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6日,年仅47岁的湖北省黄梅县公安局黄梅派出所副所长程凯,在带队执行抓捕犯罪嫌疑人任务时,遭遇歹徒拒捕,壮烈牺牲。
“铁肩担道义,俯首甘为孺子牛;拼搏征程路,高奏凯歌誉英名”,9月19日上午9时,黄梅县殡仪馆追悼大厅内挽联高悬,低回的哀乐声中,整齐着装的民警辅警,闻讯赶来的干部群众,满眼含泪送别英雄。
“我爸爸是超人,等他的能量充足了,他就会回来的。”望着安眠于鲜花丛中的父亲,程凯只有5岁的儿子不住地叫着“爸爸,爸爸”。
紧追不舍的一夜
“有线索了,这家伙近期窜到团风和新洲交界的地方去了!”9月15日深夜11时许,灯火通明的黄梅派出所“情指行”一体化作战室,分管刑侦工作的副所长程凯与民警张少华等人紧张地分析案情、排查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夏季治安整治“百日行动”展开以来,他们紧锣密鼓,日以夜继,破现案、挖积案、端窝点、追逃犯。8月23日,为侦破近期居民反映响烈的系列砸车窗盗窃案件,黄梅派出所成立了打击盗窃专案组,程凯任组长。
“嫌疑人砸了烟酒店的玻璃门,偷走了9瓶酒、两条烟、6000多元现金,作案时,还带着整理箱搬运赃物,嚣张得很!凌晨4点,他们又窜至另一家店继续盗窃1000元现金。作案车辆有两块不同省份的牌照。” 民警张少华介绍。
嫌疑人反侦查能力极强,戴上大口罩,捂得严严实实,驾车时还特意拉下挡光板,盗窃得手后故意在县城兜几个圈子。张少华视频追踪了六七个小时最终将其车牌号锁定。
“现在就出发,不能让他继续作案了!”目标在100多公里外,晚饭未吃的程凯哪里顾得上自己正饥肠辘辘,带上4名民警辅警说走就走。
车子在高速公路飞奔了1个多小时,又辗转山间小路,才进入嫌疑人躲藏的村湾。伸手不见五指,偶尔听到狗叫,程凯摸着黑排查,在湾子里找到了盗窃现场监控录像拍下的老式金杯车。他特意举着电筒照了照车顶,确认有一个明显的凹陷,车里有好几个整理箱,与案发现场一致。
为防打草惊蛇,程凯决定从湾子里退到村口必经之路。凌晨3点至6点,正是最困倦时,他们不能发动汽车更不能开空调,只得摇下车窗透气。乡间蚊虫多,不一会儿就被叮得大包小包。程凯让战友们先打个盹,自己又悄悄到湾子里查看了一番,确认车辆出村仅此一路口。
天终于放亮了,前方辅警给程凯报信,“嫌疑人开车出来了!”
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就要打响了。程凯让司机慢慢开,等着不知有埋伏的嫌疑人从后面加速冲过来,伺机抓捕。此时,恰有一村民的三轮车路过并停了下来。
“好机会!”程凯悄悄示意停车,车尚未停稳,他一拉车门跳下,猛冲过去,准备控制嫌疑人。突然,嫌疑人疯狂拒捕,车辆发生侧翻,危险发生的一瞬间,程凯左手用力推开战友,自己却整个人被压在了车下。
凶狠的嫌疑人挥着一把长刀,从车尾一个窗户跳出,对着民警辅警乱舞,现场民警辅警一边救人,一边联系增援警力追捕。在湖北省公安厅统一协调下,黄冈、新洲两地警方联手出击,嫌疑人很快落网。然而,程凯却将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个抓捕现场。
“他不到案,我吃不香也睡不着!”
“没有想到,中秋节那天和二弟在路口的匆匆一见,竟是此生见的诀别,二弟关上车门的那个侧影,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程凯的哥哥程刚是武穴交警,一提起弟弟泪流满面。“哥,我下午还要去黄冈办专案。”程凯的话让哥哥特别心疼。“别人都回家团圆了,你再忙,好歹也过个节,明天再走嘛。”程凯笑笑说,“还是案子要紧!”当天他直接赶回了专班。
程凯生前使用的办公桌。
同事们都喜欢叫程凯“铁牛”,因为他有铁一般的过硬素质,铁一般的毅力意志,铁一般的工作作风,干事情只响冲锋号,不打退堂鼓,永远一马当先。单位遇到攻坚克难的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凯,他是块“好钢”。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星期,他四处奔忙没有片刻休息。
程凯(中间)生前工作照。
9月9日,程凯接到上级命令:到“2.14”打击非法采砂特大专案报到,准备参加重要对象的集中抓捕行动。当天,他正在派出所忙着系列盗窃案的侦破。他连夜清理线索、整理资料,与所里同事作好交接。
9月10日是中秋节,他和哥哥匆匆一见,回家稍作安顿,当即就奔黄冈而去。家中83岁的父母身体需要人照顾,儿子年仅5岁,也正依恋父亲,他却“狠心”地把一副重担“甩”到了妻子肩上。当晚,赶到黄石摸排专案的一名重要嫌疑人,就地蹲守近两天两夜,直至9月12日清晨7时许,在黄石港团城山派出所辖区将嫌疑人杨某某抓获归案。
9月13日上午,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浠水县巴河派出所辖区,张网布控抓捕一名非法采砂组织者于某。当天这名重要嫌疑人又落网了。
至此,专案组明确的11名嫌疑人到案了9人,两名最重要、最难抓的嫌疑人被程凯亲手抓获。此时的程凯却“心挂两头”,牵挂着影响黄梅群众安全感的系列盗窃案。
“那家伙四处危害群众,他不到案,我吃不香也睡不着!”他对专案组领导吐露心声。
专案组负责人、黄冈市公安局食药侦支队朱朝辉考虑到专案难关已破,同意程凯提前返回黄梅。
9月14日, 程凯和朱朝辉分头出发,当朱朝辉在河北廊坊抓获专案对象,程凯也在黄梅紧张地开展盗窃案串并研究和通宵蹲守。此前数日发生的一起盗窃案,4名作案人落脚处全部摸清,9月15日,程凯带队一一捉拿归案。
刚破此案,9月15日凌晨,又一盗贼流窜到黄梅作案,程凯和战友协同作战,当天深夜研判发现了作案人踪迹,程凯毫不犹豫拍板决定,连夜出发,赶快抓捕。
9月16日凌晨1时许,程凯飞奔在前往新洲的高速公路上,当获悉从河北凯旋的专案组正押解专案的最后一名嫌疑人返回时,为同样日以夜继地战友们点赞,并留言“也沾沾你们的好运气”。
程凯生前所穿警服。
“谁能想到这竟是并肩战斗的程凯留给我们的遗言!”朱朝辉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眼圈红红的,“一位多好的同志,多好的战友”!
不破不罢休的“牛”脾气
一马当先,奋不顾身,无论哪一位战友、哪一位同事,提起和他一起工作、一起战斗过的情形,都会有这样的共同印象。
1998年退伍返乡,他参加招警考试,以优秀的成绩被录取,先后在王埠派出所、水陆派出所、刑侦大队、黄梅派出所等多个单位工作。“急先锋”大家公认最契合他的“标签”。水陆派出所老所长清楚地记得,程凯特别肯吃苦,工作不分白天夜晚,干事从无怨言。
2000年,辖区盗割电信电缆案件多发,倒卖电缆铜芯牟利的团伙猖獗。派出所派他坚守预警平台。那时候工作条件艰苦,值班室既无空调也无电扇,每晚虫叮蚊咬无法入眠。报警器随时可能响起,一响就要开始搜寻抓捕。一个晚上,程凯搜寻发现一名嫌疑人逃到了棉花地,正在田边烧电缆。程凯生怕抓捕机会稍纵即逝,飞身一跃,将那人扑倒在田边沟里,案件顺利告破。
“人民公安为人民,这就是我们的职责,我们的使命。”一家三代从警,父亲这样教导他和哥哥。
危险再大也绝不退缩。2015年7月7日,黄梅镇张湖村有精神障碍的男子李某持刀砍人,程凯接此警情第一时间带领民警赶到李某家中。为防村民受伤,程凯快速搜寻李某的踪迹。几分钟后,李某被发现,他二话不说,提着刀就冲程凯等民警乱砍。民警立即将其控制在屋内。发狂的李某又从二楼不断地扔东西砸人,冲在最前面的程凯,被板凳砸中下巴,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涌。他忍着巨痛,奋力打开一条通道,协助巡特警将李某制服。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是程凯的微信个性签名。
程凯的堂兄程吉良告诉记者,程凯牺牲前,他的母亲还在唠叨,程凯的电话打了几次也打不通,中秋节出去了,连电话都没得一个,真是个“不孝的儿”。尚未懂事的5岁的儿子说,“爸爸光扯白(说谎),他买饼子给我吃,又见不到人”。
已经从警的女儿说,父亲的选择我能理解,他把满腔的爱奉献给事业,即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在我心里,他一直是英雄,我要成为像他那样伟大的人。
记者丨杨槐柳 赖栋才
来源: 中国警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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