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人物出发,把角色竖起来。”
上海芭蕾舞团的排练厅里,芭蕾舞剧《白毛女》第一代“大春”扮演者凌桂明正在帮助年轻演员们理解和诠释人物。年过八旬的他虽然头发花白,但仍然身手敏捷。“手不要搭得那么紧。”遇到一些片段他甚至会亲自演示,和00后舞者、新一代“大春”的扮演者许靖昆一起同步起范儿。这一幕不禁令人感慨,岁月已经流淌了许久,但有些东西好像不曾改变。
1964年,《白毛女》诞生在第5届“上海之春”的舞台上。此后的半个多世纪,这部讲述中国抗日战争期间晋察冀边区白毛仙姑民间传说的芭蕾舞剧,在海内外演出超过2000场。4月13日,该作在第39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上亮相,迎来了60岁生日。
作为上海芭蕾舞团的“看家戏”,《白毛女》是舞者们进团后的必修课。如今,三位不满25岁的年轻主角许靖昆、冯子纯、郭文槿接过老一辈艺术家的接力棒,成为了第九代饰演“大春”“喜儿”和“白毛女”的演员。
演出前,凌桂明特地去上芭观看了年轻演员们的排练。熟悉的旋律响起,也让他回忆起了自己当年饰演“大春”时的青涩,“当时刚在《天鹅湖》里演了王子,到了在《白毛女》里演八路军大春的时候,感觉还是有王子的痕迹。”
为了更贴近角色,凌桂明去到了奉贤农场大队,和乡亲们一起体验采棉花、割小麦。也去了工厂和部队,和战士们同吃同住,才慢慢找到了“大春”的感觉。
“现在的年轻一代技术水平比我们当时要高,但难点在于他们距离那个时代有些遥远,现在的农村日新月异,他们也没有办法体验当年的生活。如何把握细节,从人物出发、把角色立住,是他们需要琢磨的,不只是做几个动作那么简单。”凌桂明说。
年轻的许靖昆也和当年的凌桂明同样面临身兼数角的挑战——前几天还是《大地之光》里的“逐光者”,这几天就要走进“大春”的世界。“凌老师来得很及时,他帮我打磨了一些细节动作,这样就可以更快地进入角色,找到一些年代感。”进团第二年就学习了这部作品的许靖昆,如今入团五年,他终于完成了从群演到重要角色的成长。
和许靖昆一样,郭文槿也是在第四年才和“白毛女”真正相遇。在整部剧中,她有一段独舞,需要完成连续32个单腿转。“单独练这个技术动作倒还好,但是在剧中,演员在完成了前面很多表演、体力最累的时候要跳这个动作,就成了一个很大的挑战。”
虽然是年轻一代,但郭文槿仍明白这部剧对于用芭蕾舞讲述中国故事的重要意义。“这是一部比我父母年龄还要大的作品,是前辈们率先把西方的芭蕾艺术和中国文化做了融合,才让中国观众感受到了芭蕾的魅力。在他们之前并没有任何参考,这种敢于创新的精神让我们非常敬佩。”演绎的时候,年轻的演员们格外感受到了传承的重任在肩,在不断研究此前的经典版本之后,他们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讲述着新一代《白毛女》的故事。
芭蕾舞剧《白毛女》标志着中国芭蕾从无到有的突破,是最早以芭蕾这一世界语言讲述中国故事的中国人的芭蕾舞剧之一。在运用外来芭蕾语汇的同时,《白毛女》借鉴了大量的民族民间舞、传统戏曲以及武术等素材,同时将现实与浪漫进行了完美的结合。
音乐上保留原歌剧中“北风吹”“扎红头绳”等曲目,还吸收了大量华北地区民歌河北梆子、山西梆子为素材,采用了管弦乐与民族乐器相结合的形式,使舞剧富有鲜明的民族风格和浓郁的生活感,一直深深吸引着广大观众。
在服装上,剧组也十分花心思。为了体现“喜儿”出身贫苦,一件红衣穿好几年,剧组准备了四件同款的红色斜门襟短衫。右肩处统一打着补丁,颜色从深到浅各有不同,暗示着一件新衣从新到旧的变化。演员也要十分熟练,四件衣服挂在一起,仅30秒时间抢装,却从来不会被拿错。
“白毛女”的灰白衫子看来破旧,制作却更讲究,共有两件——颜色上从浅灰到深灰,对应着她的发色由灰到白的变化。“白毛女”最后被解救的那一场,衣服下摆已破碎成布条,更加体现过往的苦难岁月。
不同于“喜儿”的衣服用的是略为硬质的绸缎,“白毛女”的舞衣用的是细细的乔其纱。因技术要求高、动作开合更大,飘逸的乔其纱更能凸显被“逼”入深山老林的“喜儿”变成“白毛仙姑”的鬼魅感。
演出前,上海芭蕾舞团团长辛丽丽也在排练场亲自把关演员们的每一个走位和动作。她说:“《白毛女》是年轻演员们演绎生涯的一个试金石,他们在经过学习和打磨之后已经可以将作品演绎得很好了。感谢前辈们为我们留下宝贵的艺术财富,我们会努力保护和传承这一舞台经典。”
新闻晨报·周到APP 记者 王琛
来源: 新闻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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