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日本是神灵的武士刀在大洋中留下的四颗完美的水滴,它们化身成为日本列岛。探索岛屿,没有比船更好的工具了。一次航行,一场穿行于水彩画般的西日本、行走在盛境之中的诗意朝圣之旅。
时间已近凌晨 4 点。北海道支笏洞爷国家公园里,黎明还只是雾霭之中划破天际的一道金橘色光亮,而我正在濒临洞爷湖的崎岖山崖上奋力攀爬。 目光俯视之处,湖水泛着紫丁香般的色泽,犹如日本水彩画中婉约细腻的笔触;波光环抱之中,火山岛 Nakajima 宛在水中央,沿岸郁郁葱葱的小山包倒映水中。明晃晃的阳光为羊蹄山上白雪皑皑的小山锥镀上光芒,又沿着山势一路爬升,让我周围细长的山木和娇弱的春芽儿都幻化出了身形。在北海道,羊蹄山就是“微缩版”的富士山。身边跟我一起见证这一景象的不过寥寥几人——一位徒步的长者,两位园艺师,外加一对扛着沉甸甸的相机、手上托着三脚架的摄影者。在这个山路崎岖而又美不胜收的地方,我是一个外来者,鼓着一对因为倒时差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怡然自乐于我此生见过的最辉煌的日出。不过,我遇到的每个登山者都停下脚步向我鞠躬致意,彬彬有礼地问候我“早上好”。
我乘着 L'Austral 来到这座田园小岛,如我所想尽可能地远离了东京人满为患的地铁和光怪陆离的霓虹灯。L'Austral 是一艘内设 132间住舱的游轮,Abercrombie & Kent 为了“New Wonders of Japan Cruise”项目把它租了下来。这场为期两周的远航中,L'Austral 将开赴日本四岛中最北端的北海道以及少有游客问津的日本西海岸——先是览胜火山湖,到访神社,再日夜兼程来到广岛和大阪等城市,此后则要穿过日本海抵达韩国古都庆州。每天早上,这艘邮轮都会将我和同行的旅友们带往各式寺庙、园林,甚至是中世纪的古堡,为我们展现长久以来埋没在大城市光环下的神秘珍宝——L'Austral 这艘光鲜华美的“巨茧”,处处体现着精干老到的法式航海文化,能让我们的每一场体验都被精心打造到极致。
以往旅行时,我也曾站在巨轮的船舷上“饱览”过乏善可陈的景色——不论是在地中海还是加勒比,再或湄公河或是西北航道,没有任何一处可以匹及遥远的日本海港所蕴含的狂野与热情。在室兰,50 名青年体操运动员翩然起舞,用 NFL 啦啦队一样的精准动作做出各种前后空翻,长长的和服袖子像翻飞的蝴蝶翅膀。在佐渡岛,妇女们戴着宽檐的帽子,穿着镶褶边的白围裙,乘着轻巧的 tarai bune 围拢在 L'Austral 四周——tarai bune 是用洗衣盆改造成的小渔船,单靠两支木桨便可以划起来。还有,几乎在我们所到的每一处港口,都有人装扮成 yuru-chara(城市卡通吉祥物)蹦蹦跳跳、欢天喜地地来迎接我们。
我们所到之处受到的这种问候,相比接下来的奇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前奏。我徜徉在一处处雅致的园林中,这里的每一棵树木都会写明它的药用,而工人们竟是用镊子修整着苔藓。我曾在一次体验茶艺时,品尝了暗粉色的豆沙,那种味道像极了春天盛开的鸢尾花。我的心亦曾在充满张力的太鼓表演中与鼓音共鸣,紧紧追随着传奇的太鼓鼓手们为我们呈现的完美齐奏。我也曾面对一整桌星罗棋布的碗碟大快朵颐,让自己的全部味蕾瞬间沉浸于每只碗碟中的时令美食。每一场“仪式”都用它自己独特的方式让我心动:寿司师傅讲究精致,茶道师钟情细致,禅宗园艺师恪奉冥思,鼓手们执着于集众人之力以驭之。
日本独特岛屿地理与历史形成了与众不同的文化体系。不同国家的文化在这里都是舶来品,在近乎于苛刻的学习与演化过程中形成日本的特色——每一个细节都被仔细研究,用复合当地文化的方式呈现。邮轮的存在不仅仅是旅行工具,更是打开这个国度大门的钥匙。
这种精致的生活方式很容易让人沉浸其中,再辅之以 L'Austral 奢华的环境便更是如此。我们在岸上每体验一场品茶会,每看到一只欢蹦乱跳的吉祥物,总能在船上享受到比之更见奢华的“对等礼遇”。L'Austral采用了Jean-Philippe Nuel 的豪华设计风格——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皮革、丝绸等细节配之以灰、灰褐、象牙色、焦糖色组成的复杂色调让人目眩神迷。船上的 Sothys Spa 具有水疗效果和土耳其浴室功能,可以让人在多日的岸上奔波后来一场全然的放松。两家餐厅提供更偏欧式的酒肴——对于一些客人来说这是个可喜的改进,虽然对另外一些人来说不免有些扫兴。豪华剧场和 3 间酒吧可以为客人们提供从讲座到表演等各式晚间休闲娱乐活动,其间还可以看到Kaikaro 艺妓的出色表演——这家茶舍就位于金泽著名的东茶屋街。
海上禅室
有些航程波澜壮阔,有些海宁静而深沉。当你在海船之上,有时并不需要远航。
日本西部岛屿交织在一起, 7230 公里海岸线,面积 23203 平方公里的水域,这里是日本最大的内海所在。700 个岛屿漂浮在平静的海面上,这是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地方。自古以来,濑户内海就是海上交通往来的场所,往来于东京和大阪之间的船只连接着日本的东西部和对外贸易的船只都从这里经过,还有日本与海相关的历史也在这里,渔民、商人、海盗与传教士,还有昔日的君主与他的军队在这个舞台上轮番登场……
今天,每年濑户内海艺术节都会把这片并不大的海域变成艺术的舞台。在这片被日本主要岛屿围成的海域中有一艘独特的邮轮带着它的客人在其间巡游,从 1 晚到 3 晚不等的航程让它如同在巨大湖泊漂浮的酒店。
Guntû,这个名字来自濑户内海特产的一种蓝色小螃蟹,是渔夫做味噌汤时喜爱的调鲜之物。最后一个字母上的标音符同时还代表着船只上人字形的尖顶。这艘船来自日本建筑师堀部安嗣的杰作,与其说Guntû 是邮轮,不如说它是一座漂浮的日式温泉旅店——客人们来到这里,享受海面上的寂静,享受这里所孕育的自然与文化。仅有的 19 个船舱就是这座“旅店”的全部客房,从舱内望去,你会忘记你是在海上航行——全木质的内饰与简约的日式风格内饰没有奢侈的感觉,而是自然与平静。你可以拥有自己的亲水平台,充足的休息与思考的空间。四个不同的套房房型中,乘客都可以拥有自己的临水露台。船上的一部分套房中还有着室外的木质浴池,当温泉水与海面平行,水面奇妙地相接,你便无法分清自己是否在梦境。
建筑师还利用日式建筑的侧缘理念,在船上设置了类似日式庭院中的回廊,这样的设置常见于神社与寺院的庭院之中。坐在木地板的蒲团之上,你所欣赏的不是庭院中的枯山水,而是自然的山水之色。来自濑户内海周边的食材在船上的餐厅中呈现,从日式料理、手作的寿司到怀旧的日式风格西餐,主厨们最擅长的是在餐盘之内展现出四季的色彩,食材与味道也因四季变化而不同。船上的茶室也可以进行最传统的日式茶艺体验,从细腻泡沫的抹茶到精心设计的和果点心,所有一切都在这座水上木社中完成。
南洋寻龙
印度尼西亚呈现给人们的并不只有美食、祈祷和爱。在游人如织的巴厘岛以东约 300 英里处,有一座人迹罕至的 Rinca 岛,这里栖居着龙的族裔——科莫多巨蜥。在那儿,须得出类拔萃的旅行家方能邂逅这种大型食肉蜥蜴,兴致勃勃地(又或许心惊胆战地)看着它们在鹅卵石海滩上享受日光浴,或是像迷你短吻鳄一般游弋于弗洛雷思海。在那儿,除了巨蜥,你还会看到 Prana。
如今,要想畅游科莫多国家公园中的神秘诸岛,最奢华的方式莫过于乘坐这条 180 英尺长的游艇。这条采用当地铁木和柚木手工打造的 Phinisi,仿佛一件历史的遗迹,巨大的风帆和古老的船体外观让它好似一条海盗船,而非光鲜亮丽的超级游艇。它是斧削凿雕造就的,不是什么现代机械的产品;然而待到上船来看,却又是另一番景致——Prana 套房设施众多,艇上配备有 18 名船员,其中包括若干名潜水师和一位 SPA 技师。
在长达 3 个世纪的岁月中,搭乘 Phinisi 一度是印度尼西亚览胜的主要方式。尽管 Prana 为人们带来了更美好的搭乘体验,但这背后的缘由却从未改变:在这出没着嗜血蜥蜴和猛禽走兽的地方,谁又胆敢在陆地上冒险过夜?“这里是世界上非常有趣的一个地方,”Prana 的艇主Victor Guasch 不无轻描淡写地说道。Guasch 来自西班牙,在 Ibiza岛的 Atzaró 酒店集团担任 CEO,但却与印度尼西亚周围一带素有渊源——他本人曾作为西班牙外交官在菲律宾长居。如今,他把科莫多群岛看作一处充满机遇的所在:“印度尼西亚拥有好些令人难以置信的胜景,但却缺一条豪华游艇。现在有了 Prana,它可以带你去一些路途遥远但又无法留宿的地方。”
毫无疑问,人们最好不要让这些原始秘境受到搅扰。如果能够乘着游艇去到这些侏罗纪公园般的岛屿(虽说是老掉牙的比喻,但确实恰如其分),然后再回海上享受私人厨师、瑜伽课、长椅成列的日光浴甲板——这种优渥舒适的游艇生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就拿Padar岛来说,白天,人们看到的是粉色和黑色交相辉映的沙滩带着田园牧歌般的意趣延展向远方;夜间,这里出没着凶险的腐食动物,成了它们的领地。而在 Pulau Koaba, 数千只 Sunda 狐蝠在日落之时翻飞着冲向天空——这种当地常见的大型蝙蝠将白日里的天堂扰得一片混沌。(Prana 的船员们会在此时专门为客人们奉上鸡尾酒,让他们在上甲板安然眺望这一奇幻的景象。)
除此之外还有 Rinca 岛,这处原始古老的岛屿上四处游走着可怕的掠食者。喜悦和危险交织的感受也许会让你脱口而出:“我想死在这儿,它太美了!”不过,既然Prana如今定期往来于这些海域,这样的心愿恐怕难以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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