续一个小故事。如果变成电视剧就简单了,可以有更多情节来表现。”

△ 古冢尸妖,约翰·豪 绘

△ 柳树老头,约翰·豪 绘

亚马逊新剧“托学家”

去年3月,亚马逊宣布将打造《指环王》的电视剧版,引起轰动。

很多粉丝担忧:新剧会不会新瓶装旧酒,炒电影的冷饭?

但约翰·豪并不想真的另起炉灶:

“翻拍就像行进的车。车轮子已经这么好用了,为什么要替换成别的东西呢?”

他透露,自己已经受邀参与剧集改编,把设计重点放在了对中洲第二纪大事件的描绘上,还给努门诺尔设计了一张地图——亚马逊对外发布的第一张剧集宣传图。

△ 亚马逊新剧的努门诺尔地图

“我和汤姆·希普里(注:英国历史学家,‘托学家’)一起为剧集做了张努门诺尔的大地图。可是,托尔金根本就没给过什么第二纪地图啊!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在书里找,哪儿有桥啊,哪儿有路啊什么的。结果!地图发布到网上仅仅20分钟后!就有人给哈珀·柯林斯出版社发邮件,说这个地图有错!”

△ 亚马逊新剧的中洲地图

不少中洲粉自称“托尔金十级学者”。对于这些“托学家”,约翰·豪敬重有加。在他看来,粉丝的批评,是手边上的宝贵资源。

“有粉丝参与真是太棒了。他们热情洋溢,可能因为托尔金的资料来源都很正经......无论是从爱好者角度还是学术研究角度,‘托学’都很有用。”

02 《冰与火之歌》《纳尼亚传奇》背后的故事

除了托尔金的《精灵宝钻》《未完的传说》和《中洲历史》,约翰·豪还参与过《纳尼亚传奇》《冰与火之歌》等许多奇幻名作的影视化艺术指导和插画绘制。

盔甲与想象力

我们边聊边翻看着他的两本书——《神话与魔法》是2001年的旧作,《中洲旅人》是新作。

中文版序言里,他写道:”诚然,我的职业是画出那些不存在的东西。但是,幻想必须建立在可信的基础之上,才能使读者或观众心甘情愿地搁置质疑。

在书和展览里,他展示了一些自己的照片:身着盔甲或长袍。其服装制式严谨,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的cosplay。

△ 一张珍贵的老照片“一般的插画家要画巫师,就只能披着床单拿把扫帚。但当你身穿盔甲,并且熟知功用时,就更容易画出令人信服的作品。”

△ 年轻的约翰·豪穿中世纪盔甲

我们很想知道这套盔甲现在何处。约翰·豪一声哀叹:

“它不是我的,可我好种草这套啊!差点就入手了你懂吗!谁让我没头没脑,丧失理智,错失良机。你看,我们体型差不多,又高又瘦的。要知道我是少数几个能穿上这套盔甲的人之一!好想买啊!”

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可爱得很,随即又清清嗓子,转回话题,“做电影概念跟画幻想插画一样,既传统又先锋,比方说在奇幻里,存在即合理,你设计一匹人头马,就不用担心它生理结构的科学性。要是科幻电影,你就得钻牛角尖。”

△ 《纳尼亚传奇》中至尊王彼得的盔甲参考了大量中世纪英格兰资料设计纳尼亚世界

为《纳尼亚传奇》设计艺术造型,是他在《指环王》之后的又一项挑战。

在我们看来,奇幻大都长得差不多:巫师挥法杖,勇者斗恶龙。

但约翰豪说,纳尼亚和指环王”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 为纳尼亚电影设计的白女巫形象,约翰·豪 绘

“《指环王》是个独立的宇宙,分离于现实之外。经典神话角色对托尔金的影响并没有那么直接,他倾向于讲述和创造语言,书里没有任何我们熟知的生物,也没有什么魔衣橱。《纳尼亚》更童话一点,是我们自己世界的映射。刘易斯从希腊神话中引入了一些元素,像是人头马啊,牛头怪啊,还有建筑风格什么的。”

言语间,他精准地抓住二者的气质。

“刘易斯的文本晓畅,思路清晰,简明易读,阐述直接。托尔金嘛,总是晦涩一点。纳尼亚世界总让我思考瑰丽的意象,从衣橱到森林,从黎明踏浪号到千万座城池,都令人目眩神迷。而霍比特人呢,是从家门里开始的一段幻想之旅,出门冒险,去而复返。”

给乔治·RR·马丁画插图

《冰与火之歌》里的三眼乌鸦,也是约翰·豪的得意之作。

△ 三眼乌鸦概念图,约翰·豪 绘

在很多人还不知道乔治RR马丁的时候,他就是《冰与火之歌》的资深书粉:

“很久以前我就读了小说的前几部,那会儿他们电视剧还没出呢。后来我给《列王的纷争》做了限量版插图,所以对原作有一些了解。”

作为乙方,给乔治·马丁画插图是一种什么感受?

约翰·豪对马丁赞不绝口:

“乔治很擅长表达自己对草图的看法,让整个过程极富价值。权游的世界趣味性很强,可以进行极为开放化的解读。从某种意义上说,乔治是一个聪明人,总是给你些线索,不信你看那些角色名字!当然,他也给了你一张地图,整个地域都画出来了,所以你还也知道了地理和气候环境。”

粉丝们吐槽“马丁*人不眨眼”,却成了约翰·豪欣赏马丁的理由:

“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有思想的作家。他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作品引人注目,也知道如何让读者对他笔下的角色产生依恋。当他毫不犹豫地用笔*死你真正喜欢的角色时,你一边惊叹,一边还可以找到前文的铺垫。”

再过几天,出版社会发售最新的《权利的游戏》日历,封面是他画的冰蜘蛛。问到剧集,约翰·豪直截了当地说:

“没看剧。我是给书画插图的,又不是给电视剧画概念图。所以我不会去刻意回避,但也不想补,就瞥了一点片段。我就是不想让任何东西来影响我,只想离原作更近一点。”

△ 《冰与火之歌》年历封面的冰蜘蛛,约翰·豪 绘 03 画龙高手

从中洲世界到纳尼亚王国再到维斯特洛,约翰·豪始终醉心于其中一种魔法生物——龙。

在本次的“中洲旅人”主题画展中,他也为笔下的”龙“专门安排了一块区域。

他总结出了龙与龙之间的区别:

刘易斯的龙,可爱。

“C.S.刘易斯的龙很像童话故事书里的龙,几乎可以用‘可爱’来形容了。”

托尔金的龙,黑暗。

“托尔金笔下的龙就要黑暗得多,危险且严肃。它们的形象直接受到了来自《贝奥武夫》的启发,或者《尼伯龙根的指环》这类严谨的北欧神话内核。“

△ 沉睡的Smaug,约翰·豪 绘

乔治马丁的龙,现代。

”乔治·RR·马丁的龙则是现代化的。它们相当于中世纪的原子弹,你可以去控制他们,但不能完全操纵他们。我很钦佩他对‘龙’这个要素的驾驭:书里先出场的是龙蛋,再是小龙。大几百页篇幅之后,他才把龙放出来。然后你才明白,为什么他把自己的传奇故事叫做《冰与火之歌》——因为这场战争关于火龙与凛冬。”

约翰·豪认为,西方的龙是奇幻生物,而东方的龙却是文化产物。他来过北京,爬过长城,去过乌镇,走访了许多博物馆,却觉得自己只触到了中国龙的皮毛。

“在西方文化中,龙就是个符号。然而中国的龙从一开始就拥有迷人的进化史,最古老的玉猪龙迄今已有6000年。我过去北京的某个陵园,感觉就像是萨满的墓地那种:人的骸骨在中间,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很是迷人啊!”

“中国的幻想美学非常独特。它基于不同的观念,需要我提前做大量工作才能欣赏,绝对不能把自己的价值观复制粘贴。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经常来中国。“

采访接近尾声,约翰·豪忽然夸起了其中一位记者的胡子:

“很像我,也很像甘道夫。”

他甚至还记得2年前在乌镇接受的那次采访。

他记忆力好得惊人,能随口能说出中洲第一纪元的故事,随手画下咕噜和甘道夫,栩栩如生,仿佛昨天才见面的老朋友。

“世界那么广阔,我们永远都画不完。”自传里,他这样写道。

△ 甘道夫和咕噜速写

两年后再见,约翰豪依然让人惊奇。

用导演吉列·特瑞姆的话来说:

”约翰·豪正是我们这个世界迫切需要的那种艺术家。他像一个生活在远古时代的异教徒,突然转世生活在我们中间了。他把一切变得如此逼真,以至于我想一头扎进他创造的世界,永远不再回来。我返老还童,又变成了孩子,成天梦想到这些世界里去探险。约翰·豪让我再一次相信,英雄尚存,功绩无比。“

完整的英文采访见https://narniafans.com/2019/08/interview-with-narnia-conceptual-designer-john-howe/

责编 | 船长

采访&摄影 | 晏晏、安大卫

图片提供 | 世纪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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