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疫情后的第一场高考如期而至。据统计，今年高考考生1291万人，再创历史新高。在人口出生率锐减的当下，这一数据显得如此醒目。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农村户籍的考生？但从统计数据来看，一流大学中的农家子弟越来越少。就从我身边来看，2000年的时候村里很多考取重点本科，2010年那会则大多数是二本，到了现在，老家考上的基本全是专科。实际上，对于农村小孩来说，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通道，已经越来越窄了。
前几天跟爸妈视频，小侄女兴高采烈地跟我说这次期中考试又是全班第一，一如既往的稳定，我由衷的为她的成绩感到高兴。但全年级也就15个人，这样的第一很难说有多少含金量，转念我心生酸楚，担忧她未来面对残酷竞争是否会手足无措，是否会产生心理问题。但这也是无奈之举，我大哥既没钱也没时间送她到县城里读书，小侄女只能跟着老人在村里。侄女的学校每年还会减少几个学生，明年就要被撤并到旁边规模大的小学，说规模大，目前也就70多人，比起我那时候读书时700多人的盛况，这所学校可能在看得到的几年里也逃不过被撤并的命运。
学校不断撤并，是近20年来中国乡村正在加速发生的事情。2012年至2022年的10年时间，全国减少了近8万所小学，降幅达35%，这里面大部分是乡村小学，降幅超过5成。学校不断撤并导致有些学生不得不转几次学，在适应动荡又差异的学习环境中做内耗。
跟质量同期下降的，是整体的学生质量。楼盘绑定了学区，农村家长纷纷到城里买房，好的老师基本用脚投票，被挖走了或者自己溜走。留在乡村的学生客观上是被淘汰下来的，老师也是淘汰下来的。读书最重要的两个要素：师资和氛围，在当下乡村已经严重不足。这就是大部分孩子进步的天花板，毕竟自律和主动学习的本领只属于少数人。
家长对于孩子学习成长本应该是也至关重要，但现实就是缺位和无力。如今农村的经济产出愈发跟不上经济发展，一亩三分地甚至无法补贴日常家用，常年外出打工成为必然选择。农村孩子缺乏监管引导，一切电子助学产品仿佛都成了成瘾工具，刷抖音，玩游戏，甚至1岁多的小孩都开始对手机产生依赖，这些现象在农村随处可见。家庭教育显得越来越无力。
以上3个问题，客观上把农村孩子读书改变命运的的通道堵死了。面对这样的现实，要做的不是无奈、沮丧甚至是怨愤，农村的孩子更应该降低预期使劲奔跑。尽量努力在高考中尽可能考出最好的成绩，无论最终被本科还是专科院校录取，一来是选择一个应用性强、社会需求大的专业，进工厂、进社区，解决自己的就业问题。二来是通过不断实践和学习提升认知，摆脱长久以来的思维枷锁，而不是怨天尤人、盲目追求学校名气。只有这样，才能走出农村、到城市立足、有份体面的工作，这其实已经比从事体力劳动的农民父母更进了一步。在此基础上，通过继续努力，让下一代站在你们肩上做更优选择，这也是绝大多数农村孩子的最优路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