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朱茂强
小雪节气,小木屋前的白菊花开的正旺。
时有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让山居飘香。
我走近它,蹲下,倾身,伸鼻,嗅它的香,干脆折下一朵小白花儿,放在鼻上闻个够!
春天的时候,我和老父亲,还有山下信息学校的刘长江老师,一起把它栽在小木屋前的花池里。
这一丛丛的白菊花,万朵花苞盛开在山上,只缘于老父亲的眼。
老父亲的白内障眼睛,越来越重,我站在一米之外,他努力地一次次挺直腰板,盯着我看,看不清是我的形象了。
他常常喃喃的说:眼要瞎了,要瞎了。
眼入心。那段时间,他心急火燎,几次下决心想去医院把白内障割了,心小的他,又担心手术失败,一直踌躇不决到过年。
我也不主张做手术,这是眼睛啊!
前有车,后有辙。
村里张大爷,一个眼,做了白内障手术,到后来就又看不清了。
邻居李大爷,让临沂的一家医院开车拉去免费做了白内障手术,回来就看清了很多,半年后,就又看不清了。
老父亲四处打听白内障手术的情况:西乡孙祖一带,一个老太太,去临沂割了白内障,结果,眼瞎了。
我和他说:“其实,治疗白内障,最好的法是吃白菊花花粉,疗效很好!可是很难弄到。还有珍珠粉,也能治白内障。
老中医大爷杨希明老先生在世时,晚年受白内障折磨的书看不了。他曾微笑着和我说:一看书,眼前一个投影,黑圆色的,投在书本的一行行字上,恰好盖着字,呵呵。
后来,他从医书上,找到一个治疗眼睛白内障的妙方,食用白菊花花粉。杨老先生托人从杭州带来几包白菊花花粉,吃了不足一个月,眼睛就能又看书了!
我想,是白菊花的白,净,对应了眼睛的净,美。
打听到熬白菊花水,能治眼的小偏方。
老父亲专门下山住了一晚,督促我娘满村去找种白菊花的主,要棵苗,栽山上,待秋后收获了,熬水治眼。
娘挨家打听,找来了几丛白菊花。
老父亲高兴地小心翼翼地用塑料袋包好,像是三岁儿童得到一个百变万宝箱。
此时的老父亲努力地挺腰,向前张望,可是,他再也回不到从前,回不到40岁年纪上,在家东一眼望去,看到三里路外,他那看山屋子上盘旋着要吃鸡的老鹰。
趁他不在的空儿,老鹰抓住时机,将果园里正寻食的暴露一身白羽毛的白母鸡,一个俯冲而下,鹰爪掏到白鸡的胸膛…
父亲曾经说过,那一次,他刚出家门,走到东洼子地时,看见老鹰盘旋在他的那间石垒的看山屋子上,他紧走急跑,大声吆喝着,相距甚远,老鹰听不见他的吆喝,看不见他常年腰扎兰布带的小身量。
一袋烟的功夫,他听到老白母鸡的凄惨叫声。晚了,鸡被老鹰叨走了。
父亲说,他在三里之外的山下老家东,一眼就能看到山上的动静,听到鸡犬声。这个我信,正值中年的父亲,千里眼;中年的父亲,飞毛腿;中年的父亲,顺风耳。
如今83岁的父亲老了,驼背弯腰,老眼昏花,走起路来还不输当年,脚步轻。
这一丛丛白菊花是上月底时才开放的,我从新疆回来时,它的花朵还是很小的一个小球,含苞欲放着。也许,万物皆有灵,它一直在这个深秋里,在等待,等我回来看着它开花,山间静谧的日夜里,我们一起陪伴,相望,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它开放时,是在月光下。
月光皎洁,它也一身皎洁,淡淡的清香,似是嫦娥下凡间。
有朋友从山下来山上看我,一走近这片白菊花,都忍不住称赞,拿手机拍照。
老父亲拄着把棍,凑过来,笑容满面地说:“这白菊花纯净,洁身,自好!要是里面有一棵黄菊花或是红菊花,白菊花就开的不纯了,染上黄色和红色了。”
是啊!如果人生的境界都如白菊花般净美就好了,不染一尘。
如果每一个人都如白菊花般纯洁守善,少一些坑人害人糟踏人的心计,人生苦短,行好都来不及,何贯作恶呢?
这周一的中午,我去了趟县城回山上,老父亲正用手夺白菊花朵,碎一地花。
老父亲是要收了花,晒干,治眼疾。
我走向前,说:“先晒这些吧!剩下的花朵,等着下场大雪,成为雪菊,雪菊更有营养,更有疗效。”
我是想,下雪时,拍一张张白菊花裹着白雪的照片发微信朋友圈的。
“雪菊,那是好!”老父亲笑着说,
“新疆的雪菊,为什么香甜,就因为有了雪的滋润,白菊花才更加洁白。
然而,前天的一场冻,零下5度的山上,冻的水结冰,一排近地面的白菊花,冻伤了容颜,整朵花儿耷拉下来。
我却忘了,新疆西藏雪域的菊花,生来就是耐寒的,它出身3000米以上的海拔高原。而这平原丘陵的家菊花,有明显的四季分明,秋天开花,冬天落花,是经不住零下几度的冻雪。
老父亲天天晒着白菊花朵儿。
他看到被冻伤的白菊花朵时,脾气火爆的他,看我最近心情不好的面,一定会背着我,骂我糟蹋了这一地白菊花的。
白菊花上山定居,大半年的事情,还远不如山顶上的山菊花耐寒。
昨天下午,我到山下的信息学校给学生上徐公砚课,放了学,沿着小山路,步行上山。
向阳的山坡,乱石堆里,有几小棵小山菊花,黄的小花朵,个头不大,顽强地开放着。
去年大雪节气,我爬上山,折下一枝枝,风干了的黄山菊。
我把它分插在花瓶里,放在书屋,卧室,小木屋。一推开门,满屋飘逸着淡雅的菊花香,这个冬天,山黄菊,丰盈了我的内心!
山顶上这些顽强的山菊花,孤独地生长在贫瘠的山石上,秋花谢了,等春红。一年四季,匆匆走过。
这才恍然想起,我有两个多月,没有爬山了。更不要说到山顶看这遍野的山菊花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每天早晨爬山成了习惯,今年是怎么了,连续两个月,没有登上山顶一次。
山顶之上的一丛丛山菊花,黄朵儿,在初冬的时节里,芬芳着,聚集着,时有小蜜蜂飞来,和它私语,加它微信,分享快乐!
山菊也在朝暮顾盼我,上山顶来看它,拍拍照,站在它面前,不说话,也是这个冬日的静好!
2019 11 21 22:02-24:26 写于卧龙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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