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现实社会里最广大的贩夫走卒,最多元的引浆买车者。脱下现实中各自的制服和外套,他们参赛的黑T恤背后,都印着两个金色的大字:王炸。
当下,“斗地主”全然来自民间的基因和智慧正被重新打量和审视。尽管来自各行各业的他们,都是各自生活中的小人物,但他们能记会算,追求智慧和技艺的较量,同时乐天知命,自在地在地主和农民的身份变换里寻找平凡生活的英雄梦想。
正如野百合也有“春天“。
一
一个人,一张桌;一只椅子,一瓶水;一部手机,一个充电宝;再加一副耳机和桌角的编号。桌前的人眉头紧锁,此刻的氛围和此间的布局犹如古代科举考试的殿试一般。全场静默中,只有一只只手指在不断点触手机屏。
这是10月27日上午11时,2017腾讯斗地主锦标赛(TDT)半决赛正在广州太古仓码头举行。正如太古仓复古工业空间与现代文创格局的杂糅一般,这场号称国民游戏——斗地主界的高手对决,既借用了古代科举考试的凌厉、庄重的风格,又首次使用手机终端代替了面对面摸牌和出牌的旧有竞赛方式。
这或许可以视作斗地主这项国民游戏发展历程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2016年3月,这项完全由中国民间创造的棋牌游戏,刚被国家体育总局棋牌运动管理中心认证为正式体育竞技项目,并以“竞技二打一“的一系列“扑克竞赛规则”“技术等级条例““赛事管理办法””大师评定体系“等一系列配套规则的出台,正式迎来了自己的”被正名“。
而已经举办了三年的腾讯斗地主锦标赛,则在“斗地主“被官方认可和正名后的2017年,通过多渠道征选和全新的现场竞赛场景,第一次试图将湮没于浩瀚民间的斗地主高手们打捞出来,汇聚一堂,华山论剑。
这是“斗地主“正式竞技化后,从民间到官方,从江湖到聚光灯之下,来自民间各行各业的小人物们化身斗地主高手进行的第一次群体亮相。
根据腾讯官方数据,每一天,线上玩家们会在欢乐斗地主中打出1500万次”炸弹“,1200万次”王炸“,1100万次”飞机“和500万次”春天“。
其中,“春天“是最稀少的。在无法尽数的斗地主爱好者那里,”春天“代表着斗地主这项游戏里最极端的”高峰体验“:那是一种”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风*走位,是技术、运气和智慧的行云流水。(注:春天,斗地主打法之一。当地主先出牌,如把牌出完了农民都还没出一张牌,那么地主春天了;或地主出牌后,农民一直压制,直到农民出完了牌,地主都无法再次出牌,则农民反春了)。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号称国民娱乐方式之一的“斗地主“只能在牌局中享受自己隐秘的”春天“。而在牌局之外,它一直被视作一种休闲、打发时间的百姓民间娱乐方式,而极少人能感受其间无数小技巧大智慧的博弈之趣。
当下,在比赛现场的刺眼灯光下,各路民间高手集结而来,他们是现实社会里最广大的贩夫走卒,最多元的引浆买车者。脱下现实中各自的制服和外套,他们参赛的黑T恤背后,都印着两个金色的大字:王炸。
随着这些大隐隐于市的民间高手逐渐被送至大众视野中,斗地主这种全然来自民间的基因和智慧正被重新打量和审视。普通人也可以有自己平凡生活的英雄梦想,正如野百合也有“春天“。
二
一个儿时记忆中典型的斗地主爱好者是怎样的?
他,40岁上下,吸烟,热衷翘二郎腿,脑子灵光,喜欢紧锁眉头地在牌堆里翻牌算牌,或在烟雾缭绕间把牌甩得啪啪作响。
这项据说由湖北农民发明的扑克牌玩法,已经流行了近20年。但这个记忆中典型的用户画像在20年后已经失效了。
按照腾讯游戏的统计,“欢乐斗地主“的线上注册用户超过了 8 亿,日活超 4000 万,玩家涵盖了 60 后到 00 后的人群,其中 30% 的用户年龄在 24-30 岁之间。
这是无可置疑的国民游戏。由于斗地主的群众基础,置身半决赛现场,你能看到面庞稚嫩的学生,霸气自如的女孩,头发花白的爷爷,以及坐轮椅前来的残障选手——这是与其它赛事完全不同的现场景象。
比赛现场,他们是牌手。现实中,他们的身份各不相同。
比如唯一的女选手谭宇,25岁,软件工程师,已经打了12年斗地主。她有清秀漂亮的五官,却留着一头两侧能看见青色头皮的中性短发。
工作两年了,她不再能像大学时代一样在“欢乐斗地主”里一玩就是一宿。但在忙碌的工作中,“斗地主“依旧是她最大的娱乐和交友方式。为了这次半决赛,她跟领导请了两天假。
从大学时代斗地主协会的会长到如今牌友圈朋友们口中的“小师妹”,谭宇的好朋友里,超过一半都是斗地主认识的。
10月27日中午饭后,谭宇埋头在电脑前加班,她的两个好哥们儿毛刚和孟凡坤各自从房间聚拢过来,凑在一块聊天。这是他们三个第二年在比赛里见面了,前一次是在成都。每年举行的锦标赛,给了像谭宇这样将斗地主同时视为爱好和社交方式的选手许多交友和聚会的机会。
另一方面,“斗地主“打一局的时间就几分钟,对程序员的她而言是心理负担和时间成本最小的游戏。”
想玩的时候就玩,想脱离的时候就脱,很轻松,不会像很多网游一样上瘾,也不需要组队。“
如果说早期的斗地主还会受到”人凑不齐“,以及”忘带扑克“的困扰,那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普及,让这些问题得到了统一解决。于是,当北京的软件工程师谭宇在每天临睡前拿起手机斗几盘地主时,远在甘肃兰州的文具店老板杜学杰也在拉下店铺卷帘门后,拿起了手机。
而几乎同一时刻,四川广元的窗帘店老板李奎,深圳华强北卖手机的吴康次,江苏徐州做皮鞋的工匠朱永卫,广东东莞开大卡车的司机吴林周,福建厦门的警察张志丁,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的印刷厂老板杨如表,温州专职股民林建锐,石家庄某建筑工地的塔吊司机杨超,山东德州奇思妙剪美发店的发型总监沈诚,湖南益阳的槟榔店老板王锡安,西安国税局的公务员王续海,广西北海的装修工人陈端波,北京市区的健身教练谭赛,都开始了每天最后的消遣和娱乐。
人类需要游戏,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对孤独的恐惧,对陪伴的渴望,和对胜利的需求。“斗地主”这个最容易上手的国民游戏,能够在今天成为日活用户超过4000万的超级平民游戏,最大的原因或许正是因为它给太多中国人带来了“陪伴感”。
皮鞋厂流水线的工人朱永卫,每天下班之后都会打两个小时的斗地主。游戏在这里,成为他在刻板和枯燥生活之外对自己进行的某种“反作用力”。卡车司机吴林周也跟朱永卫一样,每天要玩两小时。白天他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地驾驶卡车拉运货物,临睡前的游戏让他能够彻底放松下来。
而在“陪伴”之外,正如扑克牌里不一样的花色和牌面一样,国民游戏“斗地主”广大的玩家生命中扮演了许许多多各不不同的角色,满足了异常多样化的个人需求。
比如最直接的,是物质奖品。兰州文具店老板杜学杰和深圳华强北手机商人吴康次都是欢乐斗地主线上奖品赛的爱好者。从八九岁开始斗地主的杜学杰曾经因为时间太久而产生了厌倦。但线上奖品赛让他有了斗地主的新动力。他在日赛中赢过豆浆机和微波炉。而吴康次的手机话费基本都是参加话费赛赢来的。吴康次觉得自己这是“一本正经地不务正业,却获得了一点小成就感”。
比起像吴林周、杜学杰几乎每天都会上线玩两个小时以上的硬核玩家,更多的斗地主爱好者属于碎片玩家。西安国税局公务员王续海就属于这类玩家的典型。在食堂排队打饭时,在等人时,他都会拿出手机玩上两把。
除此之外,打牌也是作为公务员的他常常要和同事、领导进行的社交性娱乐。“这时候察言观色就很很重要了,怎么跟领导打牌更是学问。”斗地主专家张健也同意这种说法。张健的正职是生意人,在日常生活里,打牌既是爱好,也是他跟人交接和谈生意的一部分。
“有一句话不是说牌如人生吗?牌风可以看出一个玩家的性格和人品,打牌过程中,很多人的本性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这单靠平常的聊天是聊不出来的。有些人喜欢做小动作、不尊重游戏规则、输牌就发脾气等等,这样的牌友做朋友做生意是需要谨慎考虑的”。
除此之外,还有厦门警察张志丁和健身教练谭赛这样的益智型玩家。他们俩都喜欢在打牌时有意训练自己记牌算牌。在谭塞看来,自己从小对数学的爱好,和一直以来对斗地主的热衷,都是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健身教练刻板印象的反击。
尽管不论从报名参赛的选手资料还是平常的观察来看,大多数斗地主玩家在生活中都是面目极其普通的小人物,但一般来说,他们多有一个转得快的脑子,能记会算,热衷于斗地主中蕴藏的智力较量,并且乐天知命,在各自寻常的个人生活中,一局一局的磨练和试炼着自己的技艺和脑子。
或许正是以上如此多样化的游戏动机和灵活的兼容性,才使得斗地主成为了真正的国民游戏,最终与现代中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连接在了一起。
而在与这个游戏长达十余年的相互陪伴中,玩家们每一天都会以地主或农民的身份出现。在漫长的自娱自乐后,如今他们终于迎来了赛事的竞技化。
战鼓声响起。如同隐身于民间的高手,在听到擂台的召唤后,他们暂时放下了各自过去的身份和工作,来到了游戏建构的第二重空间,追逐他们各自平凡和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与通过线上比赛积分获得决赛门票的谭宇不同,21岁的大四学生段文豪是通过校园赛的方式拿到决赛门票的。
2017腾讯斗地主锦标赛(TDT),自2015年成立赛事品牌以来,已经举办了3届。今年的比赛由线上选拔赛、精英选拔赛、校园集结赛三大赛事进行海选,并将通过10月半决赛、12月总决赛决出最后冠军殊荣,赛事总奖池高达200万。
线上线下、专业和爱好者全覆盖的参赛选拔模式,能够最大程度让民间高手悉数露出水面。与传统的认知不同,大学校园其实也是斗地主高手聚集的地方。
段文豪就读于西南交大土木工程系,一直是学校斗地主协会的骨干成员。在前一天150进72的比赛里,他心态紧张没有发挥好,拿了倒数第一,涉险进了72强,但第二场比赛,他逆袭到了第32名,将在12月份前往海南参加最后的角逐。
尽管也会有玩其他网游的同学嫌弃斗地主略out,但段文豪觉得游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他爱的就是斗地主每一牌局的变幻莫测,他喜欢记牌算牌,走的是战术派的路线,对他而言,正如这次锦标赛的口号一样,斗地主,“从不简单“。
在大众的刻板印象里,斗地主的人大多是无正事可做的社会闲散人员,而这项游戏也因为国民普及程度太高,而被质疑其玩家的专业程度。
三
在谭雨和段文豪正在场上用主办方发放的手机终端打牌时,本届比赛的解说嘉宾程伟栋正坐在演播厅以一种上帝视角巡视整个比赛现场。
本职曾为数学老师的程伟栋,1970年出生于中国江西,因精于斗地主,曾获深圳体育健康频道《我来斗地主》宗师赛冠军,并创建了深圳最大的斗地主俱乐部。
在斗地主的专业玩家圈里,程伟栋因洞察力敏锐,精于算牌、记牌,被公认为骨灰级牌神。而牌神一直在做的,除了钻研牌技,就是剥离和洗刷人们对斗地主的各种偏见。
如果要寻找一个关于“斗地主“最本质的争论,那么一定是”斗地主究竟靠技术还是靠运气“的问题。
对于这个“天问“,2017年度的腾讯斗地主锦标赛直接喊出了“冠军,从不简单“的口号。但在大众层面,”斗地主主要看运气“的观点依旧强势。
由于斗地主受众基数多,“上到99,下到刚会走“,人人都会玩,让人产生了靠运气就能打好的错觉。长久以来,由于斗地主发源于江湖和民间,流传于多元化的阶层与人群中,是彻彻底底的属于中国老百姓自己的国民游戏,历来就缺少精英群体和文人雅士为其发声。
但事实上,很多斗地主高手普遍在记忆力、逻辑推理、数据分析等方面拥有出色的能力,但因为缺乏专业赛事和推广,民间斗地主高手的风采一直未能被世人所了解和认同。
“大众眼中,斗地主更总是和简单、运气挂钩了。但是作为一名老牌手,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一句,斗地主真的被小看了“,程伟栋认为斗地主千变万化,他根据自己经验总结了“记牌、算牌、让牌、藏牌、打牌”五大技术模块。
“记牌和算牌是基本功,即使拿到的牌不够好,也能通过这两大技巧判断出对方手头的牌,从而确定打法。让牌、藏牌和打牌则融汇了心理战术,或迷惑对手,或引诱对方出牌,从而使自己掌握牌局的主动权,提高牌运不佳时的胜算。另外,同样一手牌,不同的人出牌顺序不一样,出的牌不一样,输赢、倍数、分数自然有所不同。牌拿到手,打出最优牌路,面对对家的反击如何去反控,这就是就斗地主最大的魅力所在,而局数越多越能检阅技术,长时间对局,技术可以相对弥补运气的不足。”
而这也是腾讯举行斗地主专业赛事的初衷之一——以专业化的牌库和局数设置,凸显斗地主的可看性和竞技性,弱化和控制运气带来的观赏性不佳的碾压式牌局,挑选出真正来自民间的高手。
在程伟栋之外,越来越多的专业玩家也开始加入为斗地主正名的行列。CF世界冠军马哲曾在知乎上以斗地主爱好者的身份回答斗地主靠运气还是技术的问题。他说,“之前有开玩笑说,如果CF退役了就去职业斗地主,其实斗地主还是很靠技巧的,运气不好的时候,靠实力往往也能扭转乾坤,牌运自然慢慢就来了“。
国内斗地主著名玩家张健也认为斗地主易学难经,“事实上,短期内几局的胜负,运气所占的比例会很大,但当局数不断增长,运气的重要性会不断变低,技术的差距会越发明显。在多局数和竞技化的时空格局里,运气的成分会被降低,游戏和竞技的本质会更加纯粹。“
比起运气,张健更喜欢用“牌感“这个词。那是一种历尽千帆之后对牌局走向的一种微妙直觉和总体经验。他认为“至少打了5万局,才会形成所谓的牌感,正如打球的球感,写东西的语感一样。”
比起张健对“牌感”的追求,程伟栋更沉醉于“游戏人生”。
“我喜欢打‘烂牌’,不喜欢打‘天牌’。”过去比赛中,他常常在直播中说,“我希望电脑不要发天牌给我,我打烂牌赢了开心,输了甘心。有一句话不是说牌如人生吗?“
在程伟栋看来,“很少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一手好牌,如何做到出每一手牌的合理性,尽可能享受牌局的全过程,这才是人生和斗地主的魅力和乐趣所在吧。”
这也正如此次腾讯斗地主锦标赛的宣传片所说,“次次人生好牌,不一定打好这副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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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关于腾讯斗地主锦标赛
腾讯斗地主锦标赛(TDT)是国民棋牌游戏《欢乐斗地主》于2015年推出的专业赛事品牌,至今已举办至第三届。四大赛事特色选拔渠道——线上选拔赛、校园集结赛、精英选拔赛、24K黄金联赛建立,参赛人次从500万提升至8000万人次,总奖金高达200万,TDT已成为国内最高规格的斗地主竞技赛事,其年度总决赛将于12月19日在海南三亚盛大举行。TDT竞技主张为“从不简单”,将着力于为热爱斗地主的玩家提供最好的平台,并将斗地主竞技文化推至更广的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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