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Camel
《隔间:办公室进化史》,[美]尼基尔·萨瓦尔,吕宇珺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5月
办公室,现代生活中一个恒久的悖论。
那是一个明亮而安全的世界,提供舒适的环境和稳定的薪水;也是一个乏味而空洞的世界,重复性的劳动和等级分明的生产秩序构成永不消散的倦怠。
在《隔间:办公室进化史》这本书中,作家尼基尔·萨瓦尔详细梳理了美国办公室的历史,讲述了那些无名的办公室工作者的故事,勾勒出逐步庞大的白领群体的生存状态及其命运变迁。
办公室是西方现代的产物。19世纪的工业化,催生了越来越多的行政、文书工作,接下这类工作的便是办事员。他们工作的场所就是办公室早期的形态,当时被称为“账房”。通常,那是一个昏暗、狭小的房间,几个办事员身着干净的衬衫,埋头抄写文件或处理账目,不远处和他们共处一室的正是他们的老板。
随着商业的发展,业务细分,一排排办公桌铺展开来,拥挤的小房间扩展成为新型办公大厅,“账房”一词逐渐为“办公室”一词所取代。
与此同时,技术革新也塑造着办公室的全新面貌。新的生产力工具同新员工一齐涌入办公室,摩天大楼随白领群体一同在城市崛起。普查数据显示,1890年到1910年,美国的办公室工作者从216万增至442万,20年间翻了一倍。
办公室工作者的工作环境与生活方式,让他们同蓝领工人区分开来。然而,其真实处境却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光鲜。
与办公室规模一起增加的,还有管理者的数量。级别的差异,同时体现在薪水和办公空间上。旧时账房式的亲密关系不再,一个处处宣示着不平等的办公世界到来。只是,组织结构的分级并未带来更高的效率,这催生了全新的管理理念。
在《隔间》一书中,萨瓦尔也介绍了那些试图塑造办公室文化的关键人物。
首先登场的是费雷德里克·泰勒,他被称为“效率大师”,或者说“效率魔鬼”。泰勒最痛恨的事是“磨洋工”,为使效率最大化,他雇人用秒表给每个工人的每项操作计时,然后为每个模块设定一个标准速度。工人的报酬,取决于他完成的模块数量。
除此之外,工人所有的操作步骤都经过精心设计、流程化,由组织严密的管理层进行指导和监督。这意味着,工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工作的权利完全被剥夺,且每时每刻都处于被监管中。
在当时,泰勒的这套体系逐渐受到认可和追捧。当泰勒主义从工厂踏入办公室,白领的处境与车间工人也就别无二致。1915年,一款叫做“现代效率办公桌”的桌子诞生。普通员工被迫开始使用这种没有任何遮挡的金属面桌子,他和文件均暴露在办公室中,无处可藏。
1960年代,“知识工作者”观念兴起,办公室工作开始被视为脑力劳动。一种更人性化的办公环境呼之欲出。艺术学教授罗伯特·普罗帕斯特,在此时登场。他试图通过改变办公桌来优化工作环境。1964年,他设计出了一款“行动式办公室”,其理念在于鼓励员工运动起来,而非固定在工位上。由于价格高昂,这款办公桌在市场遭遇惨败。
四年后,他推出了第二款“行动式办公室”,使用隔板来划分空间。这次迅速获得市场肯定。只是事与愿违,山寨缩水版的款式很快面世,且更受公司管理者的青睐,因为它们更便宜。这个山寨版的款式,就是如今白领熟悉的格子间。隔间的那三面墙,原意是为办公者提供自主和自由,却逐渐演变成一个能在更少空间塞入更多员工的狭小区域。
人们对更美好的办公环境的渴望,从未停止。1990年代,互联网迅猛发展,各种乌托邦式的办公空间涌现,环境堪比大学校园。21世纪的远程办公技术,则催生了更灵活的办公空间。那么,未来的办公室,能让人们获得更多的幸福感吗?
对此,萨瓦尔持怀疑态度:“拉近了看,就会发现画面并没有那么美好。照搬工厂车间的模式,使得办公室工作也变成了麻木的重复性劳动……简而言之,白领的故事就是有关自由和升迁承诺的故事,只不过这自由和升迁的承诺一次又一次地没被兑现。”
在一个全面理性化的世界,这样的悲观并非没有道理。办公室的更迭,折射的是我们对于工作价值的思考。只是这个问题仍旧没有答案。
作者 | Camel
编辑 | 徐伟 罗东
校对 | 柳宝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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