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快时代,打造一场火车慢旅行?|好好休息 Vol.3

如何在快时代,打造一场火车慢旅行?|好好休息 Vol.3

首页游戏大全阿尔卑斯山谋杀案中文版更新时间:2024-05-04

“您晚餐用得不愉快吗?”

“(这里)烧烤叉子比肉质量好;瓶子比葡萄酒考究;至于咖啡…...幸好我今晚就出发去伦敦了。”

“坐东方快车吗?”

“还有更好的吗?”

阿加莎的粉丝或侦探小说爱好者或许已推断出这段对话来自《东方快车谋*案》的 1974 年版电影开头。在这场全世界最著名的谋*案开局前,比利时侦探波洛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豪华酒店内,味如嚼蜡,用他那标志性、英法夹杂的吐槽与东方快车董事长憧憬自己即将踏上的旅程。

这也是著名列车掌舵人——贝梦德列车与游轮业务副总裁 Gary Franklin 最喜欢的一版《东方快车谋*案》改编版。这背后有首部改编作品的“先入为主”,也有大师级导演西德尼吕美特带领的强大阵容(59 岁的英格丽褒曼凭借此片再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当然还有他的“职业私心”。

“我为这列传奇列车工作了 28 年,这种体验如梦似幻,我非常享受,也希望能延续她的传奇色彩。”

Gary Franklin 在最近接受 WSJ. 中文版采访时说道。

1883 年,出生于银行世家的比利时人 George Nagelmackers 在近 20 年的筹备后,发动了他所畅想的 “一列能突破国界” 的火车。作为世界上第一列横跨大洲的豪华列车,它从法国巴黎出发,三天半抵达象征欧洲人心目中的东方起点,在当时尚称为君士坦丁堡的伊斯坦布尔。

除了以当时人难以想象的工业革命产物贯通欧亚大陆,这趟列车还被誉为“移动的宫殿”,奢华装饰不亚于 30 年后起航的海上传奇泰坦尼克号,也因此一跃成为了 19 至 20 世纪初王室贵族,富商名流首选的交通工具。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停火协议也诞生于这趟列车。

时移世易,从喷气飞机到超音速飞机,“快车”(Express)在技术更迭和国际旅行民主化的浪潮中退居二线,不再是速度的代名词。

然而,就像相机的发明无法取代油画、电视的诞生没有消灭电影一样,有人在这个上紧了发条的世界中,看到了远行路上速度以外的诱惑。

1977 年,凭借海运起家的美国商人 James Sherwood 新婚之际,在苏富比拍卖会上与妻子一同买下了两节 “东方快车” 车厢,并在长达五年的精心修复后,于 1982 年以 “威尼斯·辛普伦东方快车”(Venice Simplon-Orient-Express, A Belmond Train, Europe)为名重回 “正轨” 。

如今,这列经典豪华列车所属的贝梦德(Belmond,源自法语 belle monde,意为美丽世界)现拥有 50 家物业,覆盖豪华列车、河道游船、游猎营地和奢华酒店。2019 年,法国奢侈品集团 LVMH 将其购入,成为其不断加码的“体验式”奢华消费最新一员。

“威尼斯·辛普伦东方快车 VSOE 或许是慢旅行(slow travel)的先锋,”Franklin 若有所思地回忆道。经过十年的运行,Franklin 认为在 1992 年前后,“慢”成为了威尼斯·辛普伦东方快车的使命。有意思的是,同样在那一年,全球旅游业收入首次超过石油、汽车工业成为了世界经济最大来源。

如何定义“慢旅行”?那是时速多少的移动轨迹?

在官方信息中,我们看到列车的平均时速是 130 公里/小时。

而会计出身的 Franklin 没有给我们任何一个数字。

“与其说速度,不如说是一种放松的心态,是享受此刻,而非奔赴下一站。令我们欣喜的是,这种理念在近几年、尤其是疫情后,变得越来越主流。”

他说。

“重启的不仅是世界,还有人们对时间和探索世界的看法。在欧洲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铁路作为度假的方式,我认为、我希望、我也相信这种方式会在全世界都盛行,而我也会成为最坚定的推广者,让更多人像我一样爱上火车。”他说。

在新西兰长大的 Franklin 介绍,这里是一个“无论做什么都要坐上一段火车才能完成任务的国度”。

“我最喜欢的便是上车后,在座位上放松下来,或阅读、或看看窗外,或发呆。如今的人们似乎忙的都没有时间发呆,而列车上的时间给我们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他说。

不过,票价堪比一晚五星酒店套房的 VSOE 当然不会只提供一个让乘客发呆的空间。

以巴黎出发的列车线路为例:日落前出发,乘客落座或找到自己的包厢稍作休息后,便是正式的晚宴;按 Black-tie 要求(通常会在车票或订阅渠道上提示)盛装出席的宾客刹那间把复古的餐车变成了盖茨比长岛庄园里的聚会;新鲜食材烹制、”玻璃诗人”René Lalique 器皿装点的四道式晚宴后,吧台的鸡尾酒和各色主题表演令人流连忘返;待到深夜倦意袭来,回到指定包厢时,白天的座椅已在列车工作人员润物细无声的服务中变成了舒适宽敞的床铺。

威尼斯·辛普伦东方快车今年推出四条巴黎至法国阿尔卑斯山的冬季奢旅全新路线。这些金蓝相缀的车厢将于 2023 年 12 月启动,穿越不染尘嚣的法国乡村,抵达高山之上的阿尔贝维尔、穆蒂耶尔、圣莫里斯堡火车站。

“这是我们想要倡导的慢旅行,”他主动地回到了关于“慢”的定义的问题。

“我们希望乘客们的感觉——嗅觉、听觉、味觉、视觉能打开,感受一切;

你也许无法想象,当来自不同背景、文化的人们以这样放松的状态在美好的空间内交流碰撞后,会迸发出怎样的感情,创造出怎样的回忆,

“他补充道。

有人在这里求婚,有人在 15 年间重复了 90 次这样的旅程,有人每当有新站点、新线路开启时便会如约而至。而 Franklin 自己,则在某趟列车上,从妻子口中得知了他们第三个孩子的来临。

或许根本无需想象。真实生动的例子比比皆是。

1928 年,因与第一任丈夫离婚而陷入低谷的阿加莎首次踏上了东方快车。对考古感兴趣的她计划去叙利亚探寻历史足迹,途中遇见了第二任丈夫,并在此后数年多次乘坐东方快车在中东各国游览进行考古研究。

“她喜欢观察,这是她文学创作的来源。通过观察人和周围的环境,她脑洞大开,构思出(一场)谋*,”阿加莎的外孙 James Prichard 在 2017 年接受采访时说。

为什么要以东方列车为背景?因为那是少数能够把异域、奢华、五湖四海的文化和人物“长时间困在”一个环境里来制造悬疑的空间。

而阿加莎自己也曾表示:

“火车是一个神奇的载体。通过列车旅行,我们见天地,见人事,见山川河流,见乡镇教堂。最终,见人生”。

(Trains are wonderful.... To travel by train is to see nature and human beings, towns and churches and rivers, in fact, to see life.)

Franklin 自认并不是一个狂热的 “阿加莎迷” ,可是说起这位 “悬疑女王” 和东方列车的渊源却如数家珍。据他说,故事的(部分)灵感来源于这部列车在 1929 年经历的一场大雪(另一部分源于一场真实的婴儿撕票案)。通过新闻报道读到这场大雪的阿加莎,由此创作了这个当代史上最著名的谋*案。而启发了这个故事的受困列车车厢在贝梦德几经周折购得后,至今以 3309 号车厢的名字运营。

“我们始终在追求一种平衡——在维持黄金年代魅力的同时,让列车、旅程变得与时俱进,符合今天的旅客,”

Franklin 说。

这些年来,他们逐渐在套房里配备上了浴室;曾经试图鼓励乘客旅途中放下手机,如今他们在列车上配备了 WIFI。

借助集团旗下遍布南非、秘鲁等 24 个国家的姐妹酒店,这列“轮子上的酒店”始终在“学习”甚至“创造”21 世纪旅客的需求。

疫情重启后,贝梦德伸出橄榄枝与 Wes Anderson 合作,邀请这位以对称和高饱和度色彩为个人风格的电影导演重新设计不列颠普尔曼号豪华列车。从餐具到天花板,座椅到窗帘,翡翠绿和今天看来应景的芭比粉形成鲜明而强烈的个性,仿佛是通往“布达佩斯大饭店”的列车。

“人们应该很少有机会在现实生活中身临其境 Wes Anderson 的异想空间,”Franklin 说,而对于刚从疫情中走出来的人们而言,这样的超现实却又变得格外“真实”。

而说到最重要的“学习体会”,Franklin 给的回答笼统却又耐人寻味——列车的定位是帮助人们过他们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告诉他们过该要的生活,“没有人喜欢被支配需求”。

不过有时候,人们也会被假想的需求误导:有人以为是自己花钱体验的是盖茨比的纸醉金迷,却被车厢里八方来客觥筹交错的“流动盛宴”而感动。有人把列车纯粹视作交通工具,却对“在路上”的旖旎风光和窗外景致印象深刻。

当被问及出门在外的“贴士”时,身处旅游业近 30 年的 Franklin 一言以蔽之地回答道:轻装上阵,带本好书,不要设限。

“你永远无法预估书里读到的和你在异国他乡切身体会到的将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而这一切基于一颗开放的心,勇于尝试一切,”他补充道。

9 月初,来中国的他不出意料地也尝试了中国的高铁。在这趟开往江西的列车上,他并没有全程静坐,而是带着翻译在车厢里闲逛了起来。于是,他偶遇了一桌做进出口生意退休的中老年男士,甚至了解起了他们在玩的扑克游戏。

“对我而言,这永远是旅途中最有意思的部分,”他说。而这一切只会发生在火车上,如果换成飞机,他觉得自己仿佛变了性格,从来不会“搭讪”。

“也许是不同的目的吧。

在飞机上,效率优先,一切以把乘客从 A 地送到 B 地为目标。对今天的火车而言,A 到 B 本身就已经是一段充满可能性的旅途。”

今年 3 月,在美国时,他更是用 48 小时的火车替换了原本 3 小时即可抵达的从芝加哥到洛杉矶的旅程。或者这是屈指可数的不属于“万里高空俱乐部”的企业高管。

Franklin 最初在贝梦德的会计部门工作了三个月,“有人说会计是个有点无聊的工作,于是我选择了一个让这份无聊工作稍微有趣些的行业。就这样,我很幸运地从一个新西兰的孩童(a schoolboy from New Zealand)走到了今天,成为了一个全世界最美的梦的一部分,这个梦里有无数种浪漫的可能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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