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8日至19日,首届中国—中亚峰会在陕西省西安市成功举行。今年是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10周年,西安作为绿洲丝路(亦称大丝路)的东方起点闻名遐迩,然而这只是众多丝绸之路的一角。
早在大丝路贯通前,一条穿越深山峡谷中的热带丛林、跨过十数条汹涌江河的商路,就连接起云贵高原和中南半岛,经由这条商路的转手贸易远及南亚和中亚。第一个到达中亚的中国外交家张骞在出使报告中提供了这条国际商路的珍贵情报,正全力对付匈奴的汉武帝随即有了开辟“蜀身毒道”、结盟所有南边国家包抄匈奴的战略指针。身毒是中国对印度的古称,为打通蜀身毒道,汉朝着力经营今天的四川西南、贵州西部和云南全境,不但奠定了中国的西南版图,并且泼洒出西南丝路交通画卷的浓墨重彩。今天,云南凭借其战略位置与西南丝路的历史渊源,正在描绘新西南丝路的壮丽图景。
01
“窃出商贾,无所不通”
据中国史*载,最早行走在通往缅印商路上的乃私贩蜀贾,负责将 商品运送到滇越部族(属于傣—泰系古老民族,分布于滇西到缅甸东北)那里 。从成书于公前4世纪的印度古书《政事论》提到中国丝绸看,蜀贾贩卖给滇越的商品或许就有丝绸,因而,西南丝绸之路至迟在战国时代就已存在。驮着丝绸的马队从蜀地出发,古老文明得以握手,史料将这条通道形容为——“窃出商贾,无所不通”。
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山水相连,基因和语言都证实中国南方居民和东南亚人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样的亲缘关系对于跨地区交往极为有利,所以不待强大的国家出现,中国西南和东南亚的丛林中就已经忙碌着各路商人的身影。殷商贵族墓中成千上万枚来自南方温暖、清澈海域的货贝,以及东南亚青铜时代的考古发现都证实了三千多年前的民间转手贸易。殷商的青铜铸造技术也足足跨越了三四千公里的南北空间传播到今天的泰国。
公元前5世纪开始的铁器时代,东南亚与中国、印度有了更多交往。在泰国湄南河流域公元前4世纪上半叶的遗址中发现了来自中国的铸铁技术。这一带的班东达潘(Ban Don Ta Phet)遗址还发现了与马有关的随葬品(东南亚最早的马也应来自中国),这里还出土了家养的印度牛骨骼,此地正位于沟通曼谷平原到缅印的商路上,向东则通达湄公河下游平原。对柬埔寨西北一处遗址的遥感中还发现了大范围的铁器时代的牛车车辙,映衬了一位东南亚古代国王所赞叹的景象:“大路通衢,熙熙攘攘,牵牛、骑马,奔向市场”。因而沟通中国与东南亚、南亚的最早商路很可能不是由滇入缅的路径,而是自滇桂入越,从湄公河下游平原经泰缅入印。
02
滇缅印通道
张骞向汉武帝所作西域报告提到在阿富汗北部蓝氏城得见蜀布、邛竹杖,那里的商人告之是贩自身毒,张骞由此分析蜀地必有通身毒,再通中亚之路。为战略合围匈奴,汉武帝命寻路使者自巴蜀“四道并出”。四路使者皆被阻于昆明一带的滇国。汉朝发巴蜀兵临滇池,“滇举国降,请置吏入朝。”汉武帝在川南、贵州、云南中东部广设郡县。东汉年间,更有哀牢王内属,又设永昌郡(治今云南保山西南),中国西南版图就此奠定。
永昌置郡是汉代政治生活的大事,有“俾建永昌,同编亿兆”之誉。经由大理、保山的永昌道(亦称博南道)使中国与中南半岛西侧的一些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缅甸西境的敦忍乙古国遣使献犀牛、大象,掸国雍由调国王派出千人使团北上洛阳,得到汉和帝极高规格的封赏。
直到17世纪以前,整个东南亚地广人稀,滇西、缅北、阿萨姆皆为老虎出没之地。蜀贾等虽属私贩,亦非单帮可以成行,必得组成一定规模的商帮才能上路。被称为坝子的山间盆地为大队商帮编织出交通路网的节点,兴盛的贸易使得处于商路上的缅北坝子得到精心开发,成为一望无际的东南亚丛林中罕有的景象。
生活在坝子中的是与云南傣族同族的掸人,生活在山上的则是与云南景颇族、傈僳族、怒族、独龙族一系的克钦人,语言属藏缅语族。2000年来,这些山地民族一直热衷充当马帮中的赶马人。
漫长历史中,马帮与山地河谷交通息息相关。首先是中国云南、广西一带培育的西南马,这种山地马性情灵敏温驯,非常适于河谷和高海拔地区的驮运。此外就是越过湍急河流的溜索和吊桥,因为马帮的资助而得以常年维持。跨越漾水(今漾濞江)的铁索桥在唐代文献里就出现了,为世界上最早关于铁索桥的明确记载。
中原王朝的西南开发,也促进了伟大的道路工程,包括通过艰险路段的栈道。最主要的是秦代修建的从川南经过贵州一隅抵达滇东的“五尺道”(因道路宽五尺而得名),还有从成都出发经由西昌前往大理的“灵关道”(因芦山县境灵关得名)。今天,在荥经县境还能看到汉代修建行车栈道架设横梁的凿孔和纪铭摩崖石刻。
03
蜿蜒于历史与当下
二战期间,随着中国最重要的境外补给线滇缅公路和中印公路的开通,古老的中缅印通道再次复兴,滇缅公路即沿汉代永昌道开辟。
滇缅印通道在唐代统称“西洱河至天竺道”,南诏地方政权还拓展了经今云南临沧至伊洛瓦底江中游的“青木香山路”。9世纪,南诏傣族在曼德勒定居,并在随后二百年发展为威震中南半岛西部的蒲甘王朝。曼德勒的故都蒲甘和附近的骠国古都罕林布满古庙佛塔,都列为世界遗产。13世纪,自瑞丽前往曼德勒的商路又因为在曼德勒东北的抹谷发现红宝石而更加兴盛。腾冲至密支那的商路也因翡翠交易而长盛不衰。
缅印商路从使用频率看,首当其冲的是从伊洛瓦底江西侧的孟拱向北穿过胡康河谷,翻过那加山脉的潘哨隘口到达阿萨姆。商人自己主要步行,货物由骡、马运输。19世纪,英国人计划修建印缅铁路时勘测过潘哨隘口一线,打算下行胡康河谷到达密支那。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滇缅公路被日军切断,盟军曾沿胡康河谷修建起自印度雷多(潘哨隘口西侧)的中印公路,于1945年1月贯通。然而由于道路崎岖,通过能力有限,大部分物资仍由“驼峰航线”空运。如今,中印公路的大部分“已被丛林吞没”,一片荒芜。
近年,云南凭借其战略位置与历史渊源,实现了连接昆明、大理,经中南半岛到达印度洋港口的公铁货物联运;2021年12月开通连接昆明与万象间的中老铁路,更是展现了从万象越过湄公河联通新马泰已有铁路的新西南丝路的广阔前景。
作者丨赵强
来源: 中国交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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