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城市化与科技的快速发展使城市成为未来的主要战场，军队不应再尝试规避在城市作战，而应为未来可能发生的城市战做好准备。本文首先简要介绍了城市战的背景，并解释为何城市战一跃成为重要战场；其次，文章将概述军队在当代和未来进行城市作战行动时面临的挑战，包括快速城市化的影响、多域作战、灰色地带问题、科技对城市作战行动的影响以及叛乱的城市化；最后，文章将对以上内容进行要点总结，提出城市战相关的11个要点。
关键词：城市战，城市化，多域作战，灰色地带，科技发展
下水道、房屋、街巷、高楼、产业园等各种元素构成了我们生活的城市，同时也构成了未来的战场。这并不是说未来战争不会发生在山林、原野等其他地方，只是可能性很低，且战况不会像在城市中那样激烈。近现代的很多城市都发生过战争——图兹拉、摩加迪沙、贝鲁特、巴拿马城、顺化、西贡、圣多明各……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端，未来还将出现更多的城市战役。
众多研究表明，未来战争将发生在建筑、人口密集的超大城市，城市战的重要性已得到广泛认可。从2022年2月以后的俄乌冲突中可以观察到，大多数人已经接受了“城市地区将成为未来战场的一部分”这一事实。城市之所以能够成为重要战场，由两个因素推动：其一，城市化进程使得城市成为军事作战行动的重心；其二，科技的发展不但为非常规部队提供了生存所需的防御优势，还导致叛乱在城市发生。简而言之，准备城市战已是势在必行。
图1. 城市战场景
本文旨在阐明未来战场上军队进行城市战时面临的挑战。文章首先简要介绍了城市战的背景，并回答了城市地区何以在长期被忽略的情况下一跃成为重要战场这一问题。而后，文章将概述军队在当代和未来战场上进行城市作战行动时面临的挑战。这一部分的内容包括快速城市化的影响、多域作战、灰色地带问题、科技对城市作战行动的影响以及叛乱的城市化。最后，文章将对以上内容进行要点总结。
大多数关于城市战的研究、条令和指南都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将焦点放在了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常规部队上，这些部队优势更大，技术更先进，其对手则通常力量较小、技术较弱。对西方军事力量的关注有其道理，但考虑到城市战这一领域的短期需求，本文将从更宽广的视角讨论进攻/防御、部队类型、力量对称性和科技水平（如表1）。讨论的问题包括军队如何与实力相当或相近的敌人进行城市战、民用科技的激增如何影响城市战等。
表1. 战争的维度
了解城市战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孙子兵法》
尽管城市战由来已久，但是直到现代，快速城市化、新技术等趋势的出现才使得城市成为战争的主要场所。这些趋势同时还影响着城市战场的样貌和城市战的作战方式。随着人口的不断增长和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推进，战略环境也在不断变化。全球人口大量涌入城市，造就了人口超1000万的超级城市。如今，世界上有一半的人居住在城市。
科技发展也使得城市变成了主要战场。传感器的出现使得部队无法隐蔽于暗处或密林，而得益于科技发展，非常规作战人员也能够与拥有先进技术的部队相抗衡。科技发展还从数字/网络维度改变了战场，打破了热战和冷战的界限，同时，也让人们开始思考什么是（可识别的）战争、什么是非常规战争。预计未来的大多数非常规战争都将发生在城市地区。
考虑到未来战争将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地区进行，军队应做好组织、装备和训练准备，以在超级城市等城市地区的战斗中获胜。这是一项艰巨的挑战。2700年来，军事*一直避免在城市展开战斗。公元前500年，孙子就说过“其下攻城”，称用兵的下策是攻打城池。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各军事学说都建议避开或绕过城市，避免在城市开战。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各国军事*都认识到城市战就是未来，必须要为此做好准备。
未来城市战的挑战我们在讨论“三街区战”的时候，（战争）已经在快速向“四层楼战”转变了……我们将出现在摩天大楼的顶楼……疏散平民，帮助群众。我们可能在中间楼层扣留我们抓捕的坏人，而在一楼与敌厮*……与此同时，他们（敌人）会从地铁或其他地下通道逃脱。我们要如何训练（部队）以应对这种情况？毕竟这种战斗场景即将到来，这类战斗即将发生，我全心全意地如此相信着。
——美国海军陆战队作战实验室负责人朱利安·阿尔福德准将
如上所述，至少有四个关键领域将对未来的战争造成重要挑战。文章将对这些领域进行详细讨论。首先是城市化。城市化是战争日益集中在城市地区的原因，也是决定未来战场特征的关键因素。其次，文章将讨论多域作战和对灰色地带问题的处理。其三，随着部队将作战阵地转移到城市并改变了城市战的作战方式，新兴的突破性技术将被用作解决方案。最后，鉴于城市区域对于企图挑战强大对手的非常规部队和力量弱小的行为者而言越来越重要，文章将对城市战中的非常规部队以及叛乱的城市化进行分析。
1.城市化
快速城市化使城市成为了未来战斗的关键场所。城市的庞大规模构成了城市战的第一个挑战。其次，由于沿海城市通常有运河、江流、水湾、港口等复杂水道，需要拥有海战和陆战能力才能够在这种环境中作战，因此战略家更倾向于避免在环境复杂且杂乱的沿海城市作战。然而，沿海地区更容易形成城市这一事实，大大增加了在城市地区作战的难度。
图2. 城市化
- 挑战和问题
城市战具有高成本、高风险的特征，是最困难的战争模式。快速的城市化在扩大城市规模的同时，还增加了城市战发生的机率，提高了城市战的复杂程度，扩大了城市战的作战范围。
此外，进行城市战还必须考虑城市的垂直维度。正如美军条令JP 3-06指出的那样：“相比面积，体积才是衡量城市环境的重要空间度量标准。10层楼的建筑物在二维地图上占的线性空间可能与小型建筑相同，但其实际的防御空间却是小型建筑物的11倍——10层楼再加上屋顶和地下结构。”
城市规模扩大的同时，不仅带来了新的战术挑战，也对条令、训练和伙伴关系提出了新的要求。摩天大楼和高层建筑、隧道以及当今城市的建筑密度都对火力、机动、通信、态势感知等各战争基本要素造成了挑战。由于高层建筑和地下层之间存在通信困难，因此在大城市作战时，部队的电子和网络能力也受到了挑战。军队需要解决的问题包括：（1）信息的收集、处理和传播，即所谓的“信息迷雾”问题；（2）规划阶段的情报和安全职能问题，即部队各级间的信息传播；（3）持续评估和作战适应性/灵活性。
- 取得胜利的关键
在未来军事行动和战斗中取得胜利的关键是，决不能回避或低估在城市地区作战的挑战和问题。这一点看似简单，却难以实现。城市战带来的挑战如此艰巨，以至于军队必须尽可能地做好装备准备和人员训练。城市战是不可避免的。军队*哪怕有意避开城市地区，也是有心无力，且很可能因此与胜利失之交臂。准备城市战需要建立适合城市环境的情报能力。此外，优秀的领导者和强壮且训练有素的士兵缺一不可，并且，参战士兵必须接受过良好的城市战教育和训练。
2.多域作战和灰色地带问题
近年来，国际安全环境不断变化，国际安全局势复杂紧张，战争与和平之间的灰色地带不断扩大。城市是连接人口和权力的核心，是灰色地带的枢纽，预计未来的冲突和战争很大程度上会发生在城市地区。如今，全球军事专家和军人以及北约、欧盟等重要国际组织已经认识到了混合威胁和混合战争带来的挑战，以及管理一系列混合措施的必要性。未来的战场显然是处于战争与和平之间的灰色地带。在这里，软*伤效应或取代硬*伤效应，或与硬*伤效应结合；各方势力动用各种军事或非军事手段，如各种形式的战略沟通、入侵、特别行动、制裁、颠覆、“小绿人”、网络攻击、破坏、恐怖活动或代理人战争等，却不会构成实际的战争。
图3. 多域作战
在灰色地带，进行多域作战行动的能力是取胜的关键。多域作战行动将海、陆、空、天、网络和信息这六个作战域连接起来，而城市是多域作战的重心。
- 取得胜利的关键
要在未来城市战中取得胜利，不仅需要进行多域作战，还需要开发在信息环境中作战的能力。仅在海、陆、空、天、网络五域占据优势还不足以拿下一座城市，军队还必须在信息空间和网络域中赢得叙事之争，预计这将是未来冲突的作战重心。
3.科技
科技突破不仅使得城市成为重要战场，还对战斗本身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城市地区作战的主要挑战包括物理地形、基础设施和平民存在，而开发和采用新技术是应对这些挑战的潜在解决方案。如今，无人机和传感技术在质量和普及率方面都得到了提升，与此同时，战术、作战和战略层的战场信息规模也不断扩大。无人机、传感等技术能够加强情报、监视和侦察（ISR），用于指挥和控制，这对于在复杂多变的城市环境中进行的多域作战而言十分重要。此外，这些技术还可用于协助保护部队、降低附带损害以及保护和控制平民群体。
- 取得胜利的关键
如上所述，新兴科技可用于城市战，是军队在城市战中获胜的关键。然而，历史经验表明，科技的基本原理及科技本身往往会导致城市的崩溃。
4.叛乱的城市化
冷战后，叛乱的城市化日益成为影响国际安全环境的因素。大多数情况下，城市战斗环境能够为防御方提供优势。这是因为，“物理环境会削弱进攻方的科技优势；平民存在一方面使得进攻方部队的作战行动变得极其复杂，一方面却可能为防御方打掩护；此外，在城市地区进行的战争会受到媒体的监督。”在城市化和科技发展这两大趋势的推动下，将战斗转移到城市区域进行可以说是非常规部队打败拥有高科技的正规军队的唯一途径。这不仅仅是因为城市更易于防守，还是因为城市是人群和权力中心。无论占领多少田地和林地，没有人和权，就没有胜利的可能。
- 取得胜利的关键
城市战中必然涉及地面作战。除非有一方想将城市夷为平地，否则作战人员必须投身到城市的各个角落进行作战。科技尽管可为作战人员提供支持，却无法代替作战人员作战。因此，西方部队在城市战中对抗非常规部队时，必须考虑以下几个问题：是否应将地面部队投入战场？如果是，那么应投入多少人员？敌军是否与当地部队合作？当地部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顾问、后备人员，还是使能者？需要进行近战吗？还是要专注于ISR系统和精确打击？此外，西方部队还必须考虑人群控制问题。
结论：11个城市战要点战争的性质正在改变，城市之间相互连接，战争与和平之间的灰色地带扩大，信息空间成为作战重心，这些都使得城市战场跨越了物理域和时域，变得无边无际。
上文概述了未来军队进行城市战时将面临的挑战，包括城市化、多域作战、灰色地带问题、科技以及叛乱的城市化。接下来，文章总结了11个与城市战相关的要点。
要点1：城市化进程使得未来的城市战场更加复杂。这是事实，军队应该将关注点放在适应城市战的新战场上，而不是试图寻找避免在城市地区作战的方法。
要点2：多域作战对于获胜而言至关重要。在未来的城市作战中，军队将进行跨作战域和跨冲突频谱作战，而这本身就暗藏着挑战。未来，战争将覆盖海、陆、空、天、网络和信息六个作战域，其中，网络和信息将是最重要的作战域。
要点3：城市战将在灰色地带展开。军队需要为发生在灰色地带的城市战做准备。战争与和平之间的灰色地带将六个作战域连接起来，而城市是灰色地带战争的作战重心。
要点4：城市战场无物理边界。不要指望城市战场在物理上仅限于地理环境。世界各域紧密相连，已不存在“战域之外”的领域。
要点5：不可低估信息环境的重要性。军队如果不能赢得“叙事之战”，就无法取得胜利。“叙事之战”可在区域、地区甚至全球范围内进行。公众对对手、敌国、本国人口和国际社会的观点至关重要，也是叙事发挥作用的领域。
要点6：技术突破对城市战争的未来至关重要。虽然技术，尤其是传感器和无人系统与人工智能的结合可以解决军队在城市战中遇到的问题，但值得注意的是，技术不是万能药，建议谨慎使用。
要点7：军队应将情报需求置于首位。城市是人类活动的中心，城市中的平民人数通常远远多于敌方战斗人员的数量，因此，军队必须通过各种类型的情报来了解城市中的平民和敌人。
要点8：不要将思维局限于非对称战争。非对称战争的重点是针对非常规、无技术优势、力量弱小的对手展开进攻行动。然而，军队有必要做好准备，以在未来突发事件中应对拥有高科技且实力相近、相当、甚至更强大的对手。
要点9：规划本国而非他国的城市战争。每个国家都需要充分重视自身的保障需求，并根据可能在本国作战环境中发生的各类城市战做好应对准备。
要点10：所有城市战都需要考虑平民因素。平民的存在会对战斗产生影响，他们既是制约力量，也是赋能力量。军队在进行作战规划时必须将平民纳入考量，除了要求作战人员规范自身行为，调整己方火力以避免不必要的二次影响外，还应善用信息域，同时考虑警务和人群控制问题等。
要点11：叛乱的城市化已成事实，而不仅是一种可能。在城市化和技术发展的大趋势下，进行城市战是未来非常规部队战胜拥有高科技优势的强大对手的唯一途径。
综上所述，在未来陆地战争中，城市战场的重要性将日益突出，在研究作战环境时，我们应更加重视城市战。大城市是政治和经济的重心，人们不希望战争发生在自己的城市是正常的。然而，军队不可能随心所欲挑选战场，因此，我们最好为城市战的发生做好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