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林小鹿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要轻轻握拳，就能止不住颤抖。
这样的她根本就没办法，去实现梦想。
一个月的时间，林小鹿都在化疗室中度过。
整个人都快变得不像是她自己。
每次唐晓月过来照顾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心疼。
随后林小鹿倒成了安慰人的那一方。
但是每次晚上的时候，她去私人洗手间的时候，看见不人不鬼的自己，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
她曾经有着乌黑柔顺的长发，有一张白皙红润的脸蛋，有着让人羡慕不来的丰腴身材，现在这些全都因为病痛而消失。
好像当初那个立志要闯荡电竞圈的元气少女再也回不来了。
到最后林小鹿还是什么都没说。
化疗的过程还是一如既往的痛苦，在走进病房前，林小鹿先去了一趟厕所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温世修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安慰：“怎么样，好受些了吗？再坚持一段时间。”
林小鹿擦去脸上的污渍，勉强的笑了笑。
虽然她现在一直在做化疗，但是身体却还是感觉没有得到回转的余地。
她时常会晚上做梦，梦见自己就死在急救室的手术台上。
所以她害怕做梦，她怕自己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等身体缓和一点后。
温世修推着林小鹿来到了病房的走廊外。
在刚要进去时，林小鹿脸色一顿，只见唐晓月低头看着报告，悄悄的抹去眼泪。就在这段养病的期间，她几乎把自己打比赛赚来的钱，唐晓月打官司赚来的钱花的差不多都没了。
现在要不是温世修帮她们一把，恐怕早已经被洛杉矶医院赶了出去。
每天唐晓月总是训斥她太瘦，可是她能看出来这些天唐晓月自己的脸上也憔悴了许多。
她把所有的营养品全部留给自己，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吃饱。
林小鹿低下头，眼眶里闪动着细泪，沾湿了睫毛。
“需要进去吗？”温世修小声的问。
林小鹿苦笑着摇头：“我和她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她活着，还真是个累赘……
GX战队因为之后极端天气禁飞只能提前几天飞到了洛杉矶。
下了飞机定好酒店后，季曜珉想着先让队员们去倒一下时差，自己去了便利店，买些吃的。飞机上的长时间飞行，飞机餐实在入不了口还不如便利店。
思考间，季曜珉便走到了便利店的门口。
他的目光巡视着零食柜上的东西，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上拿了个袋子，行色匆匆地从他眼前路过。
他身体率先作出反应，快步跟了上去。
唐晓月刚走出便利商店，便给医院打了电话：“您好，请问是洛杉矶医院吗？麻烦帮我转接一下温世修医生，温医生，小鹿她今天化疗怎么样……”
唐晓月的话不轻不重恰好让季曜珉全部听了进去。
化疗……林小鹿……
季曜珉的眸色骤然一变，快步上前。
拉住了唐晓月的手怒道：“唐晓月！”
“季曜珉？”能在国外遇见季曜珉，唐晓月也有些诧异，但是转念一想，全球总决赛正是在洛杉矶举行，她又马上反应过来：“你找我干什么？”林小鹿呢？她在什么地方？”季曜珉几乎脱口而出：“你刚刚那通电话怎么回事？”
唐晓月一时没有防备被拽紧了手腕，先挂断了电话。
随后一脸愤怒盯着季曜珉道：“你还有脸问？一开始整出撇清关系这一套，是你吧？那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问小鹿？”
自林小鹿被送到洛杉矶以来，季曜珉不闻不问，在国内和旧情人混的风生水起。
每每想到这里唐晓月就替林小鹿感到不值。
五年青春白白浪费给了一个渣男！
“我从来没有想过把林小鹿丢在洛杉矶。”季曜珉耐着性子心解释道：“你告诉我林小鹿去哪儿了，我自己跟她解释。”
他不相信五年的时间，林小鹿能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他们只是有误会不会不爱对方了。
他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样一想，季曜珉心中的巨石缓缓落下来。
唐晓月甩开了季曜珉的手，言语中尽是讽刺：“死渣男，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折磨的小鹿还不够？！”
“对不起。”季曜珉放低了音量，浓墨的双眸里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刹那间，唐晓月都感觉自己听错了。
堂堂GX战队从不低头的队长季曜珉这次居然这么诚恳的跟她道歉。
唐晓月看着季曜珉那张本是出挑的长相，此时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黑。
不难看出来，这段时间他也过得不好。
她的心中刚松动了一分，又立刻想起了还躺在病房苦苦挣扎的林小鹿。
相对小鹿来说，季曜珉受的这些苦都算什么。
“季曜珉，不是所有人的后悔都可以被原谅，我告诉你现在你所受的痛苦还不如林小鹿的万分之一，所以我绝不会告诉你她的下落！”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唐晓月转身快步往前跑去。
“唐晓月，等一下！”
身后季曜珉着急大喊！
从刚刚那通电话，季曜珉现在确定唐晓月就是他找到林小鹿的唯一线索。
他终于有了能见林小鹿的机会，他绝对不能放过。
思至此处，季曜珉赶忙追了上去。
唐晓月发现季曜珉还在跟着自己，转头跑进了隔壁唐人街，一进唐人街便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帮帮我，我被尾随了，他就跟在我身后！”
在国外，同胞就是亲人般的存在，一时间聚集起了不少中国热心市民，顿时季曜珉便包围住。
虽然现在是在洛杉矶，但是看电竞比赛的人有很多。
季曜珉也不希望自己在国外参加比赛因为私事闹出大新闻。
他下意识带上了口罩，没想到唐晓月居然用这种手段甩开他。
而唐晓月见季曜珉被包围了也悄悄淡出了人群。
季曜珉见状，伸手还想抓住唐晓月的衣角，顿时围住他的几位更是怒道：“喂，你堂堂一个大男人，白天尾随人家小姑娘，要脸吗？”
季曜珉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只能开口解释起来龙去脉。
唐晓月赶忙趁此机会脱身。
而季曜珉等他终于解释完脱身时，四处看了一圈，哪还有唐晓月的身影。
他掏出了电话，拨给了当地的熟识。
“林小鹿，洛杉矶医院，麻烦快点帮我查到。”他语气微急的命令道：“还有叫温世修这个人，也帮我查一下。”洛杉矶医院。
唐晓月刚到医院便撞上了温世修。
温世修伸手扶住晓月的身体，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晓月，行色匆匆的样子？”
“温医生现在有急事吗？”唐晓月脚步还没有停，一脸急切。
她现在只想快点去告诉林小鹿她在洛杉矶就遇见季曜珉的消息，最好的办法是转院或者是回国治疗，总之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季曜珉恐怕会找过来。
“有事情。”温世修面色凝重的说：“跟我去诊室一趟吧，我想和你聊一聊关于小鹿的病情。”
唐晓月面色彻底僵住，跟着温世修来到诊室。
坐下来后，温世修直接进入正题：“晓月，这次我只能给你说实话了。”
“什么？”看着温世修凝重的眼神，唐晓月的声音都变了调。
唐晓月被温世修叫住便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加上刚刚电话里被季曜珉打扰具体的情况她也没听清。
果不其然，温世修双手交叠搁置在桌子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失落：“小鹿的病，我很抱歉。”
唐晓月紧张的瞳孔一缩：“很抱歉……是什么意思？”
“她的生命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怎么可能？”唐晓月激动的站起来，满眼慌张的神色：“小鹿明明每天都在坚持化疗，每天都在坚持吃药，怎么可能……”
温世修为难的说道：“她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早在查出脑癌的时候她就应该积极配合治疗，而不是拿着抗癌药坚持到现在……她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的化疗了，随着化疗时间的增加她的痛苦也成倍的增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化疗……”
温世修这番话一下子让唐晓月一个站立不稳。
只觉得这个消息仿佛一颗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开！
话已至此，她怎么不明白其中含意。
放弃化疗，也意味着林小鹿已经无药可救……
哪怕她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当亲耳听到时，还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晓月。”温世修见状，抬手扶了一把唐晓月才堪堪没让她摔倒。
唐晓月抬头看向温世修时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哀求道：“温医生，真的没有办法能治好小鹿了吗？小鹿还那么年轻，她才21岁啊。”
温世修紧握着拳头，眼里满是悲痛的情绪：“对不起……我也痛恨现在的自己……”
哭声从医院的诊室里传来，唐晓月掩面哭泣着，只能靠在温世修的胸膛支撑最后的力量：“怎么办……我该怎么告诉小鹿……她还那么年轻……”
温世修轻轻拍了拍唐晓月的肩膀，安慰道：“如果你不敢的话，下次我来说吧，她总会知道的，要给她一个心理准备……”
“怎么告诉她，你叫我怎么告诉她？”唐晓月放声哭喊道：“她好不容易有了求生的机会，现在又要告诉她她活不了了，为什么会这样……小鹿……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下，就连温世修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勇气，仍由唐晓月的泪水浸湿他的白大褂。
灰暗的双眸无神望着窗外。
他的心何尝不在痛苦。
林小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异国他乡遇见了国人的亲切，还是因为他被林小鹿的坚持所折服。
他内心开始对林小鹿上心，想要将她治好。
可是连他这个脑科医生都没有办法……
黄昏的阳光，将诊室门的影子渐渐拉长，在拐角处投下一片阴影。
而林小鹿坐在轮椅上，藏匿在阴影处，一滴滴泪水低落在双膝上，无声无息。
她安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默默的接受了唐晓月和温世修说的结果。
她在接受化痛苦不已的时候，她无数次想要去死的想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更多的*还是求生，她想要活下来，但是现在，她没有任何办法……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淌下来，爬满了林小鹿的整张脸。
她推着轮椅缓缓的行驶到一个洗手间里，身体的痛苦又开始折磨着她。
林小鹿不知道哭了许久才终于缓过了神，她洗了把脸。
借了个冰袋敷了敷因为哭太久有些红肿的眼睛。
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唐晓月应该看不出什么异样后，这才进了病房。
这个时间唐晓月也已经收拾好了脸上的情绪，扬起一抹笑容：“小鹿，你刚刚去哪儿了？”
两人的脸色都说不上太好，但还是不约而同的伪装好了心里的苦涩，给彼此最好的一面。
林小鹿苍白的薄唇微张，语气中没有多大的起伏：“昨天做完化疗，我只是去洗手间吐了一下。”
“嗯，这个啊……”唐晓月想起温世修的话，神色暗了暗，眼梢的泪水又要控制不住。
她连忙转过去，强忍着泪水笑道：“那这样不好好补补怎么行，还好我给你买的营养品够多。”
说话间，唐晓月已经将手上的营养汤端道了林小鹿面前。
林小鹿缓缓抬起双眸，虚弱的笑了笑：“晓月，谢谢。”
“不要说这些，你可是我的好朋友啊。”唐晓月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林小鹿不忍心再看唐晓月落泪，忙转移话题道：“今天听温医生说，你回来的时候有事要跟我说？”
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林小鹿，唐晓月终于想起了早上的事情，压着嗓子说道：“小鹿，我今天遇见了季曜珉……”
林小鹿神情呆滞了一会儿，垂下头来：“这样啊……他是带着GX战队来参加全球总决赛的，总会是遇见的。”
她犹豫着问道：“他过得……还好吗？”
唐晓月见林小鹿连摇头都吃力还在想着季曜珉怒其不争道：“你都什么样了？还想他呢？”林小鹿听到这话眼中有了几分光彩也暗了下去，暗自言语着：“是啊，我现在这个身体……”
唐晓月没有听到这话，继续说道：“真是奇怪了，洛杉矶也不算是个小城市，怎么会这么缘分的就撞见了，而且就在这医院附近。”
林小鹿勉强的动了动嘴：“大概吧……”
她心里也一直以为自己会通过时间慢慢忘记季曜珉，可是没有，越是痛苦的时候对季曜珉的记忆就越发清晰。
唐晓月起身抓住林小鹿的手，面色浮起一抹担忧：“小鹿，我看他再过不久就要找到你了，你还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吗？”
“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林小鹿鼻尖突然酸涩不已，“我已经没有时间和他纠缠了。”
唐晓月紧张的连忙捂住了林小鹿的嘴：“别这样说，小鹿，如果你不喜欢这里，那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林小鹿眸色一深。
因为季曜珉要找到她了，所以她要选择离开吗？
可是当初她本来就等着季曜珉接她回家，就连做梦的时候她都希望季曜珉来看她。
但是她现在这幅消瘦的只剩下骨架的样子，怎么去见季曜珉……
“晓月，让我休息一下吧。”
现在林小鹿的脑海一片混乱，每次心情不好，身体也会跟着出连锁反应。
她只能强迫自己慢慢放松下来，至少不用那么快的离开……
“好好好，不打扰你休息了。”
唐晓月连忙扶着林小鹿躺下去，关上病房的灯。
退出在走廊外，许久没有离开。GX战队刚刚取得了第一场比赛的胜利，也算是闯进了总决赛的第一道门槛。
之后回到了洛杉矶的酒店。
季曜珉带着队员的分析下一场比赛的对策。
这一聊就到了深夜里。
一切结束后，队员训练的训练，睡觉的睡觉。
季曜珉独自一人坐在酒店的会议室里，看着今天比赛回放。
眼里不知道藏着什么情绪。
以往在他身边陪他看比赛回放的，一直都是林小鹿。
可是现在，身边再也没有身影。
也没有可以一起分析对策的人。
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
季曜珉看了一眼手里显示的电话号码，很快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季少，都多久没给我打电话叙旧了，好不容易来个电话还是让我查人。”
季曜珉语气微冷道：“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慵懒惬意的声音缓缓传出：“林小鹿在洛杉矶医院正在接受脑癌化疗，而温世修是脑科专家，病房号是11－5。你自己去看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曜珉呼吸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停止下来，电话不知何时已经被挂断。
季曜珉放下手机的手都是颤着的，眼瞳里尽是不可置信。
林小鹿正在接受脑癌化疗……
而温世修只是他的医疗医生，脑科专家。
那他凌晨三点在游戏上听到的电话里的男声就是那个脑科专家的？
怪不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轻有弱，像是下一秒就要没了气息。
他还在猜疑着林小鹿是不是有了新欢？
神情恍惚中，他似乎想起了唐晓月当初跟他说的那句话。
她说：“你现在你所受的痛苦还不如林小鹿的万分之一！”
不容得季曜珉多想，他回过神来立马带上手机冲去了医院。
洛杉矶医院里。季曜珉一身黑色大衣风车扑扑的赶过来。
依照调查的内容，他直奔11层，正要朝着6号病房走过去。
可是长廊尽头急救室的灯光也在这个时间暗下来。
“小鹿……小鹿你好些了吗……”
唐晓月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季曜珉目光瞬时看向从急症室出来的医护人员。
而唐晓月正跟着医护人员一起推车一张病床迎面走来。
而病床上躺着的一个瘦小的身影，紧闭着双眼，像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林小鹿。
这一刹那，季曜珉感觉自己的心从高处掉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满地都是碎片。
他心房的碎片。
季曜珉几个快步上前，更近距离的看到了消瘦憔悴的林小鹿。
短短几个月，林小鹿都变得让他不认识了。
“小鹿？”季曜珉轻轻握住林小鹿的手，声音嘶哑着微微发颤道：“小鹿，是我，我来了……”
温世修看着强行挤过来季曜珉，微微蹙眉，沉声发问道：“请问这位先生，你是……”
“季曜珉，你来做什么？！”唐晓月咬着牙推开了季曜珉。
强迫他离开了林小鹿的病床上。
温世修看人已经被拉开，吩咐身边的护士说道：“把病人送回6号房间，给她输入营养液。”
“是。”
结果医护人员手脚麻利的把林小鹿推回病房，很快开始行动起来。
季曜珉就这样跟在身后，听到温世修的吩咐，眼底闪过诧异。
现在的林小鹿只能通过营养液来续命了吗？
心中疼痛逐渐泛滥。
季曜珉的看着病房里忙碌的身影，正要走进去。
唐晓月又挡在了他面前：“做什么？”
“我来找她。”季曜珉没有任何怨气的解释，眼睛时时刻刻盯着病床上的林小鹿，好像下一秒他不看，林小鹿就会在眼前消失一样。
唐晓月觉得有些好笑：“季曜珉，你现在装深情有意思吗？你当初把她扔在洛杉矶不管不顾的时候你后悔过吗？你的良心痛过吗？”
季曜珉隐忍早被扎的千疮百孔的心，默默的攥紧了拳头，痛苦的垂下眼：“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用！！”对于季曜珉，唐晓月几乎用尽了自己尖酸刻薄的所有词汇量，恶狠狠的说道：“小鹿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你个是个祸害，你给我滚出去，小鹿现在不想见到你！”
“我做不到。”季曜珉抬眸，冷峻的一张脸上藏着一抹坚定：“我要照顾林小鹿。”
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林小鹿，他怎么可能放过。
绝对不可能！
唐晓月神情错愕了：“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林小鹿一看见你就难过，你还嫌害她不够吗？”
“我和她之间有太多误会需要澄清。”季曜珉看着唐晓月，一字一顿的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事，我们需要自己来解决。”
“你……”
这下，唐晓月也一时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反驳季曜珉。
“晓月……你好吵……”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病床上逐渐传来。
林小鹿勉勉强强的睁开眼，想要坐起身来，疼痛立刻传遍四肢百骸。
就在昨晚，她又一次被拉去做了一次急救手术。
直到现在才从急救室里出来。
这意味着，癌细胞早已经扩散她的全身。
现在她的身体里没有一处不疼的，连饭也吃不下去，吃什么吐什么，只能靠着营养液度日。刚刚她被推出急救室的时候，她半梦半醒间仿佛听见她的季哥叫她小鹿。
她被剧痛侵蚀的神志就在那一刻被拉了回来。
站在一边的温世修和季曜珉都瞧见林小鹿的动作，同时有了反应。但温世修隔得最近，抢先一步搀扶着林小鹿起身。
林小鹿终于正视了来人，脸色顿了一下：“季哥……”
但是下一秒，她又扶着额头低喃道：“我这是做梦吗？”
季曜珉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小鹿，是我。”
林小鹿脸色僵了一下。
有声音，是真的季曜珉……他终于来看自己了？
她的心里又悲又喜。
林小鹿凝视着季曜珉，声音也没有了起伏：“季哥，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季曜珉一字字的说：“我没有答应。”
林小鹿忍着身上的剧痛，长舒一口气，看向唐晓月：“晓月，你们出去吧。”
唐晓月也知道，他们之间大概有太多话想说，只好拉着温世修离开病房。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
季曜珉终于迈步来到林小鹿的病床边上，坐了下来。
看着林小鹿的眉眼，季曜珉缓缓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下，林小鹿消瘦的脸，但她马上撇开，没有让他得逞。
季曜珉眸色一颤，还是选择了放下：“脑癌……多久了？”
“冬季赛初赛的时候。”林小鹿老实的回答。
季曜珉瞳孔一怔，惊骇的质问：“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冬季赛初赛的时候她就被病痛折磨到现在，他居然没有一点察觉。
“那个时候不想耽误赛事。”林小鹿抬眸浅笑一下：“季哥，你曾经告诉过我，我们做职业选手的要把每一场比赛都看得极其重要。”谁又会拿自己生命跟比赛相比？”季曜珉语气忍不住加重了些，心疼的快要让他窒息。
林小鹿还是很平淡的说道“我想过告诉你，可是那个时候程露回来了，我想你可能也不会关心吧，只想着在剩余的时间里陪着你也挺好的，谁想到你将我送来洛杉矶后，就丢了我……”
说到此处，她的脸色还是故作淡然，但是眼梢已经在微微泛红。
季曜珉被着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刺激的心脏钝痛。
刚要说话时就听见林小鹿沙哑着是嗓子继续说：“季哥，你现在来找我，是不是说……你终于愿意来接我了？”
季曜珉的脸色变得黑沉。
“可是我的心已经被丢远了，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林小鹿含着眼泪看着他。
下一刻，他修长有力的手挽过林小鹿的后颈，将她整个人猛地贴近自己的面前，两人的距离近的连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季哥……”
林小鹿被这举动吓得不轻，但身体的疼痛又无法反抗着季曜珉。
“林小鹿，看着我。”季曜珉沉着嗓子诱惑着，一双浓墨的眸子深深的望进了林小鹿的眼里。
林小鹿便就这样被诱惑得和季曜珉对视。
“林小鹿，我从没有说过我不要你，也从来没有爱过程露，更不会把你当做程露的替身。”
他分的很清楚，林小鹿就是林小鹿，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当初我说让你来洛杉矶只是需要花时间处理程露的事情，我曾经创办战队以来，欠她的很多，现在还清了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瓜葛，我根本就对她没有感情。”
林小鹿神色迟了好几拍，然后这才反应过来季曜珉正在跟她解释。
她曾经因为自己替身的身份，每天都卖着虚假的笑容只求留在季曜珉的身边，可是现在她已经不用再当这个替身了，也没有时间了……
林小鹿的眸光微微暗下来，声音隐隐泛着委屈：“季哥……你现在跟我解释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有意义，我要把我们之间的误会全部露清。”季曜珉态度强硬的说：“否则你根本不会相信，我爱你。”
林小鹿神情彻底呆住了：“季哥……你说什么？”
“很惊讶吗，直到你离开，我才发现自己其实很爱你。”季曜珉嘴角泛起苦笑，指腹在林小鹿的唇边轻轻摩挲着，小声说着：“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像是行尸走肉的活着，我痛苦过也挣扎过，起初我都不敢相信我会这么爱你，可是现在我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垂下眼帘，声音已经哽咽：“林小鹿，我真的已经……彻彻底底的爱上了你。”
在国内的那段时间，没有林小鹿的时候他都快被自己的神经兮兮折磨疯了。
他不得不认。
他早已经栽在了林小鹿的手里。
“可是季哥……我已经活不久了……”林小鹿哭得已经快要没了声音，她从未再谁面前你如此情绪崩溃过，
只是因为季曜珉，他们错过了太多。
她想要补偿那段时光，想要继续和季曜珉重头来过，可是现在不是她已经没有机会.
季曜珉抱紧了林小鹿的身体，轻声抚慰道：“不会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帮你找更好的医生，我会治好你的。”那一天的晚上，季曜珉没有离开。
陪她聊了许久，这些天他在国内的事情，聊起了GX战队最近的赛况。
直到第二天清早，CPL官方给季曜珉打电话，说起参赛的事情。
现在正是总决赛的关键时期，林小鹿也不想耽误季曜珉的时间，便说道：“季哥，你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
其实现在的GX战队的队员早就已经独当一面，就算不需要他上场比赛，也能够拿下初赛的名额。
可是林小鹿的坚持又让季曜珉紧锁着眉头，迟迟没有下决定。
“季哥，GX战队获胜也是我的梦想，既然我没有机会参加了，但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实现，我想看见CPL赢得一次全球奖杯。”林小鹿浅浅的呼吸着，努力勾出一抹笑容，“而且我也想看见你在台上比赛的样子，很养眼。”
季曜珉抚着林小鹿苍白的脸色，终于妥协叹了口气，“比赛结束我就过来。”
话毕，他低下头来，轻轻的在林小鹿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到了晚上八点后，电竞频道的现场直播全球总决赛。
林小鹿看着电视上，季曜珉的身影，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季曜珉还是如愿去了。
她也不算耽误了GX战队的比赛。
在主持人的一段开场白结束后，正式开始比赛。
林小鹿的视线始终都在电视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走进病房的唐晓月。
唐晓月叹口气，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在林小鹿的身边。
气氛一片沉寂后。
林小鹿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季曜珉的一番解释，我就相信了他，原谅了他。”
“你……”唐晓月眼眸转向病床上的林小鹿，动了动嘴，无奈的说道：“你不傻，你只是太喜欢他了，所以他说的你都信。”
林小鹿轻轻点头：“你说的对，我太喜欢他了，所以……我不想在生命的最后都和违心的不爱他。”
“小鹿，你胡说八道什么！”唐晓月脸色一变，激动地想解释。可林小鹿先一步握紧了唐晓月的手，苦涩的笑了笑：“晓月，我的病情，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现在她吃不下东西，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不能再去化疗，连呼吸都费劲。
她不是没有感觉，更何况那天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她根本活不过一个月……
不过只要能坚持看完总决赛，也就够了。
唐晓月却急红了眼，结结巴巴说道：“小鹿……你，你不会死的，季曜珉不是也跟你保证过吗？他会给你找医生，找专家来治好你的病，他那么多钱，一定可以跑遍全世界找到办法的！”
“晓月，好了，有你和季曜珉在身边，我已经满足了。”林小鹿安慰的拍了拍唐晓月的手。
哪知她这幅淡然的态度，让唐晓月的哭得再也止不住。
连病房外的温世修也停住了开门的手，许久没有动作。
……
另一边。
比赛结束，GX战队进入全球八强。
对于以前来说已经算是一种突破了。
但季曜珉没有任何松懈，带着GX战队接受完采访后连，连忙回到了酒店继续开始新一轮的练习。
成绩一次次的提高，想要找GX战队投资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本来这件事情是由程露去管理。
但是最近几天，季曜珉都没有看见过程露。
他要么在忙战队的事情，要么在帮忙给林小鹿约脑科专家。
直到后来几天，季曜珉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程露已经辞去了经纪人的一位，离开了洛杉矶，还顺走了三千万投资金……这件事情忙得季曜珉焦头烂额，只能去动用自己这五年的奖金补下这块漏洞。
一切结束后。
季曜珉来到了林小鹿的病房外，重新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开门进去。
听到声音，林小鹿望着电视上的视线转向季曜珉，拿出遥控器直接关了电视。
“季哥。”她浅笑的喊了一声，一眼就注意到了季曜珉眼底的昏黑：“季哥最近很忙吗？”
季曜珉叹了口气，握住了林小鹿的手在唇边细细吻着，鼻腔发出轻微的声音：“嗯。
“季哥，是有什么事情难住你了？”林小鹿小声的问着。
季曜珉却不愿意再回答下去，而是说道：“小鹿，在我陪你时候不想谈工作。”
林小鹿本来就已经受够了病痛的折磨，他不希望把自己工作上的麻烦带到这里来，更不想让林小鹿因为他担心。
“那季哥，你陪我出去逛逛吧。”林小鹿试问道：“正好你我一起散散心。”
季曜珉抬眸，眼中晕开笑意：“好。”
他起身将林小鹿的身体轻松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轮椅上。
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阵痛。
以前他不是没有抱过林小鹿，那个时候时候的她的身材十分丰满，很有分量，可是刚刚他抱起林小鹿的身体轻的都怕风会把她吹散。
季曜珉推着林小鹿来到了医院的花坛附近。
“比赛我看了。”林小鹿率先搭话道，“GX战队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我看得很激动。”
季曜珉坐在长椅上，嘴角含着笑意：“小鹿，如果以后你好起来后，跟着我们重返赛场，GX战队第一射手的位置还是你的。”
“季哥，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重返赛场了。”林小鹿垂眸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遮掩心底的黯然，“我的状态早已经下滑，手也因为病情习惯性发抖，这些对于电竞选手来说都是大忌。”
更何况，她根本就活不到那个时候……
“我相信你。”
季曜珉扣住林小鹿的一双手，脸上的线条柔和了几分，“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你就能重回职业圈。”
“季哥……”林小鹿的视线投向如沐春风的季曜珉，话语顿在了喉咙处。
对于季曜珉来说，他们的误会解开，是一个开始，而她却只能当成临近死亡的末路。
“小鹿，等我结束了这次比赛，我就接你回GX战队，好吗？”季曜珉满怀期望的注释着小鹿，一字一句的说：“程露已经离开了GX战队，我知道你对于我和她之间永远都有着隔阂的，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两清了，我会全心全意的对你。”
程露卷款资金离开洛杉矶的事情，季曜珉也不打算声张，只当是给程露的那些年陪他组建战队的报酬，更何况现在程露选择离开，对于他来说还是个好事。
现在他和林小鹿的再也没有隔阂，她可以继续回到GX战队，和他继续在电竞圈打拼。
林小鹿眼角微微泛红，心脏又开始泛起细密的疼痛。
她强忍着不适，声音微弱发颤的说道：“我答应你。”
“真的？”季曜珉眸光微微一亮，眼里喜悦再也掩饰不住。
适时，秋风肆意，黄昏落幕。
花坛泛黄的枝叶随风摆动，轻盈的落在林小鹿的肩膀上。
季曜珉小心翼翼替林小鹿拭去落叶。
不小心与林小鹿四目相对，眼中仿佛只有彼此的存在。
闲聊片刻后，GX战队又传来消息。
季曜珉只能将林小鹿送回病房，交代几句后，快步离开。随着赛事的紧张筹备，季曜珉没办法离开酒店。
只能和林小鹿用电话联系。
在这期间，林小鹿的病情急速恶化，又进行了一次抢救。
这次病情严重到靠着呼吸机勉强度日。
若不是她心中坚持的意念让她咬着牙撑到现在，她恐怕没有办法在继续下去。
她一直害怕睡觉，不敢闭上眼睛，她总是想着或许下一刻，她就会再也睁不开。
永远的睡不去。
视线总是迷迷糊糊的，开始出现幻觉，好像看见了季曜珉就在身边，正告诉着他比赛的消息。
全身的疼痛让她保持着几分清醒。
唐晓月看着羸弱无力的林小鹿，哭得泣不成声，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小鹿……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你还没看见GX战队夺冠的时候，你现在还不能睡，小鹿……”
心电图的仪器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声音。
林小鹿勉强的睁开眼皮，迷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气若游丝的说：“晓月，帮我把电视打开一下，我想看看比赛。”
唐晓月趴在林小鹿的病床上，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小鹿，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小鹿……”
“晓月，等一下季哥会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看比赛……他会失望的……”
唐晓月明白林小鹿到底有多倔强，只能哽咽的答应下来：“好，我去开。”
全球的电竞频道刚好转播到了GX战队比赛的时候。
接近两个小时的比赛，林小鹿一眨不眨的认真看完，当电视里解说员庆贺GX战队进入四强的消息后，桌边的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
林小鹿挣扎着起身，连忙叫唐晓月拿过手机。
电话那头的传来庆贺的吵闹声，林小鹿却很快辨识道季曜珉的声音。 “喂？小鹿，你看我们的比赛了吗？”季曜珉带着喜悦的语气，低声问道。
“嗯，很精彩。”林小鹿看着电视上季曜珉的身影，温柔的笑了笑。
“等我结束了这次比赛后，我就给你转院，带你去欧洲最好的脑科医院治疗。”季曜珉醇厚的声音渐渐传来，“小鹿，你一定要等我过来。”
现在他的所有资金已经全部用来帮助GX战队打比赛，根本没有现在马上去最好的脑科医生。
只能等待这次比赛结束，他拿到了奖金过后，就可以给林小鹿请最好的脑科医生。
这样时间还来得及……
林小鹿拿着的电话的手，又开始微微发颤。
恍惚间好像是回到了小年夜的那天，他的约定没有来得及兑现。
现在还是同样的问题，学会等待。
而她还是一样的答案。
“嗯，季哥，我等你。”
林小鹿小声的答应着，身体上的剧痛逼得她眼泪簌簌而落。
电话里，季曜珉还想准备说话，忽然身边的工作人员走上前说道：“季队，CPL官方有人找你。”
季曜珉稍稍停顿了片刻，转过身问道：“现在必须要去吗？”
“事关GX战队参加决赛的事情，最好是快些确认一下。”工作人员公事公办的说。
“我知道了。”
季曜珉工作人员聊完后，对着林小鹿说道：“我晚上来找你。”
没等林小鹿回答，他匆匆挂断，连忙跟着工作人员离开。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预感，现在他需要马上处理完战队的事情，去洛杉矶医院。
他这一次，必须要守约。走出会场后，季曜珉这才翻看手机，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他轻声叹了口气，眸色暗了暗。
又忙到了晚上，现在显然不是个探病的好时机。
也不知道林小鹿有没有睡觉……
队员们闹哄哄的一群人回到酒店，打断了季曜珉的思绪。
“真没想到，我们GX战队在没有小鹿姐的情况下我们也能打进四强。”
“好想念小鹿姐，就算她现在不能过来打比赛，但……如果她也能来看我们决赛就好了。”
“是啊，能成就今天的GX战队，小鹿姐可是个大功臣。”
“小鹿姐，到底去哪儿了……”
几个队员一聊起林小鹿都有些落寞。
现在的GX队员基本上都是从林小鹿手中训练出来的，可以说林小鹿对他们而言就是除季曜珉以外的第二任老师。
对林小鹿都或多或少的心存感激。
沐涛见气氛有些沉闷，不禁站出来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更加努力，我想小鹿姐现在可能就在电视上看着我们。”
季曜珉远远望着人群中的沐涛，神情徒然一怔。
心里说不出什么情绪。
就在这时，沐涛也注意到了季曜珉的视线，转头向他：“老大，明天就是决赛了，我们继续去训练吧。”
“今天……好好休息吧。”季曜珉双手插入衣服口袋中，神色淡然的说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总是太大压力对比赛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这个消息，队员们满眼惊讶。
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季曜珉转身跑出了酒店外。
以往的时候季曜珉一直都是个十分严格的人，训练安排的都很满。
也正因为这样严格的队长锻炼出了这样一支强悍的队伍，可是现在，季曜珉的宽容，你让他们有些错愕。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不是小鹿经常对他们说的话吗？
……
洛杉矶医院。
病房内。
深秋的傍晚，总是比平常更加冰冷。
探病的时间早就已经过去，可是她还是没有等到季曜珉。
今天早上的时候温世修给她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治疗。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的原因，林小鹿恢复了一点力气。
靠着墙壁，一点一点的移动到了窗户周边。
静谧的天空下，繁星闪烁。
无数的小鹿映照在她的眼帘中，分外绚丽。
这是她这五年见过最美的小鹿夜，也大概是最后一次看见这般美丽的星星。
回想上一次和季以一起看繁星时，还是在GX战队总部的天台上。
他温柔的喊着他“小鹿。”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后背，给她传递着属于季曜珉的温度和呼吸……
好像是幻想成真一般，林小鹿瑟缩的身体突然被一个熟悉的怀抱圈住。
“为什么在这里吹风？”
磁性具有诱惑力的声音从头顶上头传到了林小鹿的耳边。
林小鹿脸色微微一惊，回眸时恰好对上季曜珉的一双明亮的双眸。
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季哥，你来了。”
“嗯”季曜珉轻声应着，长臂紧紧抱住林小鹿冰凉的身体，将头埋在她的颈肩：“我说过，这次我不会再失约。”林小鹿勉强靠着季曜珉身上的力量转过身来：“明天就要比赛了，你现在过来，不用去管战队吗？”
“你还当他们是小孩子吗？”季曜珉拦腰往怀里一带，嘴角上挑：“GX战队现在已经不像是以前依靠其他人，我是队长，不是奶妈。”
林小鹿苍白的唇瓣勾起一抹不易差距的苦笑。
GX战队现在变得越来越强了，可是她也没有机会也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那你们今晚做什么？”林小鹿不动声色的继续询问。
手缓缓攀上季曜珉的双肩，低着头调整着自己薄弱的呼吸。
窗外的风吹进她的单薄的病服里，冷得她身体有些颤抖。
“什么也不要做。”季曜珉直接将林小鹿的身体抱起来，轻轻的放在病床上，温柔的解释道：“你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总决赛他们压力太大，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在季曜珉温度从她身上离开的时候，林小鹿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圈住了季曜珉的脖子。
“季哥……不要走。”她的声音逐渐变得细不可闻。
“小鹿，你怎么了？”
季曜珉终于有所察觉，想要抬起头来，却感觉到了林小鹿的眼梢处流下一片湿润，紧贴着他的侧脸。
霎那间，他顿住了。
“季哥，这一次我不想瞒着你。”林小鹿略带哭腔的声音轻轻在季曜珉的耳边说道：“季哥，我快不行了……”
季曜珉的眸色骤然一缩，声音不可控的颤抖起来：“你胡说什么？小鹿，你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我这就去带你叫医生。”话音未落，季曜珉正想起身，但发现林小鹿的拥抱是从未有过的强硬。
林小鹿却咬着牙不忍心放手，卑微的祈求着：“季哥，我不想你走……求你留下来吧……再陪我待一会儿……”
感受到林小鹿鼻腔逐渐微弱的呼吸，季曜珉彻底慌了：“小鹿，别胡闹了，我去叫医生，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没有胡闹，季哥，我的身体我怎么会不清楚……”林小鹿声音小的几乎快听不到，只能凑近着季曜珉的耳边，吃力的说：“季哥……求你……我只想再最后抱你一次……你就……满足我吧。”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在胸口处无限大。
她舍不得，好舍不得季曜珉，好想就这样一直抱下去，一直感受着季曜珉的体温。
她每次都装出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但心里其实根本就不坚强。
面对死亡，她也很弱小，很害怕。
微小的抽泣声，好像在宁静的病房里面无限放大。
季曜珉不敢再动，只能咽下心里的酸涩，听着林小鹿继续说着：“季哥，我其实早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只是我还想着……再看见你们GX战队最后的决赛……”
林小鹿抱住季曜珉的手缓缓落下，眼前的视线也因黑夜而模糊不清。
“我想看见季哥在赛场上拿到奖杯的样子……一定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样子……”
季曜珉再也听不下去，第一次在林小鹿的面前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小鹿，你会看见的，你相信我，明天我会让你看见的。”
林小鹿嘴角轻轻一笑：“季哥，我会坚持到明天的看着你结束比赛的时候……所以你一定要继续打下去，就当是为了我……”
季曜珉将林小鹿的身体紧紧抱住，颤声应着：“好……好，我答应你。”总决赛的那天，林小鹿是在电视上看见季曜珉的。
她本是认真的专注着电视上的比赛。
但是病房外的唐晓月和温世修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唐晓月的哭声。
她依稀听到了一点，意思是她的病情现在已经回光返照。
这是临近死亡前的征兆。
不过也幸好回光返照，她才有了能够看季曜珉比赛的力气。
她住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以来，深知洛杉矶常年来没有个好天气。
但不知怎么的，今天恰好是个艳阳天。
比赛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小鹿最后的力气也快一点点的消失，眼皮也越来越重。
门口的唐晓月终于整理了情绪走进来，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说，我还能坚持到看见他碰杯的时候吗？”林小鹿声音极浅，好像下一秒就快消失不见。
唐晓月抹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慰道：“小鹿，放心，季曜珉一定会带着GX战队拿到冠军的，你一定会看见的。”
她的鼻腔还是那么重，可晓而知刚刚的唐晓月哭得有多痛彻心扉。
林小鹿想向往常一样拍拍唐晓月的手去安慰，可是现在她没有一丝力气。
病房里不再有一点声音，只听电视上的解说员正在紧张的诉说着赛况。
最后的一点视线，她好像看见了季曜珉的身影朝着他缓缓走来。
他的微笑，他的蹙眉，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像是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闪过。“对不起季哥……我看不到了……”
林小鹿终于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而正是此时，电视里传来一阵激烈欢呼声。
只听中国解说员感动的说道：“让我们恭喜，季曜珉带领的GX战队赢得了这次全球总决赛的冠军，拿到了CPL第一个全球奖杯！这场金色雨专属于你们……”
但，一场迟来的比赛结果，她再也听不见。
……
三年后，弋江城GX战队日益壮大。
开了一所青少年培训机构。
专门挖掘电子竞技的人才，不少人闻声而来。
今天正是培训学生参加GX战队的时候。
季曜珉作为GX战队队长，决定亲自带着学生们在训练室试训参观。
他彬彬有礼的一个个介绍个GX战队拿下的荣耀。
路过全明星的海报墙面的时候，一个女学员突然指着林小鹿的海报，兴奋的说道：“CPL第一女神射手，林小鹿！”
季曜珉微笑：“你喜欢她？”
女学员点点头：“她是我进入电竞圈的动力，据说季队你就是为了她拿下了这次全球的奖杯。”
季曜珉低眸，感叹道：“她……总是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女学员又问：“我还记得季队当时在那次采访里对林小鹿前辈的表白，请问季队，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季曜珉伸手抚上林小鹿的全明星海报，眸色似水般柔和：“这个女孩，一直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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