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不同城市在废品站、工厂搜集“材料”,他在广州办了个展

流浪不同城市在废品站、工厂搜集“材料”,他在广州办了个展

首页模拟经营小流浪旅舍更新时间:2024-11-05

在这个有些特殊的春天,当代艺术家杨牧石在广州K11迎来他的华南首展“单面拼接”。

2022年2月底,他为了广州和北京的个人展览,提前离开了上海的家,流浪于不同的廉价旅社,已有近两个月。在疫情常态化防控的两年里,杨牧石没有停下创作的步伐,他辗转于7个城市,做了72次核酸,并在不同的火车站与飞机场被“弹窗”。

展厅内,切割后的黑化叉车托盘上,工具把手打磨而成的子弹状几何体直视观者,锋利。另一边,被扭曲成栏杆模样的白色霓虹灯管,刺眼。黑与白对比纯粹且强烈,与他本人一般,透露着一股子“锐气”。

当代艺术家杨牧石。南都记者 何玉帅摄

出生于1989年,毕业于央美雕塑系,杨牧石几乎可以将艺术史倒背如流,但却选择将学习到的创作范式与色彩“抛在脑后”,只留下去色的几何体块。他重新捡回渺小的、被人遗忘的废旧工具,将自己封闭在偏远的工厂,期望通过身体近乎极限的打磨,让不被看见的人与物、事件与世界重新发生联系。

爱与痛

爱是消耗品”

观看杨牧石的作品,很容易产生一种刺痛的知觉。

在《照明》里,白色霓虹灯箱排开,晃得眼睛生疼;在《单面拼接》中,尖锐如子弹的黑色几何体成排成列,一靠近就扎得人生疼。

《照明1-10》,2018白色霓虹灯管,铁皮,真石漆尺寸可变,图片由杨牧石和广州chi K11艺术空间提供。

这种“痛”不仅是观看者的感受,也贯穿于杨牧石的创作过程之中。2013年,他游离于城市的各个角落,徘徊于废品站、工厂、图书馆、写字楼,徜徉在网络之间搜集“材料”。三年时间里,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偏远的工厂,每天像工人一样“打卡”上班,一边消化着来自世界各地正在发生的事,一边处理着材料。

对于创作的细节,杨牧石很偏执。“哪个部件又切错了,哪个尖头磕碰后需要重做,哪个材料无法拼接在一起。”是他对近十年的工作总结。

经过数千天持久的“对抗”与“消磨”,废旧的工具被锐化成不同比例的黑色几何体。这些黑色几何体,像子弹、泪水,又像巨石阵、山川和当代建筑,包裹着当下的现实。有评论称,这些作品“宛如一个强迫症患者的收纳游戏,极端秩序又极端复杂”。

《消磨》2013 - 2016,木料、铝板和黑色喷漆,55 x 510 x 780 cm,图片由杨牧石和麦勒画廊。

那段时光,杨牧石每天将自己投身于到高强度劳动中。噪音、粉尘、油漆……在飞快运作的锯齿下,他需要极度专注,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切断自己的一根手指头。意外时而发生,受伤的身体便成为几何体块的材料。杨牧石形容那段时光“疼痛且消耗”,也称之为“爱”。

“爱是消耗品。”杨牧石解释道,这种爱是广义上的,牵扯到个人对社会的期望。在社会的规训中,同质化是常见的事情。“个体”的概念逐渐消失,有的被削尖成为山峰,有的被异化为子弹,变成了没用的工具。

出生在江西上饶,半岁到18岁在上海,19岁至24岁在北京,其间曾在黄山、南通、博野和景德镇工作。七个城市间穿梭的经历让杨牧石将思考延伸至城市景观。

《单面拼接》,“单面拼接”展览现场,2022,图片由杨牧石和广州chi K11艺术空间提供。

此次展出的“单面拼接”,便是杨牧石在观察、收集城市物质材料的基础上,进行的一次更广阔的材料实验。展厅内,一组黑色几何体块将空间包围,与环境形成对比。地板木、围墙护栏、工具把手、档案架、门、木梯,叉车卡盘、工作台、墙板裁切成大小不一的部件。

“这些材料来源于不同的工地、家庭、工厂、医院、学校和办公楼。它们的背后有一段历史,记录了一个时代的荣与耻。”他说。

解放自我

紧张关系的建立”

如果想总结杨牧石的工作方式,可以用四个词概括:“去色”、“去形”、“去材料感”、“去观念”。

这是一种对于学院派的反叛。2008年,杨牧石刚进入中央美术学院,在专业大学的集体教育中,受到了苏联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绘画与雕塑的“洗礼”。他曾一度以为,自己在毕业后,能够成为一个创作历史题材作品的“艺术大家”。在那时,形体的塑造和色彩关系的处理,是他的强项。

2011年,他开始在实践中思考:做得很好的“好”是什么?“好看”背靠的规则是什么?

带着这些疑问,杨牧石投入到大量的学习和材料实验中。那段时间他自学了很多东西,慢慢对“好”的认知有了转变。2012年,他开始寻找一些新的方式来做东西:收集一些废料,并直接附着颜色。又过了一年,他察觉到这些材料在被裁切后,变得锋利而迷人。

《复盖》2008 - 2016,旧油画,黑色丙烯,76件绘画,357 x 554 cm,图片由杨牧石和麦勒画廊提供。

舍弃了易于成功的某种方法或立场,杨牧石回归到了最初的地方。他将材料的部分形体、颜色、初始功能进行处理,留下最为基础甚至有些极端的“无效生产”。由于做出来的东西不符合主流:既不红,也不可爱;既不当代,也不够观念。

2008年至2016年,杨牧石以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色域艺术、新表现主义创作等不同艺术流派的绘画法展开创作,将不同画作被堆积在同一块画布上,最终用黑色颜料对这组“个人艺术史”进行了终极处理:覆盖。细观画面局部,可以发现一些残破的画面,以及颜料和笔触叠加的肌理。

“在学校,学生都会自豪于对大师的模仿,觉得自己的拷贝功夫足以让自己以后去‘接活儿’。而《复盖》正是产生于这样的环境里,以一种不断的重置与消解中,制造‘面目全非’。”杨牧石说。

正如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提出的圆形监狱隐喻,类似的形状宛如既定的规则,身处其中却又很难被意识到。现如今,这种管理方式发生了扩展,深入到网络。

在《照明》中,杨牧石将霓虹灯管扭曲成旧铁门、栏杆的模样,背板则是焊接而成的金属铁片,用真石漆涂抹出外墙立面的粗粝感,“白色虚幻的美好宛如栏杆,背后掩藏着粗犷的现实”。

杨牧石称,从形状的切割、颜色的确认到材料的收集、处理,整个过程“很压抑”。他希望通过空间中紧张关系的建立,来激发观者的体验和反思。“这个过程就像‘姜太公钓鱼’。”

尝试拼接

逐步向内探寻”

介绍作品时,杨牧石总喜欢回到身体,从艺术谈到人本身。

在《切入-柱》中,17个黑色木质多面柱体竖列于空间,大小不一的切面显露于物体的转折边缘。这些柱体由收集的工作台构成,被加工为等人尺寸。

在《组建》中,20件线性结构的黑色雕像阵列于空间,尖锐的顶部朝各个角度发散扩张。物体的尺寸介于人与建筑之间,形状则来自被切角后锐化的长方体。

《切入-柱》2015,榆木实木板,黑色喷漆,17件,每件高173cm,直径50cm,图片由杨牧石和麦勒画廊提供。

“我所做的这些东西与空间,与个体有关。”杨牧石收集的材料部分来自普通人的生活,属于日用工具。他选择的工作手法也是基础的,普通人都能完成的。“我只是将某种特殊的观察方法进行整理,并概括出来。”

而“拼接”是他处理的主要工作方式。《拼接-门》由收集来的旧门板重新裁切拼合而成,物体的边缘折角变形,材料表面的陈迹与拼接踪迹被磨去后喷着黑漆。他扭曲霓虹灯管,以心电图、股市指数、基金波动为素材创作成为《向内-段》。

《焊连 - 片》2021 - 2022,不锈钢回收件,180 x 35 x 10.5 cm,图片由杨牧石和麦勒画廊提供。

在《焊连》系列作品中,他将收集的围墙护栏、防盗窗、雕塑骨架、广告牌、公司铭牌、不锈钢门裁切成大小不一的部件。随之在挤压、拉长和锐化等局部处理中重新焊接出介于雕塑、装置与建筑间的物体。

“各类材料的出处是我所感兴趣的。”杨牧石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从不同材料的来源地可以发现不同时代中人、物与事的关系。而当这些关联被错位、拼接在一起时,便会产生变异。比如,从工作台表面留下的痕迹可以阅读出工人的劳动轨迹,从白色霓虹灯的不均匀发光中可以观察21世纪初的繁荣迹象,也可以从不锈钢窗户栏杆的划痕里截取城市居民的紧张与不安。

这其中,部分作品呈现出一个向内收缩的直线状结构。照应着当下现实的分裂:疫情仍在持续,国际社会又多了争端,衰亡与战乱。

“在所有种种慢慢收缩或者向内发展时,希望更多人可以逐步向内探寻,从自我完善出发。”杨牧石说,“仿佛又回到了2020年初,第一次学习做饭,静下来读一本书,反思个体、艺术与生活的关系。”

采写:南都记者 王美苏 实习生 陈舞泓

摄影:南都记者 何玉帅 部分图片由杨牧石、麦勒画廊和广州K11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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