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根据美国媒体报道，近日美国国防部向国会提交了一项计划，将在未来六年内投入超过 270 亿美元支出，以加强在整个太平洋地区威慑中国的能力。其中提升美军网络战和信息战能力成为这个计划的重要内容。美军网络司令部和特种作战司令部已经率先建立“印太联合特遣队”，旨在加强针对中国的网络战能力。事实上，就在当地时间4月30日，美军撤出阿富汗前夕，美国务卿布林肯和防长奥斯汀分别发表政策讲话，明确了美军撤出阿富汗，就是为了准备下一场战争，也就是针对中国的网络战争。
就在美军以中国为假想敌，不断加强网军建设，试图谋求网络空间霸权的同时，中国人写出的中国首部网络空间战略科幻短篇--《量子矩阵》将在秦安战略分四期原创连载。
作者海怀是中国网络安全战略领域长期的观察者，这部硬核科幻短篇《量子矩阵》是他基于对网络安全战略长达8年的观察初次试水之作。篇幅虽短，内涵深刻，中国网络空间战略领域需要想象力！这是我一口气读完全文的第一感受。
这是一部展望未来之作。网络空间时代刚刚来临，颠覆式技术层出不穷，人类即将进入一个快速迭代、蓬勃变化的文明新阶段。面对远远大于已知的未知，人类插上想象力的左翅、新技术的右翅，才能平衡地飞向远方。
这是一部立足现实之作。小说中无论是对于未来技术发展的预测、还是对于科技、社会、资本、国家、文明相互关系的探讨，都符合现实政治、文化、技术逻辑。信息战、操控舆论、技术竞争、大国博弈都蕴含其中。
这是一部倡导中国主张之作。小说的开放结尾中，资本制度对于人性的扭曲和异化让人扼腕叹息。中国则坚定沿着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道路不断前行，用付出和行动，去改变这个世界。
开放式的结尾，让我们期待作者再出新作。
01 任务
北京时间：23：50
我断开了和技术团队的虚拟视频会议系统连接，活动了一下，准备抓紧休息。这个客户对于方案的要求太苛刻了，而且规定时间一再缩短，以至于从下午开始就和技术团队一起修改方案。明天一早还得早起，复核修改后的方案再报给客户。
我直接告知家居智能助手，将所有电子设备调整到休眠模式，拒收一切信息推送。用水送下一粒安眠药片，期待今天能睡个好觉。
窗帘自动关闭，智能助手屏蔽了卧室一切光源。尽管已经调整到最舒服的睡姿，大脑中各种数字拒绝意志的指挥，仍在黑暗虚空中飞舞。
我叹了口气。退役后来到这家技术企业担任人工智能技术团队负责人，紧张的工作压力让我经常失眠。尽管智能助手能够提供15种睡眠辅助程序，包括音乐疗法、心理疗法甚至有些玄学的暗示催眠法，我还是更喜欢用传统的药物来帮助自己拥有6小时深度睡眠。医生多次提示我会有药物依赖效用。我有一句名言：“电子比药物更加让人成瘾”。
……
黑暗中，我被隔壁工作室传来的视频系统提示声吵醒了。
卧室内依然漆黑一片。特别设置的休眠模式会关闭家中一切电子设备哪怕是电源灯。视频系统怎么会开启？
多年军旅生涯让我时刻保持镇定。我看了看表，05：34。马上语音调用智能助手，进行全屋安全检查：所有安防系统均无异常。全屋天花板慢慢亮起柔和的光线。
我半虚掩打开卧室门，客厅依然静谧，窗帘缝隙中是闪烁的微光，这应该是城市恢复喧嚣前最安静的时刻。再走到工作间门口，虚拟视频会议系统开启着，高清虚拟成像系统发着偏蓝色的光，显示的是好久不见的老首长，062基地政委王承亮穿着笔挺的制服。
我很奇怪。退役两年多，尽管和老首长还保持着联系，但是基地的密级太高了，偶尔的几次聚会，也就是聊聊天说说生活，不会再涉及任何工作。王政委怎么会这在这样一个大清早着急联系我呢。
刚刚接入系统，耳边已经响起老首长刚毅有力的声音：程明，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只好后台启动你家的视频系统叫醒你。基地有个紧急任务，需要你，接你的人马上到。
……
我惊愕之余想开几句玩笑。老首长着急肯定是有要事，但已经不是军人的自己，肯定不方便再参加。“首长，基地的任务怎么还能让我这个老百姓参加？我刚结束脱密期……”
“上面特批的。来的路上给你简报。”几乎是同时，门口响起了短促而稳健的敲门声。
自动驾驶武装运输车全速飞驰，来接我的中尉和1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一言不发。车内除了三个环形分布的座椅之外，简洁到没有任何露出的设备。车窗呈现为泛着乳白色光芒的不透明玻璃，好像被一个干净光滑的白色蛋壳薄膜包裹着，看不到任何外部景物。看来这是一次保密任务。
我熟练地按动座椅旁的按钮，从椅背后转起一个白色显示平台，戴上座椅下方的隐藏式头戴设备，接入系统。
系统界面显示智能指挥平台3.0系统，升级速度真快。
智能简报助手是一个轻柔的女声，开始对我进行视网膜、生物信息和语音三重验证。“程明先生，欢迎接入，您的临时系统简报权限是L3，接下来为您播报相关简报。”这个权限只能接触到非核心信息，过去我的权限最高到过L6级。
大约18个小时前，美国芝加哥时间21：00整，当地发生了一起恐怖袭击！
简报主要素材综合来自美方反恐情报中心通报以及我方相关情报收集。系统内置的人工智能情报助手对相关素材进行了自动编辑，以视频形式呈现了事件经过：
当晚21：00，芝加哥警方热线,接到一条网络语音自动报警讯息，循环播放着一条变声语音：“芝加哥莎翁环球剧院里的所有观众，已经全部成为人质！”
今晚，刚刚修缮完毕重新开业的芝加哥莎翁环球剧院，正在上演经久不衰的莎士比亚舞台剧《凯撒大帝》。这场盛名已久的经典演出大约售出了557个座位的三分之二。此时演出终场，演员们正在舞台上谢幕，掌声久久不息。
几乎是警方接到报警信息同时，剧院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突如其来的黑暗如同巨闸让掌声停了下来，观众们一阵眩晕，尚未反映过来。半分钟后，灯光系统并未启动，剧场所有扩音系统中，突然同时播出一个明显经过变声的沙哑男音：“在场的所有人员请注意，演出结束，你们已经成为人质，请待在座位上，否则将失去生命。请注意，这不是演出，不听从命令将会失去生命。”
黑暗中，台下的观众以为是剧院的恶作剧。可是这把戏太低劣了，和整幕戏剧的高雅氛围格格不入。有些急躁的观众拍着手不满地喊出声来，舞台上的演员也莫名其妙，整个剧场陷入一片杂乱的叫嚷声中。
这时，剧场的西大门猛然打开，外面的灯光映射中，两名似乎是剧院的工作人员拿着手持光源走了进来，高喊让观众冷静，想引导观众有序离开。
猛然，舞台上方一个探照灯筒亮起，如同一把利剑刺破黑暗，照向门口两名工作人员。人们借着门口的灯光和灯筒光柱看到，从舞台后方蹿出一台高约半米，长约1米的狗型机器人跑向两名工作人员。这是常见的工业用机器人设备，但是不同的是这台机器人身上涂上了鲜红色和白色颜料夹杂的难看涂装，头顶加装了一个警报灯，边跑边发出凄厉的警报尖叫和晃乱的红光。机器人跑到两名工作人员面前，背部突然升起乌黑的机器臂，好像蝎子伸出蝎尾。大家正觉得怪异之际，机器臂发出“砰、砰”两声枪响，两名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缓缓倒在地上，流出一大滩暗红的血液。巨大的枪声似乎是刻意地通过扩音系统，在剧场中回荡。
剧场中短暂沉默几秒钟后，瞬间爆发出尖叫，观众和演员们四散奔逃。而几乎是同时，舞台上六个巨大的筒灯亮起，打向六个不同的方向，每个光柱中都有一台同样红白相间涂装的狗型机器人。其中一台机器人用背部装载的自动武器朝天进行扫射，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剧场里320多名观众和演员一起就地卧倒。
剧院中的灯光霍然全部亮起，光芒闪痛双眼。剧场中所有电子显示设备，包括舞台上的显示屏、提词器、观众的信息接收装置等等，只要是带有显示系统的设备，都似乎被施与魔法一般同时自动亮起，每个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小丑脸庞。小丑面庞由艳丽的红白黑三色组成，黑色的眼影让形象变得有些可怖，鲜艳的红色嘴唇不断开合，好像要滴下血来。小丑的大嘴发出那个沙哑的变声语音：“各位人质好，想要活命，就原地不动，听从指挥！”
小丑的面庞在无数电子屏幕上扭动着，人们似乎被困入迷离可怖的幻境魔方。
这是一起严重的绑架事件，但与基地有什么关联呢？我有些疑惑，接着看下去。
接到报警后，美国警方迅速调配警力包围了剧院。警方迅速联系FBI下属的专业人质援救部队HRT到达现场，运用热成像扫描侦测技术，统计剧场内被劫持的观众和演员共有326人。但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剧场内部机器人之外，始终没有劫持人质者现身。于是准备用微型机器人携带反无人设备脉冲武器，进入剧场进行实地探测。
芝加哥时间23：00整，第二条报警讯息接入警方系统：“请放弃一切试图进入剧院的努力。剧院穹顶玻璃钢结构连接点已经安装炸药。剧院内部署了武装机器人以及蚊型、鼠型、蜘蛛仿生机器人。所有机器人均携带炸药，并启动了反干扰装置和微波互动装置。一旦有一台机器人被反无人设备干扰掉线或者引爆，所有机器人都会即时联动引爆，剧院钢顶塌陷会压死所有人质。”
“天呐，恐怖分子带了一支无人军队！”看到这里我心里一惊，毕竟在美国如此严密的机器人管控体系下，要掌握、部署这么多*伤性设备进入一个剧场，需要很严密的组织。
事件马上升级为全国性恐怖事件。美国庞大的反恐机器被迅速调动起来。在国家反恐中心协调下，联邦调查局、国土安全部，中央情报局、国家安全局、国家侦查局，甚至包括军方的国防情报局等体系都迅速调派力量，在剧院周边大厦建立了现场联合指挥部，明确首要任务是建立和恐怖分子的联系渠道，全力保障人质安全。
然而除了两条报警讯息之外，一直再没有人现身，也没有任何组织宣称对此事件负责。
反恐情报单位对前两条报警讯息来源进行了追查。相关讯息来自长期被闲置的语音账户，账户所有者不可能与事件有关，报警讯息肯定是采用了来源加密技术，伪造了首发地址。美国人工智能反恐预警情报中心通过智能情报分析技术，对326名人质包括2名已经死亡的工作人员情况与反恐数据库进行了快速筛查对比，没有任何情报显示其中有和恐怖分子关联人员。各反恐单位也没有事前掌握任何线索或收到任何提示，气得现场总指挥拍了桌子。
现场勘测也在紧张进行中。反恐行动组通过扫描剧场内部网络，发现除了公用网络连接外，剧院中还有一个独立网络存在，收发器应该就在剧院内，机器人都通过多网络通道进行互联。考虑到对方已经警告不要阻断网络连接，因此没有对独立网络进行扫描，但情报人员成功远程控制了剧院内的摄像头。
根据剧院内部九部高清摄像头画面显示，剧场内五个大门和后台出入口，都已经被机器人用高温喷塑枪和高密度建筑材料进行了密封，只留西侧大门没有封闭。被射*的两名工作人员尸体仍躺在地上。剧场中所有人质被小丑命令集中坐在剧院后排中央位置座椅上，头上就是重达数千吨的钢架玻璃穹顶。几台狗型机器人在筒灯跟踪照射下，在周边过道中巡游，依然没有任何恐怖分子现身。
反恐行动组为了打破沉寂，派遣一台小型送货机器人，不断播放给人质送饮用水的语音提示，一步一停，试探性缓慢从西大门进入，将五箱饮用水卸载在西门口，然后在狗型机器人枪管的注视下缓慢回撤。在这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摄像头显示，饮用水静静放在门口，门口两名工作人员身下的血迹流淌过来，洇湿了箱体。送货机器人检测到，剧场中播放着不知名的背景音乐，音调说不出地奇特。这音乐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观众们趴伏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似乎进入痴迷的状态，偶尔的抽泣声都慢慢消失了。在机器人刻意发出的机械摩擦声中，整个剧场的空气似乎凝结。蚊型机器人挑衅一样飞过送水机器人的身边，宣示着存在。屏幕上闪动着大大的小丑头像，呆滞一言不发。灯光掩映下，剧场里显得越发可怖。
我马上意识到了，“恐怖分子播放的是阈下干扰信息，用特殊编制的音频来控制人的意识，这是美军经常采用的信息战手法。难道恐怖分子是美国军人？”
五个多小时过去了。在此期间，反恐情报组提供了简报，综合电磁、声光、红外、生物扫描结果，剧院内除了326名人质外，共检测到行走式狗型机器人12台、蚊式飞行无人机35台，鼠式仿生机器人9台，另外穹顶钢结构主要建筑结构点上，吸附了大概25台蜘蛛式机器人。根据专家判断，尚不能确定是否还有未启动的隐藏机器装置。按照这些机器人可携带的最低炸药量推测，在爆炸瞬间冲击波就可以*死半数人质，同时造成穹顶塌陷。根据探测结果，以上机器人型号基本都自美国最大的商用机器人制造商“安德工业”。“安德工业”迅速派出专业安全团队对现场进行扫描，根据结果显示，恐怖分子对机器人进行了后期非法改造。关闭了紧急停止系统，修改了通信信道，并加装了自动化武器。由于该剧院刚刚进行了重新装修，曾有大量的建筑用机器人作业，估计以上装备都是混入在建筑机器人队列中提前进入，然后静置在某处，随后启动的。因此混过了剧场的安检装置。根据机器人购买记录显示，这些机器人都在非法二手市场上进行零件改装，无法溯源原始购买记录。
芝加哥时间3:00，第三条讯息接入：“现在我宣布，我本人对此次行动负责。这次行动的诉求是：我要美国、欧洲、中国、俄罗斯、日本、印度量子矩阵的接入权限。”
听到这里，我抽了一口冷气。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